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凡是我的競爭對手,這些年跟我搶人、搶資源,還揚言連我都要搶走當壓寨夫人。
外人眼裡兩家公司水火不容,其實私下裡,我們因為老同學的關係一直保持聯繫。
「不是我說,你兒子夠狠的。誇下海口三年之內讓我超過你,資源人脈他都能撬來,你這是養了個白眼狼啊。」
我笑了:「你讓他試試?」
「可別,真鬧得你不能安生,還不夠我心疼的。」
我嫌棄地關掉了攝像頭,這人三句話就原形畢露,沒個正經。
「先別掛,別掛視頻。不然這樣,我替你管管這個小兔崽子,省得他成天作妖。」
沒多久就有消息,凌一凡簽下了陸堯星,給他安排了一檔選秀節目重新出道。
外人眼裡這是個大好的機會。
可陸堯星半年前剛捧走影帝桂冠,半年之後要跟一群魚龍混雜的回鍋肉爭奪出道位,對他挺侮辱的。
凌一凡還不給他花錢打點,讓他自己努力爭取。
不過努力就有用嗎?
等他辛辛苦苦集訓完,就會發現努力也沒什麼用。
因為我是節目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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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錄製前,為了證明自己還有價值,陸堯星豁出臉面炒作自己,給雙方都賺足了噱頭。
也徹底把從前的冷清孤傲校草人設碎得一乾二淨。
我猜他想靠路人粉東山再起,走明珠蒙塵,因顏值入坑,因才華死心塌地的那種路線。
畢竟他也確實有兩把刷子,曾經當過三棲影帝。
不過,老套死了。
孩子,錢不是這麼好賺的。
於是開播第一期,在陸堯星被血虐得一無是處、開始賣慘的時候,我把宋摘星空降塞進去了。
當晚熱度一下子爆表,尤其是兩人同框的畫面,任誰都會一眼愛上高大英俊、一身正氣的國民老公宋摘星好嗎?
至於陸堯星,二婚炒冷飯小雞崽,給嫂子賺奶粉錢來的。
台下,我在專用休息室,和宋摘星講了講後幾期節目安排。
公司 HR 從旁路過,羨慕地拍了拍宋摘星肩膀:「你好好努力,陸總真的非常看重你。在我看來,她『愛』你就像從前『愛『陸堯星那樣,甚至有過之無不及,你真是遇到貴人了!」
這話原本沒毛病。
只是一開門,陸堯星紅著眼睛站在門外。
HR 奇怪地打了個Ṭű₁招呼,走了。
陸堯星立刻進來,踮起腳,狠狠揪住宋摘星的衣領:「她說的話什麼意思?誰愛你?你敢對我媽媽有非分之想,你也配?!」
這一次我真的不太開心,我皺眉訓斥他:「放開,你亂七八糟地說什麼?」
陸堯星轉頭看我,哭泣的眼睛裡除了熊熊怒火,還有一絲扭曲的輕蔑:「這就是你說的不止一個兒子吧?你對他倒是挺親熱、挺愛護,怎麼,他很能填補你寂寞空虛的心嗎。」
下一秒,宋摘星單手將陸堯星拎了起來,在空中狠狠賞了他一巴掌:「我聽出來了,你是陸總親兒子吧?你怎麼能這樣說自己的媽媽?」
這一巴掌手勁很大,陸堯星被扇得眼冒金星,回過神後,立刻手腳並用地反擊,像發了瘋似的。
可惜,宋摘星像座大山巋然不動,只用一隻手就鉗制陸堯星的胳膊,三兩下將他按在沙發上,比對付林父那次還要快。
宋摘星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寒光,整個人神態驀地變了樣,兇巴巴地問他:「想打嗎?我曾連續八年獲得全國武術冠軍,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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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星身子抽搐了一下,緊接著,竟然默默跪在沙發上痛哭起來,哭得越來越悽慘,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嚇得宋摘星不敢碰他:「窩囊廢,就會嘴炮。」
我走上前,狠狠捏起陸堯星的下巴:「這是你第二次讓我寒心。再有第三次的話,走法律程序斷絕關係吧。
「別挑戰我的底線。我能二十年養出一個廢物,就能親手把你一切都毀了。我自認沒有虧欠你什麼,倒是你,想想怎麼就瘋魔成這樣?」
陸堯星哭得像個耍無賴的小孩子,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怨恨委屈地瞪了我一眼,推開大門跑了。
那節目後幾期,陸堯星的存在感越來越弱。
偶爾幾個鏡頭,他急著表現自己,總搞些曲高和寡的東西,跟所有人格格不入,粉絲掉得寥寥無幾,熱度也沒了。
凌一凡把他當十八線小演員對待,小資源他瞧不上,大資源沒人替他打點,連試鏡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走歪路,圈子裡有頭有臉的都知道點他的背景,沒人敢碰他。
聽說他常常陪人家酒宴到凌晨才散場,喝得爛醉,都拿不到一張唱片的投資。
對此,我只有兩個字:活該。
我承認他有點能力,否則純靠砸錢,他走不到三棲影帝這個位置。
可他離了鋪路的人,還能走得那麼平穩順利嗎?
