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瞳系列3：向陽之詩完整後續

「好吧，其實是今天有個人主動加了我，備註是湯允恩……」

然後，我把白衣學姐的微信，還有聊天記錄拉了出來。

馬老師先是看了一眼白衣學姐的頭像，再看了看學姐發的表情包，情緒立刻失控了。

「這……這怎麼可能？」

「是惡作劇！一定是惡作劇！」

我想跟老師說，這還真不是惡作劇。

沒想到，馬老師竟然給學姐發了消息過去。

「你是誰？」

「為什麼要冒充湯允恩？」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對面的白衣學姐發了個問號過來。

「？」

我忍不住捂了把臉。

敢這麼跟女鬼說話的，馬老師你還是頭一個啊。

沒想到，下一秒，白衣學姐的半邊身子，直接從手機里鑽了出來。

「誰說我是冒充的？」

11.

學姐真叫湯允恩，她可真沒冒充。

馬老師手上拿著手機，和探出半邊身子的白衣學姐面面相覷。

只見他目眥欲裂，表情驚恐，眼睛瞪得老大。

「允……允恩？真的是你！」

「別、別殺我！」

馬老師失聲尖叫了起來，然後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學姐看著暈死過去的馬老師，一臉的莫名其妙，抬手撓了撓後腦勺。

「他誰啊？膽子怎麼這麼小？」

我站在旁邊，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見了你，能不暈嗎？」

不過，馬老師的反應確實是有點太反常了，我忍不住問學姐。

「學姐，你真不認識我們馬老師啊？他好像認識你誒。」

學姐身子又往外探了探，整張臉都貼馬老師臉上了，仔細地觀察起暈倒在地的馬老師來。

我見學姐手托下巴，思考良久，還以為她看出什麼端倪來了，忍不住追問。

「怎麼樣？」

沒想到學姐深吸一口氣道：「……不認識。」

然後不耐煩地道：「這男的，又老又丑，我認識他幹嘛呀？」

說完，就直接縮了回去。

學姐縮回去了，倒霉的人可就成我了啊。

馬老師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家裡人賴上我了怎麼辦？

思及此處，我趕緊跑出去，招呼其他老師同學幫忙。

「來人啊，快來人！馬老師暈倒啦！」

最後，體育老師叫了兩個年輕力壯的學生，一起把馬老師抬到校醫那裡檢查了一下，又休息了好一會兒，馬老師才醒過來。

馬老師醒過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拉住我的手。

「沈瞳！她走了嗎？」

12.

這一套，我熟啊！

我清了清嗓子，學著外婆的話術。

「暫時是沒看見，不過以後會不會再來，我可不能保證。」

「馬老師啊，你得說實話啊，你說實話我才能幫你。」

「你這麼藏著掖著，我就是想幫你，也不知道怎麼幫不是？」

馬老師有些詫異地看著我：「你？」

我點了點頭：「沒錯！我外婆，就是我們鄉下的問花娘娘，我從小跟著我外婆一起長大，得了她老人家的真傳……」

我滿嘴跑火車，哄得馬老師一愣一愣的。

剛才還一副要罰我抄書一百遍的人，馬上對我畢恭畢敬起來。

「不是老師不說，是老師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湯允恩，是二十年前，我們校長的女兒。」

「學芭蕾舞的，長得特別漂亮，學校里很多男同學都喜歡她。」

「當時我們的校長姓湯，是個女的，聽說和丈夫離異了，只有一個女兒，看管得特別嚴格。」

「後來，她女兒不知道為什麼，跳樓自殺了。」

「不久之後，那位湯校長也被發現死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打那之後，咱們學校就鬧鬼。」

「只要有人提起湯允恩的名字，湯校長的鬼魂就會來找他，聽說還嚇死過人呢！」

「所以，不是老師嚇唬你，那個名字你真的別再提了！」

「誰知道，湯校長會不會來找你啊？」

震驚！

我十分震驚！

「敢情，咱們學校鬧鬼不僅鬧學姐，還鬧校長？？？」

13.

