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辭職,她要離開我。
後來,她真的走了。
我不習慣,仿佛總是缺了些什麼。
我讓李助理叫她回來,她不回來,甚至都報了警。我終於明白了,她是真的想徹底跟我撇清關係,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我忍無可忍,在那次去帝豪的時候,我堵住了她。
她跟印象中開始不一樣。她變得隨性又激烈,她憤怒地指責我,她告訴我,她不喜歡我了。
這個認知讓我異常的震驚,還有那麼點慌亂。
但很快我就認識到了,她說的確實是真的。
她拉黑我的電話,不想跟我說一句話,我無計可施之時,看到何小甜發的信息。
她說她車子拋錨了,想讓我去接她。我不想理的,可我還看見了關鍵的一句話。
她在張北北家。
我還是去了。
張北北的家裡亂七八糟的,小小的,有種讓人透不過氣的感覺。
她並不歡迎我。
我讓何小甜出去,她又哭了,我煩得不行,突然想到張北北很少在我面前哭過。
都是女孩子,怎麼就不一樣呢?
她走後,我認真看著張北北的房間。
她很用功,筆記密密麻麻,她是真的想考公務員。她並沒有開玩笑,也沒有跟我慪氣。
我有一種感覺,我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張北北出來後,毫不客氣地讓我離開。
她說,我們有各自的路要走。
那晚我失眠了,我想了很久。要是沒有張北北我到底能不能接受,能不能若無其事地繼續過自己的生活,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不能。
她不能離開我。
我查了她考試的日期,怕影響她,那段時間我並沒有去找她,等她考完休息幾天後,我迫不及待地去了她家。
在那個昏黃的路燈下,我看見了之前從未見過的張北北。
卷髮,眉眼張揚又冷艷,穿著隨性且自由,我險些認不出她,叫她:「張北北?」
她很是不屑又驕傲。是在我面前從來沒有過的樣子。
甚至都不讓我進門。
我不甘心,跟著她上去,威逼利誘何韻開了門,聽到她在浴室洗澡,一句接一句地罵我。
態度不好?腦子有缺陷?拿她當奴隸?
那要怎麼對她?
我認認真真地思考著,可她還是那樣。
她態度很堅持。她想跟我再也不聯繫。
我回去後,我問了蔣興權,說怎麼樣才算態度好,他笑了好久,說這個詞我這輩子都學不會。
我在網上搜著學,又看到了很多什麼有效追女生之類的內容,我嗤之以鼻,又沒忍住看到了半夜。
我想找她試試這個方法,但我可不是在追她。
然而,那晚在樓下,我看到她喝醉,和另一個男人。
有火在心頭燒了起來。我看到她跟那個男人微笑,手不自覺握緊了。
我警告那人離她遠點,便帶著她回了我家。
她睡得很快,也很乖,沒有鬧騰。
我站在床邊,看了她很久很久。
小時候的那個女孩,也終究長大了。
我笑了笑,控制不住地摸了摸她的臉。
真可愛。
這個想法讓我嚇了一大跳。
我不敢再看她,立馬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她走後,我或許是中了蠱,腦子裡都是她。
我跟成昊一起過去。
她坐在我面前,笑得耀眼。
「司秉澤,你……愛上了我吧?」
她問。
我沒有反駁。
我對她的感覺,我自己都不明白。
可接下來她說的話,著實讓我震驚不已。
她告訴我,當年親了我的那個人,是她。
是她。
是她。
是她。
腦子閃過一道閃電,好像一切都對得上了。
我驚訝又興奮,過去的她和現在的她交錯成了一個人,我笑了笑。
「是你啊,張北北。」
當晚我跟何小甜確認,她承認了。
她一直在哭,我很煩,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不會這麼罷休的。她騙了我這麼長時間。她讓張北北受了這麼多苦。
我不能放過她。
我決心不會再讓張北北離開。她永遠都不能離開我的身邊。
我又去找她,同樣將她帶回了家。
她對我一直那麼冷漠,可我不在乎。
只要她在就好了。
但是我怎麼能想得到呢?
