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九州盛筵完整後續

2025-12-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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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原本換好了男裝在家等若華,誰知若華的車馬到時,他掀了帘子瞧我,眉頭倒是皺得挺深:「你穿成這樣做什麼?」

「不是去賭坊嗎?」我微愣。

「賭坊又不禁男女。」若華一本正經道,「更何況,姑娘家會讓他們放鬆警惕。」

我只得乖乖回去換衣服。又怕金枝玉葉的太子殿下等久了著急,隨便挽了髮髻就往外跑。待到上了東宮的車駕,若華直直打量了我一番,看得我很慌,只擔心他哪裡又不滿意。

「還是不行?」我很小心地問。

他「唔」了一聲,而後從一旁拿出了一個檀木盒,抬手打開,裡面是一支極為雅致的花勝。

他將花勝簪在我那極為簡單的髮髻上,然後端詳了一下,點了點頭。

「還可以。」

我呆呆看著他,腦海里已經飄過了一大堆「為什麼」。包括為什麼會有花勝在這輛馬車上,為什麼給我簪上,我現在是不是該跪地謝恩,可這小小的車廂里怎麼跪啊……

他看我一副呆呆的樣子,又笑了起來:「母妃賞你的,我順便給你帶來,你那麼驚訝做什麼?」

「皇貴妃娘娘賞的?」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這支花勝,「那我得進宮謝恩才是。」

「不必。」他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又道,「我以前都沒問過你,平時為什麼不見你戴頭面首飾?」

「麻煩。」我實話實說道,「又重,戴著又累,走路還得端著,不夠逍遙自在。」

「也是,你素來喜歡逍遙自在。」他點點頭,語調淡淡的。

而後,若華的目光又不再看向我了,而是轉向了車窗外的人流。

我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怎麼車廂內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但我知道若華從來就不是那種喜怒不定的人,他素來溫和,很照顧別人的情緒,我猜他可能只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別的事情。

但一位東宮太子,怎麼會這般性情溫和、照顧別人的情緒呢?

如果你自記事起就是太子,那本該周圍的人都圍著你轉才是。

我和他靜靜坐在馬車裡,他離我很近,看上去卻非常靜默孤獨,只是兀自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殿下。」我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狹窄空間裡的安靜,「我等會兒跟他們玩什麼好?麻將?牌九?葉子戲?我只擅長打牌,不擅長堵骰。」

「都可以。」若華又看向我。

「那咱們有多少預算?――我是說,萬一我輸了,最多能輸多少?」

「別把整個東宮都賠掉就行。」他笑了起來,語調帶著點兒揶揄。

「那到不至於。」我掐指一算,「先輸個一萬兩試試。」

若華一愣:「這麼多?」

「你要顯得你很財大氣粗。」我理直氣壯道,「這樣他們才會把咱們當條大魚來釣。」

他一副「受教」的模樣,頗為正經地朝我點點頭,卻又繃不住笑意。我知道那份孤寂已經從他的身旁悄然消散,這才放下心來。

九州盛筵,一如其名,真的是個排場很大的地方。

若華往那兒一站,身姿挺拔得如同雪松一般,端得是氣質不凡,平日我未能覺察,如今在賭坊的人頭攢動間卻顯得尤為明顯。

賭坊小二立刻就發現了我倆,湊過來點頭哈腰地對著若華問道:「這位爺,今兒個想玩些什麼?」

若華卻看向了我:「我陪小娘子出來玩,自然是小娘子說了算。」

小二哈哈笑道:「少年夫妻,真是好情致。」

我看看這熱情的小二,又轉頭看看若華,最終還是決定不要解釋了,免得越描越黑……

「就打打葉子戲。」我道,「我昨兒夢見自己今天手氣絕佳呢。」

小二領著我和若華七拐八繞地進了裡間,巧好有一桌三缺一,我便上了牌桌。若華在旁邊的桌子上坐著,和其他賭客的朋友們一起吃些乾果聊天。他自稱姓華,是個商人。

我一眼便發現聊天的人里有一位和小二認識,他倆還極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可惜沒逃脫我的眼睛。我心想,九州盛筵這麼掙錢還是有理由的,請了不少託兒,還各個都是人精。