從馬老師知道白衣學姐那段往事之後，我心中惴惴不安。

深怕那位湯校長會來找我。

畢竟，別人看不見，我可是看得見的啊！

馬老師上午暈倒了之後，就請假回家休息了。

沒了可靠的信息來源，我就只能靠自己了。

晚自習課間，我獨自去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上廁所。

這會兒，燈倒是沒閃。

我貓著腰，小心翼翼地喊。

「學姐！湯學姐！」

我可不敢叫她的名字，我怕她媽來找我。

可無論我怎麼叫喚，平時一會兒跳樓一次、一會兒跳樓一次的湯學姐，竟然一點回應都沒有。

沒辦法，我只能給湯學姐發微信。

「學姐，你在哪兒呢？我有話問你。」

沒一會兒，學姐還真出現了。

「幹嘛？不是你讓我沒事玩玩手機，少跳樓嚇唬人的嗎？」

我翻了個白眼：「你嚇唬人的時候，還少嗎？」

「我們班主任馬老師，今天就被你嚇到校醫室去了！」

「他說，他是你二十年前的校友，你還記得他嗎？」

湯學姐聞言大吃一驚。

「什麼？我死了有二十年了？一高校服，二十年都沒有變嗎？」

我：「這是重點嗎？重點難道不是，你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學姐踮起腳尖，在我面前輕盈地跳起了芭蕾舞的動作。

「不記得了~」

我皺眉：「全都不記得了？那你還記得你媽媽嗎？」

學姐：「想不起來~」

她可真是，忘得乾淨又徹底啊！

問了半晌，她左一個不知道，右一個忘記了。

我知道，從她身上，是找不到什麼線索了，只能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聽馬老師說，只要學校里有人提起你的名字，你媽媽就會去找他。」

「那你媽會來找我嗎？你要是看見她，跟她說一聲，我新來的不懂規矩……」

我以為，學姐還是會說不記得，或者不認識。

沒想到，她竟然毫不在乎地道：「你怕她幹嘛呀？」

14.

正說著話呢，白衣學姐「嗖」地一下就不見了。

我一回頭，看見一個穿著套裝，盤發，打扮十分嚴肅的中年女人，有些憔悴地問我：「同學，你看見我女兒了嗎？」

我一看，喲！這不湯校長嗎？

我中午去圖書館翻舊照片和學校歷史檔案的時候，看過她的照片。

聽說當年不少學生，都被她嚇出了個好歹來。

她只要聽到有人提起她女兒的名字，就會出現，然後問你：「你看見我的女兒了嗎？」

一旦回答沒看見，那湯校長就會生氣，掐著他們的脖子嘶吼：「你騙我！肯定是你把我的女兒藏起來了！」

被抓的學生，輕則嚇尿褲子，重則受傷，精神失常。

我想了想，要是湯校長來掐我，我這小身板，指定是要被掐出好歹來的。

於是另闢蹊徑，開口道：「看見了！剛才還在這呢！」

湯校長的表情，頓時從陰沉，變成了震驚，隨即狂喜。

「你！你看到我的允恩了？」

看到湯校長這麼激動的樣子，我點了點頭：「看見了，穿白裙子，頭髮長長的，還會踮起腳尖跳舞的對吧？」

湯校長激動地抓住了我的手：「對對對！就是我女兒，她在哪兒？」

我瞬間，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涼。

15.

不過，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我一把抓住了湯校長的手。

「校長！您能不能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湯學姐為什麼要跳樓，您又是為什麼輕生的？」

聽到我的話，湯校長頓時臉色一變。

她撲過來，卡住了我的脖子。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

「允恩！我的允恩啊！」

我被掐得喘不上來氣，奮力掙扎了起來。

「湯校長！您冷靜一點，我是來幫您的啊！」

「您也不想，允恩學姐一直這麼痛苦吧？」

但湯校長好像失去了理智，力道大得出奇，非得置我於死地不可。

就在我被掐得翻白眼的時候，一股力量突然用力地將湯校長給抓了出去。

我睜眼看去，卻見湯校長被一個人抓在手裡，動彈不得。

那是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身材清瘦高挑，額前碎發凌亂地掩映著一雙血色赤紅的瞳孔。

雖然是個人類的模樣，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邪惡強大的氣息，都顯示著他非人類的特質。

我詫異地看著他：「你是？」

他卻沒理我，而是低頭看著手中的湯校長，嘶啞著嗓音道：「我告訴過你，如果你傷人，就會被我吃掉。」

湯校長像是怕了，顫抖著望向他：「別，別吃我！我還沒有找到我的女兒。」

湯校長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哀求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那樣子，仿佛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少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罵了句：「真麻煩！」

然後一甩手，把她給放了。

湯校長掙脫了束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消失不見了。

我急忙追上去：「湯校長！您還沒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呢！」

那個少年卻抓住了我，臉上的表情從剛才的嫌棄變成了興奮的嗜血。

「你是……天瞳女！」

16.

