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這孫子什麼時候掛在這兒的?」
上面綠色的燈不停地閃爍,顯然就是信號中斷的罪魁禍首。
我伸手就要把它扯下來,可剛觸碰到它就縮了回來。
屏蔽器的正上方,還掛著一隻胳膊。
血淋淋的、剛砍下來的胳膊。
齊飛叫了一嗓子,我轉身就抱起了垃圾桶,胃裡一陣翻滾。
雖說平日裡跟幾個同學經常吃瓜,但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真實的東西,血腥味濃得讓人作嘔。
齊飛關上窗戶,又嫌不夠,把窗簾也拉上了。
「這怎麼辦?我是不敢碰了,也太變態了!」
「臥槽!報警電話打不出去,下一個掛的就是咱倆的手!」我說著就要去扯窗簾,卻被齊飛拉住。
「這樓上七八戶人家呢!難不成除了你,都沒人報警了?估計早就有人報警了,你別碰那玩意兒了!」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停下來了。
這棟樓一共有八戶,我和濤哥,那個兇手,還有一樓幾個老爺子。
他Ṭū́₇們七八點就睡了,手機也沒微信,估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除此之外,就剩二樓有個女人帶著孩子,還有四樓有個外賣小哥。
不過現在疫情嚴重,外賣小哥早就被拉走隔離了。
「二樓那孩子快高考了,估計她媽帶著她睡得早,沒看群里的消息。」
我跟齊飛平日裡也沒熬到這麼晚過,今天要不是等著看世界盃,也不至於跟樓上的吵起來。
誰能想到發生這種事情……
「我有辦法了!」
齊飛轉過頭,指了指外面,說:「這兒打不了電話,咱們去樓梯口打不就行了?」
「如果那兇手就堵在樓梯口呢?你不是巴著送人頭?」
被我這麼一堵,他也沒了辦法,可就這麼等到天亮,這瘋子隨時都能殺上門來。
「咱們就鎖好門不出去,他還能闖進來不成?」
齊飛哆哆嗦嗦,我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又破又舊的木門,使勁晃兩下都恨不得散架,一腳就能給踹廢了。
04
我們把手機塞到了上衣內側的兜里,又去廚房抄了兩個水果刀。
門外不管是人是鬼,我們都得出去。
再不出去,我們都要成鬼了。
齊飛貼著貓眼看了很久,道:「門口沒人,不知道他在哪兒。」
我深吸一口氣,腳尖都是麻的,緩緩擰開了門鎖。
隨著門被拉開,張濤的屍體也順著朝我們倒過來。
「啊!啊!臥槽!快躲開啊!」
齊飛猛地推了我一把,那屍體跟活人差別太大了,直接挺著摔在地上。
我終於知道書里說「人死了會硬」是怎麼回事了。
齊飛嗷的一嗓子,直接喊亮了樓梯里的聲控燈,我趕緊撲過去捂他的嘴。
「噓——他該聽見了!」
可還是晚了一步,那聲控燈在滅下去的一瞬間,又重新亮了起來。
我倆屏住呼吸,只聽見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從樓梯欄杆那裡傳過來,還帶著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
是刀。
我感覺褲子中間噴出了點熱流,嚇得連滾帶爬站起來。
「關門!趕緊關門!」
齊飛快哭出來了:「關不上啊!」
張濤的屍體就卡在門口,背影朝著我倆,陰森森得像條黑蟲。
那腳步聲下了樓梯,我猛地看見屍體腰上的鑰匙,一把扯下來。
「去隔壁!快快快!」
我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渾身都是血,一把撲到隔壁的門上。
「趕緊開啊臥槽!」
腳步聲好像加快了!
他在跑過來!
「老子要交代在這兒了,你趕緊啊周宇!!」
齊飛快把我耳膜喊碎了,我哆哆嗦嗦地插進去鑰匙,直接摔了進去。
他轉身就堵住門,拖鞋都跑掉了。
「碰」的一聲,那人似乎撞到了門上。
我跪爬過去,趕緊再關上防盜鎖。
這道門是新換的紅木門,質量比我們的好很多,就是沒有貓眼。
外面一陣死寂,好像沒了聲音。
我跟案板上的魚一樣,連滾帶爬地喘著粗氣,羽絨馬甲都跑丟了。
齊飛癱坐在地上,看了眼我的褲子,罵了句髒話。
「笑毛啊!你比老子好不到哪兒去!」
我罵他,也顧不上褲子,趕緊從懷裡掏出手機往陽台走。
「有信號了!」
這種信號屏蔽器也就能屏蔽網絡,急救電話只要稍微拉開距離就能打通了。
我說的話語無倫次,那邊好半天才聽明白,齊飛抓過電話報了地址,我倆才癱軟下來。
真算是歷劫了。
他瞥了我一眼,喘著粗氣笑了:「你要不先去換條褲子?」
「滾一邊去!要不是我拿了鑰匙,你早就見閻王了!」
我走到屋裡找了一圈,看著張濤的柜子卻下不去手。
腦海里他筆直趴在地上的模樣,像個被拍死的蚯蚓。
「臥槽,不換了。」
我坐在門口,手裡還不敢放下刀,身上沾的都是血,乍一看還以為我是兇手。
「咚咚咚。」
敲門聲又來了。
「您好,我們是平山路的民警,是您報的警嗎?」
「您好,先生,您還安全嗎?」
「是——」
齊飛正要上前開門,被我猛地撲過去。
不能開!