那我這牌桌上,大抵也有這家賭坊的「自己人」。

我坐上桌,甜滋滋地又說了一番剛進門時的那句話:「我昨兒做夢,夢見自己今天要贏錢,起碼萬貫。」

「嚯,小娘子好大的口氣。」我的上家瞥了我一眼。

若華斯文地壓了口茶,又看著我笑。他大抵很喜歡對我笑,我大部分時候見他都是這副樣子,也不知他為何那麼愛笑。

……但好像也不對。我偶爾見他對著朝臣,雖然也很溫和,但神情往往是淡淡的。

我心不在焉地丟出去一對索子,又咔咔砸下幾張萬貫,牌走得極快,然而最後手裡只剩一張最小的文錢,死活走不出去。這一把當然是輸了錢。

另外三家都眉開眼笑,對我道:「小娘子不要太自滿,夢當不得真吶。」

我撇撇嘴:「再來!我就不信了。」

若華對我道:「適可而止,別太上癮。」

陪他喝茶吃乾果的人道:「華公子可真疼你家娘子。」

若華嘆氣:「沒辦法,娘子任性,只能寵著。」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還跟著演上了呢?

我不理睬他,擼起袖子開了下一局,照例輸了個底掉兒。連輸三盤後,若華對我道:「差不多可以了。」

我可憐巴巴看著他。

那個和小二對過眼神的人勸說若華道:「哎呀,既然疼愛小娘子,就要讓她玩得盡興嘛。」

我儘可能擺出小狗一樣的眼神,繼續盯著若華。

若華攤手:「好吧,玩吧,先說好,最多一千兩,多了不給了啊。」

一千兩銀子足夠買下一處京城的宅院,他一副揮揮手就讓我敗家掉的樣子,不由得讓屋內的人側目。我依舊打得很爛,但這一盤卻贏了錢,我頗為歡快地拍了拍手:「時來運轉了,再來一盤!」

剛才是我對家給我放的水,很明顯這位就是賭坊的人了。我跟若華演得成功,他們約莫覺得我們是塊可以宰的肥肉,輕易不肯放跑了我,就先給了我一點兒甜頭,讓我繼續玩下去。

他用輕鬆調笑的語調對我道:「娘子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咱們要不要玩大一點兒?」

我也跟著笑:「大一點兒是多大?」

「都推了吧。」他指了指籌碼,「咱們一起。」

我毫不在意地隨手一推。

「娘子爽快!」他拍了桌子,也跟著把籌碼一推。

屋內的氛圍被帶了起來。旁邊的人看這架勢,也跟著多掏了錢。

我笑道:「我今天真的手氣好,你們一會兒別哭鼻子。」

眾人聽罷,鬨堂而笑。

這勉勉強強算是我最後的忠告。因為這一把開始,我和之前出牌的路數完全不同了,甚至開局之後我都沒有再說話。小小的屋子一瞬間寂靜了下來,仿佛所有人都意識到有什麼變化在發生。我摩挲著手上的紙牌,沉靜地出招,穩、准、快。

當年我爹教我打葉子戲,一邊教一邊說,宮裡打的沒意思,各宮娘娘邊打邊笑,邊笑邊鬧,但真正上了桌,你是沒功夫笑的。葉子戲的重點在算牌,你起手拿到牌,就可以算出一個模糊的勝率,然後隨著每一次出牌,桌上的明牌越來越多、眾人手中的暗牌越來越少,而你計算出的數字也越來越準確。

這一局結束時,我不僅贏回了之前賠的一千兩,還賺走了剩下三個人手中的錢。桌上的籌碼堆成了小山,我卻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對著若華道:「哎呀,都打累了,不然咱們回家吧?」

