劇情再次出現了偏差,他們對我的圍攻整整提前了兩年半。
我還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白昭雪。
她在冰棺里呆久了,好像更白了。
她和寧遙率先飛上來。
「魔頭,放了師尊!」
我靠在石椅上,笑問:「師妹,告訴師姐,你為什麼……還活著?」
這就是女主光環嗎,滅魂丹都奈何不了她。
白昭雪:「與你無關,受死吧!」
她揮了揮手。
梨花宮眾弟子像密密麻麻的馬蜂一樣,盤旋在妄仙谷上空。
他們嘴裡念著鎮壓咒語。
我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魔頭哪裡是這麼容易死的。
幾刀下去,隊形四散。
幾個修為低下的弟子當場瀑血身亡。
嘈雜中,我聽見了一陣電子音。
【女主,女配黑化值已到達百分百,是否最後一搏。】
白昭雪的聲音像羽毛一樣輕飄飄:「是。」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最後一搏,是白昭雪選擇自爆。
那個共感系統,仍然存在於我和她之間。
13
白昭雪像只碎了的娃娃,癱倒在寧遙懷裡。
我也好不到哪去。
全身筋脈斷裂。
想吸收天地魔氣癒合,卻聽寧遙一聲暴喝:「快打開結界!」
結界起,魔氣被割離在妄仙谷外。
寧遙對眾弟子下令:「趕緊念咒語啟動法陣!昭雪快不行了!」
鮮血大口大口往外吐,說真的,這一刻我有些佩服白昭雪。
為了阻止我大開殺戒,居然想以命換命。
這就是女主嗎,善良,堅毅。
那我呢,誰來問過我的想法。
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青綠色的法紋在上空慢慢形成,越壓越低。
我認得這個法陣,被鎮壓者永世不得出,時刻承受萬箭穿心之痛。
這就是我的結局了,不管我做了多少努力,全都會被天道自動校正,引向原本屬於我的終點。
我閉上了眼。
「寒衣——」
是師尊的聲音,他來幹什麼。
這是我第三次看見他失態。
熟悉的味道包裹住我,我看見他擋在我面前,單手撐住了那青綠色的法陣。
山谷之上是弟子的不可置信。
「師尊,是師尊!」
「大家快停下,師尊在法陣裡面!」
寧遙慌了神,「這個法陣不能中途停下來,師尊你快出來!」
法陣開始收緊。
半仙之體的他祭出了元神支撐,膝蓋沒入地面三寸。
碎石飛葉鋪天蓋地。
恍惚間,我聽見了他的聲音,終於不再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音色。
「寒衣,一切都是師尊的錯,師尊不敢奢求你寬囿,只求你出去後,放過他們,放過梨花宮眾人。」
陣眼中心,青綠色的陣氣裹挾住了我們,像刺骨的刀剜著我臉。
他撫著我的腦袋說道:「無事的,師尊在。」
陣風裡,他用盡最後一點靈力,劈開了一條道。
將我推了出去。
我聽見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而後是天道崩塌。
妄仙谷碎裂的石塊倒在了陣眼中間。
當我意識到我的結局被改寫時,有人已經替我被埋在了千年大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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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頂著滿臉塵土,呆愣地看向凹陷進去的妄仙谷。
寧遙大吼:「師尊——」
「晏寒衣,你這個魔頭!害死了師尊!」
結界已破,源源不斷的魔氣治好了我的傷。
或許是我此刻看上去過於恐怖,寧遙這個弱雞男主喊歸喊,沒敢靠近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回籠,身體的本能支起我朝人群走去。
見我走近,白昭雪滿臉驚慌,朝虛空低吼:「系統,系統,為什麼和你說的結局不一樣!」
【叮咚——本書劇情已完成,共感系統解除。】
【女配結局更改,請求總部換綁——叮——換綁啟動——】
遠處那不甚清晰的電子音忽然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
系統:【晏寒衣,惡毒女配結局改寫成功,是否選擇與在下綁定大女主系統。】
白昭雪匍匐著身子,叫道:「不行,我才是女主,不能換綁!」
情急之下,她又給了自己一刀。
我已經共感不到,看來是真的解除成功了。
我試著和系統對話:「為什麼換我?」
系統:【天道之女白昭雪任務失敗,生命能量不足百分之十,總部決定換綁能量更強的你,你將成為此書的天道之女。】
「系統,我能見見你的實體嗎?」
大概是急於獲取能量,系統答應了,熒藍色的星星點點匯聚成人形。
在他成形的那一刻,我捏住了實體化的他。
被我扼住喉管,他急切道:【你這是做什麼!我這是在幫你成為天道之女!】
我湊近他耳邊:「是不是天道,你說得不算,能決定命運的,從來不是你們這些虛妄之物。」
而後一點一點用力,將他震碎。
一聲慘叫後,
迸裂的熒藍碎片湮滅於虛空。
15
白昭雪此刻才意識到危險。
但她似乎被系統洗腦了,將置我於死地的任務刻入了心臟。
她向梨花宮弟子大喊,「師尊已死,殺了魔頭,替師尊報仇!」
