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寵妃離間計完整後續

咱們這位陛下，真是好算計。

後宮恩寵變動，父親又傳了口信進宮，要我想法子留住君心。

冷待我許久的宜貴妃，召我去凝暉宮。

這是我第二次踏足她的寢宮，與第一次的高傲明艷不同，她如今憔悴了許多。

好不容易讓皇帝離開我宮中，沒想到轉頭他又去了另一個年輕妃子宮裡。

皇后嫡子早夭，後宮如今地位最高的其實是她，可尊貴如她，依舊和普通女人沒有兩樣。

男人可以老得理直氣壯，女人卻要在容貌衰去中戰戰兢兢。

我不由得聯想到上一世的自己，若我成了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皇帝坐擁三宮六院，我卻要為他的一個臨幸感恩戴德。

憑什麼？

我定會不服。

三皇子上一世死得不冤。

宜貴妃和我聊了會家常，仿佛從前我與她從未有過嫌隙。

臨走時，她賜了我一套南海紫珠的頭面，從珠簪到手鐲，整整十九件，價值連城。

我頗為驚喜，跪謝賞賜。

回宮後，對著這套首飾，研究了近兩個時辰。

細聞，每件皆有極淡的異香。

將之置入水中一段時辰，拿出來味道仍是未散，這香味並非熏出來的，而是珠寶本身自帶的。

我隨手拿起一支珠釵往地上重重一扔，其上的鴨青石松落，從凹槽處又滾出一顆小丸子。

那是顆有淡淡香味的圓丸，首飾中的異香便是它散發出來的。

陛下在我宮中時為我宣過兩次太醫，每次都是同一人，我於是將這位劉太醫請到了昭陽宮。

這珠子是由一些傷氣血的藥材與麝香揉成的，女子若長期接觸，可能會導致不孕。

知道此事，我嚇得臉色發白，半天回不過神。

問道：「若是短期接觸呢？」

劉太醫不愧長年身處深宮，立刻懂了我的意思。

「此香丸藥量較小，只有一顆傷害不大，除非是幾十顆連著接觸幾年，才會徹底傷身致使不孕，短暫接觸只會避孕。」

避孕，這倒是個好消息。

皇帝如今確實想讓我懷個孩子，以此離間三皇子與侯府，但這孩子絕對生不下來。

從登基起臨恩侯府就一直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絕不會讓皇子有這麼強的外戚。

我若想生出龍嗣，臨恩侯府還得再被貶一貶才行，現在並不是好時機。

貴妃給我送麝香丸，背後定有三皇子的手筆，為了維繫與臨恩侯府的姻親關係而暗害宮妃，皇帝知道了，會作何感想呢？

我很期待。

劉太醫把一整套首飾全檢查了一遍，而後他驚訝地發現每件首飾都藏有香丸。

我嚇壞了，年幼的妃子在他面前顫抖著落淚，還佯裝堅強命令他不可說出去。

劉太醫面有不忍。

當晚陛下便來了昭陽宮，那時，我正在練字。

他未叫人通傳，在身後默默看了我許久，我練得認真，並沒發現他。

口乾飲茶時，餘光瞟見了，看清是他後，我滿臉驚喜，歡快撲進他的懷裡。

「陛下，你來了。」

我仰頭看著他，眼睛晶亮。

他單手回擁我，面上溫柔：「愛妃的字寫得越來越好了。」

「那是。」我一臉驕傲，「也不看臣妾師從何處。」

他笑著去檢查我的字，狀似不經意間瞧到我手中的新鐲子，誇讚這鐲子好看，問從前怎未見我戴過。

我如實相告是宜貴妃所賜。

「朕聽說，貴妃為難過你。」皇帝突然發問。

我搖頭：「那是因為臣妾初入宮不懂規矩衝撞了貴妃，陛下管著天下事，勞累了一整日，臣妾們自然是和和氣氣，不捨得讓陛下再傷神的。」

皇帝欲打壓三皇子一黨，我若此時向貴妃發難，不僅能離間臨恩侯府與三皇子，還可以為自己徹底洗清嫌疑。

但我不會這麼做。

