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明碼標價的世界完整後續

2025-10-0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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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

林先生是沒有價格,是空白。

而這個人,他標著「免費」?

這超出了我十幾年認知的一切規律。價格可以是正數、負數、零,但怎麼能是「免費」?

綠燈亮了。

人群開始流動。

我像一根木樁釘在原地,直到身後的人不耐煩地推搡我。我踉蹌著走過馬路,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男人。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轉過頭來。

很年輕的一張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膚色蒼白,頭髮被雨淋得濕透,貼在額頭上。

他的眼睛很黑,很靜,沒有任何情緒。他看到我直勾勾的眼神,並沒有驚訝,只是微微歪了一下頭,像是在觀察什麼有趣的東西。

我鼓起勇氣,走到他面前。雨水順著我的傘沿流下,在地上濺開水花。

「你……」我喉嚨發乾,聲音嘶啞,「……是什麼?」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這太突兀,太奇怪了。

他卻笑了。

笑容很淡,甚至有點虛弱,但沒有任何暖意。

「你看得見?」他問。

聲音平穩,沒有一絲波瀾。

我心臟狂跳,幾乎要衝破胸膛。他知道!他知道我能看見!

「看見……什麼?」我下意識地想否認,想逃跑。

「看見我的標籤。」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下方,那個「免費」的位置,語氣平常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我徹底說不出話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我顫抖著問。

「一個『免費』的人。」他回答,然後補充了一句,「和你一樣。」

和我一樣?什麼意思?

我不是免費的。

我怎麼會和他一樣?

「你看不到自己的,對吧?」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們都看不到自己的價格。但我知道,你不是正數。」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我。

「想知道為什麼嗎?」他低聲說,黑色的眼睛像漩渦,「跟我來。」說完,他轉身走進旁邊的巷子,身影很快被昏暗的雨巷吞沒。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理智告訴我應該立刻離開,回家,忘記這詭異的一切。但我媽的病容,那個「免費」的標籤,那句「和你一樣」,像一隻無形的手,推著我向前。

我咬了咬牙,收起傘,也跟著衝進了巷子。

5

巷子又深又窄,地面坑窪積水,七拐八繞之後,他在一扇不起眼的黑色小門前停下。門上沒有門牌號。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側身示意我進去。門內是一條向下的狹窄樓梯,燈光昏暗,空氣中瀰漫著舊書報和灰塵的味道。

我猶豫了。

「怕了?」他回頭看我,臉上沒什麼表情,「怕就回去。繼續看著那些數字活著。」

他的激將法很拙劣,但我被說中了。

我受夠了那些數字,受夠了這種被標價的人生。

這個「免費」的人,是唯一的異類,是我理解範圍之外的謎團。

我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樓梯盡頭是一個地下室,面積不大,但出乎意料地整潔。四面牆都是書架,塞滿了各種舊書。

「坐。」他指了指唯一的椅子,自己則坐在床沿。

他脫下濕透的夾克,裡面是一件洗得發白的舊 T 恤。

我拘謹地坐下,渾身濕漉漉的,很不舒服。

「你是誰?」我又問了一遍。

「你可以叫我『零』。」他說,「或者,『免費先生』?」他自嘲地笑了笑,但笑意未達眼底。

「你為什麼是……『免費』?」我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零看著我,他的眼神讓我感到不安,那裡面沒有任何屬於活人的生氣。

「因為我不屬於任何交易體系。」他說,「『價格』,是基於價值、稀缺性、供需關係而產生的衡量標準。但我,沒有價值。或者說,我的價值無法被衡量,不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所認可。所以,系統錯誤?或者規則漏洞?顯示為『免費』。」

我不太懂。

價值?規則?

「那……林先生呢?我見過一個人,他沒有價格,是空白。」

「空白?」零思索了一下,「那不一樣。空白,可能意味著『無法顯示』,或者『權限不足』。他可能觸及了某種更高的規則,或者被某種力量屏蔽了。而『免費』,是規則內的判定,一種徹底的否定。」

他頓了頓,看著我說:「我們……算是同類。都能看到規則的表象。只不過我看到的是本質,你看到的是具象化的數字」

「規則?什麼規則?」

「給萬物定價的規則。」零的聲音低沉下來。

我想起我爸,想起他利用我看到的價格去鑽營,最終卻跌得粉碎。

「看到價格……有什麼用?最終還是……」

「最終還是逃不過規則,對嗎?」零接話,「因為你們在利用規則,卻沒有理解規則,更沒有能力打破規則。就像你知道股票的實時價格,不代表你能預測它的漲跌。真正的規則,藏在價格背後。」

「那背後的規則是什麼?」我急切地問。

我太想知道了,

想知道我爸到底輸在哪裡,

想知道我這該死的能力究竟意味著什麼。

零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飄忽得像來自很遠的地方:「背後的規則是……『代價』。」

「一切獲得,都有代價。一切標價,都是為了收取代價。」

「你的父親,看到了『價格』,以為抓住了機會,但他忽略了背後的『代價』。那個港商林先生的『空白價格』,意味著他需要支付的『代價』也超出了常規範疇,可能是命運,可能是靈魂,或者其他更珍貴的東西。你父親支付不起那種代價,所以他失敗了,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如遭雷擊,渾身冰冷。

代價……

所以我爸的結局,從他看到那個「空白價格」並試圖攫取時,就註定了?

「那……那我呢?」我聲音發抖,「我看到這些數字,代價是什麼?」

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充滿了……憐憫?

