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已經開始淪陷於,他那熱烈磅礴的愛里。
10
婚後半年。
傅珩大張旗鼓的宣布了婚約。
顧家三小姐。
我又驚又氣。
我知道顧三。
家裡最小的孩子,嬌矜蠻橫,蠢笨不堪。
曾經想把我推進泳池,卻被我反過來推進去,由此厭惡我至極。
茶杯不小心傾倒,淌了滿桌的水漬。
我早已不在乎傅珩娶誰。
但是,哪怕娶一個不認識我的呢?
為什麼要選我的仇人?
兩個孩子怎麼辦?
顧三一向惡毒得不加掩飾,曾經因為傭人太漂亮,劃破她的臉,摔死她養的貓。
我的焦慮連沈菱也看出來了。
他只是單純,又不蠢,知道我在焦慮什麼,主動問我:
「要不要陪你回京城,看看孩子?」
我搖頭:「你讓我想一想。」
沈菱正在創業,公司離不開人。
我也不想回去。
如今的安穩生活來之不易。
再度踏上京城那片土地,總會讓我想起曾經那段絕望的歲月。
可是孩子.....
「我自己回去看看吧。」
猶豫再三後,我對沈菱說:
「我就回去看一眼,很快就回來,別擔心。」
11
我連夜去的京城。
見到傅阿姨的時候,她抱著我,哭得不能自已。
「傅珩現在,見他爸爸的話都不聽了。
「他把兩個孩子搶走的時候,他爸爸被氣得暈倒,在醫院住了好久。
「笙笙,兩個孩子還那麼久,顧三一定會打死他們的,不能娶她啊!」
......
我安慰了她好一會。
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要去找傅珩。
不管他會怎麼嘲諷我,或是讓人把我趕出去,都要去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
我先去了傅珩常待的別墅。
正門上的爬山虎鬱鬱蔥蔥,門內女傭的聲音細碎。
卻沒人給我開門。
正是盛夏,我在台階上坐了三個小時,曬得險些中暑。
夏季的天說變就變。
天上啪嗒啪嗒落下雨點,轉為密集的雷雨。
我被淋得狼狽。
正猶豫要不要離開,就見大門打開。
管家笑容滿面的迎出來:
「笙笙小姐,少爺請您進去。」
我拖著濕透了的衣服走進去。
向女傭借了身衣服換下來,擦了擦頭髮。
默默打量著客廳里的布置。
和我還住在這裡時差不多,幾乎沒什麼變化。
只是角落裡多了一處兒童城堡,堆滿積木和玩具車。
管家不住的催我,樣子很焦急。
我整理了下衣服,走上二樓,忐忑敲響書房的門。
「進。」
書房裡,傅珩一身黑色高定西裝,深藍色領帶,雙腿微微敞開,仰靠在沙發上,疲憊的摁著太陽穴。
「少爺。」
我在離他三米遠處站定,直白的問了:
「我覺得顧三不是您很好的妻子人選,她一定不會對兩個孩子好的,您——」
「關你什麼事?」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當初你走的時候,可是說過,與我再無瓜葛。
「我選什麼樣的妻子,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噎住了。
半晌,舔了舔嘴唇,姿態放低了,近乎哀求的低聲說:
「我知道您討厭我,但是他們畢竟是您的親生孩子,顧三絕對不會對他們好的,甚至會虐待他們,我還是希望您能好好想想。」
傅珩笑了聲。
眸子終於看過來:「知道我為什麼要選顧三嗎?」
我搖頭。
「不選她,怎麼逼你回來。
「真要你在江城和那個蠢貨子孫滿堂,白頭偕老嗎?」
我愣住了:「您說什麼......」
「不想讓我娶顧三,就自己嫁給我。
「畢竟,沒有任何人,比親生母親更合適照顧孩子了。」
我一瞬間睜大眼睛。
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少爺......」
「要麼,我娶顧三,要麼,你嫁給我,沒有別的選擇。」
他重新仰靠在沙發上,像一切盡在掌控之中般,漫不經心的說:
「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考慮。
「半個小時後,希望你能給我滿意的答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來之前,我想過很多我和傅珩再次見面的場景。
有他高高在上的厭惡,輕蔑,嘲笑,甚至讓人把我趕出去。
卻怎麼都沒想到會這樣。
這、這.....
他為什麼會想娶我?
後背緊貼著房門。
我已經退無可退。
咬牙看他:
「你是他們的父親,顧三會對他們做什麼你一清二楚,你不能這樣!」
傅珩像沒有聽到一樣。
抬手看了眼腕錶,嗓音清淡:
「你還剩二十五分鐘。」
去你的二十五分鐘......這兩個選擇,我哪個都不要做!
