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我都有些膨脹了。我自負地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能經常看著,習慣了,沒感覺他多帥。」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了。
兩人一愣,同時豎起了大拇指,「有魄力!給我們女性長臉!」
「一般般啦哈哈哈哈哈……」
一回到工位上,我就接到了前台打來的電話。
說是樓下有個女的要見司總,自稱是司總朋友,被他們攔住了,那女的委委屈屈地在那兒不走,他們沒轍才往這打了電話……
我心裡升起了一股子不祥的預感,連忙問道:「你問問她叫什麼名字?」
片刻後,那邊回道:「她說她叫何小甜。」
何何何小甜?!
連霸道總裁的女人都敢攔在外面!
不要命了?
我生怕牽連到我,火速想下樓迎接,走至電梯口,又覺得還是跟司秉澤說一下比較好,萬一人家想自個下去來個英雄救美,我這邊啥也不知道就跟個攪屎棍一樣攪局了,那不就完了?
我深以為自己思慮周全,有一瞬間甚至對自己崇拜得無以復加,便敲響了司秉澤辦公室的門。
得到允許我便走了進去,突然站在那兒,不知道怎麼開口,司秉澤見我愣著,遂抬起頭,問道:「什麼事?」
我抿了抿唇,保守起見還是稱呼了何小甜為何小姐,「司總,何小姐在樓下說要見您,您看您是要自己去接還是讓我去……」
司秉澤皺了皺眉,「何小姐?哪位?」
好傢夥這都能忘記?這是你的女主啊霸總!你這樣不怕遭天譴嗎?!
「就是何小甜。」
司秉澤突然笑了。
我正琢磨著霸總這是甜蜜的笑還是邪魅的笑又或者是意味深長的笑呢,他就開口道:「你覺得我很閒嗎?」
得了,這是生氣的笑。
這一整,倒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難不成是小兩口鬧彆扭了?而我正好踩了雷?
這也太倒霉了吧。
怕霸總生氣,我連忙說:「那我立馬去……」
還沒邁開腳,又聽到他涼涼地說:「你很閒?需要給你再安排一些工作嗎?」
我:「……」
到底是要怎樣啊!
半分鐘的察言觀色過後,我心驚膽戰地下了最終結論:「那那那我去工作了……」
霸總點了點頭,輕飄飄地道:「嗯。」
我:「……」
何小甜被晾在了樓下。
我心裡一直不舒服,怕後來她又哭了然後霸總找我麻煩,就時不時給前台打個電話,一個小時後,前台給我打了過來,說何小甜已經走了。
當下我就鬆了一口氣。
真的,我這輩子啥都不怕,就怕何小甜哭。她一哭,我跟何韻指定倒霉。
小時候那會兒何小甜剛來何家,我雖然腦子不靈光啥都不懂,但也知道是因為她的關係讓何韻難過了,便打算替何韻報仇。
於是某天我瞅准機會,準備好好教訓她一番,可我剛站到面前,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她眼眶就紅了,一味地跟我說著對不起。
不知所措了。我說的不是她,是我。
何韻她媽出現得恰到好處。
她見自己的寶貝親生女兒哭了,不分青紅皂白就上來狠狠地給了我一耳光,罵道:「一個下人也敢說我女兒!」
我也不過十二歲,這一巴掌下來我險些沒站穩,腦瓜子嗡嗡的,嘴角沁出了血。
餘光之中,我看到了站在那邊像是月光般遙遠的司秉澤。他冷淡,漠然。
這次的事情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傷了尚且還稚嫩的我。
試想一下,你找碴不成反被羞辱,還被扇了一耳光,這就算了,關鍵是還讓自己超級喜歡的人看見了。
多丟人啊。
我恨不得當場死亡。
晚上回去後,我不敢跟我爹說,可我爹還是眼尖地瞅見了,了解事情的原委後他當下就去找了何韻她媽,然後又被人家高貴冷艷地羞辱了一番後,灰溜溜地回來了。
老爹對著我心疼得直嘆氣,「閨女,等長大了趕緊考個公務員吧,這樣咱也就有社會地位了,也就不用受這種苦……」
我哭得直抽抽,臉頰腫起了一大塊,但仍阻擋不住我求知若渴的心,「爹,啥叫公務員啊?」
我爹:「……」
何韻知道消息就溜過來看我了。
她給我帶了藥,還有冰塊,小心翼翼地給我冰敷了好一會兒。
「長記性沒?」
我搖頭,「下次還敢!」
何韻笑了,嘆了口氣,「她來了之後我媽變了好多。」
我沒說話。因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由於這個經歷,我總覺得何小甜就是個屁本事都沒有的軟弱可欺的哭包。可等我們開學,她的表現真是讓我大跌眼鏡了。
首先說明,我們都是一個班的。我,何韻,何小甜,司秉澤,成昊,蔣興權。
七年級 A 班,裡頭都是有錢有勢的子女們,至於我,是司老爺子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把我送進來的,說是教師配置好,成績能上去。
我爹一心想讓我考公務員,當然同意了。
開學不過幾天,班裡同學就打得火熱。
我跟何韻是同桌,她每天搗鼓手機遊戲,我則每天偷看司秉澤,反正就是不學習。
引起巨大轟動的是學習委員發作業那天。
當時的學習委員是個戴眼鏡的小胖子,坐第一排,他發作業的時候就會念名字,然後對應的人自己上去取。
別人都好好的,輪到司秉澤成昊蔣興權三人霸王組合,都是小胖子恭恭敬敬地拿下去的。
我們這個班是小學直升的,小學一直是這樣,所以我們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可是插班生何小甜不樂意了。
她猛地拍桌站起,氣沖沖地徑直走到司秉澤那邊,大聲質問:「你難道不會尊重人嗎?」
全班鴉雀無聲,我嘴裡的乾脆面都忘了咽下去。
她她她不是個膽小鬼嗎?怎麼突然這麼牛了?
