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大山的第二十年,女兒笑我安逸的日子太麻木完整後續

2025-12-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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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總說我活得像團影子,沒有自我。

她明亮洒脫,是社交媒體上小有名氣的「獨立女性」。

二十歲生日許願後,她笑臉盈盈。

「媽,你年輕時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安安穩穩就好。」

她眼底的光瞬間熄了,抬手將桌上的菜掀翻在地,向我怒吼著。

「你的人生價值就只是嫁人生子嗎?你從沒想過看看外面的世界?」

當晚,她在網上發文,剖析「母親那代女性的悲劇」。

無數人點贊,說她清醒而勇敢。

她不知道,我曾真的見過最外面的世界。

但在顛簸的貨車車廂里,在暗無天日的山坳中。

看看外面的世界,竟成了我二十二歲那年,被一根鐵鏈鎖住時,唯一的奢望。

01

那晚,我躺在床上,手機螢幕的光幽幽地映著我的臉。

女兒那篇《母親那代女性的悲劇,我絕不重複》就在眼前。

「我生命的起點,或許是某個女人夢想的終點,我不要重複這樣的路徑。」

「從未真正活過……」

我低聲重複著,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第二天,周雪寧起床很晚,眼底帶著宿醉般的亢奮和疲憊。

她將手機扔在我面前,看著那不斷攀升的點贊和評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看看吧,大家都認同我。」

「時代變了,你們那套犧牲奉獻,感動不了任何人了。」

我沒說話,把溫好的牛奶推到她面前。

她卻不依不饒,仿佛昨夜的「勝利」給了她無限的勇氣,非要在我這裡得到徹底的臣服。

啪的一聲,牛奶杯被她打碎在地。

「你說你,一輩子圍著鍋台轉,圍著老公孩子轉,你就不覺得虧嗎?你就沒想過,為自己活一次?」

「我現在就是在為自己活。」

我聲音很輕。

「哈?」

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這叫為自己活?你這叫麻木,是麻木,懂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雙酷似她父親的眼睛。

有些話幾乎要衝口而出,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雪寧,」我最終只是說,「有些事情很複雜,但你眼睛看到的,並不是全部的真相。」

「又是這套,你到底有完沒完?」

「你們大人就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用來掩蓋自己的無能和妥協。」

她摔門而去。

留下我一個人對著地上的杯子碎片發獃,手腕上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

接下來的日子,她變本加厲,把我當成了她實踐「獨立女性」理念的第一個改造對象。

她開始對我的穿著評頭論足。

「你這衣服太土了,顏色暗沉得像老太太。」

她給我買來亮色、設計「新潮」的衣服,逼著我穿上。

我穿著那不合時宜的衣服站在鏡子前,渾身不自在,那感覺,竟有點像當年被強迫換上那身紅嫁衣。

02

她又開始干涉我的社交。

「你能不能別總是跟樓下那些阿姨聊家長里短,她們能給你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你要向上社交!」

她試圖帶我參加她的朋友聚會。

她的朋友們禮貌地對我微笑,眼神里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審視和憐憫,是對她,也是對我。

「雪寧,你和你媽媽完全不一樣,感覺你媽媽完全沒有自我。」

周雪寧翻著白眼。

「我媽每天對可以嫁人生子這件事感恩戴德,估計自己的名字都快忘了。」

另一個打扮時髦的朋友也加入了討論。

「阿姨,生下雪寧那是您自己的選擇,讓她對您感恩戴德,也太過分了。」

「何況看您和叔叔不是挺恩愛的嗎?怎麼總是一副苦相?」

在這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中間,我像個誤入的、笨拙的影子,沉默而尷尬。

「每個人的想法不同,能生下雪寧,我覺得很不容易,並且我很珍惜這樣的生活。」

眾人的臉上多了幾分尷尬。

果然,等聚會結束,周雪寧就開始劈頭蓋臉地指責我。

「爛泥扶不上牆,想著接觸一下年輕人,幫你改改你那老思想,誰知道你這麼冥頑不化。」

「我要是像你一樣,這輩子就完了,你真可悲。」

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

我該說什麼?

告訴她,她口中「沒見過世面」的母親,曾見過最骯髒的人心,經歷過最徹骨的絕望?

