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教訓:不要對陌生人亂傾訴,鬼知道你們會不會再遇見?
白泠想了想,還是打開了微信。
雖然那個神秘人看上去什麼都知道,但有件事,她還是得確認一下。
白泠:「你說周綿綿唯一求而不得的人,是我昨晚撿回家又放走了、今天一塊兒做小組作業彙報的,李隼?」
破產倒計時 29 天:「什麼???」
破產倒計時 29 天:「你把他撿回家了?!」
白泠:「……」
破產倒計時 29 天:「這輩子你比周綿綿率先認識他誒!」
白泠:「需要我謝謝你全家嗎?」
破產倒計時 29 天:「不要這樣,友好一點兒,咱倆一個戰壕的。」
這人真是……怎麼看怎麼不靠譜的樣子。
下課的時候,白泠果不其然被老師喊住了,讓白泠去一趟她辦公室。
所以之前,被叫去辦公室的人,大概就是周綿綿了。
白泠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李隼。
周綿綿唯一求之不得的人?為什麼?
白泠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一起去嗎?」
「好啊。」對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辦公室內,陸老師見到兩人一起來也沒有驚訝,直接開門見山道:「白泠,我這邊有一個聞遠科技投資部的實習機會,也是受朋友所託,你看看你是否感興趣。如果表現好,有機率留用。」
她將一張列印好的 A4 紙往前推了推,上面是職位描述。
選擇白泠的理由很簡單,她從最高分小組裡選了明顯貢獻更大的學生,更何況另一個是交換生,下學期就走了。
白泠接過那張紙,上下掃了一眼,和神秘人的描述別無二致。
「謝謝老師,我想試一試。」/「等一下!」
門外突然響起了周綿綿的聲音。
她氣喘吁吁地扶著門框,顯然剛跑來的樣子,身後還跟著顧子銘。
「對不起陸老師,是我唐突,但是我也想爭取一下這個名額!」周綿綿道。
白泠的眉梢一挑。
李隼斜斜靠在牆上,掃視了一下來人。
顧子銘已然站了出來:「陸老師,是我把聞遠科技請您內推實習生的事情告訴了綿綿。我想這也不是什麼官方的名額,她也可以自薦的,對吧?」
「老師,這是我的簡歷。」周綿綿恭恭敬敬地雙手遞上,顯然是早有準備。
狹小的辦公室里一下子擠進來四個學生,顯得有些擁擠。
白泠實在不行和周綿綿有任何的肢體接觸,忍不住側了側身。
陸老師接過簡歷,有些為難,但還是認真地看了起來。
見老師有所動搖,周綿綿立刻轉身面向了白泠。
「白泠,我很需要這個名額。」周綿綿咬了咬下唇,「我不像你,我沒有那麼好的家庭背景做支撐,隨時隨地給我安排家裡公司的實習。對你來說,這只是無數機會中的一個,對我來說卻是唯一了。」
在人前,周綿綿總是表現得很弱勢。高中的時候是這樣,大學的時候也是這樣。
態度誠懇,有理有據,跟瓊瑤劇女主角似的,好像不答應就是自己的不是了一般。
陸老師好像也想起了什麼似的,看了看周綿綿:「是了,我記得你之前就有兩段名企實習了。」
更何況,還有顧子銘在旁邊添油加醋。
「白泠,今天你講得確實很好,但你也不缺這一次實習,更何況你們高中的時候有點兒誤會,這次大家各退一步,就當重修於好了。」
這算哪門子各退一步啊?
