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坐在椅子上,朝我晃了晃腳上的鐵鏈子。
「姐姐,我只能走到門那裡,看不到外面的。」
還真是……
我繼續問:「那你有沒有聽到那邊有什麼異常的動靜?或者看到過什麼可疑的人嗎?」
林軒繼續搖頭:「媽媽晚上睡覺都不讓我出門,平時也沒有人來我們家……」
這顯然,是一問三不知了。
不知道是因為那顆糖,還是因為林軒平時太孤單,沒有見過什麼外人。
聊了幾句之後,林軒竟然同意讓我進去了。
12.
這裡的房子格局都一樣,套內面積不足 60 平方米,簡單的兩室一廳,廚房和廁所相連。
屋內光線昏暗,即使是白天,也拉著窗簾。
打掃得也不是很乾凈,雜物和髒衣服隨處丟著。
林軒腳上的鐵鏈子,從他房間的床腳,一直連出來,長度剛好控制到門口,卻不影響他在屋裡吃飯,上廁所。
我在屋子裡逛了一圈,四處打量了一下,跟林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林軒,你多大了?」
林軒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繼續問:「你們家,平時就你和你媽媽兩個人嗎?除了你媽媽,你們家還有別的什麼親戚嗎?」
林軒依舊搖頭:「不知道。」
他坐在沙發上,光著腳,又瘦又弱,眼睛定定地落在一個地方,看起來乖乖的,很像某種小動物。
我終於放棄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這件事情,走過去握了握他的肩膀,成功握到一把骨頭。
「你冷不冷?我給你找幾件衣服吧?」
林軒愣了愣地看著我,半晌才點了點頭,露出有些羞澀靦腆的笑:「在……在柜子里。」
我走進他的房間,打開了他房間裡的衣櫃。
衣物就被隨意地堆放在裡面,皺巴巴地揉成一團,不過聞味道應該是洗過的。
我給他找了雙襪子,又找了件外套。
正要出去,門外傳來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
我心內一喜:「林軒,是你媽媽回來了嗎?」
原本在客廳里的林軒卻突然闖了進來,一把將我按進了床底下。
「姐姐,快躲起來,媽媽回來了!」
我十分不解:「媽媽回來了,為什麼要躲起來?」
林軒一臉的著急,好像要哭出來了似的。
「媽媽很兇的,姐姐快點!」
我心中困惑,但還是照著林軒說的,藏在了他的床底下。
13.
外頭先是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
似乎是看到了屋子裡的水果和牛奶,一個氣急敗壞的中年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軒軒!這是怎麼回事?」
林軒拖動著腳上的鐵鏈走過去,怯怯地叫了一聲:「媽……」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看到他被一個身形臃腫的中年女人狠狠推了一把。
「這些東西是哪來的?是不是有人到我們家來了?」
「媽媽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你是個傻子,外面的人都很壞的,萬一把你拐走,割了你的心肝肺怎麼辦?」
林軒重重地摔在木頭沙發上,疼得臉色蒼白,哭著解釋:
「媽媽……是……一個社工姐姐送的……她是個好人……」
但中年女人卻不依不饒:
「社工?那些人哪有什麼真好心?不過是裝裝樣子,作秀而已!」
「送一箱牛奶,一點水果,你就把她們當好人了?人家騙你的!傻子!」
林軒被罵得有些不服氣,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媽媽。
他媽媽上去就照著他腦袋來了兩下。
「我是你媽,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幹嗎?」
「老娘管你吃,管你住,為了你吃了這麼多苦,遭了這麼多罪,我這麼累都是為了誰?」
「你現在翅膀硬了,想飛了是不是?」
「信不信老娘像對面 803 的人一樣,把你剁碎了,衝到下水道去?」
那女人一口一個傻子,聽得我心頭一陣憤怒。
小時候的記憶不知道怎麼的就襲上了心頭。
忍不住打開手機將這一幕錄了下來。
看到林軒怯懦忍耐的樣子,我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不同的是,我有哥哥,他沒有。
不過,以劉浩這麼謹慎的性子,案子沒破之前,是不會對外公布的。
即便林軒的媽媽知道 803 發生過兇案,也不可能知道得這麼詳細。
連剁碎了衝下水道都知道,林軒的媽媽有問題!
