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可有破解的方法?」杜承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般開口問道。
「比較難…要耗費很大的修為。而且…老夫人怕是還有事隱瞞。這樣我可幫不了你們。」
「沒……沒了。我都說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恕我能力有限,您另請高明吧。」這次我走得更快,說話間已經來到臥室門口。
「回來,你快回來!我說,我都說!」
「最後一次機會。老夫人,解決這件事需要動用我自己的修為。你不說我也並不想強求。」
「一定,我一定說。」王氏的眼裡充滿恐懼。
很快她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如何不解我來醫治沈碧桃還要給他兒子開藥,看不慣沈碧桃和杜承陽奉陰違,背著她叫我來看病,以及如何找了自己老家的親戚來冤枉我,又如何威脅恐嚇沈碧桃不許她為我作證。
饒是我之前從沈碧桃那知道是眼前的這個人作局冤枉我,但真的聽當事人自己承認錯誤時還是忍不住氣得手抖。
「李大夫,我都說了…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啊…」
我深呼吸了幾下,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杜承和王氏以為我在猶豫,便雙雙哀求我。
「今夜你儘管安睡,至於怎樣才能幫你,今晚我要見一見少夫人,明天才能答覆你。」我邊說邊在房子的四個角落增加了安神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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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杜承親自來請我,欣喜地告訴我他母親果然一夜安睡,今天精神明顯好多了。
我帶了些東西便一同隨他回了杜府。
王氏已經起床,但仍不敢走出臥室,也不敢開窗。見我進來激動地抓住我的手,求我一定要幫幫她。
「少夫人怨氣很重,如今已經成煞。
直接讓她原諒你是不可能的。不光是她,我也有怨氣。老夫人找人冤枉我的事不會覺得就這樣算了吧?」
聽我說完,王氏絕望地癱坐。很快她便重新閃現出希望,「李大夫,求您救救我,您讓我做什麼都行!」
「想讓我幫你送煞,得先讓我沒有怨氣才行。至於怎麼做,還用我教你?」
「我……我知道。我這就去您的醫館門口說您是冤枉的。」
「不止醫館,衙門那也要說清楚。」
杜承有些為難地問:「李大夫,如果去衙門說,我母親怕是受不住刑罰…」
「老夫人找人冤枉我的時候,可沒想過我也許會遭受什麼承受不了的刑罰?」看著眼前這對自私的母子,我的怨氣更重了一些。
「二位另請高明吧。」邊說邊起身要收拾臥房角落的安身香。
見我要走,他們慌亂起來,連忙答應去醫館、去衙門。
「怨氣這東西是由不得人做主的。我剛剛說的方法在杜公子開口前還做得數,現在卻不行了。」
看我心意決絕,杜承趕緊跪下來。
「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也是一時糊塗。」
「實話告訴你們吧,平怨氣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除了你們自己要求別人原諒,還需一些「說客」。
「要請誰?只要您說我一定去請。」
「你請別人就一定會來?我還是太心軟了,讓你們以為誰都這麼好請。」看到杜承這幅自私的樣子,我忍不住要嗆他。
「李大夫,我都聽您的,不再瞎說話。」杜承這次連頭都沒敢抬,看起來十分順從。
「平息我的怨氣是第一步。
