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系列5：血紅古剎完整後續

12

不動如來居然還有一隻身外之眼！

如此一來，真相便一目了然。

規則的描述足夠準確，只是我們沒有把佛像的「眼睛」找全。

哪怕遠處的佛像已經轉身，頭頂的那顆眼珠也可能正在凝視著我們。

只有佛像轉身，身外之眼也同時緊閉時，才算真正的安全。

怪不得。

我忍不住搖頭。

不禁感嘆這座寺廟的兇險。

生機總在不起眼處，無時無刻不在考驗我們的觀察和思考。

想到這裡，我扭頭朝眼鏡青年伸出了右手：「這次多虧你了，若不是你觀察得夠仔細，我就死定了。」

「剛才在燃光如來殿也是承蒙你的提示，讓我順利過關，」他輕輕和我握手，「我叫易山。」

「林長安。」

他扶了扶眼鏡：「這才僅僅走過兩間正殿，後面還得多多合作，努力活下去。」

聽完他的話，我深吸一口氣。

看著霧蒙蒙的前方，以及悄然打開的殿門。

下一座正殿就在石板路的對面。

我重重點頭。

「努力活下去。」

13

「第三殿：赤腳如來殿！」

「赤腳佛國之內，請脫下您的鞋子，保持赤腳行走。」

「殿中有火海二十一列，其間既有死路，也有生路，生死難定，請擇一而行。」

「一刻鐘內未走過火海，抵達彼岸佛像身旁者，永墮畜生道。」

梵音的盡頭，是一座殘破的佛像。

光著雙腳，手持蒲扇，笑嘻嘻地盯著我們，卻讓人不寒而慄。

那就是所謂的赤腳如來。

隨著梵音的交代徹底結束，我們和佛像之間緩緩升起了一道道黯然的紅光。

紅光逐漸具現，猛然跳起一抹抹火焰。

並排剛好二十一列，和在場的人數相當。

熾熱的高溫把空氣都熱出了波紋，我的額尖止不住地流汗。

這火焰，絕對能燒得人骨灰都不剩。

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後，我剛想問問易山有什麼看法，卻見已經有一個中年女子走了出去。

「我先選吧！」

她小心翼翼走出第一步，邁入高溫的火海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她居然沒受到半點傷害。

那火焰就像唬人的一樣。

「第一個就選對了生路？」

正在我納悶的時候，女人終於欣喜地跨出了第二步。

一道慘叫聲瞬間卷上了天花板，尖銳得像是爪子在撓我的胸腔。

14

那個自告奮勇的中年女人……最後連渣都沒剩下。

第一步分明如此安穩，第二步卻又直接泯滅在了火海里。

形狀模糊，只留下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哀嚎。

久久迴蕩。

「看樣子，她選到了死路。」易山輕輕搖頭，推了推眼鏡框，神情無比嚴肅。

他和我一樣，都在試圖從規則里找到生機。

前兩關的經歷讓我深知，想安全地穿過每一個正殿佛國，絕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運氣」上面。

女人為我們找出一條「錯誤選項」之後，立馬就有第二個人展開了行動。

那是一個看著不到二十歲的少女。

她白皙的臉頰此時被火焰照得通紅，直接選擇了和中年女人相鄰的第二條路徑。

在踏出步子之前，她緊緊閉住了雙眼。

沒有一絲猶豫，徑直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火海似乎對她造成不了任何傷害，她就這麼輕鬆地走到了盡頭。