14.
似乎是覺察到了我的目光,原本一直沉默挨罵的林軒突然站了起來。
他年紀應該不小了,站起來將近一米八的個子,高出他媽媽一個頭。
林軒的媽媽沒想到他會突然站起來,猝不及防被他嚇了一跳,倒退了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氣得抄起一旁的掃帚,就往他身上招呼。
「幹什麼!嚇死老娘了!」
「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跟你那個死鬼老爹一樣沒良心!」
「我打死你!打死你!」
她像是瘋了一樣,用掃帚杆子打著林軒。
林軒身上穿得本來就單薄,很快就被打出了很多痕跡。
衣服被意外地撩上去,我看到了被遮擋的舊傷,幾乎遍布他的身體。
在這樣的打擊下,林軒的勇氣又沒有了。
他抱著腦袋,蜷縮在沙發上,哭著喊:「媽媽,好痛,不要打我了。」
「媽媽,我錯了……」
林軒的媽媽卻不依不饒:「你錯了?你錯哪兒了?」
「你以為你長大了,老娘就管不了你了是嗎?」
「你是我生的,我要你活就活,要你死就死!!!」
聽到這話,我實在忍不下去了。
當年我媽給我造成的心理陰影,我花了好幾年才在蕭青梔的幫助下恢復過來。
難以想像林軒一個人忍受這種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摺磨,怎樣一種非人的痛苦。
我當即就想從床底下爬出來,沒想到,一轉頭,竟然對上一雙眼睛。
黑暗中,那雙綠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讓我瞬間愣住。
嘴裡忍不住發出了人類優美的語言:「艹!」
反應過來才知道,那是一隻貓。
綠眼睛的黑貓。
貓似乎跟我一樣害怕,蹲在那不吱聲,靜靜地看著挨打的林軒。
但我剛才那一聲,已經暴露了。
林軒的媽媽停下手上的動作,表情一陣警惕:「誰?」
林軒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撲過去抱住了她的手:「媽,是小黑。」
林軒媽媽臉上的表情一松,隨即又變得警覺起來。
「不對。」
「你今天不對勁。」
「說!家裡是不是來人了?」
15.
身邊的小黑貓,率先出賣了我。
它輕輕地「喵」了一聲,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林軒的媽媽抄起掃帚在屋裡翻箱倒櫃地找。
「人呢?藏哪兒了?」
「軒軒,告訴媽媽,人藏哪兒了?」
「你不想要媽媽了嗎?想讓人把媽媽帶走嗎?」
「你是傻子,要是沒有媽媽,你會餓死的!」
她的聲音,一會兒變一個腔調,猶如惡魔一般。
我聽著她的聲音,精神有些恍惚。
記憶和現實不斷交替重疊,內心深處仿佛有惡念不斷地滋生。
我趁著林軒他媽去隔壁房間找人的時候,從床底下鑽了出來,從窗戶爬到了隔壁屋子去。
因為人都搬空了,隔壁窗戶開著,不要的東西也散了一地。
我找了個廢棄的塑料椅子坐著,好半晌才從那種猶如溺水一般的窒息感中解脫出來。
休息了一會兒,我打電話報了警。
「你好,這裡是……我要報警。」
「嗯,有人非法拘禁,還虐待兒童……應該是兒童吧?麻煩你們快點。」
我是從林軒房間的窗戶爬過來的,和林軒家只隔著一堵牆。
因為東西差不多都搬空了,這會兒牆面都是空的。
我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牆角處一處污漬吸引了我的注意。
看牆上的印記,還有底下的插座,那地方原本應該放的是個冰箱。
中間空著的地方,卻突兀地滲出一些醬油色的痕跡來。
當我湊近了看的時候,越看越覺得那污漬,像是一張人臉。
出於職業敏感,我湊近聞了一下氣味,頓時一股熟悉的味道衝擊著我的鼻腔。
是屍臭。
我直起身來,四下找了找,看有沒有趁手的工具。
最後找了把人家不要的螺絲刀,一點點摳著牆皮。
幾十年的老建築了,質地十分酥鬆,沒一會兒,就被我摳下一大片來。
隨著縫隙的面積增大,一截白骨漸漸露了出來。
分辨之後,赫然是人的指骨。
看白骨化的狀態,應該至少有十年了。
想到那個中介經理說,林軒的爸爸十幾年前跟女人跑了,此後就杳無音信。
會不會……
16.