我不懂傅珩在想什麼。
我自以為很了解他。
卻在這一刻,感覺這個人完完全全的陌生。
他居然想娶我?
在我那麼決絕的離開後,用手段逼我回來,還要我嫁給他?
他瘋了嗎?
「時間到了。」
傅珩睜開眼睛看我:「你選好了嗎?」
12
我哪個都不想選。
抿了抿唇:「如果你不想要他們,可以把孩子給我養。」
「你?」
傅珩幾乎要笑出聲了:
「你靠什麼養?
「他們的早教課,一節一萬塊,他們的保姆,月薪十萬,他們未來能得到的資源數不勝數......這些,你能給他嗎?」
說完,他起身朝我走來。
站在我身前,居高臨下,嘲笑一般,揶揄的說:
「難不成,要靠你從林家掙的錢養嗎?」
耳畔轟然炸開。
我倏然抬頭:「你怎麼知道——」
「你的每一處,都是我親手調教,還想瞞過我?」
「我可不是那個被你玩弄得團團轉的蠢貨。」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傅珩發現了。
發現我把機密出賣給了對家。
發現我靠著對他的了解,幫對家給他找了很多麻煩。
我一直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可他居然都知道!
我的身子忍不住顫抖。
又驚又懼。
我不敢想像傅珩會怎麼對我。
他對待叛徒的手段,素來殘忍且狠毒。
「既然這麼怕,為什麼還要做?」
傅珩喃喃自語。
冰冷的指尖划過我的眼尾,緩緩向下,貼在顫抖的胸口。
他俯身咬了口我的臉頰。
很用力,又濕潤的舔著,發出滿意的喟嘆:
「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才好?
「先聽聽你的選擇吧......笙笙,你選什麼,決定了我會用什麼手段懲罰你。
「所以,好好想,想清楚了,再告訴我答案。」
13
此時此刻,他的唇瓣嫣紅濕潤,素來冰冷的眉梢泛著情慾。
卻是居高臨下,睥睨看著我,想看一隻渺小又可笑的螻蟻。
哪怕動情了,他也依舊把持著姿態,等我求饒。
他堵死了我的路。
於情,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兩個孩子被顧三搓磨。
於理,我懼怕他的懲罰。
他在南美,養了一池的鱷魚。
那裡是很多叛徒的結局。
他做這些事時,從來沒瞞過我,也因此很篤定,我會怕。
我抱著膝蓋,蜷縮著靠在門上,身體不住顫抖。
我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與淡然。
至少在面對他的刁難與羞辱前能夠泰然自若。
可還是不夠。
那一瞬間,我噁心得想吐。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把的女人想嫁給你,你想要什麼樣的都有,為什麼要在我身上浪費心思和手段?
「傅珩,我已經不愛你了,強行把一個不愛你的女人留在身邊,有意思嗎?」
傅珩沒有理會我這句話。
只問:「你做好選擇了嗎?」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難不成,是因為等我離開了,你才發現,你喜歡我嗎?」
我自顧自的說著。
又很迅速的,不等傅珩說話就否認了:
「不,你不喜歡我!
「如果你喜歡我,不會在有了我以後,還交新的女朋友。
「如果你喜歡我,不會一直拖著和我的婚禮。
「如果你喜歡我,不會一直說我丑,也不會在孩子一生下來,當著所有親戚的面,說希望他們將來長得不像我,不然還要去整容!
「你就是不喜歡我.....所以你現在做的事,到底圖什麼呢?」
我真心實意的發問。
傅珩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你很了解我嗎?」
他像是不耐煩了,抬手看了眼腕錶,語調淡淡:
「我再給你最後三十秒。」
「不,不行——」
「二十秒。」
「傅珩——」
「十秒。」
咔噠、咔噠。
指針轉動的聲音清脆。
伴著我怦砰的心跳。
心裡一團亂麻。
任何利益都來不及考慮,下意識的隨心脫口而出:
「我不嫁!」
14
傅珩沒有動怒,甚至沒有給我什麼反應。
只是淡淡點了點頭,說:「好。」
按鈴喊了管家進來,吩咐道:
「把兩個孩子送到顧三那裡去,讓她照顧,早晚都是她的事。」
管家吃了一驚:「少爺.....」
「傅珩,他們也是你的孩子!」
「在我這裡,從來都是子憑母貴。
「如果沒有孩子的母親,那麼孩子,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他揮手示意管家照做:「去送吧,記得把保姆帶上。」
「不行!」
慌亂中,我抓住管家的手臂。
傅珩抬眸看過來,眸光嘲弄:
「這也不行,那也不許,那你想怎麼樣?」
「你明明......明明......」
我說不下去了。
他擺明了就是要為難我!
