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以怨報怨完整後續

李逸之則迅速地坐下開始診脈，很快他便站起來示意我和張一元也分別診脈，之後我們從彼此黯淡的眼神中找到了那個共同的答案。

「杜公子，我們出去說。」

從我們的表情中杜承大概也知道了結果，聽到李逸之這麼說便如行屍走肉一般朝外走。

「杜公子，可否再讓我看下尊夫人的腹部？」我還有點不甘心。雖然我曾經見過生吞泥鰍導致腸穿孔大出血的新聞，卻也想再親眼驗證一下是否還有挽回的餘地。

眾人迴避後，我解開了沈碧桃的上衣，見她長舒一口氣，微微睜眼。

「李大夫，這是不是我的報應……我明知道那兩人是婆母找來冤枉你，可我不敢去作證，讓你被人冤枉……」」

「我明白……等你好了再去幫我澄清不就好了？眼下先養好身體。」看到她鼓脹的腹部，我只能儘量偽裝平靜地安慰她。

還未等我回答，她便又昏過去了。

回到院內與眾人會合。杜承滿懷期待地看著我。

我卻只能殘忍地搖搖頭。

「都怪我沒聽李大夫的話，不敢告訴母親她與碧桃相剋。沒有攔住她與碧桃接觸……」杜承有些悔恨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回醫館的路上，我提不起一點情緒。

「杜家已經親口承認是冤枉你了，這味情志藥還是不夠？」李逸之平靜地問。

我搖搖頭，「好像心裡更苦了，這世道之於女子真的太難了……」

馬車裡氣壓低沉，張一元似沒話找話一般，「逸之兄，今日病患，若早些醫治是否有救呢？」

「我也並無把握。今日情形，患者怕是已腸穿肚爛了。」

聽到這我也加入討論中，「早點開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能否挺過來又要聽天由命了。」在這個沒有麻藥沒有抗生素的年代，即使沒有被感染，大概疼也要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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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醫館，我快速整理杜府的醫案。李逸之和清風在旁邊坐下來。

「今日聽那杜公子說沒聽你關於他母親和妻子相剋的事，你還通曉這些？」

我一愣，趕緊現編。

「會一點點觀氣之術……在老君身邊時也偷學了一點。」

「腹部腹水，恐大出血，化膿……」李逸之念著我寫的醫案。

「有些說法我倒是只在你這裡聽過。這跟我說的腸穿肚爛可是一回事？」

我點頭應是。

「看來很快我便做不了你師父了。」

「師妹，要不要跟我們回宣城？這裡民風不好……連治病救人的大夫都冤枉，這不就遭天譴了嗎？」

「學無止境。」李逸之挑了挑眉道。

聽到這我確實有點動搖了，隨即想到宣城離侯府並不遠，而且更繁華，不像現在這裡窮鄉僻壤的連外來人口都少許多。還是在這裡安全些。

我只得無奈地搖搖頭，「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

清風看我的眼神中居然透出幾分崇拜。

「既如此，我們明日便回宣城了。」李逸之冷冷地扔下這麼一句話便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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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義診之後，找我瞧病的人逐漸多起來。

一日，杜府又派了人來找我出診。還未等我答應，瓊枝便幫我拒絕了。

「杜府這高門大院可不是我們小老百姓能去的。反正有什麼事，他們也羞於與我們同堂。」瓊枝邊說邊將來人推出門外。

「李大夫，杜公子吩咐我務必要請到您……我家老夫人最近一直胸口疼。」

「杜公子說請我們就一定要去？」瓊枝陡然拔高了音量，故意說給來往的行人聽。「杜府的虧我們吃一次就夠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來人卻撲通一聲直接跪下了，「今日若請不到您，小的回去怕是逃不過一頓好打。」

