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系列5：血紅古剎完整後續

我被捲入了一座詭異的古寺。

寶相莊嚴的佛像都變成了邪惡的魔鬼。

梵音不斷誦念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規則」。

而不遵守規則的人，會死。

1

為了轉運，我去一座古寺燒香。

可剛踏進門檻，背後的木門就轟然關閉。

「請按規則行事，否則將永墮輪迴。」

古殿雲煙氤氳，磚瓦上滿是歲月的痕跡。

本該是祥和的場面，此時卻陰暗得有些嚇人。

黑燈瞎火之下，我急忙拿出手機，果然收不到半點信號。

慌亂之中，打開手電筒朝前方照去。

這才發現，寶相莊嚴的佛像全都變了個樣。

長相駭人，皮膚藍紫，齜牙咧嘴，滿目猙獰。

這哪是佛與菩薩，分明是一個個羅剎。

正不知所措時，一道聲音傳入我的腦海，如裊裊梵音般空靈，開始誦念莫名的「規則」。

【一花一世界，一殿一佛國。歡迎各位施主，駕臨小雷音寺，行走廟宇，請按規則行事。】

【1.凡忤逆寺廟者，將永墮餓鬼道，無限輪迴。】

【2.小雷音寺內共建五座正殿，每殿各尊一佛，各有脾性，各有規矩。】

【3.眾佛有真言傳世，塑造佛國規則，其中有生死危機，亦有逃生之道。】

【4.若看破一殿之規則，即可進入下一座殿。】

【5.歷經五番歷練，尚且存活者，方能覓得生機，涅槃重塑，回歸俗世。】

【6.若不幸折命於殿內，靈魂將永墮畜生道，受萬世折磨。】

【7.穿梭殿間時，切莫回頭，回頭者將遭無頭之災。】

【8.勿要強行逃離寺廟，違抗者將永鎮青磚之下，無法超脫。】

待梵音落下，我愣神許久。

本是祈求平安而來，怎麼突然落入了詭異的殺局？

2

「去你的，老子是來吃齋飯的，誰管你的什麼破規則？！」

古殿之中，大部分人本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心緒不寧，卻有一道粗糲的嗓音直接打破了緊張的氛圍。

我轉頭看去，發出聲音的是一個穿著背心的中年男人。

他臉上帶著疤痕，狠狠衝著地上啐了一口，似乎極其不屑，認為這是寺廟搞出來恐嚇人的把戲。

或許是覺得自己力氣大，他徑直走到衰朽的木門前，試圖一拳將其砸開。

選擇了最為暴力的破局方式。

可這個場景也讓我想起了規則里的一句話——

【8.勿要強行逃離寺廟，違抗者將永鎮青磚之下，無法超脫。】

我的心裡咯噔一跳。

果然，他不僅沒將那看似破敗的木門捶開，反而一腳踩空，狠狠跌到了地上。

腳下青磚悄然碎裂，形成一個坑洞，把他慢慢拽了下去。

我們看著他的身體逐漸扭曲，直至不成人形，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而地板之下，開始出現顫顫的哀鳴。