很快,隨著最後一個小站的關閉,陸堯星處於全網無人問津的尷尬狀態。
他從前的粉絲大部分爬牆宋摘星,資源也大部分被宋摘星替代。
他沒有通告,凌一凡每個月只發保底薪水給他,給林鈺買化妝品都不夠。
沒過幾天,林鈺主動找到了我,效仿古時候「脫簪待罪」,她素顏朝天,摘下了所有首飾,穿著十幾塊錢的白襯衫、牛仔褲,像個剛入社會的清貧大學生。
開口第一句話是:「我願意離開阿堯,只要你們母子重修於好,我什麼都願意做。一切都是我的錯,您要罰就罰我吧,別再折磨阿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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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想,你是想不辭而別,然後無意間讓陸堯星發現今天的錄音,和我反目成仇。
「還是希望我開一筆天價分手費,讓你和你丈夫家人空手套白狼?
「很可惜,兩個坑我都不跳,我正在請律師起草斷絕關係的文件,你們隨意。」
我說的話很難聽,幾乎讓林鈺臉上褪去血色,她咬了咬牙,從背包里拿出了手機。
當著我的面,按斷了正在錄音的軟體。
林鈺重重嘆了口氣,說:「我可以走,我會儘快離開他,只希望他餘生幸福。」
我沒耐Ŧṻ⁾心聽她深情,起身離開。
林鈺忽然捂著肚子,別有用意說:「只是我這一走,肚裡的孩子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爸爸。這可是陸家的長房長孫,您的親孫子,我真的不忍心他跟著我受苦。」
她說得我有些犯噁心,怎麼,想逼我去母留子,這輩子都跟陸堯星當仇人?
果不其然,林鈺垂眸撫摸著肚子,乖巧卻陰毒地說:「給我十個月吧,等我把孩子平安生下來,我會走的。」
我不怕她訛我錢,就怕她壞到極致,滿肚子奸計。
雖然林鈺有百般理由來解釋前夫的事,但法律上,她目前都沒和前夫離婚。
如果孩子是前夫的,那就留給陸堯星上當受騙去。
如果不是......
很快到月末,又一年父母的忌日。
我不知道林鈺哪來的自信,她竟敢出現在我父母的墓園。
看到我走來,她撫摸著肚子,向墓碑碎碎念:「外公,外婆,我是阿堯的妻子林鈺,我帶著肚子裡的寶寶來看望你們了。
「雖然我還沒有被婆婆認可,但我已經在吃轉胎丸,在喝藥了。婆婆說,只要生的是個兒子——」
話音未落,被一陣怒吼打斷:「什麼意思?你懷孕了?轉胎丸又是什麼?你說我媽媽逼你生兒子?」
陸堯星捧著花,自遠處跑來,急匆匆護住林鈺,像只被激怒的凶獸,惡狠狠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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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這時下得不大。
我輕輕放下傘,用平靜卻冰冷至極的語氣說:「滾開這裡,你們不配來祭拜。別讓我說第二次。」
林鈺咬了咬下唇,捂著肚子依偎進陸堯星懷裡。
陸堯星喘著粗氣,目光落在墓碑上鮮紅的兩個名字,似乎有些許清醒。
他失望地看著我:「媽,我知道您不是重男輕女的人。但我想問問您,是不是因為林鈺懷孕了你才不承認她的?她那麼愛我,孩子肯定是我的,是我們陸家的種啊!」
我輕輕擦拭墓碑,再次冷聲提醒他:「在這裡別喊ṱů⁸我媽,我覺得噁心。」
陸堯星不知回憶起了什麼,衝到我面前大聲質問:「怎麼,因為你已經有了別的男人,懷了他的種,所以不認我這個親兒子了嗎?林鈺肚子裡才是咱們陸家的親骨肉,你不要我們一家三口,難道想要那個武術冠軍?好啊,讓我猜猜跟你苟且的男人到底有多少個,數不清吧,反正誰都行,親生骨肉就是不行!」
我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說不出是憤怒還是什麼情緒,抄起雨傘狠狠砸到陸堯星頭上。
陸堯星向身後的墓碑倒去,和外公外婆的照片來了個臉貼臉,嚇出一聲殺豬似的慘叫,當場尿了褲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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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之後的家庭晚餐,江恂照主動提起這件事。
「當年我說過什麼?陸堯星不需要自由和放縱,打夠了自然記得教訓。」
我悶頭切牛排,並不想搭理他。
反正那天陸堯星是被保鏢抬出墓園的,回去和林鈺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林鈺的孩子都差點流掉。
提到林鈺,江恂照提醒我幾件事。
他從事金融行業。
他說林鈺前夫向金融機構貸款,籌備傳媒公司,合伙人里有林鈺的名字,應該要帶貨進娛樂圈了。
這事對陸堯星風險很大,林鈺很可能翻臉不認人,與前夫聯手踩著陸堯星上位。
要是造謠陸堯星強迫女方婚內出軌......
