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宿舍床上坐起來,還有些迷糊,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穿的衣服,看見還是我的睡衣,鬆了一口氣。
已經響了起床鈴,大家都在疊被子,我把臉蒙在被子裡,還在想那個荒誕的夢。
所以,我是瘋了嗎?
4
和孟洋在食堂買了一個肉夾饃就跑到教室了。
時間實在是太趕,我們一般都會提前買好,然後在早讀課吃早點。
所以在早讀的那半個小時里,你能聞到每個人書背後冒出的不同的味道。
有的人比較收斂會吃個沒什麼味道的小蛋糕,更多人會選擇吃個餅,當然餅的種類也極其豐富,掉渣餅肉夾饃大餡餅蛋灌餅。
有些膽子大的直接端碗砂鍋方便麵吃,還和同桌一起吃,躲在桌子底下,怕被監控拍到和躲在後門監視的班主任看見。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旁邊的同桌,她昏昏欲睡還不忘吃手上的玉米。
我同桌是個圓嘟嘟的女孩子,因為又愛睡覺又愛吃又過於可愛,戴的眼鏡又是紅色框的,所以大家都叫她紅妹。
我一邊看著她樂,一邊想著下節上什麼課來著。
突然笑容就僵硬在了臉上。
靠北啊,是數學課。
我驚恐地搖醒旁邊的紅妹。
? 快醒醒,數學課,你作業寫完了?他要講數列了,要叫人回答問題。?
本來還眼睛閉著的紅妹瞬間清醒,下一秒迅速從桌兜掏出大練習冊攤開要寫的那頁。
「快,快給我抄抄。」
我一看她也沒寫,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勢扭頭看向和我距離一條過道的大學霸范常。
我們倆焦灼地盯著范科看。
范科習以為常,扶了扶眼鏡,將他的練習冊遞到了我們倆的手上。
我們拿到救命稻草瞬間開啟旋風急救模式
老師檢查作業還不止看你寫了沒有,還看你有沒有做題痕跡,所以我們倆還得抄做題痕跡。
終於在上第一節課前我們倆把練習冊抄完了,將練習冊還給范科後,算了算時間,還有五分鐘。
我看了看手錶,為時尚早,我就跑去走廊透氣去了。
站了沒多久,從走廊盡頭走過來一個人,手裡抱著一大摞練習冊。
我抬頭去看,卻和抱著練習冊的任黎四目相對了。
他停了停腳步,看到是我之後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好像有些彆扭,並且迅速轉過了頭。
快步向前走了。
我正奇怪難道是我臉上有髒東西媽的時候,任黎已經抱著練習冊走進了他們班的教室。
我撓了撓頭,有些不解,上課鈴也響了,我邁著步子走進了教室。
上了一天的課,老師說了一下明天迎新晚會的事情。
我們班出的節目就是孟洋的民族舞,我轉頭給孟洋偷偷豎個大拇指,孟洋心領神會,給我拋了一個媚眼。
那天的晚自習上,我在日程格上寫。
二〇一八年九月十三日——星期四——晴
奇怪的夢。
然後我畫了一個落魄小戰俘和一個高高在上的將軍。
沒忍住對著日程格笑了,旁邊的紅妹看著我這少女懷春的樣子白了我一眼。
第二天孟洋起了個大早就去彩排了,我還在遺憾晚上做夢沒有夢到任黎。
早上去了教室,人不是很多,我正準備拿出買好的玉米啃兩口,班主任急匆匆地走進來了,嚇得我玉米都差點掉地上,急忙把玉米藏在身後。
她環視了一眼教室,然後看見我在教室,眼前一亮。
「林京京?快過來幫老師一個忙。」
我默默把玉米藏好,跑到老師跟前。
她先是滿意地看了看我,然後開口「咱們迎新晚會缺了一個頒獎的同學,時間緊迫,你趕緊收拾一下去藝術樓一樓和王老師對接一下。」
我越聽越懵,但是老師都不給我反應的時間,直接推著我讓我迅速地過去。
我邊跑還在邊想,我這是被臨時委以重任了?