「好。」若華也隨我站起來。

「慢著。」我對面的人抬手,攔住了我,「手氣這事兒,難得來一回,小娘子怎能這般浪費?」

「哦?」我挑眉,「那你說,怎樣才算不浪費?」

「小娘子何不去試試九州盛筵的雅間?」那人對我循循善誘,「小娘子已經贏了這麼多錢,今日也不怕輸了。能進雅間的都是高手,非日贏千兩而不得入,能與高手切磋,這等機會,我若遇到了,可不想錯過。」

我點點頭:「還挺有趣,那就去吧。」

我被小二恭敬地請去了「雅間」。這「雅間」一點兒也不雅,倒是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到處都貼著燦爛的金箔,地面鋪著琉璃地磚,乾淨得能映出我的倒影來。「雅間」里幾乎沒有女客人,脂粉味濃郁的漂亮姑娘們兩指捏著團扇,圍在男賭客的周圍,見了若華進來,便立刻有人往上迎。

若華側身避過,讓那女人撲了個空。我起了玩心,繼續演道:「你想當著我的面吃花酒?我可不依。」

他一愣,往我旁邊一站,故意嘆了口氣:「家有悍婦,不敢胡來。」

我低聲笑了起來,心想,就算我嫁了人,也必不會是個悍婦。

我被小二引著上了桌,開始摸牌。若華湊到我身後看我調整手中牌的次序,看得很認真,跟我咬耳朵仿佛在商量戰術,實際上我倆小聲嘀咕的卻是――

「太子殿下,皇上和皇貴妃娘娘都沒往東宮送畫像麼?」

「送過。」他答道,「不過我沒挑中。」

「你眼光可真高。全京城閨秀的畫像都得往你那兒送吧?就這樣還沒挑中?」

若華搖搖頭:「我喜歡的人,不可能會在上面。」

我「哇」了一聲,低低問道:「你不會看上什麼民間女子了吧?連選秀冊都進不了的那種?」

他好笑地看向我:「我哪有機會接觸什麼『民間女子』?」

「也是。」

我倆嘀嘀咕咕之間,我一直在贏錢。一開始我還很慎重,但慎重了沒兩盤,便知這些人的水平也就一般般,遠不到平日我跟我爹玩的程度,更何況輸了也是若華買單,我便更加放鬆了起來。

流水一般的籌碼從我這兒來來去去,但終是越堆越高。許是我囂張過分了,待到我手邊的籌碼堆到了近萬兩時,九州盛筵的人繃不住了,接連換人上場。最後,他們請來了一個著長衫、戴圓帽的男人,看著是讀書人的打扮。男人自稱是九州盛筵的掌柜,說要向我「討教一下牌技」。

我道:「我向來是個見好就收的人,現下我不想賭了,天子腳下,你們還能逼我賭不成?」

那圓帽男人道:「怎敢?我們都是開門迎四海八方客,誠字第一。但小娘子今日一下子贏走了我們賭坊近半年的利潤,我也不好和東家交代。這樣,小娘子就算給我一個面子,最後再陪我賭一把,我也準備了一萬兩的籌碼,若都輸光了,絕不會再有人攔小娘子。」

若華打量起那個圓帽男人來。

我把玩了一下手中的丹蔻,道:「好吧,你誠心誠意要賭,我就陪你玩玩。但我還要早些回家為夫君洗手作羹湯,不過萬兩而已,我們不妨賭快些,一局定勝負,何如?」

我這番自大和敗家的口氣,成功地把雅間的客人們全都吸引到了我們這桌。我周圍被圍得水泄不通,想來東宮的人便混藏其中。

自然會有人把圓帽男人的樣子記住、描繪下來,去打聽他的身份和產業。

圓帽男人思忖了一會兒,終是點點頭:「好,一局就一局。」

賭局重新開始。這是最後一局,總計兩萬兩的籌碼,九州盛筵一整年的利潤。周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無人敢打破這份寧靜,場面上只剩下摸牌和出牌的聲音。

我心想這局贏了輸了都不要緊,反正都下不了台,若華敢讓我賭得那麼大,想必早就想好了該如何收場,我只管賭便是。但我也絕不敢掉以輕心,每一張牌都計算到位。

突然之間,我感覺到了不對勁。

――圓帽男人出的對花中,有一張我沒有算到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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