羞惱與怨氣湧上來,我鬆開管家的手,拉開書房門,飛快跑出去。
門板被重重合上。
我跑得很快。
高跟鞋踉蹌著,險些崴了腳。
外面雷雨還在下。
風在耳畔呼嘯刮過。
我看著雕花大門,腳步微動。
衝出去......只要衝出去......
孩子也沒什麼要緊,那是傅珩自己的孩子,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苦。
我還會和沈菱有孩子......和他在一起的生活那麼幸福......我不想再回到傅珩身邊了......自私一點又如何,我......
耳畔突然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渾渾噩噩的抬頭。
管家已經把他們抱出來,正往車裡塞。
雨滴濺落在他們身上。
他們哭得小臉通紅。
含糊不清的哭喊著,要爸爸抱。
我不自覺癱倒在地上,雙眼通紅。
他們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
那些罪,那些苦。
第一次產檢、胎動。
快要生產時的恐懼與期待。
二樓,傅珩正站在落地窗前。
沉沉看著我,不動聲色。
像極了半年前,我拚死也要離開的那晚。
往事不過是一場輪迴。
15
我拖著腳步,僵硬的,一步步走回書房。
在傅珩熟悉的,輕蔑又嘲諷的眸光下,緩緩來到他跟前。
跪下。
腦袋擱在他膝蓋上,仰頭看他,眉梢帶淚。
傅珩表情依舊淡淡的。
很順手的摸著我的腦袋,像摸一隻不聽話的貓。
「想明白了?」
我哽咽的嗚咽。
身體因憤怒而顫抖,卻仍是強忍著,不敢表露。
「你想要什麼風格的婚禮?」
「我還要回去,和沈菱說一下,畢竟我們已經結婚了......」
「還在騙我?」
傅珩很突兀的發出一聲嗤笑:
「過去半年,你們就沒有進過民政局。
「怎麼,現在領證也可以線上了嗎?」
我難堪的閉了嘴。
甚至不想問他派了幾個人看著我。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放過我。
指尖攀著他的膝蓋,我語調哀求:
「少爺,至少讓我和他說一聲吧......他和你我不一樣,那麼單純與天真,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他的確和我們不一樣,我也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蠢到令人發笑的風格。」
傅珩眸光陰冷,卻是笑著:
「你應該慶幸,你沒有和他領證,不然......」
傅珩的話沒有說完。
卻足以令我後背發寒。
指尖緊緊拽著他的西裝褲:「少爺.....」
「給他打電話吧,讓他來京城,跟他說清楚。」
他粗糲的大手揉捏著我的後頸,絲毫不容反駁的說:
「一周後,是你和我的婚禮。」
16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菱。
他是那樣的溫柔與善良,凈化了我污濁的、利慾薰心的靈魂。
每當看著他澄澈的眼,就覺得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麼不可救藥。
我曾真真切切的想過與他過一輩子。
卻也很絕望的知道,我和他並不是一路人。
這半年,我在背地裡做的事,與林家一起給傅珩下的絆子,他都不知道。
那些黑暗的,刺激的,遊走在法律邊緣的惡事,樁樁件件,都與沈菱的陽光燦爛背道而馳。
客廳里,兩個孩子在地毯上爬行。
傅珩其實把孩子養的很好。
不胖不瘦,肌膚粉嫩細膩,圓溜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邊吃著手指,一邊好奇看著我。
看了會,看膩了,又咿咿呀呀的張開手,要傅珩抱。
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爸爸.....」
女孩明顯要更黏傅珩一點。
胖乎乎的小手拽著他的衣擺,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眼巴巴盯著,直到被抱起來,才咧開嘴笑。
傅珩耐心把兩個孩子都抱到了玩具城堡那裡。
蘇斂親了親他們的額頭,讓他們自己玩鬧。
我呆呆看著,情不自禁想到沈菱。
不知道他會怎麼養孩子,他自己都還像個孩子呢......
我的發獃實在太明顯了。
連傅珩都能感知到。
把小黃鴨玩具塞到女孩手裡,又給男孩懷裡塞了個藍色鴨子。
屈腿在我身邊坐下:
「在想什麼?」
「想沈菱。」
我低聲說:「我喜歡他。」
傅珩捏在手裡的茶杯一瞬間碎了,茶水混雜著血水,落了滿地。
他眸光陰鷙的看過來。
對上我毫無表情的眼。
那一瞬間,我終於確信了一件事。
一件很可笑的事。
「你在嫉妒?你喜歡我?
