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事變完整後續

2025-12-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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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明顯是在表示不相信。

不想鶴新蘅卻道:「若說別人的書童蠢笨,不知道自個兒主子的心思倒是能說得通,可這位虛空居士明顯不是簡單的人,如此人物身邊跟著的書童,定然也更加聰慧伶俐,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這時台上正唱到侍郎大人因為得罪了聖上跟前的紅人,被調去了邊縣任縣令,結果他為了留任京都,欲將張晚晚獻給上司以走門路這一段。

鶴新芷道:「張晚晚怎的總是遇人不淑?可見這世間男子,沒一個靠得住的。」

鶴知謹調侃道:「六妹妹這是把家裡的哥哥們都罵進去了。」

鶴新芷卻並不作答,只扭頭瞧了雅畫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雅畫見狀,卻笑道:「不過一齣戲罷了,六姑娘不必灰心,若說這世間男子竟沒一個靠得住的,卻不是這位虛空居士的原意。你瞧這後邊,張晚晚很快察覺了那侍郎大人的用意,先一步就跟趙員外成了親,既是當機立斷,也是自救。」

說到這兒,雅畫悄悄朝我這兒瞟了一眼,又道,「說來那趙員外之前一直有意為張晚晚贖身,也是被張晚晚拒了多次,卻一直沒有罷休,後來張晚晚遇難找他幫忙,也是先將情由對他講清楚了,雙方心甘情願這才成了親。本來張晚晚也是在情急之下無奈做的決定,不想卻成就了自個兒一段好姻緣,那趙員外自從得了張晚晚之後,便覺此生心滿意足,再沒出去尋花問柳,二人琴瑟和鳴,終老一生,豈不美滿?想來張晚晚半生坎坷,最後才機緣巧合,在那等情形下竟遇到真正的良人,既是老天垂憐,也是她自個兒心裡有主意,腦子清醒的緣故。虛空居士既然給了張晚晚一個這樣的結局,一來是想鼓勵世人有一個向上的心,二來嘛,想來虛空居士並不想世人對情愛之事太過灰心。這世上真心之人總是有的。」

鶴新芷問道:「如此一來,這個決定對張晚晚來說,不就是一場豪賭?若是贏了自然好;若是輸了,還不知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鶴新蘅接過話頭道:「非也,六妹妹難道沒看出,多少人想為張晚晚贖身,都被她拒絕,這便是她心裡早就打定了主意,絕不會被眼前的些許小利所蒙蔽。後來她即便被侍郎欺哄,安身立命的本錢卻一直拽在自個兒手裡,所以才能在發現那侍郎的真面目後,決絕自救。想來她即便為形勢所逼嫁了人,那趙員外若是對她不好,她也定會有脫身之計。只是故事終結在此處,這些只能翻閱此書的人自個兒去品析,這便是千人千面吧。我想那位虛空居士定是個不屈不撓的人,才能寫出張晚晚這麼個人物出來。這位虛空居士到底是何方人士,我真想見見。」

這裡的一番動靜引起了上面老太太等人的注意,老太太讓雅琴來叫雅畫過去說話,雅畫便跟著去了。

遠遠瞧著雅畫在老太太跟前行了禮後不知說了什麼,一陣笑聲傳來,過後不久,雅畫便回來,告辭去了。

鶴知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跟隨著雅畫的背影,忽然起身道:「我想起來還有件事沒辦,先去了。」說罷也不理眾人,抬腳就往外走。

5

中秋過後沒多久,又到了老太太七十大壽,京中內外前來拜壽的人絡繹不絕,府里早前三日就在園裡搭起了戲台子,擺上瓜果酒水,招呼客人。

不想到了老太太正壽這一日,傳來一個噩耗。

太子勾結外族,意圖謀反,已被聖上下旨幽禁。

駐守遼東的鶴知遠勾結外敵,被監軍發現後畏罪潛逃!

皇貴妃多次求見聖上,也被聖上下旨禁足鳳儀宮。

鶴家危矣!