正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難以停歇。

他竟然……真的被「鎮壓」到了青磚之下！

3

有了背心男人的錯誤示範之後，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規則的恐怖。

再也沒人妄想對它發起「挑戰」。

這顯然已經超脫了常人能夠理解的範疇。

現在能做的，只有順從它的說法。

一路向前。

我跟隨人群，緩緩踏著石板路，來到了第一座承載考驗的正殿。

布滿裂痕的牌匾上刻著四個大字。

「第一殿：燃光如來殿」。

踏過門檻，殿內的空間極大，一盞盞明亮的蠟燭排列整齊，火光如同聚成了海。

耳畔梵音蕩蕩。

「燃光佛國共設長明燈十萬盞，可拍滅者為假，無法拍滅者為真。」

「此處共有三十人，真實長明燈的數目也為三十。」

「一刻鐘之後，未能手持一盞真長明燈者，淘汰，永墮畜生道。」

話音一落，我深深吸了口氣，望向無邊燭影。

要在十五分鐘內從裡面找出三十件真貨之一。

無異於大海撈針。

4

隨手打向離我最近的一盞燭燈，蠟燭應聲倒下。

晃悠悠的焰火輕輕掙扎一番後，就徹底滅了下去。

如此一來，便可鑑定為假。

看著周遭搖曳的燭光，我不忍想，一支支用手拍過去，得消耗多少時間，用風吹會不會更快？

可當我猛吸一口氣，重重吐出之後，才發現那燭火雖然晃得厲害，卻如何都吹不滅。

果真如梵音所述，熄滅假長明燈的方式必須是「拍滅」。

燃光寶殿內共有十萬盞燈，若是平均每人一秒可以拍滅一根蠟燭。

一刻鐘的時間，能拍滅的燈焰也不足三萬之數。

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考驗運氣的關卡。

死亡機率高達七成！

想到這裡，我頓時覺得刻不容緩，立馬抬手，一盞盞瘋一樣地拍過去。

古剎中的氛圍，越發緊張。

5

十分鐘後。

我的雙手已酸痛難耐。

這段時間裡，我不知道拍滅了多少盞假的長明燈。

遲遲沒有遇到所謂的「真實」長明燈。

汗珠順著下巴滴下，我的心緒十分緊張。

不僅是我，寶殿里至今沒有一個人順利「過關」。

霉運似乎籠罩在整個古殿上空。

正當我在腹里質疑規則的真實性時，一道匆忙的聲音驟然打破了沉默：

「找到了，我找到了！」

我轉頭看去，一個寸頭少年正興奮地舉著一盞長明燈，不停讓它敲打在桌沿上。

果然，任他怎麼砸弄，那燈火都不動不搖，安安定定，全然無法熄滅。

穩得就像一張貼紙一樣。

可謂是貨真價實的「長明燈」。

看到它的這個特性，我乍然一驚，一個念頭突然湧入腦海。

想要滅掉假長明燈的火焰，只能通過「拍」這種方式。

可若只想辨別真假長明燈，並不一定要將它「熄滅」！

想清這個關節，我的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6

我抬起手，猛地向前方揮去，帶起一陣掌風。

這一次，我的目標不再是某支蠟燭，而是眼前的全部。

細細凝神，仔細看去，每一簇焰火都在隨風不停搖擺。

全是假的！

我的心裡一喜，如此一來，效率可以提升非常多。

果不其然，僅僅一分半之後，我就通過吹風的方式，鑑定出了一大片的假貨。

直到發現一簇倔強的火焰，任我「颳風」都不曾動搖，我急忙將它拿起。

狠狠往桌上一砸。

果然，無法拍滅！

真正的長明燈，已在手中！

渾身大汗淋漓，我長吁一口氣。

7

在我做出示範之後，剩下的人也紛紛開始這樣的「掃蕩」。

全體的效率都快上了不少。

很多本來難以觸及的區域，都被迅速排查。

最後足足有二十五人找到了真正的長明燈。

若不是我們發現長明燈的特徵太晚，或許全員都可以順利過關。

我鬆了口氣，看向那五個失敗的香客。

他們實在是點兒背，哪怕用上了更快的方法，也沒能搶在時間終止之前完成規則要求的任務。

惋惜的同時，我也不禁有些好奇。

所謂永墮畜生道的懲罰，到底是什麼？

還沒等我揣測，規則的力量已經如期而至。

這五個人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渾身顫抖著匍匐到了地上。

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五隻羸弱的山羊。

山羊們瞳孔猩紅，一見到同類便像發了瘋一般，朝對方衝去。

五隻山羊撕咬在一起，血光四濺。

紅沫浸滿了周遭的空氣，我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這……也太殘暴了。

