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單位就發布了一則聲明,表示已對張昊同志進行停職調查。
張昊的鐵飯碗,碎了。
他和喬悅的婚事,自然也徹底告吹。
聽說張家父母連夜帶著張昊,提著禮物去喬悅家,不是為了安撫,而是為了退婚,並且要求喬家返還那三十萬彩禮。
兩家人在老舊的居民樓里吵得不可開交,最後甚至動了手,鬧到了派出所,成了整個小區的笑話。
喬悅的世界,在一天之內,徹底崩塌了。
她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婚事,失去了體面的未婚夫,失去了唾手可得的豪宅嫁妝,還成了全網唾棄的「白眼狼妹妹」。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
那天下午,我接到了喬悅的電話。
她的聲音嘶啞,充滿了怨毒。
「喬然!你滿意了?你把我的一切都毀了!你為什麼這麼狠毒!」她在電話那頭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平靜地聽著,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喬悅,毀掉你的人,不是我。」我淡淡地說,「是你們一家人的貪得無厭。」
「你胡說!明明就是你!是你見不得我好!你嫉妒我能嫁給張昊,嫉妒我能過上好日子!」
「好日子?」我冷笑一聲,「踩著我的屍骨,住著我的房子,過你的好日子嗎?」
「那本來就該是我的!爸媽都說了,你是姐姐,你就該讓著我!你的東西就是我的!」她還在固執地重複著那套被我父母灌輸了二十多年的強盜思想。
我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跟一個被洗腦徹底的人,是講不通道理的。
「喬悅,」我最後說道,「從你們決定搶我房子的那一刻起,我們姐妹的情分,就到頭了。以後,你好自為之。」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並將她的號碼拉黑。
我不想再跟這一家人,有任何的牽連。
8
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我的事業因為這次事件,反而更上一層樓。
我的堅韌和果決,吸引了更多欣賞獨立女性的粉絲。許多優質的品牌方,也紛紛向我拋來了橄欖枝。
王律師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法院的判決下來了。
我父母「非法侵占」的罪名成立,需要返還我這些年給他們的,有明確轉帳記錄的「贈予款項」中的一部分,大概兩百多萬。
至於我爸的賭債,那些債主們找不到我爸,就找到了老房子。
我名下的房子他們不能賣。只會從老家我爸媽的房子優先入手。
這意味著,他們將連回去落葉歸根的機會都沒有。
判決下來的那天,我媽給我打來了電話。
這是風波之後,她第一次聯繫我。
電話里,沒有了往日的咒罵和囂張,只有小心翼翼的,帶著哭腔的討好。
「然然……我的好女兒……媽知道錯了……你爸也知道錯了……」她泣不成聲。
「我們不該那麼對你,我們是豬油蒙了心啊!你就原諒我們這一次吧,好不好?」
「房子不能賣啊……那房子要是賣了,我們住哪兒去啊……」
「然然,你不能這麼絕情啊,我們好歹是你的親生父母啊……」
我靜靜地聽著,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如果,在我十六歲輟學的時候,在我每個月啃著饅頭還要給家裡寄錢的時候,在我為了他們的面子和虛榮一次次妥協的時候,他們能有半分心疼,我都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遲來的懺悔,比草還賤。
「現在說這些,晚了。」我冷淡地回應。
「不晚不晚!」她急切地說,「只要你撤訴,一切都還來得及!然然,媽求求你了!以後我們什麼都聽你的,我們再也不敢了!」
「我給你跪下行不行?然然……」
聽著電話那頭卑微的哀求,我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那個曾經高高在上、對我頤指氣使的母親,如今為了生存,可以如此輕易地拋棄尊嚴。
可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他們的跪地求饒。
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溫暖的、平等的、會愛我的家。
但這個願望,從一開始,就是奢望。
「你們住的地方,我會安排。」我打斷了她的哭求。
電話那頭,她的哭聲戛然而止。
「真的嗎?然然!」她驚喜地問。
「我在郊區,給你們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老公房。房租我會按月支付。」我說,「每個月,我還會給你們兩千塊錢的生活費。這是我作為女兒,應盡的最後一點贍養義務。」
「但是,」我的話鋒一轉,變得無比鋒利,「你們必須跟我簽一份協議,斷絕除了贍養關係外的一切經濟往來。以後,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互不干涉。」
「至於喬悅,她已經成年,有手有腳,讓她自己去工作養活自己。」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我知道,這個條件,對他們來說,無異於從天堂墜入地獄。
從習慣了大手大腳,到每個月只有兩千塊錢緊巴巴地過日子,這種落差,才是對他們貪婪本性最大的懲罰。
許久,我媽才用一種近乎絕望的聲音,顫抖著說出一個字:
「……好。」
9
協議簽得很順利。
在王律師的見證下,我爸媽顫抖著在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身上一道無形的枷鎖,被徹底斬斷了。
他們搬去了我為他們租的那個郊區小房子,我履行著協議,每個月定時把房租和生活費打過去,除此之外,再無聯繫。
我以為,我們的故事,就會這樣結束。
直到半年後的一個下午,我公司的前台給我打來內線電話,語氣有些為難:
「喬總,有位叫喬悅的女士,說……說是您妹妹,非要見您。」
我握著鋼筆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不見。」
「可是她說,如果您不見她,她就……她就在樓下大廳一直跪著。」
我閉上眼,揉了揉眉心。又是這種熟悉的、綁架式的手段。