直到不小心撞到牆壁，她才驚訝地睜眼，知道自己已經順利成為第一個過關人。

「她，好像選對了生路。」

15

女孩安全過關之後，立馬就有人想到了歪主意。

一個渾身肌肉的光頭男人指著那條被試驗出的生路說：

「既然她都已經驗證過這條路是生路了，那我們也全都走這條路不就行了？」

一番思索後，不少人對他表示了贊同。

「規則里確實沒說，不可以走同一條路。」

這麼分析之後，眾人紛紛循著光頭的背影，排到了那條所謂的「生路」之後，準備依次通過。

看到人群擁擠，我剛想也趁早排過去，卻被易山伸手攔住。

鏡片上火光閃爍，他說：「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再觀察觀察。」

出於第二關時對他建立起的信任，以及對古寺兇險程度的判斷，我點了點頭。

於是駐足原地，仔細看了看。

果不其然，在光頭謹慎地踏入火海之後，恐怖的一幕再度出現。

他還沒挪出去幾步，火焰就將他狠狠吞噬。

烈火如同撕破了他的喉管，慘叫聲都變得模糊難辨。

他……也死了。

16

在場眾人頓時方寸大亂。

本來排得整整齊齊的隊伍，也直接作鳥獸散。

慌亂的氣氛里，易山卻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躍起驚喜的神色。

「我知道了！」

我扭頭：「你找到規律了？」

「不，我只是有了一個猜想，不一定完全準確，但應該八九不離十。」他扶正眼鏡，「這裡根本沒有固定的生路和死路，所有的路，都是既生又死之路。」

「什麼意思？」

我撓了撓頭。

怎麼跟繞口令似的？

他指著火海對面的女孩解釋道：「左右命運的，或許根本不是你選了哪條路，而是你選擇如何走過去。」

「嗯？」

「換言之，決定你生死的，其實不是任何一條路，而是你本身的某些特質，比如說，勇氣，或者叫果決。」

說到這裡，我腦子裡也閃過一絲靈光，頓時便將之前三個人的行動聯繫到了一起。

第一個中年女人，走得非常小心。

第三個光頭男人，同樣也是極其謹慎，每一步都追求平穩。

只有第二個少女，她走得非常果敢，閉上眼睛，一步沒有停留，也不帶任何猶豫，埋頭往前沖。

正合赤腳佛國規則的內容：

「既有生路，也有死路，生死難定。」

難定的是闖關者自己的心緒。

17

火焰面前，我恍然大悟。

當即認同了易山的觀點。

這樣隱藏的規則，確實更符合古寺的尿性。

眼下時間不多，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易山自信地挺身向前。

直接走到了第一個殞命女人選擇的那條路。

轉頭沖我微微一笑，從容地大步向前。

他比之前那個過關的女孩還要果敢，甚至連眼睛都不用閉上。

直視著火海，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更沒有半點停滯。

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淡然踏過了兇險的烈焰。

輕鬆到了對面。

「果然過關了……」

深吸一口氣，我忍不住喃喃感嘆。

這個男人，觀察力和執行力都稱得上強悍了。

簡單和眾人講了講規則內涵之後，我也閉上了雙眼，緩緩走了過去。

正如易山所說，只要你足夠果決，不要有任何猶豫，也絕不停頓一步，這一關便會變得極其簡單。

除了一個老大叔，在行走過程中太過緊張，不小心滑了一個踉蹌，被火海吞了個屍骨無存。

其他人都安然通過。

隨後殿門緩緩打開。

第四關，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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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殿：斗戰如來殿！」

「請施主們自行組隊，分為三人一組。」

「殿中藏有五件神異兵器，可助你們施展神威。」

「斗戰佛國的真言，名為戰鬥，請用廝殺的鮮血，選出通關的勝者。」

「當殿內僅剩最後一支隊伍時，此隊通關，殿門方可打開。」

此殿面積龐大，遠處的佛像卻相當瘦小。

面浮絨毛，手持石棍，像極了一隻站立的猴子。

「這個形象，是取材於齊天大聖嗎……」易山摸了摸下巴，沖我說道，「至於規則，倒是類似於市面上火熱的影視和遊戲類型，大逃殺。」

說起這個，我就不禁苦笑。

誰想得到，這一關居然是要我們自相殘殺。

這麼說來，之前我們一路引導幫助著大家過關，豈不是帶活了很多「敵人」？

易山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輕輕一笑，拍了拍我的肩：「不用糾結那些。平和的環境里保持善意，兇險的環境里學會兇狠，人本就不是處處極端的生物。再說，以這古寺的邪噁心思，就算只剩寥寥三兩人，也多半會讓我們各自為戰，廝殺到只剩一人。」