手機嗡嗡震了兩聲。
破產倒計時 29 天:「穩住局面,我在想辦法了。」
白泠瞥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把手機塞回了包里。
「老實說,科技公司投資部的內部運作,我還挺感興趣的。老師率先找我,也是覺得我更合適對吧?」
「可是周綿綿更需要。」顧子銘立刻道。
他甚至開始和老師陳述,為了這次作業彙報,周綿綿熬了多少個通宵。
一直在旁聽的李隼始終觀察著局面。
直到他低聲湊到白泠耳邊,問:「你其實不想去聞遠實習吧?」
白泠微愣,但還是淡定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看著不像。」李隼淡淡道,「他們的樣子看著更著急,你一點兒也不著急。那你為什麼還要爭取?」
有一種被人輕易識破的感覺。
但好像也不是很討厭。
白泠也懶得編理由,直接道:「昨天晚上,一通電話讓我准未婚夫放了我鴿子的就是她。」
李隼「哦」了一聲。
「那是不能讓她如意。」
態度相當的理所當然,並且毫不猶豫地站了隊。
「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李隼道。
……
「這個老師耳根子怎麼那麼軟啊!我看她是想把名額給周綿綿的樣子,那我 PPT 不是白通宵做了嗎?!系統系統,想想辦法!」
「你這種只會抓著系統給你出主意的宿主也不多見……提醒一下,你現在和白泠的『信任值』漲了不少,已經可以兌換道具了。」
「能兌換什麼?」
「我看看啊……『小嬌花的鈔能力』?」
「什麼玩意兒?小嬌花是誰?」
「白泠給李隼起的新暱稱。」
「哈?李隼那種瘋起來不計後果的白切黑,跟小嬌花哪裡沾邊了?!」
「兌嗎?時間要來不及了。」
「——兌!」
……
李隼走出了辦公室。
裡面發生的一切都跟他無關,按照他的性格,也絕不會多管閒事。
可是莫名就覺得,這件事,如果他想要干涉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有一點兒興師動眾。
但他也不在乎這些。
決定離開香港的時候,他就已經什麼都不會在乎了。
興師動眾又怎麼樣呢?就讓那群人雞飛狗跳好了。他們會想盡辦法猜測他到底在想什麼,但誰也猜不到。
李隼近乎淡漠地勾了勾唇角,然後撥通了一個號碼。
辦公室內,在顧子銘替周綿綿遊說了接近三分鐘後,陸老師終於心軟了。
她看向白泠:「身為你們的專業課老師,肯定還是希望每個學生都有好的發展。這次我還是內推周綿綿吧,主要考慮她之前沒有大型企業的實習。然後我再問問周圍朋友,有沒有其他名額可以推給你,如何?」
她自認為做出了一個兩全的選擇。
雖然到底有沒有其他名額,也不好說。
但白泠的家庭情況她也略有耳聞,據說家裡的生意做得很大,肯定是不缺這一次兩次機會的。
隨著她的話音落地,周綿綿的臉色不可抑制地出現了興奮的神情,不斷地說著「謝謝老師」。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又一次被推開。
「這樣不好吧,老師。」李隼懶懶靠在門邊,「我弱我有理?劣幣驅逐良幣?然後讓聞遠科技笑話貴校的學生就這水平?消耗的也是您的人脈啊。」
一番話講得咄咄逼人,但最後還是一副「我為你好」的樣子給圓了回來。
他甚至出了個主意。
「不然這樣吧,老師把這份簡歷發給您朋友,問對方要不要這個實習生好了。如果要的話,我們就讓。」他站到了白泠的身邊,堅定地說出了「我們」兩個字。
周綿綿不是帶了人來當說客嗎?