我會義診三天,抓藥錢你們給病人準備,給病人錢的時候你們要跟病人面對面說冤枉了我。」
「聽您的,銀子我會準備好。」杜承答應著。
「三天以後去衙門,當面跟王縣令說明原委,冤枉我的案子要結了。」
王氏雖面露難色,卻也點頭答應。
「第二步就是平息少夫人的怨氣了。」說到這我頓了頓,面無表情地朝著沈碧桃小院的方向望了望。
王氏明顯地緊張起來。
「在少夫人娘家米鋪前搭棚施粥九日,沈家出的米錢你們付。老夫人要親自熬粥、施粥,給人盛粥的時候要說這是少夫人的施捨,還要說一句少夫人的賢德。」
「我去,我去。」
「之後每日白天要將少夫人的院子打掃一遍,花草侍弄好。每日晚上沐浴更衣焚香後,磕長頭 108 次。」
磕頭時需摒除雜念,只需默念少夫人名諱, 請她原諒你。」邊說邊拿出我提前搓好的安神香。
「哦,還有, 從沈家米鋪買米。熬到出米油,晚上磕完長頭喝上三碗再入睡。
這些事需做滿 108 天,送煞方可成功。」
「明日開始我便替母親張羅這些。」
我看了一眼杜承,為自己的眼光感到羞恥。虧我還以為這是個疼愛妻子的好男人。
疼愛也許有, 但和母親一比, 並不多。
「杜公子, 少夫人還有一句話要我帶給你。」
聽到這話, 眼前的母子二人均是一愣。
「碧桃……說什麼?」
「她不想用你母親的偏方時你不護她, 如今屍骨未寒,你就應承了下一門親事…所以…」我湊近他,露出一個有點悽然的笑容。
「李大夫, 我也是沒辦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碧桃想讓我怎樣?」杜承有點慌亂地為自己辯解著。
「看在你曾經按我的吩咐兩人共同服藥和按摩的份上,少夫人對你還是有些情分。
所以…她只是說如果你日後續弦,不要縱容婆母搓磨新婦。」
87
杜家母子很快便按我的方法執行。
自從大壯跟我去了杜府回來,他已經把現場的情況添油加醋在醫館講了幾次, 經過瓊枝的嘴,她又給我在街坊面前加了不少神通。
我深知人靠衣裝的道理, 近來找裁縫為自己做了不少青、藍、灰色調的衣裙, 用道家常穿的色調做俗家常服。
「這要是欺負的是我,我得找老君好好告一狀。斷不能便宜了那些心存邪念的人。」瓊枝在醫館幫忙, 看到王氏臊眉搭眼贈藥的樣子更是忍不住陰陽怪氣。
當王氏帶著她的親戚去衙門自首時, 王縣令又將我和張一元傳過去。誣陷別人是要定罪的, 尤其要問我這個苦主遭受了什麼損失。
「王大人, 民女相信惡人自有天收。」公堂上我一身灰色常服, 頭髮紮成了最簡單的道姑頭, 以一根桃木簪挽起。整個人看起來素凈極了。
「本官倒也聽聞王氏近來贈藥的事,也算是迷途知返。
但錯已釀成,不加以懲戒唯恐世人以為誣陷他人無需付出代價。」
王縣令用威嚴的目光掃了一眼眾人, 繼續說道:「念在王氏自行認罪, 且近日有些善舉。便罰你日日清掃醫館所在的道路一個月。」
聽到這我更加⾃信, 再加上掃地這⼀項體力活動, 我相信她都沒精力再做噩夢。
「至於你二⼈……」
王氏的兩個親戚縮作⼀團。
「⼀點小錢便讓你們出口傷人, 胡攪蠻纏。男人拉下去打五板, 女人打三板。半個⽉養好傷後正值春耕,今年張大夫家的⽥由你二⼈耕種。」
書記官將整個案件記好, 拿來與眾人畫押。看到⽩紙黑字寫明我是被冤枉的,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後,我的名⽓逐漸⼤起來。
除了來找我看病的,甚⾄還有來找我看相的和看風⽔的。
我⾃知⾃己的真實⽔平, 便故作高深地拒絕了那些我不擅⻓的領域, 只說不是所有事我都方便插⼿的。這樣諱莫如深的說法反⽽激起了某些⼈的追捧。⽽有些我知曉的領域,我便以有緣或是時機已到為由替⼈解決煩惱。
俗話說瞎子算卦兩頭堵, 我好像發現了⾃己在這⽅⾯的天賦。
當人有所求時,全身都會暴露出那些欲求。只需仔細觀察再引導下去問幾個問題,便可獲知大概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