不,我不能。

那會毀了她現在擁有的一切光明。

她甚至開始指點我和她父親的相處模式。

「爸,你怎麼能讓我媽做這些家務?你這是典型的家庭內部剝削!」

她父親,那個給了我後半生安穩的男人,只是好脾氣地笑笑,不跟她爭辯。

我卻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無奈。

周雪寧像一團熾熱的火,想要燃燒掉她認為所有「陳舊」的東西,包括我小心翼翼維持了二十多年的平靜。

矛盾終於在她動我那個上了鎖的舊木匣時爆發了。

「媽,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鎖著這個破盒子幹嘛?裡面藏了寶藏啊?」

她拿著不知從哪找來的鑰匙,興致勃勃地想要打開。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衝過去,一把將盒子奪過來,緊緊抱在懷裡。

「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03

手一抖,木匣子掉落,我的身份證恰好露出。

慌亂中我連忙將盒子撿起。

周雪寧的嘲諷的聲音再次傳來。

「至於嗎?一個破身份證也當寶一樣,誰稀罕看你這些破爛。」

「我的東西,你不准動!」

我的聲音尖利得嚇人。

她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真是沒見過世面,不可理喻!」

她惱羞成怒,摔門而出。

那之後,我們陷入了冷戰。

她不再試圖「改造」我,但看我的眼神更加失望。

直到那天,社區通知要更換老舊水管,需要清理各家的儲藏室。

我們家的儲藏室在閣樓,堆滿了經年不用的雜物。

周雪寧自告奮勇要去整理,大概是想用實際行動證明她的「獨立」和「能幹」。

起初是窸窸窣窣的翻找聲,然後是東西被挪動的聲音。

突然,樓上所有的聲音停了。

過了很久,樓梯上終於傳來了腳步聲,很慢,很沉,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拽著千斤重擔。

我抬起頭。

周雪寧站在樓梯口,手裡緊緊攥著一張泛黃的、脆硬的紙。

她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發白,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這……這是什麼?」

她開口,聲音嘶啞。

我走近後看得清楚。

那是幾份手寫的醫療記錄和一份泛黃的心理評估報告副本,日期都在二十多年前。

她的目光死死地鎖在其中的一份血液檢測報告上,那上面的血型欄,清晰地印著O型。

她記得,她父親是AB型血。

「O型……AB型……」

她發出一串尖銳而怪異的笑聲,充滿了諷刺和難以置信。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她一步步逼近我,揚著手中的紙,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

「我說你怎麼總是這麼一副苦大仇深、忍辱負重的樣子。」

「原來我不是我爸的親生女兒!對不對?」

「周雪寧!」

我試圖喝止她,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別叫我!」

04

她尖叫著打斷我,臉上充滿了鄙夷和嫌惡。

「我真沒想到啊,我一直以為你只是被傳統束縛的木偶,我可憐你,我甚至還想拯救你。」

「結果呢?你藏得可真深啊,你才是那個最噁心、最虛偽的人!」

「你口口聲聲說什麼安穩的家,說什麼珍惜現在的生活,狗屁!你根本就是出軌!你跟野男人生了孩子,讓我爸當了二十多年的冤大頭,接盤俠。」

「你用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騙了他一輩子,騙了我一輩子!」

「你怎麼這麼髒啊?你那些『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就是跟野男人鬼混的世界?還有你手腕上的疤,是不是也是為哪個野男人弄的?玩得挺花啊!」

「你閉嘴!」

我渾身發抖,那些惡毒的字眼,讓我痛徹心扉。

「我閉嘴?我憑什麼閉嘴?你做得出來,還怕我說嗎?」

她臉上的表情近乎癲狂,是一種自以為窺見真相的、殘忍的快意。

「你現在裝出這副被侮辱的樣子給誰看?給我爸看嗎?可惜他不在!」

「周雪寧,」我的聲音異乎尋常地平靜下來,一種瀕臨崩潰的、死寂般的平靜。

「你什麼都不知道。」

「是!我是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喊了二十多年的爸爸不是親爸。我不知道我貞節烈女一樣的母親,原來是個不知廉恥的……」

我上去給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你自己犯的錯,現在怪我?我現在看你就噁心。」

「我一定要揭發你。」

說完她哭著跑下了樓。

我沒有去追,只是僵在原地,手心的刺痛感蔓延到心裡。

我幾乎能想像到,她會如何在她那擁有眾多粉絲的社交平台上,將我這個「虛偽」、「出軌」、「不知廉恥」的母親,剝皮拆骨,公之於眾。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我的手機就開始瘋狂震動。

是幾個平日裡幾乎不聯繫的遠房親戚,發來的信息充滿了試探和難以置信的「關心」。

接著,是社區相熟的阿姨,語氣委婉地詢問是否需要調解家庭矛盾。

甚至,連周雪寧的父親,我的丈夫周建明,也打來了電話。

05

他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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