那他們這邊也有兩個人。
與此同時。
白泠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
破產倒計時 29 天:「搞定了!」
不靠譜的隊友送來了一顆定心丸,倒是讓她莫名安心。
於是她點點頭,道:「我讓也不是不可以,但人家也得願意要周同學對吧?還是先發簡歷去看看吧。」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羞辱,搞得周綿綿頓時下不來台。
考慮到本來也是要走這個流程的,陸老師真的把簡歷拍照發過去了。
而幾十秒後,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聽筒那頭傳來了青年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略略抱歉的語調。
狹小又安靜的辦公室內,每個人都能聽見聽筒漏出來的聲音。
「不好意思啊陸老師,簡歷我收到了,但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聲。我們的戰略合作方剛剛來通知,說希望我們最近鎖定投資部的人員流動,主要是有一些保密項目要推進。這樣吧,我回去再看看有沒有其他部門需要實習生?」
一模一樣的說辭。
我去問問,有沒有其他名額可以推給你。
我去看看,有沒有其他部門需要實習生。
成年人講話都委婉,不確定的承諾往往都沒有下文。
然而,對方的話還沒說完。
「你們系那個上台講香港李記案例的女孩子,我覺得挺不錯的。我看,你給我推的簡歷好像不是她的?麻煩幫我跟她說一聲,雖然現在投資部沒有實習生名額了,但我很歡迎她投遞我們的秋招。」
然後彼此再客套了兩句,便掛斷了。
周綿綿的神情已經徹底僵在了那裡。
白泠則淡淡笑了笑。
「看來周同學的努力白做了。不過也不用灰心,老師肯定有其他機會推給你,實在不行,我讓我家裡幫你找找實習?」
她甚至低頭擺弄了一下自己為生日新做的指甲。
「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們先走了。老師再見。」
白泠和李隼走了出去,禮貌地帶上了門。
白泠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太久沒這麼神清氣爽過了,她甚至有些狡黠地側過臉,問李隼:「我剛剛是不是有點兒做作?」
特別是擺弄指甲、懶得正眼看人的那個樣子。
李隼卻勾了勾唇。
「沒有。挺可愛的。」
那一瞬間,李隼有些微的恍惚。
他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已經很久了,整個人看上去淡漠而慵懶,像是遊走於這個世界邊緣的局外人。
卻莫名伸手為剛認識的人做了一件事。
甚至因為對方的開心,自己好像也有一點點開心。
很微小,稍縱即逝。
但是卻捕捉到了。
口袋裡的手機不停地震動,消息提示一條接著一條。
李隼不用看都知道是哪些人在找他。
他剛剛乾涉和聞遠科技合作的事情肯定已經傳到了家裡,那群人永遠猜不透他下一步棋要怎麼走,更何況他離港前可是把整個李家攪得天翻地覆。
李隼直接設了勿擾模式,任憑來電通知兀自咆哮。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他問白泠。
白泠想了想。
「感謝你剛剛替我說話,帶你去個秘密場所。」
她帶李隼步行上了六樓。
科大商學院教學樓的一條秘密小道,要從外圍護欄邊鋼筋樓梯走上去,常年暴露在陽光下,樓梯布滿了銹跡,卻因追著陽光的爬山虎而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生機感,像是在荒蕪人煙的絕望中開出的生命之花。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裡。」白泠拉開頂樓天台的門。
科大坐落在平城郊區的山上,而其中商學院的教學樓地勢最高。空曠的天台上,他們能一覽整個科大校園,似乎連天空都觸手可及。
「很漂亮的地方。」李隼道,「你都是一個人來嗎?」
「嗯。」
「朋友呢?」
「我說我在這裡沒有什麼朋友,大家都喜歡周綿綿,你信嗎?」
白泠斜斜倚靠在欄杆上,閉上眼睛,天台的風勢撩起了她黑色的長髮。
「為什麼?」李隼問。
「我也不知道。從她出現在我的生命中開始,所有人都只喜歡她。」
「那現在不是了。」李隼淡淡道,「我不喜歡她。」
白泠看向他,唇角微微上揚。
「你剛剛怎麼知道,把周綿綿的簡歷發過去,對方不會要?」