噩耗一個接著一個傳來,不久又傳出消息,大老爺鶴言秉今兒早晨進宮時,已於御前被拿下,革職查辦。

二老爺和三老爺雖在外任職,也被聖上下旨,就地革職,檻送入京。

老太太在壽宴上就暈了過去。

不到一個時辰,前來拜壽之人便以各種名義走了大半。

鶴知舟臉色變了幾變,起身便往外去,許邵林、張學朝等人本來賀壽,見狀立馬跟了上去。

我心裡亦震驚非常,鶴家遭此大難,瞧鶴知舟那模樣,竟是沒有提前得到一點風聲,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眼看鶴家就要亂了,家下的僕婢們都躁動起來,還有聽了些謠言就捲舖蓋跑了的。

其中就有冬雁和荀媽媽。

三太太為此唉聲嘆氣了一場,也不知是嘆那二人無情,還是嘆自個兒被鷹啄了眼。

大太太好歹撐住了,站出來主持大局,一邊安排大夫給老太太診治,一邊聯合二房和三房兩位太太穩定人心,翌日便將家僕匯聚在知真堂,派發身契。

大太太道:「鶴家今日突遭大難,不欲連累爾等,今將爾等身契歸還,不收分文,爾等自去,各自珍重,若蒼天有眼,鶴家還有洗清冤屈之日,爾等若願歸來,鶴家掃榻相迎。」

知真堂中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哭聲。

事情變化得太快,如龐然巨獸般的鶴家,一夜傾頹,就像一場驟然驚醒的夢。

聖上已經下旨查封定遠侯府,鶴家老小不日便要搬出去。

書房還像以前一樣,檀香裊裊,書氣氤氳,鶴知舟還是如往常般坐在長案後,身著孔雀補子的盤領右衽廣袖緋袍,紋絲不動。

這應當是他最後一次穿這身官服了,他已被革職。

他面前擺著一張薄薄的紙,我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張身契。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案上的那張紙,道:「這是你的身契,爺特地從大太太那兒要了來,想親自給你。」

書房內陷入一種極端的寂靜。

我一直想要贖身出去,一直求而不得;如今機會終於來了,卻是在如此情形下,當真令人哭笑不得。

站立半晌,我終究緩緩向那張平鋪在案上的身契伸出手,卻在馬上要觸摸之際,被橫空伸出的另一隻手握住。

「尚有不願離開的家僕,鶴家也未強迫他們走。」

這話我竟聽出了幾分祈求之意,同時感覺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側臉。

6

我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沒動,覆在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緊。

良久,那力道慢慢終究鬆懈了下來,離開了我。

我將身契拿了起來,看了眼,確認的確是我的身契,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懷中。

鶴知舟驀然起身,將我拉近道:「如今你終於得償所願了?我真傻,竟還妄想你會留下來。」

他力道大,我的手腕在他手裡很痛,不免掙了掙,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額角青筋暴起,拽著我的手背上也凸起了青筋,一副氣極了的模樣。

我道:「我本就不願為奴為婢,如今有機會拿回身契,為何不拿?再說府里上下都是如此,我為何又不能?」

鶴知舟看了我半晌,忽然撤手道:「你早就計劃著離開我,如今說的不過是藉口罷了。鶴家完了,外面等著看笑話的多得是,我早有準備。我也知道留不住你,將你的身契拿過來,不過是為著心裡一絲念想罷了。」

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胸有成竹的,我從未見過他露出如今這般頹喪模樣,不免道:「你又何必如此?鶴家暫時是完不了的,這一點你心知肚明,不過這次的打擊對鶴家來說,許是前所未有,你一時頹然也正常,只是若自此灰心,你這樣一個人物,豈不是可惜了?我聽說前些年府上險些遇到了一次大劫,不也扛過來了?大爺還在其中使了大力。雖這次劫難比之前更大,可世家大族難免興衰起伏,想開些不過一個過程罷了,大爺還需振作才是。」

