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喬悅和張昊,則完全被「訴訟」、「證據鏈」這些詞給震懾住了,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我冷冷地看著我爸那張因為心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
「爸,你以為你每次偷偷摸摸出去,我都不知道嗎?你以為你輸掉的那七十多萬,是怎麼被我悄悄填上的?我警告過你,讓你收手,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我每說一句,我爸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我本想,只要你們安分守己,這件事,我可以永遠爛在肚子裡。可惜,你們太貪心了。」
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如墜冰窟。
「喬然!你這個畜生!你竟然調查你親爹!」我爸氣急急敗壞地嘶吼起來,像是要用聲音的巨大來掩蓋內心的恐懼。
「比起你們想把我連皮帶骨吞下去,我這點手段,算什麼?」我譏諷地勾起嘴角。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急促而有力的門鈴聲,像是催命的符咒。
我走過去打開門,門外站著兩名穿著制服的物業安保,以及兩位神情嚴肅的警察。
「喬小姐,我們接到您的報警,說有人私闖民宅並試圖搶奪財物。」為首的警察開口問道。
我側過身,讓他們看到客廳里僵持的幾個人。「是的,警察同志,就是他們。」
我爸媽的腿徹底軟了。他們這輩子都是欺軟怕硬的人,哪裡見過這種陣仗。
「不……不是的!警察同志,這是個誤會!我們是她爸媽!一家人!哪有什麼搶劫!」我媽慌忙解釋,語無倫次。
警察的目光在我、我父母以及那散落一地的狼藉之間掃過,經驗讓他們立刻明白了大概。
「不管是不是家人,動手搶奪他人財物,都是違法的。」警察的語氣不容置喙,「請幾位跟我們回所里一趟,把事情說清楚。」
「我不去!憑什麼!我是他老子!」我爸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請配合我們的工作。」警察的警告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眼看我爸媽就要被帶走,一直沒說話的張昊終於坐不住了。
他可不想跟這趟渾水,更不想自己的名字跟「警局」扯上關係。
他急忙上前,對著喬悅說:「小悅,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叔叔他真的……」
喬悅此刻已經六神無主,只會流著眼淚搖頭: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姐,你快跟警察同志說清楚啊!你不能讓他們把我爸媽帶走!」
她向我求情,臉上掛著淚,看起來可憐極了。
但我只是冷漠地看著她。「現在知道求我了?剛剛搶我包,要我房子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後果?」
說完,我不再看她,而是對警察同志說:「同志,麻煩你們了。另外,關於他們的行為,我的律師會全程跟進。這是我律師的電話。」
我將王律師的名片遞了過去。
警察看了一眼名片上的知名律所,再看看我鎮定自若的態度,心裡已經有了數。
我爸媽被帶走了,臨走前,我媽還在哭天搶地地咒罵我,說我心狠手毒,不得好死。
我充耳不聞。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喬悅、張昊三人。
張昊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看著我的眼神,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輕蔑和優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忌憚和審視。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對喬悅說:
「小悅,你家的事太複雜了。我看,我們的婚事先緩緩吧。」
喬悅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張昊,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張昊毫不留情地抽回被她抓住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領:
「我不想娶一個,有著一堆官司和賭債的家庭的女兒。」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我的別墅。
客廳里,只剩下喬悅一個人,她癱坐在地上,發出了絕望的哭嚎。
而我,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天,終於要亮了。
這一場戲我籌備了好久。
魚終於都進網了。
5
我爸媽在警局待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就被放了出來。
畢竟是家庭糾紛,加上我並沒有追究他們搶奪財物的責任,警察也只能進行批評教育。
但他們不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王律師的訴訟函和法院傳票,很快就會送到他們手上。
他們回來後,沒有再來別墅鬧,而是選擇了另一種我早已預料到的方式:網絡曝光。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機就被各種信息和電話轟炸了。
我的微博、抖音評論區,一夜之間淪陷。
「知名主播喬然,忘恩負義,為一套別墅將親生父母送進警局!」
「揭秘光鮮亮麗背後的醜惡:喬然發家後拋棄家人,逼迫妹妹婚事告吹!」
幾條配著我父母在警局門口哭訴照片的帖子,被營銷號瘋狂轉發。照片里,我媽哭得撕心裂肺,我爸則是一臉悲憤,控訴著「不孝女」的罪行。
他們把我塑造成了一個為了錢六親不認的冷血怪物。
網絡上的鍵盤俠們,永遠不問真相,只顧著宣洩自己的情緒。
「噁心!取關了!」
「賺了點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沒有你爸媽哪有你?」
「心疼她妹妹,被這種姐姐毀了一輩子。」
「抵制喬然!這種人品的主播,就不配出現在公眾視野里!」
我的粉絲數開始斷崖式下跌,合作的品牌方也紛紛打來電話,委婉地表示要暫停合作。