去到那裡之後我找到了王老師,然後王老師看了看我就直接推著我去換衣服了
試衣間裡,我對著開叉的大紅旗袍陷入了沉思,還有腳邊的高跟鞋。
大小合適,但是我從來沒有穿過高跟鞋,一時間有些不習慣,走的還有些踉踉蹌蹌。
出來以後,和一起頒獎的三個同學一起彩排走了台,熟悉了流程。
走到後台樓梯那塊時,不知是不是紅毯鋪的有些倉促,有些褶皺,我雖然注意著腳下,但是可能是光下不足的緣故,我被紅毯絆住了,失重感頓時迎面而來,推著人就要跌下去。
眼看著自己將要向前撲去,我連張嘴尖叫都忘記了,下一秒有人扶住了我的腰。
我抬頭,和低頭看著我的任黎四目相對。
這好像,是他第二次扶住我了。
他睫毛微微垂著,頭髮好像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顯得有些凌亂,五顏六色的燈光讓我辨不清他的表情,我只能感受到自己振聾發聵的心跳聲。
一時間聽不到了周遭的驚呼聲,看不到了其他人向這邊奔來,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身處某年某月某日某地。
只能感受到環在我腰間的有力的臂膀和脖頸處任黎節奏有些亂的喘息。
還有我蹭蹭蹭變紅的臉。
慌亂中我急忙起身道謝,一邊向他鞠了一個躬,一邊急匆匆地跑去後台了。
後台正準備跳舞的孟洋看見我這一臉猴子屁股還有些傻眼,以為我去偷人去了。
迎新晚會舉辦得異常順利,一等獎是二十二班的一個很可愛的女生,她唱了紅塵客棧。二等獎就是孟洋了,她跳了超級好看的民族舞。
三等獎是……
剛公布三等獎的時候我還在後台和旁邊的同學在聊天,突然禮儀老師讓我感覺上去頒獎。
我收到指令立刻進入狀態,挺胸抬頭面帶微笑,踩著高跟鞋,端著獎盃向舞台中心走去。
等我微笑的準備將獎盃遞給獲獎的同學,一抬頭髮現獲獎的是道具組代表任黎。
「三等獎——最佳後勤道具獎!感謝今晚為大家服務的道具組的同學們!大家掌聲鼓勵!」
我怔怔地看著任黎,他很高,即使我穿了高跟鞋也依舊在他的肩膀那裡。
他在舞台中央,被舞台的燈光打著,底下是喧天的掌聲和我聽到底下竊竊私語的好帥。
穿著最最最普通的校服,但是依舊耀眼如星辰。
我捧著獎盃,在一旁仰頭看著他,他微微側著身,扭頭望著我。
我不再猶豫,對著他彎了彎眼,鄭重其事地把獎盃遞給了他。
當天晚上回到寢室,我卻輾轉反側,白天的畫面不斷在我的腦海中瘋狂上演。
熄燈後的寢室很暗,只有月光透過窗子照在柜子上,泛出淡淡的銀光。
我躲在被子裡,笑容怎麼都遮不住。
一想到影子同學,好像就會莫名其妙地傻樂。
我是瘋了吧。
我一定是瘋了。
就這樣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然後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這次的夢好像——在民國。
我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穿的還是一件大紅旗袍,樣子和白天頒獎的裙子差不多,倒是布料要好很多。
我輕輕捻了捻衣角,抬起頭,面前立著塊銅鏡,鏡子照得有些模糊,但也依稀可見鏡中人的大紅唇和手推波紋的髮式。
我環顧了一圈周遭的環境。
就像是歌舞廳的後台一樣,只不過看著總感覺有些老舊,裝飾很復古摩登。
不出所料的應該又是做夢了,那這次我這是在哪裡呢?還會遇到影子同學嗎?
