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泉宮行完整後續

2025-12-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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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妍打出生起便有不足之症,我生性頑劣,父親怕我擾了晚妍養病,便將我與兄長隨軍帶至了邊關。」

「映妝去過塞北邊城嗎?」他垂眸看我。

我搖搖頭,道:「終年掬於府上,我尚不曾出過京都,遑論塞北。」

他淡淡笑了,目光漸漸放遠,似是追憶,又如回味:「日後若有機會,我帶你看一場塞北的戈壁落日。」

我心念微微一動,又聽他道:「幼時的我卻在塞北待不住。邊關城池閉塞清苦,父親忙于軍政,無暇顧及我和兄長,只將我們託付給副將照料。較之京都種種,軍營實在無趣,我央兄長帶我溜去城中逛,兄長拗不過我,只好攜我偷偷出了營。」

聽到此處我便隱約覺著不妙,掀了眼皮悄悄看他,見他眉目間神色愈發清冷,隱隱流露出冰涼的殺意。

「甫一出營,我與兄長便被城內的突厥細作捉住,想挾持著我與兄長威脅父親不戰而屈。待父親的人馬聞訊趕到,一片廝殺混亂中,只救回了兄長以死相護的我。」

言至此處,他微微頓了頓,唇邊仍掛著一絲笑意,儒雅從容的模樣與從前別無二致,卻只教人畏懼:「我仍記得彼時他的血濺在我臉上,灼熱得滾燙。他才十三歲,已是文韜武略驚艷昭國的才子,怎麼能折在這些蛇鼠小人手上?若真要死,那個人也該是我才是。所以,教我如何甘心呢?」

我下意識問道:「甘心什麼?」

「甘心,做個盛世臣子。」

我不解其中關聯,抬眼望他。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他卻面不改色,一個睥睨神情教人覺得心中有丘壑,眉目做山河。

「可是,」我有些不知所以,「三年前塞北一役突厥大敗,不僅失了可汗,兵甲亦元氣大挫,已臣屬昭國並向當今聖上割地求和,公子也算大仇得報。」

我還未說出口的是,更有甚者相傳萬軍之中親手割下突厥可汗頭顱的正是素有紈絝之稱的秦二公子。

從前聽聞只覺荒謬,心想著若真立了如此大功,聖上必有封賞,可宮中半絲動靜都無,自然是不可信的,便一笑置之作罷。可自從那日我見識到他以一勝多仍臉不紅氣不喘談笑風生的絕佳武藝後,越發覺得傳言可信。

「突厥雖定,仇敵尤在,」他揉了揉我的頭髮,斂了眉宇神色,仿佛一瞬間又成了那個倜儻風流的紈絝公子,唇角一抹淡淡的弧度,輕笑道,「罷了,我與你說這樣多做什麼。現下映妝可省得我為何是秦二了?」

自然是省得了。旁人喚他一聲秦二,便是提醒他一句他的兄長是為何而死,一聲聲如刀割一般,他心底不知被劃了多少傷口。

我輕輕頷首,見他仍風輕雲淡的模樣,只覺打心底里共情似的難過,想了想,輕聲道:「枝上花開能幾日,世上人生能幾何。公子,一切都會好的。」

聞言他又多瞧了我好幾眼,一雙美目忽而含了淺淡的笑意,好看的薄唇輕抿,向我伸出手來。

不是吧大哥,我尋思著我沒說錯話啊。

我被他的腦瓜崩彈出陰影了,忙捂住頭,又想起他適才還捏過我的臉,又騰出一隻手遮臉,警惕地看著他,生怕又是冷不丁的一下。

他見我恍如驚弓之鳥,眼底笑意更甚,也不解釋什麼,微涼如玉的手指從我唇邊輕輕拂過,仿佛連帶起一串火花,往我心底直躥。手拿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

媽媽,他他他他他他他、他撩我!

我虎軀一震,怔怔然看著他,只覺臉頰燙得緊,卻聽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中儘是戲謔之意。

「這樣大的人了,吃東西還漏在嘴邊,倒像是個小孩子一般。」

哦。

原是我又雙叒叕自作多情了。

我習以為常地舒一口氣,放鬆了方才挺得繃直的脊背,不忘噘嘴同他饒舌:「小孩子怎麼了?小孩子她不香嗎?她不可愛嗎?」

他啞然失笑,有細碎的鬢髮滑落,遮住他的眼睛,像是跌碎的月光。

「確是可愛。」他淡淡笑了。

我表情微微一凝,一時竟不知如何回復。

和公子踩著夜色回府,他撐傘一路送我回房。我甫一進房間,回身方想同他道謝,抬眼卻瞥見自他肩頭而下濕了好大一塊衣服,與我周身乾爽截然不同。便是此時才發覺先前他一直將傘斜向我這頭,將我在雨幕中護得好極,自身卻淋濕了大半,心底不由觸動。

他順著我的視線往下,看到濕了一半的衣衫後,仿佛明白了我在想些什麼,眉眼帶笑,道:「無妨。」

我很有些感動,心想著公子紈絝名聲在外,可真真是個實打實的寬宏大量、與人為善的正人君子,啟唇方想說些什麼,卻聽他道:「稍後我便差人將這衣服送來,勞映妝明日騰出時間浣洗了。」

我:「……」

誰說秦二是個君子來著?誰說的?