「讓她上來吧。」我說。
幾分鐘後,我的辦公室門被敲響。進來的喬悅,和我記憶中那個光鮮亮麗的妹妹判若兩人。她穿著一件起了球的廉價毛衣,臉色蠟黃,眼神里滿是疲憊和侷促,曾經的驕傲蕩然無存。
她一見到我,眼圈立刻就紅了,帶著哭腔:「姐……」
我靠在老闆椅上,神情淡漠地看著她,沒有開口。
她被我冰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侷促地絞著衣角,過了半晌才說:
「姐,我……我工作丟了,房租也交不起了,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爸媽那邊……你也知道,他們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上……」
她開始哭訴自己這半年的遭遇,找工作四處碰壁,被人指指點點,過得有多麼辛苦。
我靜靜地聽著,就像在聽一個與我無關的故事。
她說的這些苦,我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加倍地嘗過了。
「姐,你看你現在公司這麼大,你隨便給我安排個清閒的職位,或者……或者先借我二十萬周轉一下,行不行?」她終於說出了目的,眼神裡帶著一絲乞求和理所當然,「我們畢竟是親姐妹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終於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喬悅,我和爸媽都簽了協議,斷絕一切經濟往來。你以為你是誰?」
她的臉色一僵,隨即變得有些難看:「那……那不一樣!那主要是針對爸媽的!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所以呢?」我反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擺脫了兩個吸血鬼,還要繼續養著你這個小的?」
我的話像一把刀,直直地戳穿了她最後的偽裝。
喬悅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乞求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惱羞成怒。
「喬然!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來求你,是給你面子!你別以為你現在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她尖叫起來,「你不就是靠出賣色相才上位的嗎?有什麼可得意的!」
我按下了桌上的內線電話:「保安部嗎?上來兩個人,把這位女士請出去。」
「喬然!」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是不是覺得我搶了爸媽的愛,所以才要這麼報復我?」
「喬然!你這個鐵石心腸的怪物!我咒你!我咒你一輩子孤苦伶仃!眾叛親離!就算你再有錢,也永遠得不到真心!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幸福!你就守著你的錢孤獨終老吧!」
我看著她瘋狂的樣子,只覺得可笑。
保安沖了進來,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將她往外拖。
她還在不停地嘶吼、咒罵,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迴蕩,直到被電梯門徹底隔絕。
辦公室里,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心裡竟沒有一絲波瀾。
那些惡毒的詛咒,對我而言,不過是敗犬最後的哀嚎。
斬斷了腐爛的過去,我的未來,才會迎來真正的光明。
10
擺脫了原生家庭的拖累,我的人生仿佛按下了加速鍵。
我成立了自己的個人工作室,將事業版圖從直播帶貨,拓展到了 MCN 內容孵化。
我利用自己的經驗和資源,簽約培養了一批有潛力的新人主播。
事業蒸蒸日上,我的個人資產也在飛速增長。
我還以個人名義,成立了一個女童助學基金,叫做【星空計劃】專門資助那些和我一樣,因為家庭貧困而面臨輟學的女孩。
我希望她們能有機會完成學業,有機會選擇自己的人生。
王姐有一次來我公司, 看著我辦公室牆上掛著的基金會章程,笑著調侃我:
「喬總,現在可是名副其實的鑽石王老五了,感覺怎麼樣?」
我站在別墅的落地窗前,端著一杯紅酒, 看著窗外璀璨的江景和萬家燈火。
「感覺……」我笑了笑, 「第一次覺得,我真正有了一個家。」
這個家,不是用血緣來定義的, 而是用愛、用安全感、用我自己親手創造的一切來構建的。
它是我的城堡, 我的港灣, 是我在這個世界上, 最堅實的依靠。
幾年後,我已經很少出現在公眾視野, 更多地轉向幕後和公益事業。
【星空計劃】已經幫助了上百個女孩, 她們有的成了醫生, 有的成了律師, 有的也進入了新媒體行業, 成了我的得力幹將。
她們像一顆顆被點亮的星星, 散落在各處, 閃閃發光。
而我過去那個「家」的消息,偶爾也會從一些遠房親戚的閒言碎語中傳來。
聽說,我父母在那間出租屋裡, 身體越來越差,兩個人依舊整日爭吵, 互相埋怨對方毀了自己的人生。
聽說, 喬悅在外地換了無數份工作,高不成低不就, 後來找了個和她一樣眼高手低的男人結了婚,日子過得一地雞毛, 早已沒了當年的半點光彩。
但這些, 對我來說,已經像是上個世紀的故事,激不起心中半分漣漪。
這天晚上,是我三十歲的生日。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走到二樓的露台上。
城市的霓虹在我腳下鋪開, 像一片璀璨的星海。
我想起了多年前, 喬悅在我辦公室里,對我發出的那個的惡毒詛咒
我看著眼前的萬家燈火,嘴邊勾起一抹釋然的微笑。
孤苦伶仃?
我的手機里,塞滿了「星光女孩」們和朋友們發來的生日祝福。
我的事業,我的夥伴,都讓我無比充實。
眾叛親離?
我早已掙脫了那腐爛的「親緣」, 擁有了更廣闊、更溫暖的情感聯結。
孤獨終老?
我享受著一個人的寧靜,也隨時準備好迎接愛情的到來。但它來或不來, 都無法再定義我的幸福。
我舉起酒杯, 敬向這片璀璨的夜空,也敬那個從泥濘中一步步爬起來, 從未放棄過自己的女孩。
過去是牢籠,但現在,整片星空都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