聽完他的話，我的心態舒緩了很多，於是問道：「那我們兩個組成一隊的話，剩下的一人你準備找誰？」

他揚揚下巴，指向第三關里最先通關的少女，她正孤身站立，左右張望。

「其實我很欣賞她敢於做出決策的心態。」

誰知少女此時也正看到我們這邊，目光相聚時，仿佛有一種默契突然生出。

她沖我們盈盈一笑。

「你們好，我叫姜子玉。」

19

不過三兩分鐘之後，所有隊伍都組合完成。

十八人共計分成了六隊。

當然，其中有些人是主動湊到一起，也有些人是被剩下來，不得已進行了組合。

天邊梵音再度響起：

「請注意，目前所有施主都找到了自己的隊伍。」

「殺戮，正式開始。」

它的尾音拉得綿長，將殿內眾人的心緒挑動到最緊張的程度。

大家互相僵持，多數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唯有一支隊伍蠢蠢欲動。

他們的隊伍由三個精壯的大漢組成，個個表情凶神惡煞，紛紛撕開上衣，露出健碩的肌肉，仿佛已經穩操勝券。

其中一人揉了揉手腕，狠啐一口說道：「趁著所有人都還沒有武器，先干廢幾個再說！」

這便是他們的策略。

正常的大逃殺遊戲，都是由前期搜尋物資和中後期的廝殺兩部分組成。

他們則是試圖在搜尋物資之前展開殺戮，儘量削減對手的數量。

畢竟在赤手空拳的階段，他們這支隊伍顯然有著巨大的優勢。

而他們第一個盯上的目標，就是一支由三個女生組成的隊伍。

昏暗的燈火下，三個大漢快步衝刺，三個柔弱的姑娘各自奔逃。

驚聲尖叫此起彼伏。

也有一些隊伍認為三個壯漢太過強大，開始反過去包圍他們。

古殿頓時陷入一片混亂，腳步聲夾著拳腳聲。

20

好在我們的隊伍算不上柔弱也算不上強壯，並沒有成為某些對手集火的目標。

易山及時拉住了我和姜子玉觀看局勢的緊張心情，已經開始了他的分析：

「在這之前，我粗略把周圍情況掃視了一番。」

我順勢問：「有什麼收穫？」

他搖搖頭：「幾乎沒有。這裡的物品，很少有明顯可以認為是兵器的東西，全是些寺廟常見的物品。唯一比較明顯的兵器，其實是那個佛像手裡的長棍。」

「咦？」姜子玉有些納悶，「可是石像不都是一整塊石頭鑄成的嗎，怎麼把它取下來？」

易山扶了扶眼鏡：「去看看就知道了。」

做出了決定之後，我們不再有任何猶豫，果斷遠離扭打的人群，悄悄朝古殿最深處前進。

古殿面積巨大，一路小跑都花了足足三分鐘，才終於到了斗戰如來像的旁邊。

如姜子玉所說，那石棍果然和雕像渾然一體，並沒有任何縫隙，不像是能取下來的樣子。

可易山卻並不信邪，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爬到石像之上，伸手在石棍上不停撫摸。

片刻之後，不知是不是被他摸到了某個開關，只見他乍然一笑，輕輕一擰，石棍竟真的旋轉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墜響。

伸手觸摸到落地的石棍，一股淡淡的念頭當即湧上心間：

【如意之棍，可長可短，可伸可縮，能刺穿凡人魂魄，可使用一次。】

21

讓易山想對了，這果然是其中一件神兵。

看描述，竟像是那神話故事裡的仙家法寶。

不由更讓人感慨古寺的玄奇。

但不妙的地方在於，這所謂的神兵還有著使用次數的限制，僅僅能施展一次。

易山簡單思索之後，便果斷將它變小，如同一根細細的繡花針，塞到了姜子玉的手中。

「我建議這個如意棍交給子玉使用。她看起來最瘦弱，往往是容易被輕視的對象，而且她有著敢於破局的果斷，應該是這種無形底牌最合適的使用人選。」

我點點頭，也同意了易山的說法。

斗戰佛國的規則已經將我們三個的生死綁定到了一起，只要是合理的提議，我自然不會有意見。

接下來，就要在儘量避免戰鬥的情況下，仔細找尋剩下的四件神兵所在，等待最終的決戰。

大逃殺的奧義，從來不是比誰殺得更多，而是比誰活得更久。

22

可惜的是，斗戰佛國的左右兩側實在是太過寬闊，甚至搭出了好幾座亭台和假山，紛繁複雜，我們搜尋許久也沒能找出什麼新的神兵。

姜子玉想像力豐富，一路都在提出各種猜想。

比如蓮台、木桌、圍欄，都被她仔細撫摸過。

然而全都不是。

順著佛國的邊緣一路探尋過去，我們走進了一條長廊。

長廊深邃無比，左右兩側都是密密麻麻的石磚。

姜子玉積極地走在最前面，不停撫摸各種出現的物品，易山走在中間，不停摸著下巴思考。

我則是走在最後面，試圖觀察他們有沒有遺漏什麼東西。

可當我聚精會神的時候，一聲突兀的吼聲驟然打破了寧靜。

身後的黑暗之中，居然猛地撲出了一顆巨大的圓球。

突發的異象惹得我一激靈，猛地朝牆角撲去，勉強躲過了巨球的碾壓。

「這是什麼，機關嗎？」

我一邊高聲提醒，一邊回頭問去，卻見易山和姜子玉太過專心，沒來得及閃躲，都被巨球狠狠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