我委實琢磨不透,按理說我是小姐房中的丫鬟,實在不用做他的活計,再者他既有空差人跑腿,為何不差人順路洗了衣裳?可思及方才他為我打傘時的場景,我沒了脾氣,只點頭稱是。

迴廊檐間隔一段距離便懸一盞傘燈,融融的光落在他臉上,照映出流淌著的好看。他揉揉我的頭,眼底存了笑意:「晚妍說你素愛晚睡,今夜接送我一趟折騰了這樣久,早些休息。」語後轉身欲走。

我忙喚住他:「公子且慢!」

他回首,一雙美目望向我,眉梢微挑,輕笑道:「若映妝妹妹捨不得我走,我也可勉為其難留下。」

呸。

留下開夜車嗎?

我只覺喉頭一哽,被他這麼一打岔,適才想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不知應開口同他說些什麼。他也耐心,只含笑看我埋頭苦苦思索。

說些什麼呢?

雨中跪了這樣久,您的膝蓋還疼不疼?

我深信自視如公子,這話我若說出口,他的膝蓋有沒有大礙我不知道,我的膝蓋必然是不保了。

塞北一事已過了那麼久,逝者如斯夫,要不您更個名兒叫秦大?

我亦深信,他若聽了這話,明年的今日我的墳頭草也該齊人高了。

交好的丫鬟說我平素慣會打嘴炮,小姐也說我說話最討人歡心,宋引默亦說我語出驚人卻抓得住重點,連公子本尊都說我能言善辯、伶牙俐齒。可這些嘴上功夫此時對著他卻通通失了效。

於是乎我憋了半天,終於開口。

「我是想說,多、多喝熱水。」

公子:「……」

公子:「映妝何出此言?」

他眼底含了一絲揶揄的笑,似乎是覺得有趣,一派我聽你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架勢。

將將說出口我便打心眼裡後悔了,映妝啊映妝,你本質竟是個鋼鐵直女嗎?

罷了罷了,我破罐子破摔一般,直視他的眼睛,信誓旦旦道:「據多名神醫畢生鑽研,多喝熱水有益身體健康,尤其淋雨之後。可謂是一杯提神醒腦,兩杯永不疲勞,三杯長生不老。」

呵。

不愧是我,張口就來亦可出口成章。

見他神色仿佛質疑,我臉上掛出和煦的微笑,明言明語道:「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嗐。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話是我說不出口的呢?

直至目送著公子離開,我仍處於雲里霧裡的混沌中。視線所至他行過之處,窺見挺拔修長宛如松枝一般的月白色背影,總歸回過神。

草草洗漱後剪了蠟燭上床,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宋引默的斗篷被我折成規整的方塊放在枕邊,與公子身上馥郁迷人的檀香不同,我隱隱約約聞得斗篷上是雪松的氣味,乾淨明媚如他本人一般。

外頭還在下著雨,雨勢卻減小了許多。窗杦不曾合攏,淅淅瀝瀝的雨聲透進來令人難以入眠,無端端教我想起,初遇宋引默似乎也是在這樣一個春雨連綿的夜晚。

我閉上眼睛回想,彼時的情景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放映,一樁樁一件件,鮮活的細枝末節猶在眼前。

倉促的一擁,明朗的眉目,八塊的腹肌……

打住打住!

眼瞅畫風越發奇怪,我忍不住自己彈了自己一個腦瓜崩,於心底默念了好幾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次日雨過天晴,端的是風和日麗、鳥語花香的明媚天氣。昨夜睡得太晚,以至日上三竿才起。

想著還要去陪伴小姐,我正匆匆忙忙地拾掇自己,卻聽見一陣輕輕的叩門聲:「映妝姑娘在嗎?」

依稀聽出是個生人聲音,語氣間少年氣十足。我只覺耳熟莫名,然而髮髻還凌亂著,不便去開門,只好應了一聲在,問來人有何吩咐。

來人答道:「二公子命我送來昨日的換洗衣物給姑娘。姑娘先用京郊的那汪溫泉水洗凈,熨燙之後再送去二公子的院落。」

京郊溫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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