「回去告訴你家少爺趁早歇了這心思，李大夫前世可是在太上老君身邊修道的。苛待她是什麼後果，你們家故去的杜少夫人就是例子。你家老夫人趁早別來沾邊。」

超級嘴替，可惜幫我牛吹得有點大。

顯然圍觀的人聽進去這些話，小聲議論著杜家這是遭了天譴。不時還有人打量我，好像要仔細看看在太上老君身邊待過的人有什麼不同。

這些探究的眼神倒鼓勵了我。讓我想起當年微商剛剛興起的時候，我被自己的表姐拉去聽課，整個人如打了雞血一般——白天聽課、訓練、復盤，晚上回歸自己的本職工作去給人按摩。

雖然我很快醒悟要遠離那些三無產品，但那段時間的微商訓練倒讓我找回點自信，並深刻理解到，你有沒有實際水平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要相信，以及這份相信對外界傳遞出去的充滿底氣的樣子。

有了這麼多人見證杜家來請我，加上我為自己灌的雞湯，整個人昂首挺胸好像一隻驕傲的公雞，因為我相信連太陽都是我打鳴叫起來的。我便吩咐小三子幫我拿了藥箱。

「你還真要去啊？」瓊枝一臉擔心。

「雖然她不仁，我卻不能違背當大夫的義。」高帽戴給自己。

「等會兒，我叫上大壯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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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杜府，場面可以用隆重來形容。杜承依然在門口等候，其餘家丁婆子也站了一排，剛一下車就殷勤地來攙扶我或是接小三子手裡的藥箱。

「飲食、作息還有病情表現快快道來。」

上次出診後杜承好似忘了自己說過要幫我澄清的話，想到這我也如人機一般毫無感情地問他。

「自碧桃走後，我母親便睡不好覺。先是頭疼，然後現在又胸口疼。已經幾日不曾合眼……」

待見到王氏那枯槁的面容和不安的神情，心中已有了個大概猜想。

搭了搭脈，更加驗證了我的想法。

「杜老夫人，恕我直言。你這可不是病。」

「啊？那我怎麼一直心慌慌的。現在胸口疼得厲害極了。」

「心慌慌的自然是做了什麼事，讓一些人不高興了。

哦，不對，不一定是人。」我故意壓低聲音，同時還假裝不經意地輕笑一聲。

王氏馬上將頭埋進了被子裡，整個人抖成一團。

「李大夫，可有方法醫治我母親？」

「有是有，但需要老夫人詳細說一說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心慌慌的事，我才知道怎樣對症下藥。」

「母親，你快跟李大夫說一說啊。」

「等一下，我先觀一下這個房間的氣，眼下的情況，老夫人的話最好只是說給這個房間內的人聽。」

我裝模作樣地在房間看了看，又將安神的香草在屋內四角都點燃。

「老夫人，我暫時布了一個局，我在這裡時你的房間是絕對安全的。你可以放心跟我們說這幾天發生的事。」

「你…你不是大夫麼。怎麼還會這些…」顯然王氏還不是很信得過我。

我假意起身要走，「看來老夫人並不信我，那就是我們無緣了。」

「杜公子，看來你至今未告訴老夫人她與少夫人命格相剋的事。」

聽我提到沈碧桃，王氏又是一驚，趕緊抓住我的手，「我信，我信。你別走。」

接下來王氏便說了最近半年她是怎樣苛責沈碧桃，嫌棄她家是小門小戶的米商。

當然最主要還是讓沈碧桃生吞活泥鰍之後那接連兩三日的哀嚎讓她有點心虛。而這個偏方她並不確定是否有效。

若有效最好，無效也尋個由頭讓杜承休妻，再尋一門對杜家有幫助的親事。

而沈碧桃死後，她也確實馬上就尋到了一戶人家，與京城的官員有些七扭八拐的親戚關係。

只是杜承看完這女子的畫像，剛剛應承後，她便開始做噩夢，而夢的內容自然是生前受盡折磨的沈碧桃對她的糾纏。

聽她說與我料想得差不多。做了虧心事的人自己是會超級聯想的。

杜承顯然未料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故去的妻子承受了這麼多，眉頭緊鎖。

王氏說完這些大氣也不敢出，眼神四處看，好像生怕被別人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