「你的代價,就是永遠被困在價格的牢籠里。你會失去正常感知世界的能力,無法信任,無法建立真實的情感連接。你會孤獨一生。而且,負值會吸引來『清算者』。」

「清算者?」又一個陌生的詞。

「維持規則運行的東西。或者……人。」零的聲音更低了,「他們會清理掉那些負資產過於龐大、嚴重影響系統平衡的……『壞帳』。」

我脖子下的負十二萬三千五……已經是壞帳了嗎?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我的心臟。「那我該怎麼辦?」

「兩條路。」零伸出兩根蒼白的手指,「第一,努力『增值』。像普通人一樣打工、賺錢、還債,讓你的負值變成正值,哪怕只是一塊錢。這樣,『清算者』就不會找你。你會安全地活在體系內,繼續看著所有人的價格,孤獨至死。」

「第二呢?」我急切地問。第一條路聽起來漫長而絕望。零的嘴角勾起一個極其微小的、近乎殘酷的弧度。「第二,像我一樣。」「擺脫它。」「讓規則再也無法給你標價。」「變成『免費』。」

6

變成「免費」?我無法理解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怎麼……才能變成免費?」我問。

零站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沒有書名的大部頭舊書,翻到某一頁,遞給我。

書上沒有字,只有一些極其複雜、扭曲的圖案和符號,看久了讓人頭暈目眩。

「規則的力量來源於認知和認同。」零說,「你相信它有價,它就有價。你相信情感可量化,它就可量化。當你徹底否定這套定價體系,從內心深處解構它、剝離它,規則就無法再束縛你。」

「怎麼否定?我不明白。」

「從停止用它開始。」零合上書,「不要再去『看』價格。不是閉上眼睛,而是用你的意識去『忽略』它。就像忽略空氣的存在。當你不再依賴它做判斷,不再被它影響情緒,當你真正學會用『價值』而非『價格』去衡量事物時,你就邁出了第一步。」

這聽起來像天方夜譚。

忽略價格?

我活了十幾年,它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我怎麼能忽略?

「很難,對吧?」零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尤其是對你。你的能力太具象,數字太清晰。這既是天賦,也是最深的詛咒。它讓你無法自欺欺人。」

「那林先生呢?他是不是……」

「他可能走到了某一步,或者用了某種取巧的方法屏蔽了價格,但他未必真正『免費』。空白和免費,本質不同。」

零打斷我,「別好高騖遠。對你來說,第一步是控制,而不是消除。」

他走到桌邊,拿起一個看起來極其普通的黑色腕帶,遞給我。「戴上它。」

我接過腕帶,入手冰涼,非金屬非塑料,看不出材質。「這是什麼?」「一個『提醒器』。」零說,「當你下意識去看別人的價格時,它會刺痛你。幫助你『忽略』。當然,最終要靠你自己。」

我將信將疑地戴上腕帶,扣好。

很奇怪,尺寸剛剛好。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然後是敲門聲。是一個送外賣的小哥。「先生,您的外賣。」零接過袋子。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那個外賣小哥。

¥8.50。

數字跳出來的瞬間,手腕猛地一痛,像被針扎了一下!

我「嘶」地吸了口冷氣,立刻移開視線。手腕的痛感消失了。

外賣小哥脖子下的數字也模糊了一下,似乎變淡了,但依然存在。

零付了錢,關上門,看向我:「開始了。」

他打開外賣,是兩份簡單的炒飯。「吃吧。」他把一份推給我。我確實餓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吃飯時,我忍不住又想去看零脖子下的「免費」二字,但剛有念頭,手腕就是一陣刺痛警告。

我不得不低頭,專注地盯著炒飯。「習慣就好。」零安靜地吃著他的那份,「疼痛是很好的老師。」

7

吃完飯,雨停了。我想到還在發燒的母親,心裡焦急起來。

「我……我得走了。我媽病了,我需要錢買藥。」我站起身,侷促地說。

零沒說什麼,從抽屜里拿出幾張鈔票遞給我:「夠嗎?」

我看著他手裡的錢,大概三四百塊。又下意識地想去看他的價格,手腕立刻刺痛。我忍著痛,接過錢。

鈔票本身也有價格,但它此刻代表的是藥,是救我媽媽的東西。

「謝謝。我會還你的。」我說。

零搖搖頭:「『免費』的幫助。不需要還。」我愣了一下。

免費……的幫助?

離開零的地下室,回到潮濕破舊的街道。雨後的空氣清新了些,但街區依舊破敗。

走到藥店時,我的手腕已經隱隱作痛。

買了退燒藥和消炎藥,我又用剩下的錢買了點米和雞蛋。

第二天早上,我媽燒退了不少,能勉強坐起來喝點粥了。

她看著桌上的米和藥,又看看我,眼神複雜:「錢……哪來的?」

我低下頭:「……借的。」

沉默了半晌,她嘆了口氣:「小默,別再做……別再做那些讓你爸迷了心竅的事了。咱們窮點沒關係,乾乾淨淨就好。」

我鼻子一酸,重重地點了點頭。

為了還零的錢,也為了生計,我開始找零工。因為未成年,我只能去一些小餐館洗盤子,或者幫人發傳單。

在餐館洗盤子,老闆娘尖酸刻薄,價格是¥750.00。她總是挑刺,剋扣工錢。我每次被她罵,忍不住看她價格時,手腕就痛。

一起洗碗的阿姨很善良,常偷偷給我留點吃的,她的價格是¥2,000.00。我想對她表示感激,但一看她價格,手腕也痛。

我漸漸意識到零所說的「孤獨」。

我無法不帶著「價格」的濾鏡去看待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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