我疑惑的扶著梳妝檯站起身來。
突然這間房子的門被推開了,我抬頭去看,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火急火燎地沖我走過來,邊走還邊說。
「你怎麼還在這兒,城南的任爺來了還沒人伺候呢。」
下一秒我就被抓著踉蹌地走了出去。
一路穿過各式胭脂味,走過姿色不一的窈窕女郎,接踵穿著西裝的紳士,偶爾飄過點心剛出爐的軟糯味道,掉進人來人往的歡聲笑語中,富麗堂皇的新式中廳呈現在我的眼前。
中央懸掛著璀璨奪目的水晶燈,整個廳里被燈裝飾得透露出些許令人窒息的奢靡感。
舞池中有跳著交際舞的男男女女,旋律縈繞著大廳的每個角落。
眼前的一切讓我眼花繚亂,我像是一隻誤闖森林的家羊。
沒給我緩衝時間,抓著我手腕的女人一路帶著我走向剛踏入大廳門口的男人。
外邊好像還在下雪。
男人衣角還沾了點雪,只是轉瞬之間就消失不見了,他拂去身上的雪,大手揮了揮。
簇擁著他的人將傘收了起來,另一旁的人畢恭畢敬地將他的外套輕輕脫下,退到一邊。
我繼續向上看,舞廳的旋律恰好在那刻戛然而止,任黎的臉在燈光下讓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我忘了我要幹什麼,只看到了同樣注視著我的任黎。
一直拉著我的女人把我推向了任黎,我驚呼了一聲,只看見任黎的臉離我越來越近,我還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和白天一樣,我這樣想著。
任黎沒說話,大手攬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他身邊帶了帶扶正。
本圍繞在他周圍的人下一秒全都消失了。
中央的水晶燈也不再發光。
大廳里除了我和任黎都不見了。
我對眼前這一切還有些不知所措,昏暗中有些看不清扶著我的腰的任黎。
只有任黎帶著我不斷向前走去。
大致走到中央的位置,突然燈就亮了,舞廳都旋律下一次在大廳響起。
任黎湊在我的耳邊輕輕說著,鼻息落在我的脖頸,空氣散發出曖昧的味道。
「林京京,會跳舞嗎?」
我瞬時詫異地看向任黎。
伴隨著他話音剛落,空間扭曲旋轉。
我睜眼,只有熟悉的天花板。
5
「林京京,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數學老師熟悉的嗓音將我瞬間喚回了課堂,我回了回神,看向黑板上的題。
旁邊的紅妹小聲地提醒著我選 b。
我扶著桌子,看向老師,說了聲 b,老師沒說話,揮手示意我坐下了。
那天過後很久我再也沒有夢到過影子同學了,不知道是不是那晚宴會的夢過於驚艷,以至於我恍惚了好幾天。
一時想起讀過的《紅樓夢》,我這倒是像看了風月寶鑑的正面一樣,倒是我的鏡子裡不是鳳姐,而是任黎。
頗生出些,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滋味。
好在那之後高中生活也在不斷走上正軌,大家逐漸都忙了起來,即使是隔壁班,倒也陰差陽錯地不曾再見他
不過偶爾發神之時,也會想起那天夢裡那俊氣的眉眼。
馬上就要期末了,我們學校雖然周考模考月考期中考,但是唯獨期末考試是格外重視的。
不僅全年級排名各科給你列印分析報告,還會開家長會,考得不好的同學的家長將會安排和老師一對一分析成績。
我倒不是害怕考不好,我是很害怕這個家長會的。
家長會一般是我爸給我開,從小到大每逢家長會,我爸便會特意請半天假過來給我開。
他聽得十分認真,還會哪個小本子將老師說的內容記下來,回家逐字逐句地告誡我。
我惴惴不安地蹲在教室門口,梧桐市一中的家長會,學生是不能旁聽的。
一堆同學偷偷地開了後門,留出門縫,一大堆耳朵湊過去想先想想對策。
我沒心情聽,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班主任會說什麼。
無非就是某些同學這次期末考試退步很大,上課注意力不集中、開小差、早讀課吃早餐、學習不踏實、浮躁什麼的。
以上幾樁罪狀隨便拿出來一條就能說個沒完。
偏偏我還就是這裡的某些同學之一。
我湊到走廊的窗戶旁邊吹風,旁邊站了人我都沒發現。
吹了好一會,覺得家長會開得差不多了,我關上窗戶轉過身,才發現旁邊有個高高的身影。
我扭過頭去看。
任黎穿著夏季短袖,露出胳膊上隱約的肌肉,肩膀微微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抱胸的姿勢。
頭髮好像比上次見要短些,他閉著眼睛好像在休息。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見高挺的鼻樑和長長的睫毛。
走廊上人來人往,有些同學還在門口湊聽著班主任的話,有些同學乾脆坐在地上看起了幾塊錢一本的愛格這類的少女雜誌。
男生也有看斗羅大陸的,還有人躲在人少的地方玩著鬥地主和三國殺,當然也有些學霸在走廊上寫著作業。
大家稀稀落落地在那條走廊上做著自己的事,只有我們倆並排站著,什麼也不做。
就在那裡並肩站著,也不說話。
家長會開完就可以回家了,並且寒假也隨之而來。
梧桐市一中的寒假很短,是全市假期最少的高中。
回去以後的那個晚上,不出所料的。
我再次做夢了。
這次,還會夢到任黎嗎?