司秉澤面無表情,一旁的蔣興權冷笑一聲,「喂,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何小甜氣勢洶洶地打斷:「第一!我不叫喂,我叫何小甜!」
我:「……」
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大概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何小甜就變成了班級里最特殊的一個存在。
司秉澤是不與她說話的,全程只是忽略她。
成昊很討厭她,對她一直沒啥好臉色。
只有蔣興權,似乎很享受與她的較量,兩人你來我往語含機鋒,好不精彩。
我這個時候還是鬆了一口氣的。幸好司秉澤不理她,也幸好她還沒愛上司秉澤。
可惜時間是一個漫長的東西。在屬於它的範圍內,世事都是會飛速變化的。比如我,比如何韻,再比如何小甜,還有……司秉澤。
……
周三晚上,本來是下班的時候,司秉澤的得力助手李助理臨時帶了話,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我問道:「什麼地方?」
李助理仍舊是標誌性的微笑,「您去了就知道了。」
還搞得挺神秘。
車子停在了一個看著很高檔的地方。
跟著李助理一直到了二十三層,一個女人徑直朝我們走來。
她看了李助理一眼,便笑著對我說:「小姐這邊請。」
我不明就裡地跟著她過去,她將我按在座位上,就著我的臉就是一頓捯飭。
接著又讓我換上了一件紅色弔帶晚禮裙,頭髮被高高梳起,耳環上鑲著細碎的鑽,閃閃發光。
我還第一次這麼盛裝打扮,有點新奇。
對著鏡子拍了個照片後,我給何韻發了過去,「姐的美貌你望塵莫及。」
何韻沒回我,電話卻響了起來。
是司秉澤。
我接通,只聽到他說:「下來,我在樓下。」
看這情況,我也大概猜到了是啥事,雖然心中有些不爽,也還是控制住了並沒有發泄。
等到了樓下,司秉澤的司機小王打開了車門,我坐進去,就看到了側顏完美冰冷的他。
我沒有說話,車子在馬路上飛馳,車內靜得出奇。
微信提示音來得有些突兀。
何韻說:「好傢夥,你怎麼穿成這樣了?要去幹嗎?我家今天辦何小甜的生日宴,也為了迎接她回來,我媽說讓我務必出席,怕外人看笑話,我沒辦法,只能去了。」
我想到了剛才發生的所有的事,前因後果一下子變得清清楚楚。
原來如此啊。
很常見的套路。
男女主鬧了矛盾,誰也不肯低頭認錯,這樣下去可不行,自然而然地就需要女配出馬了。
男主故意接近女配,讓女主吃醋,女主被氣哭,然後男主心疼了,兩人緊緊相擁,和好如初。
女配呢?
不重要。
觀眾要看的,從來都不是她。
我竟然笑了出來。
我跟何韻發消息:「那你可得等等,你姐妹我馬上就能來陪你了。」
何韻回了一個問號。
我收起手機,看著街邊熟悉的景象,覺著也大概有五分鐘就到了。
好久沒來了。
卻又一點都不想念。
所有關於這裡的記憶,總是難過大於美好的。
……
作為 B 市有名的名門望族,何家不僅建設得氣勢恢宏,連家裡的下人也教養良好。
車子停下,門口有人恭敬等候,司秉澤卻遲遲沒有下車,或許是即將要見到心上人得準備一下吧,畢竟那種專屬於男女主的別彆扭扭分分合合酸酸甜甜,咱也不太懂。
沒事,我理解。
所以我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等著他。
司家家大業大,手眼通天,無論經濟上或者政治上,都是遠遠要比何家厲害的。
尤其是由司秉澤接手後,那更是進步飛速,整個 B 市,怕是沒人敢得罪司家。因為這個原因,何家人一得知司秉澤來了,都趕忙出來迎接。
眼見人來全了,司秉澤這才下了車。
何韻他爹是個勢利人,眼裡只有名聲和生意,遇到司家這樣的大佛,那自然不敢怠慢。
「秉澤來了啊,叔叔真是有好一段時間沒見你了……」
何韻她媽也說:「秉澤快進來,甜甜都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