不僅如此，在一隻山羊倒下，並被啃食殆盡之後，它又會在殘存的骨架上重新生出血肉，慢慢從血泊中爬起。

再度加入撕咬的戰團之中。

周而復始，永無盡頭。

看著這詭譎的畫面，我幾乎忍不住要吐出來，趕忙順著悄然打開的殿門，急忙想要趕到下一座殿。

8

「第二殿：不動如來殿。」

「不動佛國盡頭，立有不動如來像。」

「當你被如來之眼凝視時，需保持靜止，直到凝視終止。」

「在不被凝視的時候，方可行動。」

「半刻鐘內未抵達如來像身邊者，及擅自在凝視中行動者，將永墮畜生道。」

聽完梵音的介紹，我順著空蕩蕩的大殿往前看去。

果然，在靠近牆壁的地方，立著一尊佛像，以背示人，看不見正臉。

空靈的經文在寶殿內響起，我按照規則的說法，趕緊朝著佛像的位置走去。

待到佛像微微發顫的時候，立馬頓住身形，不再往前。

佛像轉頭，刻成慘白橢圓的雙眸死死地盯著我們。

沒有一個人動彈。

「呼……」

我的心裡鬆了口氣。

這第二關，不就是「1，2，3，木頭人」的翻版？

比起前面的挑戰，算是相當簡單了。

而且古殿的面積算不上大，若能全力奔跑，一分多鐘便可跑到佛像身旁。

只要佛像不玩賴，一直不扭頭，半刻鐘怎麼也足夠了。

眉頭一皺，我心裡有些疑惑。

這可不像詭異古寺的作風。

9

簡單等待片刻之後，經文再度誦起，佛像在顫動中重新轉身。

之前在燃光佛國拔得頭籌的少年最是急切，第一個邁開步子，似乎還想做首位完成任務之人。

可這一次，他失算了。

在他邁開步子的一瞬間，他的身軀突然爆開，分裂成了一條條松毛蠕蟲。

散落在地，不停扭動，甚至在分泌著白色的黏液。

噁心至極。

他……違規了！

墮入了畜生道。

所有人都變得無比驚恐，包括我。

我急忙收起準備往前的步子，繃直渾身的肌肉，再不敢做半點動作。

有幾個不太靈活的人，沒能收得住腳，在空中搖搖晃晃半天，最終還是有了些許挪動。

「砰、砰、砰。」

接連的爆炸聲響起，古殿內已經密密麻麻爬滿了噁心的蠕蟲。

「嘶……」

我倒吸一口涼氣，看著對面明明已經轉身的佛像，不覺心底發涼。

明明都看不到瞳子了，怎麼還算作被「凝視」？

這不動如來，難道可以用後腦勺盯人？

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住，渾身冷汗止不住地冒。

該怎麼辦？！

10

蕭蕭的涼風順著木隙溜進了古殿，冰冷如鐵。

滿地蠕蟲亂爬，許久再沒人敢動彈一下，周遭一片死寂。

生怕一個不小心，也成了地上的東西。

我無奈地僵直著身體，只能眼睜睜地任由時間流去。

儘管前方的佛像不停轉頭又回頭，還是一步都不敢踏出。

腦海中不斷迴蕩著之前梵音所述的規則內容，我想要再次從中「看破」一些玄機。

可越是刻意去琢磨，就越是焦急。

半刻鐘不過是七分半的工夫，現在已經過去了接近四分鐘，我們卻連三分之一的路程都還沒有走出來。

就在我以為所有人都難以逃離永墮畜生道的命運時，我身側的一道影子，卻突然動了。

用餘光瞥去，那是一個戴著厚片黑框眼鏡的青年，穿著乾淨的白襯衫，臉色似乎相當冷靜，並沒有多少慌張。

我屏住呼吸，看著他大步邁出，不帶一絲猶豫。

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他穩穩落步，無事發生。

11

看到這一幕，我錯愕地一愣。

不知道他是蒙對了時機，還是真的找到了規律。

但生機不可浪費，跟著眼鏡青年的步伐，我趕緊也向前走出了四五步。

直到他高舉左手，重新頓在原地，我才趕忙停下。

如此這麼走走停停幾番，我們跟著他走過了古殿一半的路程，都再沒人出過事。

他的指令，仿佛比看佛像來得還精準得多。

就這麼嘀咕了一路，我總算緊綴著他的步子，跨到了不動如來像的旁邊，順利過關。

有驚無險。

拍了拍胸口，我鬆了口氣，仔細數了數，托眼鏡青年的福，除了一開始「探路」淘汰的四個人，其餘人都還存活著。

看著他沉著的目光，我忍不住挪到他身邊，輕聲問：「你是怎麼判斷時機的？有什麼隱藏在題目之外的規律嗎？」

他見我好奇，淡淡一笑，解釋道：「其實不動如來殿的規則描述，是非常準確的，我的判斷也全是基於『凝視』這個現象。」

「可是……佛像之前明明都轉過頭去了，為什麼他們還是死了？」我不解。

誰知他一扭頭，微微揚了揚下巴，把我的目光拉到了天花板上。

我這時才發現，在我們從未關心過的頭頂，居然有一隻懸空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