05
「我們打電話只說了位置,他怎麼知道我們在哪一間屋子?」
門外的,絕對不是警察。
齊飛瞪了眼,手跟摸到開水一樣,趕緊鬆開門把手。
同一時間,門把手上面有什麼東西猛地閃過。
「快躲開!」
我抱著他的腰往後ẗŭ̀¹拉,身子徹底麻了。
扶手上面,是劈進來的刀尖。
不知道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氣,刀竟然從門上穿透了,冒著寒光扎在那裡。
就差一點兒,齊飛的手就廢了。
他神情呆滯地坐在那,地上濕了一大片。
直到外面的腳步走遠,我才轉頭。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兒啊!」
嚇了一晚上,我頭一次笑出來,他也捂著臉大笑,抬著腿踹我。
「老子就不該來你這裡看球,命差點都沒了!」
我倆仰頭大笑,劫後餘生的感覺上到頭頂,趕緊躺到地上。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樓下傳來了警Ťű̂⁸笛聲。
從樓上到樓下,總共有兩具屍體。
那個女人和張濤。
跟我想的一樣,樓上的另外幾戶睡得早,平日早就屏蔽了群里的消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警察把我倆拉到警車上,外面那個帶孩子的女人不耐煩地走出來。
「誰管那些事兒啊,我閨女明天還得早讀呢!問完了沒有啊?」
警察把著重點放到了我倆這裡,也沒多問,給我倆拿了條褲子換上。
「你們剛才說的,我們大致都了解了,兇手目前已經逃走,我們已經備案通緝……」
「跑了?」
齊飛直接蹦起來了。
「我倆報的警,他跑了,我倆不就慘了?」
我嚇得頭皮發麻。
女警安撫了我倆的情緒,聲稱會在這裡部署保護我們,讓我們跟學校說一聲,這幾天就別出門了。
那男人,很可能會再來找我。
「而且……」女警面色猶豫,「而且那具女屍,頭不見了。」
「如果你們發現什麼,請及時跟我們聯繫。」
我腦子嗡的一聲,後面的話一個字沒聽清。
頭沒了?
發照片的時候頭不還在呢?
詢問一直到早晨,我跟齊飛才能回去。
門口張濤的屍體已經挪走了,警察也留了幾個人埋伏在張濤家裡。
我一推門,呆住了。
客廳的牆上掛著我的照片,還有課本,甚至還有我剛寫完的論文。
東西都被膠帶粘在牆上,上面還有紅筆批改的痕跡。
兇手在離開前,批改了我的作業和論文。
「這人有病啊!」
齊飛轉頭去叫警察,趕緊搜查了屋子。
「兇手收集了你的資料。」警察面色凝重,「這幾天你就待在這裡吧,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
我蹲下身子沒動,齊飛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還沒畢業,也沒考研,我媽還等著我回去過年呢……」
我喉嚨一哽,哭了出來。
雖說大老爺們哭鼻子挺丟人的,但碰見這種事兒誰也繃不住。
齊飛陪著我在地上哭了好一陣,帶我去學校收拾東西。
東西大多都在宿舍里,我上個月一直在外面找實習單位,才搬了出來。
舍友都去包夜了,隔壁宿舍同學看我回來,打了聲招呼:
「你真能睡啊周宇,喊你去網吧都不去。」
我一愣,隨口接道:「啥時候喊我的?」
「剛才啊!」他擺擺手,「我喊你好幾聲,你都跟個死豬一樣不起來。」
一種詭異的感覺直往我頭頂冒,齊飛皺了眉,直接進了宿舍。
屋裡沒人。
但我床上有。
06
我喊了幾聲,那人不應。
齊飛踩了梯子上去,掀開被子。
「啊啊啊啊啊啊!臥槽啊!!」
他腳一滑,直接摔了ŧù₌下來,捂著腰哀嚎。
我趕緊扶他,卻被推開,不停指著上鋪的床。
「報警!報警啊!」
被子下只有頭,沒有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