我還在愣神就聽見門被暴力推開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卻看見一張凶神惡煞的臉。
這張臉很熟悉,感覺前不久見過一樣。
我仔細想了想,這不就是上次做夢拉著我去見任黎的那個舞廳老闆娘嗎?
怎麼又是她。
我正疑惑著,這次婆子嬤嬤打扮的老闆娘一手掐著腰,一手就過來拽我。
「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去伺候少爺。」
怎麼每次做夢都是伺候人的。
我無奈嘆氣。
這少爺估計又是任黎,他這夢裡每次怎麼都命這麼好。
能不能風水輪流轉一次
可能是已經做了太多離譜的夢了,我倒已經麻木了。
我敷衍地應了一聲,假裝唯唯諾諾地跟在了那個婆子後頭,一路穿過雕花欄閣林台水榭。
最後又被粗魯地推進了一間屋子。
一進去果不其然的,端坐在書桌前的少爺就是任黎。
可能看見又是我,他也習慣了。
他一見是我,把手裡的毛筆放好,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往我這邊走。
他穿著一件類似於長袍褂子這類的衣服,映著點著的蠟燭,倒顯得十分素凈。
頗有些文人雅氣來,我只見得他離我越來越近,最後在和我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雖然平日裡我們連招呼也不打,但是因為隔壁班,總是能遇見。
夢裡倒是更為熟稔。
此時距離得這樣近,顯得氣氛無端有些讓人不自在了起來。
還沒有來得及讓我退兩步緩解一下尷尬。
任黎張嘴了,他眉頭緊皺,有些嚴肅地看著我,好像有什麼大事。
「你怎麼數學才考 56 分?」
聽見他嘴裡冒出來的話,我瞬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在說什麼?他怎麼知道我考 56 分?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過熾熱,夢裡的任黎好像也發現自己不合時宜的話。
他那張平時冷著的臉好像變得有些不自然些了,他扭過頭,張嘴吐出一句話。
「你們班主任在家長會點名不及格的同學,我聽到了。」
說完也不等我反應,直接拉住我的胳膊,就帶著我到書桌前。
書桌上滿滿都是寫滿了的宣紙。
一手漂亮的行楷映入眼帘,不過寫的卻不像是詩詞。
我疑惑地湊過去看
「已知數列{an},{bn},{cn},滿足:bn=an-2an+1……」
等我發現紙上寫著的是數列題目以後我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我就是沒想到我現在已經好學到做夢都能夢到數學題的地步。
一旁的任黎好像沒發現我的異常,他輕輕推了推我。
「這道題首先應該……然後……」
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如同一對一家教輔導一樣。
就這樣,我被迫被摁在了椅子上,拿起毛筆。
旁邊的任黎一手指著題目,滔滔不絕地開始題目講解。
紅燭點著,直至燃盡。
風流少爺和俏丫鬟的故事好像變成了少爺大戰笨比丫鬟。
不知道是不是刻苦夜搏數列的緣故,我甚至都已經記不清夢是怎麼結束的。
明明是做夢卻給我一種我真的在通宵學習的錯覺。
我生無可戀地癱在床上,我再也不想做夢了。
但是往往天不遂人意,在短短的十八天寒假裡。
我幾乎天天都在做夢。
夢夢有任黎,夢夢有數學。
喪屍追趕途中,變成喪屍的我反而被人類任黎追著跑,邊跑還邊說,那道題為什麼不能選 c。
激情鬼片里我作為弔死鬼被掉在房樑上,任黎還在舉著期末考試的卷子質問我是怎麼算出來根號 467 這種離譜答案來的。
開學的最後一個夢,我們倆步行在沙漠。
我頭頂著一塊白布,穿得像阿拉伯人。
我癱坐在沙漠,質問任黎為什麼管得這麼多。
他悠悠目視前方,面露微笑地轉頭看著我。
「你是不是忘了,明天要開學考試,分數算入分班成績里的。」
然後我就驚醒了,嚇得一身冷汗。
我晃了晃頭,門外我媽喊我快來吃早點,吃完上學了。
6
去到學校,我抱著一大摞書。
累得氣喘吁吁,靠在走廊休息。
正吹著小風,任黎也來了學校。
我看見是他,一下子就能想起夢裡被他扣著學數列。
一時有些反胃,那張帥氣得連也不能勾起我再多看兩眼的慾望了。
我正亂想的時候,聽見有人叫我,聲音熟悉得厲害。
就像是夢裡一樣。
穿著校服的少年好像假期剪了頭髮,顯得乾淨利落,走廊外陽光正好,將他攏住。
他站定,我們隔著幾步距離。
他轉頭看著我,眉眼之間笑意有些浮現。
「林京京,開學好。」
我驚訝地抬頭,穿著校服的任黎也氣定神閒對上我的眼睛。
……
「林京京,林京京,你在發什麼呆」紅妹看我坐在座位上一聲不吭,她晃了晃我。
我才回過神,腦海還是縈繞著任黎的開學好。
他怎麼會和我打招呼?明明在現實生活,我們根本不認識。
百思不得其解。
慢吞吞地掏出寒假作業放到紅妹手裡。
我晃了晃頭,不再去想了。
沒多久,班主任就風風火火來了。
收好作業後,她就發了卷子。
我皺著眉凝視著這張卷子。
任黎在夢裡嚇唬我的居然是真的。
我的夢還能預言?