「上課的時候,聞睿就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他的採訪報道很多,那張臉不難認。如果他現場看中了誰,那只能是你,我賭他會質疑為什麼收到的簡歷是另一個人的。」李隼回答道。
雖然這只是一半的答案。
剩下的一半是,他直接讓那個名額不存在了,反正白泠也不需要。
這樣算是兩手準備。
多管閒事不是他的風格,但既然已經管了,那還不如多管一點兒。
「另外一個男生,看著不像是你的准未婚夫。」
「周綿綿就不能同時吊著兩個嗎?」白泠扯了扯嘴角,「真讓她去了聞遠,她還能吊第三個。」
「那你和你的准未婚夫分手了嗎?」
「就沒有在一起過。」白泠懶懶道,「啊,他來電話了。」
微信上顯示著程衡的通話申請。
不知道是不是說晚上吃飯的事情,白泠想。
她已經不想帶程衡回家吃那頓晚飯了。
然而,接通的瞬間,對方卻說出了她完全沒想到的話——
「白泠,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周綿綿跟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像是在跟你爭一個實習名額?」
白泠幾乎頓了有好幾秒。
然後,她忍不住嗤笑道:「你知道得還真快。」
周綿綿也真是厲害。
把顧子銘利用完就打發人家走了,然後立刻給程衡打電話賣慘。
程衡的語調近乎咄咄逼人:「咱倆早晚要繼承家業的,你還能在乎那一兩次實習?讓給她又怎麼樣?幹嘛把人搞哭成那個樣子?高中的時候你就老把她惹哭……」
「我讓了。」白泠打斷他。
「……什麼?」
「我說,我讓了那個名額——她沒有告訴你,是聞遠科技突然不要實習生了嗎?」
雖然白泠也知道,大機率是她手機里那個神秘人做了什麼,否則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但她還是沒有想到,程衡居然會為了這個事,這麼急匆匆地來找她興師問罪。
有的時候她都搞不清楚,程衡到底有沒有把她當作即將要訂婚的人。
如果決定要和她訂婚,那為什麼要為這種事情,給自己的准未婚妻打電話?
白泠深吸一口氣,道:「你如果那麼在意她有沒有地方實習,不如我給你媽媽打一通電話,讓她幫忙安排進你家公司?」
「……」那邊一下子安靜了,好像瞬間清醒了過來。
靜默了好幾秒。
白泠道:「程衡,今天的晚飯,就別上我家吃了吧。」
「我沒有說不來……」
「是我說,你不用來了。」白泠再度打斷他,語調不悲不喜,「本來我覺得大家自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挺合適的,但如果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我們何必湊合呢?反正我也沒有喜歡過你。」
她的語調過於平淡,幾乎一點兒感情都不帶,以至於手機另一頭的人似乎被說懵了。
可能是沒想到她會那麼直白,也沒想到她輕描淡寫就結束了這段關係。
但更有可能是,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那句:反正我也沒有喜歡過你。
白泠則是乾脆利索地掛了電話。
大概是因為周綿綿失去了進入聞遠的機會,她心裡的石頭稍微放下來了一點兒,對程衡也不再客氣,甚至還可以淡定地對旁邊聽了全程的李隼道:「讓你看笑話了。」
不過也不是第一次了,破罐子破摔吧。她想。
李隼卻勾了勾唇。
「你說謊了。」
「什麼?」白泠挑眉。
「最後一句話,『反正我也沒有喜歡過你』——是假的。你喜歡過他,才會這樣故意強調。」
白泠靜靜地看向對方,卻沒有出言否認。
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悸動過吧,她想。
但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她還以為程衡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身邊,甚至覺得程衡不會拿她和周綿綿進行比較。
直到她得知,從周綿綿剛闖入她的生活開始,程衡心中的天平早就徹底擺到了對方那邊,放了她的鴿子也要去和周綿綿約會。
直到周綿綿告訴自己,程衡親口對她說過:「我從來沒有喜歡過白泠,我和她之間,只是兩家人覺得彼此合適罷了。」
直到關於她的謠言傳得滿天飛,周綿綿咬定自己高中時被她霸凌過,而程衡居然出面為周綿綿「作證」了,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度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的時候,白泠坐在病床上想,為什麼程衡可以為了周綿綿,這樣對待她?