「你這麼大費周章的要娶我,是因為你喜歡我?
「在我離開後,才發現你喜歡我?」
我震驚的看著他,又實在忍不住笑了,又哆嗦又顫抖,像要笑抽過去。
多可笑啊!等我心死了,離開了,他才發現,原來他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我踉蹌站起來,發瘋掀翻茶几。
桌面上的東西倒在傅珩身側。
茶杯茶壺花瓶碎了一地。
孩子們全都哭起來,匆匆被保姆抱走。
我笑出了淚,指著傅珩,一字一句的說:
「我不愛你,一點都不愛,你對我來說,連陰溝里的老鼠都不如。
「哪怕強行逼我留在你身邊又怎麼樣呢?
「你拆散我和沈菱,就是因為嫉妒,嫉妒我得到了那樣純潔無私的愛。
「因為沒人這般無私的愛你.....不,從前我是,但我現在也不要你了!」
我想要把所有堆積的痛苦都發泄出來,很大聲的發瘋。
想到什麼說什麼。
哪怕傅珩已經狀如修羅。
他慢條斯理的從地上站起來。
絲毫不顧傷口沾的碎瓷片,和淋漓滴下的血。
慢慢走到我跟前。
「如果我是你,哪怕為了以後過得好一點,也會乖覺一些,討好我,而不是這樣冥頑不靈。」
「我才不要!」
我想也不想的說:「對你這種人諂媚討好,不如殺了我!」
「是嗎?可你剛剛,還跪在我腳下求饒。」
「那都是因為你卑鄙無恥下流!」
傅珩沉默片刻。
有點不耐煩了:
「那個沈菱,最近在忙創業開公司的事吧。
「你也知道,我摁死他,跟摁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所以,過來,討好我。」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
指尖掐緊掌心。
怒火湧上來,再也控制不住。
什麼都不想管了,去他媽的後果......我尖叫一聲,撲上去。
指尖惡毒的抓花他的臉,從眼角到頸肩。
又很快被他壓在地毯上,反客為主,雙手反剪著摁在身後。
他的手掌還在流血。
動作粗暴又殘忍。
我被掐得很痛,下意識抽泣了一聲。
他不自覺鬆開手,神態緩和:「你不該不聽話——」
啪!
我扇了他一巴掌。
惡狠狠的,很用力。
17
醫生給傅珩上藥的時候,他還黑著臉。
醫生嚇得手都在哆嗦。
而我站在一邊,也冷靜下來。
摸了摸鼻子,感慨,我真是出息了。
曾經看到傅珩發怒都會害怕到打哆嗦的人,現在居然敢打他。
最重要的是,打了他之後,他好像也沒有對我怎麼樣。
除了臉色難看一點。
這麼看,傅珩對我還是很寬容的。
畢竟上一個打他的,現在人已經在監獄裡了。
我後知後覺品出些味道來。
悄悄打量著傅珩。
手機突然傳來消息提醒。
是沈菱發來的。
他說他已經上了飛往京城的飛機。
我一瞬間有些激動,迅速跑到房間裡,翻出行李箱挑衣服。
換了三四件才選到滿意的,坐在妝檯前化妝,拿卷髮棒做髮型。
傅珩上好了藥,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涼涼看著我,問:
「你還記得我今天沒去公司,留在家裡是為什麼嗎?」
我描眉的動作頓了頓。
半晌才想起來。
昨天,他跟我說過,他特地推掉了一天的工作。
上午陪兩個寶寶去海洋館,下午去試婚紗。
「可是沈菱來了,我要給他接機,等明天吧。」
我滿不在乎的說。
傅珩胸腔起伏片刻,強忍著怒氣,說:
「我派人去接他,會給他把住處安排好,你依舊和我去試婚紗。」
我笑了笑,往額頭上別了一枚白色蝴蝶結髮卡,嗓音很堅定的突出一個字:
「不。」
傅珩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剛想發怒,就對上打扮好的我。
一瞬間表情有些古怪。
我做的小白花造型,白衣白裙,頭髮編起來垂在一側,鬢角處別了一隻白色蝴蝶。
很清純的樣子。
傅珩卻驟然笑了:
「打扮成這樣,就覺得自己真的如他一樣單純嗎?
「傅笙笙,你手上沾的血不比我少,你和他始終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