怎麼都說不通啊。
熟稔的任黎,反常的開學考。
還有……
我看著數學卷子熟悉的題目。
那是任黎說常考的題型。
一切都透露得著古怪,那些夢一個一個蹦在腦海里,揮散不去。
如果說夢是假的,那這些又算什麼呢。
除非——任黎和我做著一樣的夢。
想到這裡,我突然就陷入徹底的煩躁。
夢是互通的?
夢怎麼能是互通的。
我現在跑過去質問他?
他會把我當神經病吧。
怎麼想也想不到,我乾脆開始寫卷子。
可能是夢裡的一對一輔導真的奏效了。
這次數學卷子就好像如有神助一樣,我寫得七七八八,自我感覺還不錯。
……
放學交作業有些遲,去到飯堂人已經坐得滿噹噹了。
我和孟洋端著剛打好的飯,艱難地搜尋著座位。
孟洋看到了空位,驚喜地喊我過去。
我也很開心終於能坐下了,剛放下餐盤。
還沒有坐下
突然聞到很熟悉味道。
「林京京,會跳舞嗎?」
「這題選 c 啊,你看那個 a……」
「林京京,開學好。」
一些回憶瞬間湧入腦海。
這個味道……是夢裡夢到的味道
是任黎的味道。
我下意識扭過頭去看。
任黎慢條斯理停了筷子。
再一次看向我。
眼神中還透露出認真來。
「今天考的那幾道我都教過你,你寫得怎麼樣?會不會?」
話音剛落,我瞬間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向他。
對面的孟洋剛坐下,聽見他的話頓時抬起頭看向我。
坐在任黎周圍的人也不說話了,停了吃飯的動作。
食堂中央還在放午間新聞,男主播的聲音隱沒在鬧哄哄的學生的聊天聲里。
餐盤筷子勺子跌跌碰撞的聲音清脆又醒目。
我和任黎四目相對,我看著他的眼,仿佛在看鬼一樣。
是夜,十一點宿舍就已經準時熄燈了。
上鋪的孟洋翻了個身,嘴裡還不知道在嘀咕著什麼夢話。
宿舍其他人也有規律地呼吸著,淺淺的,顯然已經熟睡。
已然深夜,我卻輾轉反側難眠。
我覺得我腦子裡一團亂。
從知道夢有可能是互通的時候,我就有些不自在。
我總是有種一切想法都被人窺伺感。
話說回來,他怎麼就知道我在做和他一樣的夢?
接連下來的幾天,不知是不是功課繁忙的緣故。
我也再也沒有做夢。
7
臨近運動會了。
體育老師遞給我了一大摞號碼布,他讓我順便給 5 班也捎上。
我敲了敲了五班的門,卻是任黎開的門。
看見是我,他微微一頓。
「嗯,什麼事?」
我抱著號碼布,卻沒有著急解釋。
我抬起他,突然看向他。
晚自習還沒上,天已經墨色一片,走廊開著微微的燈。
窗戶還開著,北方的晚風興高采烈地溜進過道。
三三兩兩的同學在走廊經過,我們倆站在兩個教室之間。
我輕輕開口
「你怎麼知道我能夢到你?」
……
回到教室後,我紅著腦袋直直走向我的位置。
我一坐下立馬在桌兜里翻翻找找。
紅妹看我腦袋通紅還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難免有些好奇
「你怎麼了?偷情被發現了?」
我就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樣頓了頓動作,動作更著急了。
終於我找到了記事本,我急急忙忙地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