原本是來查剝皮案的兇手的,沒想到有意外收穫。
我趕緊拍了張照片,給劉浩發過去。
「隊長,有人命案子。」
劉浩看到照片驚呆了。
「你不是去走訪附近居民了嗎?怎麼發現人命案子了?」
「這白骨化程度,死好多年了吧?」
我摳牆皮,很累的。
喘了口氣道:「你別廢話,趕緊吧。」
「我在 810,就那個 803 斜對門。」
劉浩一邊吐槽,一邊召集人手。
「這八樓也太邪乎了,你這個人也挺邪乎……」
我沒搭理他,從窗戶爬回去,打算先把林軒他媽媽制服了。
810 室牆面完好,沒有修葺的痕跡,想要把人砌進牆裡,只能是從 809 室乾的。
屍骨對應的位置,正是林軒的房間。
竟然讓自己的兒子,和屍體朝夕相處十幾年,我懷疑林軒他媽媽有點心理變態。
萬一等會兒派出所的人來了,刺激到了她,做出傷害林軒的事情就不好了。
我從窗戶爬回去的時候,林軒的媽媽正拿著菜刀在廚房剁骨頭。
「咣咣」的,挺嚇人。
林軒被打得遍體鱗傷,縮在沙發上啜泣。
他媽媽一邊剁肉,一邊給他洗腦。
「媽媽打你,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你是個傻子,萬一有壞人來我們家裡,把你騙了怎麼辦?」
林軒可能是太疼了,抱著膝蓋一句話也沒說。
看到我,他眼睛倏然瞪大。
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他呆滯眼神里迸發出了異樣的神采。
我知道,我回來是對的。
我沖林軒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林軒媽媽的身後,一把扣住了她握刀的手,銬上手銬。
林軒的媽媽驚呼一聲:「啊!!!」
我將她的手往身後一擰,又銬上了另外一隻。
林軒的媽媽奮力掙扎了起來,臃腫的身體宛若一隻肥蛆,力氣大得出奇。
我猝不及防,竟然被她撞得一個踉蹌。
她轉過身,兇狠地瞪著我。
「你是誰?想幹什麼?」
我掏出證件在她面前晃了晃:「警察。」
17.
得知我的身份,林軒的媽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林軒。
「軒軒,是你讓她進來的?」
「你想讓媽媽被抓走?」
我給她摁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消停點吧。」
「你虐待囚禁你兒子的事情,我已經錄下來了。」
「不過,我銬你,是因為別的事情。」
「我這錄著呢,你是自己交代,還是我替你說?」
林軒緊張地看著我:「姐姐,你不是社工嗎?怎麼變成警察了?我媽媽她……」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放心,姐姐會保護你的。」
「你媽媽再也不能打你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挑釁地望向林軒的媽媽。
果然,這個女人受不了刺激,跟瘋了似的掙紮起來。
「你放開我兒子!他是我的!」
「林軒,你是死人嗎?就看著外人這麼欺負你媽?」
「老娘白養你這麼多年了!你個傻子!!!」
林軒嚇得縮成一團,起先連看都不敢看她。
但在發現她站不起來之後,才漸漸地露出了眼睛。
他沉靜了盯著他媽媽,好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道:「媽媽,我不是傻子。」
對於林軒的話,我並不感到意外。
他和交流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他是一個智力正常的孩子。
只不過是被他媽媽拘禁控制了多年,還有他媽媽經年累月的 PUA,有些心理創傷導致的語言和思覺失調。
我指了指林軒的房間,朝林軒的媽媽道:「說說,砌在牆裡的屍體是誰的?」
「是不是林軒的爸爸?」
聽到我的話,林軒的媽媽一下驚恐地叫嚷了起來。
「啊!!!」
「啊啊啊!!!」
「林有德!你不得好死!」
林軒震驚地看著我,顫抖著來抓我的手。
「姐姐,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剛才我不確定牆裡面的屍體是誰,想故意詐林軒的媽媽一下。
但一看她這反應,應該是沒跑了。
我怕林軒受不了這個刺激,安撫他道:「等調查清楚,再告訴你好嗎?」
林軒眼底雖然藏著惶恐,但還是點了點頭。
18.