說罷才發現他正不眨眼地盯著我,道:「你知道什麼?」語氣帶著幾許危險。

我暗道好心安慰人還落不著好,又想此人本就疑心深重,便道:「你也不必如此看著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有眼看,有耳聽罷了。謀反多大的罪,太子只是被幽禁還好說,畢竟是聖上的親兒子,虎毒不食子,聖上捨不得殺也正常。鶴家卻是跟太子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古往今來,我還從未聽說過,意圖謀反的外戚能有什麼好下場,多是血流成河,如今卻只下旨封了府。除了三位老爺革職下獄,在朝為官的鶴家子弟卻只是卸職,且大爺您還能有個自由之身,已是稀奇。我雖然不懂朝堂之事,卻知道,表面上鶴家一副傾頹之相,實際上還有起復之機。」

鶴知舟沉聲道:「你竟然懂這些。」

許是已獲自由身,我也不想裝了,便道:「我怎麼不能懂這些?難道只許你們男子有見識,就不許女子也有?」

他忽然笑將起來,將我的手拉了過去,在手裡揉著,道:「爺知道你之前那番話是在心疼爺。只是你既然能看明白這些,卻為何不願意留下來?留在爺的身邊不好嗎?那些個沒眼力見兒的,都以為我鶴家完了,不鉚著勁落井下石都是好的。如今你若是留下,爺記著你的好,不定以後有什麼好事落在你身上呢。」說罷就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7

他這最後一句話暗示意味十足,只是他既沒明說,我也裝作聽不懂,且誰稀罕你什麼好事。

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怒氣,手上想掙脫,一時沒掙脫出來,便道:「大爺也不必瞧不起人,我雖只是個普通女子,卻也不屑用這種心機去算計人。若是我為了以後的好處而假意留在你身邊,那跟出賣自個兒有什麼區別?不過之前是賣身為奴,如今是賣心為魔,在我看來,後者比前者更讓我不能接受。我只想要我當得的。我想要的是真自由,而不是建立在偽善和算計之上的自由,那樣等於自個兒捆綁了自個兒,與我何益?」

說到此處,我吸了口氣,道,「總之,如今有機會走,我是定要走的。」

手上的力道乍緊,他道:「說來說去,還是一心想離開。爺說的話你難道就不明白?!」

我道:「爺自個兒就沒把話說明白,讓我怎麼明白?還是說爺自個兒都沒想明白自個兒要說什麼,不然怎會連一句明白話都說不出口?說什麼好事落在我身上,爺不必跟我打啞謎,恕我愚鈍,向來聽不懂這種模稜兩可的話。爺既然連自個兒的心都沒看明白,又何必說出口?再者,我想要什麼,我自己清楚。爺口裡的好事,別人不一定稀罕!」

鶴知舟將我拉到身前,近乎低吼道:「不稀罕?爺將整顆心捧到你跟前了,你卻如此踐踏。那你說你稀罕什麼?你說!」

我與他對視半晌,道:「我要尊嚴,我要人格,我要自由,我要選擇的權利,我要做人的權柄。這些對你來說唾手可得的東西,我想要得到,無異於經歷一場火烤。你說你把整顆心都捧到了我面前,但這有什麼用呢?那只是你以為的真心!你我生來不同,你高高在上,我卑微如塵。我想要什麼,你永遠不會懂。即便我現在將這些話說與你聽,你難道就能真正明白我嗎?」

鶴知舟恍然片刻,道:「既然知道必要經歷一場火烤,為何不肯來爺身邊?難道你與那外邊的人一樣,見爺如今失勢,便瞧不上爺了?」

我不由失笑道:「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爺即便失勢,也比我一個小丫頭強。我雖卑微,卻也清楚,我想要的是別人給不了的。你給不了,這個世界也給不了。人活一輩子,總得為些什麼,想要活出個人樣兒來,便不能想著靠別人,迎難而上才是正理兒。縱然我跟了爺,得了人的尊重,那卻是別人看著爺的面兒上給的,論到底兒,那是爺的,不是我的。」

室內一時無人開口。

良久,鶴知舟才道:「世上之事,看得透徹易,行得透徹卻難。你這樣的心性,說句不能自欺的話,連爺家裡幾個妹妹都比不得,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得出來的,就是那皇城裡的公主,也不見得能有你這樣的慧根。若不是你一直想方設法地要離開爺身邊,爺都快懷疑你是被人特意安插在爺身邊的姦細了。」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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