寧遙還軟著腿,見她鼓舞,立馬附和:「殺了魔頭!替師尊報仇!」
我轉了轉手腕。
只一劍,便削去了寧遙的另一隻手。
剛起了氣勢的討伐大軍瞬間愣在原地。
我堆起自認為和善的笑:「還有誰想和大師姐比試,半年未見,師姐也想看看各位修煉到何地步。」
無人敢吱聲。
「既如此,師姐也想隨各位回去看看,不知是否歡迎。」
許是身上的魔氣過於嚇人,眾弟子乖順地讓開了一條道。
我不屑地笑了一聲,提起白昭雪和寧遙往梨花宮飛去。
漫天梨花翩躚中,我坐上了師尊以前的位置。
玄玉天座,仙首之位。
一個膽大的弟子先喊了出來,
「星軌東移承紫氣,三千塵劫鑄尊位,恭迎梨花宮新主!」
「恭迎仙首——」
那名弟子忘本很快,眼中只有對升職加薪的渴望。
他搓著手問:「仙首,敢問逆賊寧遙和賊首白昭雪怎麼處置?」
又朝我比了比脖子,「弟子可以代勞。」
我對他的馬屁很受用,揮手道:「壓到水牢里,我親自提審。」
這對男女主,現在還不能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明白。
比如,白昭雪為什麼吃了滅魂丹還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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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內,白昭雪挨了幾輪仙罰,仍是倔強不語,掙紮下鎖鏈叮噹作響。
見我來,她抬起眸子,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
癲狂道:「晏寒衣!是你,是你害死了師尊,我,我是女主,我得替天行道!」
我潑了她一瓢水。
「醒醒,一切都結束了,告訴我,你為什麼沒死,興許我還能饒你一命。」
只聽「咔擦」一聲。
白昭雪咬斷了舌根,雙目渾濁不清,含糊道:「我是主角,我有共感,你也死吧,去死……」
我忽然有些憐憫地看著她,湊近她又一次說道:
「師妹,你怎麼就不懂,只有活下來,才能成為主角。」
她盯著我,似有一瞬恢復了清明,終在不忿中咽了氣。
最後還是從寧遙的嘴巴撬出了我想要的真相。
那天從師尊手裡搶來的,根本不是滅魂丹, 而是休眠丹。
吃一顆可睡上大半年。
據說白昭雪從冰棺里爬出的那個晚上,還嚇死了守門的弟子。
我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師尊那縝密的性子,不至於分不清滅魂丹和休眠丹。
難道真如他所說, 從未想過殺我?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在指引著我來到師尊的書閣。
我翻閱著師尊留下的筆跡。
直到在古籍中看見了被師尊描紅的一句話。
「逆天而行,以命換命。」
手指摩挲著紙張,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休眠丹,以命換命……
——可你總在我的計劃之外。
——會有用的。
師尊,所以那時的你,是想把我封入冰棺, 自己去承擔我本來的結局嗎?
17
端著師尊最愛喝的兩壇松葉酒,我來到了妄仙谷廢墟前。
給自己開了一壇, 另外一壇灑在地上。
陽光穿過雲層照在石面上, 襯得一塊東西閃閃發光。
放下酒罈子,我走去一看。
發現是一堆碎玉。
有些眼熟, 是當時仙首試煉的通行玉牌, 我一直帶在身上。
碎玉內部,好像還夾雜著一些符文。
我併攏五指, 將碎玉拼湊了起來, 抬指凝眉感知。
是長安符。
古籍有載, 長安符可抵擋一次致命傷。
手指微顫, 碎玉散開。
我忽然想起來當時質問師尊, 在仙首試煉之境, 為什麼我沒有護身法寶。
他是怎麼回答來著?
他說我不需要那些東西。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而後雲層散開, 天光灑滿整個妄仙谷,恍惚間我想起了第一次來到這。
那時溪水潺潺,綠樹成蔭,我不敢跨過河流。
師尊抱起我,撫著我的頭告訴我:
「無事的,師尊在。」
半晌,我倒下了剩下半罈子酒。
終是嘆了口氣,對著陣眼處道:
「師尊啊, 請別將你一時的懦弱當作顧全大局, 要是你在一開始就堅定地站在我身後,別信天道,信我不會屠門, 會不會有其它結局。」
「我會放過梨花宮眾人,但並不是答應你的願望, 而是我已經成為了仙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如果可以乾乾淨淨地走上神台, 誰願意滿手鮮血。」
「我說過, 自始至終我只想要這個位置。」
說完這一切,我竟有些驚訝於自己的冷酷。
從師尊被鎮壓起到現在,我內心的波瀾少得可憐。
我看著廢墟, 行了個師禮。
「師尊, 你沒修成的道,我替你完成了。」
說完這一句,我離開了妄仙谷, 再也沒回來過。
自此,結局已改,無情道已成。
(全文完)
作者署名:莊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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