林軒的媽媽叫孫娟,十幾年前她丈夫林有德有了外遇,要跟她離婚,還想帶走林軒,被她失手打死。
她為了掩藏屍體,先把林軒送回了外婆家暫住幾天,然後把林有德的屍體砌進了牆裡。
此後,她整日和丈夫的屍體做伴,惶惶不可終日,再加上林軒常常問她爸爸去哪兒了,導致她的精神狀況更加糟糕。
在那種怨恨、惶恐的雙重精神壓力下,孫娟的精神狀況出現了一些問題。
她害怕兒子離開自己,又怕自己殺人的事情被發現,於是開始囚禁、打罵林軒。
劉浩帶人來的時候,我已經將事情問得差不多了。
孫娟被我同事帶出去的時候,還一邊笑,一邊喊:「我沒錯!我有什麼錯?」
「林有德那個狗男人該死!誰讓他在外面找女人?」
我望著她:「那你兒子呢?你兒子總沒做錯什麼吧?」
孫娟愣了一下,隨即怨毒地瞪著地瞪著我:「我那都是為了他好!」
「你們不懂!」
劉浩說:「瘋了吧?趕緊帶回去!」
我叫住了他:「等等。」
然後走到了孫娟的面前:「你剛才說,如果林軒不聽話,就像 803 的那樣,把他剁碎了衝到下水道去。」
「你是怎麼知道,803 那個兇手的作案手法的?」
「你是不是見過那個兇手?」
原本還狀若癲狂的孫娟突然冷靜下來,看著我笑了一下。
「我不僅見過,我還幫他剁肉呢!」
「哈哈哈……」
「可是,我不告訴你!」
「那些賤女人,都該死!」
我看著孫娟癲狂地大笑,頓時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人心的惡念,到底能有多強呢?
19.
孫娟被抓,林軒被帶到了醫院體檢,發現他身上傷痕累累,還伴隨著嚴重的營養不良。
牆裡的屍骨起出來,經過檢驗就是孫娟的丈夫林有德。
孫娟對於自己殺害林有德的事情供認不諱,卻對 803 的事情閉口不談。
而且經過精神鑑定,孫娟被鑑定為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
如此一來,她的口供的可信程度,就大打折扣了。
白主任的頭骨還在修復,犯罪嫌疑人還在排查。
案子,又陷入僵局了。
我很不甘心地,坐在警局頂樓曬太陽,啃紅薯干。
紅薯干是從白主任那要的,還挺好吃的。
劉浩上來找我,在我腦袋上薅了一把。
「幹嗎哭喪著臉?一來就立功了,破了起兇殺案,其他同事都誇你呢!」
我說:「我是去破剝皮案的。」
劉浩倒是比我淡定。
「破什麼案子不是破?你著急,我比你還著急呢!」
「剩下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星期,要是再破不了案,我這隊長恐怕是當不成了。」
我看了他一眼:「哦,那能讓給我嗎?」
他看了我一眼:「你配嗎?你夠資格嗎?」
我若有所思:「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我一個新人,確實是輪不著我的。
也許是因為我破了個案子,劉浩對我態度好點了。
頭一次,很認真地問我:「為什麼要當警察?」
我想了想:「這個嘛……」
「因為我當年被您高大偉岸的形象所震撼,從小就以您為榜樣,立志要成為您這樣的犯罪剋星,將罪犯繩之以法,為受害者沉冤昭雪……」
劉浩一巴掌呼我臉上:「好了,你不要說了。」
「反正我是撬不開你的嘴的,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嘖……
這年頭,說真話怎麼沒人信呢?