怎麼都想不通。
如果不是為了穩住程衡,白泠昨天晚上可能就要把酒澆到他的頭上。
哪兒來的喜歡。
「我撐死上輩子喜歡過他。」白泠看向了遠方。
而那一點年少時的悸動,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嗯,不要回頭。」李隼忽然道,「也不要覺得他會回頭。」
白泠忽然想起了李隼離開她家前,對她說的那句話。
他說,我母親也犯過類似的錯誤,曾經以為對方可以回心轉意……
「我早就認清楚了,不會抱著不必要的幻想。」白泠道。
天色漸晚,夕陽開始逐漸變成暖橙色,一點點下沉。
白泠轉過身來,對李隼道:「好啦,我把你帶過來,只是想跟你說,本以為我倆萍水相逢,以後也不會再見,卻沒想到居然是同學。你在酒吧兼職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也希望你替我保守秘密。Deal?」
***
第十一次諮詢。
陳醫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在諮詢室內坐下,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悲喜,但帶了一點兒不易察覺的困惑。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他問道。
病人「嗯」了一聲。
三個月前,病人開始來進行心理諮詢。每周一次,來得十分準時和固定。
一開始, 陳醫生還以為哪家娛樂公司新簽下的新晉偶像。畢竟這樣的面孔,即便在平城這樣寸土寸金的繁華地帶也不算特別多見。
但似乎並不是。
病人最初還有明顯的香港口音,偶爾不確定的詞語需要用英文,但每一次到來, 他的普通話都會更好一些,時至今日已經很周正了。
病人的狀態好像不錯, 既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神經質, 只是非常平靜, 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我遇到了一個陌生人, 她以為我在酒吧兼職陪酒。」病人道。
他簡短地敘述了那段經過。
服務生沒端穩托盤,不小心把雞尾酒潑到了他身上。
酒吧經理出面道歉, 又臨時找了件衣服給他換上, 說是店裡只有這個,但是全新的, 還請客人暫時湊合一下。
他喝多了, 胃裡翻江倒海,嘈雜的人聲與舞曲聲令他更加反感,便獨自走了出去。
後來, 意識有些不清晰。
等再醒來時,就在一個陌生人家裡了。
陌生人給他準備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還有胃藥和解酒藥。
但是陌生人在哭泣。
……
「很湊巧,我發現,她其實是我的同學。」
「我甚至覺得湊巧得不正常,懷疑她是被派來監視我的人。」
「但查過了, 她不是。」
「她過得不太好。我打聽到的都是負面的傳言。但直覺告訴我,這些傳言是錯的。」
「所以, 我出手幫了她。」
病人頓了頓。
幾秒鐘後,他接著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幫她, 但那一瞬間, 我就是那麼做了。她似乎很開心。然後久違的……我也跟著笑了一下。」
他抬起頭,對上陳醫生的眼睛。
「我覺得很莫名其妙。」
病人做過很多的努力和嘗試,試圖找回情緒這種東西。
雖然其中一部分努力並不健康。比如說,藉助酒精。
他陸續找回了一些。
警惕, 敏銳, 嘲諷——全都是負面的東西。
「你說,她把你認成了酒吧陪酒的人,當時你是什麼反應?」
「我沒有解釋。」
「因為不在乎?」
「不是。」病人平靜道, 「我覺得很奇怪,她好像對這個職業毫無偏見,甚至也懶得打聽為什麼, 所以我問了她。她的回答是:『未經他人苦, 莫勸他人善。』」
雖然女生還是解釋了兩句,這裡的「善」不僅指善良,而是指不要隨意對人指手畫腳。
然後, 病人慎重地做出了判斷:「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她好像還有很多秘密。比她表現出來的還要糟的那種。」
陳醫生思考了一下。
「有沒有這種可能:你看到了她,就像看到了曾經某個時期的自己?所以你想幫她。」
「是嗎?也許吧。」
「很多時候我們覺得生命毫無意義,是因為周圍沒有給你帶來意義的人。」陳醫生道, 「如果她是現階段唯一一個能夠幫你找到積極情緒的人,那你就去幫她,這是我給出的建議。」
-第一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