何韻進來說的話,摧毀了我全部的理智。
她說張北北有男朋友了,甚至都快要結婚了。她說他們還會有小孩,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心中戾氣翻滾,我恨不得撕碎那個男人,手裡的杯子碎裂,有血流了出來,我卻感覺不到疼。
「你是我的。只能你是我的。」
張北北。
3. 司秉澤獨白番外(2)
不知道何時突然有的感覺,張北北真的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得知她有男朋友之後,氣得幾乎要發瘋,連夜將那男人的背景查了個底朝天。
高川。原來是高家的人。
我又派人去跟著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張北北的男朋友,幾天後終於得知,他們只是朋友。
心上的一塊重石終於落了地。
我反反覆復地想起了以前的事。
年幼時的張北北,總是帶著笑容的張北北,跟我表白時的張北北,還有,含著眼淚的張北北。
我終於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彌天大錯,我也早就,徹頭徹尾地愛上了她。
愛一個人,是會想時常與她見面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找張北北。儘管會被她神態冷漠地拒之門外,我也覺得,只要是看她一眼,就足夠了。
或許身邊的人都注意到了我的不對勁。
蔣興權那天來找我,嘆氣道:「阿澤,你要是真的喜歡張北北,我就給你出個主意吧。」
「什麼?」
「張北北不是跟何韻最要好嗎,她們倆這些年一直在一起,肯定是十分了解對方的,你就從何韻入手,打聽一下張北北的喜好,這才能對症下藥啊。」
蔣興權一向縱橫情場,無往不勝,他說的自然都是有幾分道理的,我立馬便找了何韻。
剛開始何韻不肯說,還苦口婆心地勸著我,說我和張北北不是一路人,我不耐煩地直接開出一口價,終於讓她閉了嘴。
其他還好,比較麻煩的是,何韻說張北北喜歡吃什麼肉夾饃,讓我一早去買。
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是我覺得只要能讓張北北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
那個店排隊的人很多,李助理不止一次地說他去買,讓我等著,我都拒絕了。
要給張北北的東西,必須由我親手來。
給她送早餐的時候,她大概剛起來,頭髮亂糟糟的,眼睛也睜不開。
我第一次見她起床的模樣,覺得有些新奇,想看,想一直看。
她都不讓我進去,態度十分不好,但不忘把肉夾饃給拿進去。
我莫名的有些好笑。
後來我每天早上都未缺席過,我眼看著她的臉蛋逐漸變得圓滾滾,像倉鼠,也像熊貓,很可愛,總想讓人捏一把。
我想將她喂得胖胖的。
如此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只是想想就已經十分美好了。
我還給她送各種衣服首飾,買所有貴重的禮物給她,剛開始她也收,可不多久,她便再也不要了。
她說:「我一直都很開心,要是你不來打擾我,我就更開心了。」
是啊。
她不需要我了。
我如今做這些,對她來說只是困擾。
我不能再自私下去了,不能只顧著自己,忽略她的感受了。
司秉澤,你不是想讓她快樂嗎?那她現在已經很快樂了,所以你也不要再打擾她了。
那晚我喝得爛醉,夢裡頭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從前,張北北像個快樂的小鳥一樣跳來跳去,叫我的名字,「司秉澤!」
我忍不住落下了淚。
這一切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怨不得旁人,只是可憐那個天真熱血的張北北,被我用冷漠與疏離活活抹殺,只烙下了永遠的痛。
面試那天,我一直是跟著她去的。
我看她走了進去,等她走了出來,又第一時間知道了她的好消息。
她一直都很優秀。
優秀到, 我甚至都配不上她。
……
張北北走了。
去了離我很遠很遠的城市。
我仍舊做著自己的事情,每日工作,睡覺,吃飯, 只是有時候, 總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大概張北北離開後的一年, 何小甜和她父母來了我家,求我高抬貴手,不要收購他們的家族產業。
尤其是何小甜, 哭得淚光盈盈,好不可憐。
我抽著煙, 漫不經心地想,張北北現在會做什麼呢?這麼早, 或許還在睡覺吧。
「你們找錯人了, 是成昊要收購, 不是我。」
何小甜的父親滿頭白髮,聞言怒目圓睜,破口大罵:「你跟成昊都是混蛋!是你們吞了我何家的公司!我何家什麼時候招惹你們了?你們竟這麼對我!混蛋……」
我讓人將他們趕了出去, 正好成昊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真精彩。」他拍手。
我問:「你要何家做什麼?」
成昊沒說話。
等了好久,他才皺著眉頭, 「給那個女人的禮物。總不能空手去見她?」
我其實大概也猜到了。
聯手對付何家是成昊提出來的,並不是為了利益, 可能是為了替何韻出口氣。
何韻這些年受的苦, 成昊比誰都清楚,可他這人比我還擰巴,心裡也難受,嘴上還要損人。
至於我, 為什麼會答應呢?
大概,憤怒也需要一個發泄口吧。
我一次次想, 要是何小甜不騙我, 或許我跟張北北還來得及, 我還可以早日彌補,在她父親去世之時一直陪在她身邊, 也能讓她少受點苦。
可偏偏不是。
這便是命運吧。
「你去不去?她倆不是住在一塊嗎?」成昊問。
要見她嗎?
當然要見。
我笑了笑, 「還有件事問她呢。」
「什麼事?」
「秘密。」
「好吧……不過要是她們拒絕見面怎麼辦?」
「咱們不過順便出差見見老朋友而已,有什麼的?再說你不是挺會激將何韻的嗎?何韻來了,北北不就來了?」
「有道理……」
「不過你可注意你這張嘴,何韻走了後每天找我哭,真煩,要是不想多哭一年,就好好說話, 嘴巴放甜,我給你發的話術重新背幾遍,一定要熟練……」
「好,不過你要問什麼問題啊,有點好奇……」
「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啊?」
是關於那年夏天, 女孩在課上倉皇吞掉的那張紙條上,書寫著的明目張胆又無從考究的秘密。
會是什麼呢?
張北北,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