我:「我是真的很崇拜您的!」
劉浩沖我擺了擺手:「呵呵……」
20.
等了幾個小時,白主任的頭骨復原出來了,拍照導入電腦,在人口失蹤庫里進行排查,很快就確認了死者的身份。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讓死者家屬來認屍,然後進行進一步的記錄和排查。
整個過程枯燥又漫長,還得面對各種崩潰的受害者家屬。
有個脾氣大的,直接指著劉浩鼻子臭罵。
「這麼久還破不了案,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我尋思,我也沒多吃啊!
反正挨罵的不是我,我跟著技術部的同事把公園的監控反覆地看。
這麼大一具屍體要運過來,沒有交通工具是不行的。
但這公園是公共場合,附近光小區就有好幾個,還有一個大型商場,監控死角也多。
幾個同事去那附近蹲了,但凡是出現在監控畫面上的人。
拿行李箱的,提塑膠袋的,就連推行李箱的,都帶回來審了,一點頭緒也沒有。
我想著,實在不行還是回現場看看,問問公園晨練的大爺大媽。
沒想到,因為剛發生過命案,附近的大爺大媽們害怕,都不來晨練了。
我一個人坐在凌晨的公園裡,裹緊了我的大棉襖,瑟瑟發抖。
媽的,那個王八蛋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殺了這麼多人,還逍遙法外這麼多年,做夢都要笑醒。
別讓我抓到……
我正憤憤不平地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姑娘,怎麼在這待著?」
「這裡前幾天發生過命案,不安全,你一個姑娘家,還是早點回去吧!」
我一抬頭,是一個頭髮花白,穿著環衛工人衣服的大姨。
手上推著個很大的垃圾桶,扛著大掃帚正從我邊上過。
凌晨四五點的公園,路燈還亮著,我看了看大姨,大姨看了看我,我心頭猛然一怔。
「阿姨,請問一下,你們負責打掃這個公園的環衛工人有幾個啊?」
21.
大姨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我:「就我一個啊。」
我繼續問:「發現屍體那天,您來上班了嗎?」
大姨說:「來了啊!」
「就是不知道哪個調皮搗蛋的,把我的垃圾桶給我推沒了,害我找了老半天。」
「也不知道拿我垃圾桶乾了什麼,一股子臭味……」
我頓時猶如當頭棒喝,猛地從公園長椅上蹦了起來。
「垃圾桶在哪兒?洗了嗎?」
大姨被我這動靜嚇了一跳,警惕地看著我。
「姑娘,你誰啊?問這個幹嗎?」
我晃了下證件。
大姨頓時顯得有點害怕了。
解釋道:「我就是覺得味道不好聞,打開散了散就繼續用了。」
「誰沒事洗那玩意兒啊?」
然後猶豫著看我:「我不能犯什麼事兒吧?」
我搖了搖頭,指了指她面前推著的垃圾桶:「就是這隻嗎?幫大忙了。」
然後趕緊給隊里打電話,讓劉浩派人過來。
「劉隊長,你查一下發現屍體那天的監控,早上四點零八分的時候,有個環衛工人,趕緊讓技術部的人分析一下,我懷疑他就是兇手。」
「還有,我懷疑屍體就是用他手裡的垃圾桶運過去的,桶我已經找到了,讓化驗科的人拿回去檢驗。」
「什麼?我怎麼知道?我在公園碰見環衛工了,跟監控上不是一個人啊……」
我正跟劉浩打著電話呢,大姨看到我,眼睛都直了。
「姑娘,你剛才說什麼?」
「你說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