我就是要一邊擺出赤誠的少女心，一邊又讓他猜疑，徘徊，摸不清我究竟何意。

男人就是賤，太順著他們，他們反而不珍惜，只有若即若離拉扯，才能讓他們越陷越深。

他面上情緒不明：「你一向是最懂事的。」

我望著他，深情又天真：「臣妾不是懂事，臣妾只是心疼陛下，臣妾希望陛下不會為任何事煩憂。」

少女的愛熾熱而純粹，如初春的野火燎過荒原，不計任何風向與代價。

這樣的我，令他恍神了一會。

他輕摸我的頭，寵溺道：「過些時日就是長姐生辰，她是個愛熱鬧的，每年都會組織不少人打馬球，你許久未出宮了，到時朕帶你一起去。」

「謝謝陛下！」我欣喜地又撲進他懷中。

心疼我許久未出宮是假，想在我父親與三皇子面前表現對我的寵愛才是真。

不過，我也許久未見他們了，如今地位反轉，不知他們見到我會是何反應。

真是期待啊。

3

長公主壽辰，皇帝只帶了我與宜貴妃出宮。

踏進公主府，朝臣顯貴皆跪拜相迎，我隨著皇帝從他們中走過，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從脊背躥上來，幾乎要憋不住笑意。

曾經我是個連門都不能進不來的庶女，如今卻以寵妃的身份站在了天下最尊貴的男人身邊，那些從前把我當螻蟻踐踏的貴女們，現在只能跪在我腳邊。

權勢真是個好東西。

壽宴之上，皇帝不顧眾人目光喚我與他同桌，連與長公主說話都時不時會帶一句我，一旁的宜貴妃氣得臉色發青。

宴下，眾人面色各異。

三皇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往事，眼神飄遠，神色恍惚。

父親一臉滿意。

嫡母嫡姐盯著我的目光滿是怨毒與不甘。

五皇子最是沉得住氣，他壓根沒看過我，仿佛與我從無交集。

還有一人，他在偷看，但觸及我的目光又立刻閃躲，只不停喝著悶酒。

周堯臣，他竟還未放下我。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長公主是陛下同母胞姐，感情頗好，她的生辰宴總會有人搜羅奇珍異寶獻禮。

父親今年也加入其中。

他獻上的是失傳已久的《秋山溪月》琴譜，還有秋山道人曾用過的名琴【流泉】。

這兩物重現於世，在場文人激動不已。

長公主也頗為興奮，她捧著琴譜，又望向自己曾受過傷的手，嘆息道：「只可惜本宮如今已彈不了琴。」

父親聽到此話，惶恐告罪：「勾起殿下傷心事，是微臣考慮不周，請殿下責罰。」

「侯爺不必如此，《秋山溪月》失傳已久，侯爺能找來定是費了一番心思，本宮該謝侯爺才是。」

父親忙稱不敢，又寬慰道：「殿下身份尊貴，想品賞此曲可請他人演奏，若殿下勉強自己傷玉體，便是微臣的罪過了。」

話頭遞到這，我總算明白他為何費如此多心思獻禮。

難怪宜貴妃無論如何也要跟著出宮，嫡姐應該早就練過此曲，若她此時上台演奏，贏得滿場稱讚，宜貴妃再出言為三皇子求娶。

眾目睽睽下，陛下幾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惜，今日我也在。

我做出一副想為長公主排憂的模樣，獻策道：「陛下，曾尚書的長女琴技頗好，臣妾有幸聽過，頗為難忘呢。」

皇帝立刻接過我的話，讓曾家長女試試琴譜。

曾家長女與嫡姐有些交情，可重生後嫡姐卻冷待厭惡她，會讓嫡姐仇視的，一定是三皇子前世後宮之人。

曾家長女不愧是女學第一，試了幾次後竟真能完整彈下來，長公主對其頗為讚賞，當即將流泉琴賜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