聽到這裡我放下刀叉鼓了鼓掌,我現在就怕陸堯星不死,他狠狠嘗到教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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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當爹,陸堯星開始想盡一切辦法翻紅,賺錢。
可他越努力,就越顯得宋摘星是那麼地優秀。
陸堯星開直播彈自作曲,聽的人寥寥無幾。
隔壁宋摘星被逼著開直播,實在沒的可聊,就給大家吐槽老闆(我),沒想到場場爆滿開成了一個系列。
陸堯星去劇組跑龍套,只能當不露臉的武替,弱不禁風的,武術動作最後還得男主宋摘星親自來。
怎麼說呢,就是處處碾壓,讓我想換宋摘星當我兒子。
這話讓宋摘星聽見了,他淡淡笑笑說:「年齡不大合適。想要兒子的話,趁著年輕,我能再給陸總生一個。」
被我一腳踹走了。
這人相處久了,膽子都變大了。
反正在凌一凡的「細心關照」下,幾個月來陸堯星就沒掙到什麼錢。
24 歲生日還沒過的他,已經躋身油膩中年男性行列,帶貨幾雙襪子都賣不出去。
某個平靜的深夜,林鈺開播了。
頂著陸堯星「嫂子」的名號,還是吸引了一波小小熱度。
在她帶貨之前,先和網友聊了幾句,提到結婚,她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其實,我怎麼配得上阿堯呢,我們沒有結婚的。是他心地善良,為了照顧我才公開的。法律意義上他是未婚。」
我當時也在直播間,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我手機頓時卡死了一秒。
緊接著,直播間的人數開始噌噌噌往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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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陸堯星這麼愛你卻不娶你,難道是他家裡不讓你進門?」
輿論很快朝著這個方向猜測,而林鈺卻不再繼續說了。
她用素白的手指將長發挽到耳後,暖黃色的燈光襯得整個人溫柔賢淑,慢慢拿出了第一件商品:「其實我也不想講太多,我們還是看看商品吧,請大家按需購買。」
凌一凡的電話立刻撥了進來:「看見了嗎,看見了嗎,那女的開始了!故意把輿論引向陸家,先搞熱度帶貨,等錢賺得差不多了,再用肚子裡孩子炒作陸堯星逼她婚內出軌來第二番,這套路我可太熟了!
「讓江恂照從錢的問題查吧,他肯定有辦法。等到他們告陸堯星一個強迫已婚婦女,就真的救不了了。」
如果真到吃牢飯的那天,究竟是我這二十多年都教錯了,還是陸堯星罪有應得呢?
事情迅速發酵,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無數網友順著陸堯星的家庭這條線深挖。
陸堯星竟然得意洋洋地威脅我:「媽,真不怪網友多事,可您對林鈺的所作所為,就跟那些惡婆婆沒兩樣,這樣是會遭網暴的。反正您也要花錢堵住輿論,不如直接給我一筆錢,我讓林鈺在直播里澄清啊。」
這一次我給他錢了,還給他寄去了律師起草好的斷絕關係文件。
好言勸不回該死的鬼,我成全他。
至於那筆錢,他真以為自己能拿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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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群人還不是為了錢。
我直接派人去收買林鈺的前夫鄒飛,防止他們再耍奸計,先釜底抽薪。
斷絕關係文件陸堯星簽得爽快,答應給他的錢因為數額巨大,到帳還需要幾天。
就在這幾天裡,林鈺的花招層出不窮。
她去參加了個國風演出,唱一半昏倒在台上,被爆出懷孕。
她那些老粉絲的爆料點名道姓指我是惡婆婆,嫌棄她的出身苛待她,生不齣兒子不讓進門,還一分錢不給,讓她一個孕婦跑商演。
話題拚命往貧富對立上靠。
這事連狗仔都沒摻和,一夜之間硬生生被吃瓜網友炒上了熱搜。
連陸堯星都不知道,他拚命發消息和我洗白自己,卻不知道我正在被熱心網友電話網暴。
狗仔寫好了很多娛樂公司總裁硬捧兒子上位影帝的通稿,等著我開價。
不過,熱度達到頂峰的時候忽然有了轉機。
江恂照參加經濟採訪之後,直接正面回懟:「陸堯星是我兒子,是我沒教好。看來網友很喜歡摻和別人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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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這事又爆了。
江恂照是國內金融界的大佬,這些年身價要到阿里老闆那個級別了。
這樣潔身自好的單身霸總,竟然開口承認有個二十多歲的兒子,比惡婆婆有爆點多了。
吃瓜網友幾乎一邊倒,沖在最前線去挖江恂照的私生活。
不過,林鈺就沒那麼得意了。
因為大部分人都認為,像江家世代書香門第的頂級豪門,挑兒媳婦苛刻那是理所當然的,別管生不生兒子,林鈺的基因確實配不上啊。
麻雀可以變鳳凰,但你不能變火箭登月碰瓷去啊。
我在約見鄒飛的時候遇到江恂照。
顯然,他已經先我一步,擺平了鄒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