我經紀人李姐的電話都快打爆了,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然然,這怎麼辦啊?你快發個聲明澄清一下啊!再這樣下去,你的事業就全毀了!」
我異常冷靜地坐在別墅的書房裡,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李姐,別急。」我說,「讓他們鬧,鬧得越大越好。他們跳得越高,才會摔得越慘。」
「你……你是不是有計劃了?」李姐了解我,知道我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
「嗯。」我打開電腦,登錄了我的直播後台,對我所有的粉絲髮送了一條直播預告。
「今晚八點,我的直播間。我會回應一切。」
我沒有做任何多餘的解釋,只留下了這句話。
一時間,全網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晚上的直播。
有想看我怎麼死的,有想來罵我的,也有少數還相信我的粉絲,在等著我的解釋。
我知道,這是我的一場豪賭。
贏了,我將徹底擺脫這個泥潭,涅槃重生。
輸了,我將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晚上七點五十五分,我化了一個淡妝,換上了一件簡單的白色 T 恤,坐在了攝像頭前。
背景,就是這棟別墅空曠的客廳。
我看著直播間在線人數從幾十萬,一路飆升到幾百萬,彈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謾罵和質疑。
我沒有關彈幕。
八點整,我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後,我抬起頭,露出了一個平靜的微笑。
「大家好,我是喬然。我知道,大家今天來,是想聽一個故事。」
「那我就給大家講一個,關於一個十六歲女孩的故事。」
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網絡。
一場盛大的、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清算,正式拉開序幕。
6
我沒有聲嘶力竭地辯解,也沒有痛哭流涕地賣慘。
我只是用一種近乎平鋪直敘的語調,講述著我的過去。
「那個十六歲的女孩,初中畢業,成績不錯,考上了市裡挺好的高中。」
「但是她的父母告訴她,家裡沒錢了,要集中所有資源供成績更好的妹妹讀書,所以讓她別念了,出去打工。」
我拿出了我的初中畢業證和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對著鏡頭展示。
那張泛黃的通知書,我一直珍藏著。
「她去了電子廠,一個月八百塊,她留下一百塊生活,剩下七百,全部寄回家。她住最便宜的合租房,吃最便宜的泡麵,手上磨滿了繭子。」
我展示了當年的一些匯款單存根,還有一張我當時在工廠宿舍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面黃肌瘦,眼神黯淡。
「後來,她聽人說做直播能賺錢,就用攢了半年的錢,買了一台二手電腦和一個廉價的攝像頭,開始了她的直播生涯。為了吸引人氣,她每天播十幾個小時,唱歌跳到嗓子沙啞,胃病越來越嚴重。」
「她賺的錢,一筆筆,都打回了家。給妹妹交學費、買新衣服、換手機,給家裡換家電、裝修房子……她以為,只要她足夠努力,就能換來家人的認可和愛。」
我打開了一個文件夾,裡面是我這些年給家裡的轉帳記錄,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那密密麻麻的數字,像一根根針,刺痛了直播間所有人的眼睛。
總金額,高達數百萬。
彈幕,在這一刻,詭異地停滯了。
那些謾罵的聲音,消失了。
「直到,她用自己所有的積蓄和拼搏,買下了這棟房子。她以為,她終於可以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了。但在她的喬遷宴上,她的父母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要把這棟房子,送給她的妹妹當嫁妝。」
我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顫抖。
「他們說,這是我欠她的。」
「我不知道,我到底欠了什麼。」
我抬起頭,眼淚終於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沒有去擦,就讓它這樣流著。
「我今天開這場直播,不是為了博取同情,我只是想告訴大家真相。我喬然,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我唯一對不起的,是那個十六歲的自己。」
說完,我播放了一段錄音。
那是我在喬遷宴那天,用手機錄下的。
客廳里,我父母的叫罵,喬悅的尖叫,張昊的冷嘲熱諷,以及他們試圖搶奪我財物的聲音,都清晰地傳了出來。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直播間的彈幕,在短暫的沉寂後,徹底爆發了。
「臥槽!這是人嗎?吸血鬼吧!」
「我哭了,喬然太慘了,這是什麼原生家庭啊!」
「錄音里那一家人的嘴臉,聽得我拳頭都硬了!」
「那個妹妹和她未婚夫,簡直是絕配的垃圾!」
「之前罵喬然的,出來道歉!」
輿論,在這一刻,徹底反轉。
我的粉絲數不降反增,開始瘋狂上漲。無數的禮物和打賞,像潮水般湧入我的直播間。
李姐的電話又打來了,這一次,她的聲音里滿是激動和哽咽:
「然然,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我關掉了直播,靠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窗外的夜色很暗。
但天亮之後,將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7
我的直播,像一顆重磅炸彈,在網上炸開了鍋。
「喬然原生家庭」的話題,以不可阻擋之勢衝上了熱搜第一。
之前轉發營銷號抹黑我的那些大 V,紛紛刪博道歉。
而我父母和喬悅,則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們的住址、電話都被憤怒的網友扒了出來。
據說,有人往他們家門口扔垃圾、潑油漆,罵他們是「現代吸血鬼」。
我爸不敢出門,我媽的手機被打爆,喬悅的社交帳號被徹底攻陷,收到了成千上萬條的辱罵私信。
而張昊,他所在的那個事業單位,也被牽連了進來。
單位的官方微博下,全是要求嚴查張昊人品、作風問題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