少年的話，瞬間把我從剛才的氣氛之中拉了出來。

我立刻去整理自己的劉海。

「啊？什麼？我髮型亂了？」

少年聽到我的話，嗤笑了一聲，低頭朝我的脖子啃來。

臥槽，我驚呆了。

趕緊護住自己的脖子，警惕地看著他。

「妖孽！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人！」

「你想吃我？」

少年看我看出了他的意圖，懊惱地看了我一眼。

眼神再次回到了先前的嫌棄。

「嘖，麻煩！」

然後不見了。

我十分震驚。

這是什麼人啊？想吃我，然後還罵我麻煩！

雖然我承認，他剛才是救了我，但他也不能這樣啊！

正思忖間，恍惚看到一個女生在朝著這邊走過來。

學校嘛，人來人往的很正常，但當我看到那個女生的長相之後，我徹底迷糊了。

她竟然長得跟剛才救了我，又想吃了我的少年一模一樣。

我想上去問兩句，上課鈴就響了起來。

只能先回教室，再想想怎麼辦。

一整個晚自習，我都在想白衣學姐和湯校長到底怎麼回事。

然而，我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什麼來，只能先放學回家。

回去的路上，沈晨來接我。

見我心不在焉的，就問我：「姐，你怎麼了？有心事嗎？」

我思忖著，要不要把最近遇到的事情告訴他。

想了想，決定說。

我以為，沈晨會罵我呢，沒想到他聽到我的話，緊張地將我拽了下去，拉開我的衣領觀察起我的脖子來。

「姐，你脖子沒事吧？」

我看他怪操心的，趕緊安慰他。

「姐沒事！拜託，你姐我可是要繼承咱們外婆的衣缽的！」

「哪裡那麼容易被那些妖魔鬼怪嚇唬住？」

「放心吧，我只是看他們可憐，不和他們計較罷了。」

「我要真動起手來，他們未必是我的對手。」

我這話說得可是真的，沒有半點吹噓的成分。

我一滴血，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但我不想這樣。

雖然他們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人了，但他們也曾經是別人的父母、子女、朋友、戀人。

俗話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強大，就欺凌弱小不是？

17.

沈晨聽到我的話，無奈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真是拿你沒辦法，放心，有你弟弟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我笑了，把他的手薅下來：「你小屁孩一個，你先保護好你自己吧！」

沈晨不服氣地又摸了摸我的腦袋。

「誰小屁孩，我都快比你高了！」

男孩子的生長速度，真是讓人不得不服氣的。

明明前幾年還能被我抱起來的豆芽菜，這幾年就跟吃激素了似的，一下就長得快比我還高了。

我按住他的腦袋，將他按下去。

就算是這樣，我也是你姐姐！

「弟弟永遠是弟弟！」

「不許你比我高！」

沈晨嗤笑了一聲。

「幼稚！」

然而，卻還是低下頭，讓我按他的腦袋。

回到家，我照例給李壯壯和月英奶奶上了貢品。

月英奶奶坐在我房間的搖椅上，朝窗戶外面努了努嘴。

「今天，隔壁的，又打了。」

「你說那丫頭，也是命苦，腦子不清楚，還攤上這麼個媽，活受罪！」

我詫異地看著她：「您看見了，怎麼不幫幫她？」

月英奶奶不高興地道：「怎麼的，我是個觀音菩薩啊，什麼事情都歸我管？」

「你給我上供，她可沒上。」

見我可憐巴巴地望著她，月英奶奶有些無奈地道：「再說了，那家掛著門神呢，我一個孤魂野鬼，我也進不去啊！」

我笑了，原來是進不去啊。

忍不住揶揄她道：「可是你不是厲鬼嗎？」

「厲鬼什麼的，不是會凶一點嗎？」

月英奶奶亮出自己的長指甲，朝我伸出了猩紅的舌頭。

「我凶怎麼了？你要不要試試？」

嘖……

一個兩個的，怎麼脾氣都這麼差？

算我倒霉！

我不敢招惹月英奶奶，洗漱完了，躺床上睡覺去了。

18.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上學了。

沈晨現在讀的學校跟我不完全順路，所以有時候我們都是各走各的。

因為起了個大早，所以沒有乘坐交通工具。

遠遠地，我看到兩個人影。

兩人都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兩人長相十分相似。

「是昨天那兩個人？」

我皺了皺眉，發現那個男孩子不一定是人，但那個女孩子，肯定是人。

只是，那個男的為什麼跟著她？

還有那個女孩子能不能看見他呢？

突然，我看見那個女孩子轉過身，朝著那個男孩子哭著喊了點什麼，捂住耳朵拼了命地躲開了。

男孩子在她身後一臉的懊惱，臉色陰沉得像是要吃人。

這個人，果然壞得很。

每次看到他，都是在欺負人。

我忍不住走上去問他。

「喂！你這個人怎麼回事？為什麼老欺負別人？」

那人看見是我，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

「喲！又是你啊？」

「怎麼，主動送上門來，想被我吃嗎？」

我笑死！

「我上次，是沒弄清楚你什麼來路，不跟你計較罷了。」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根本不是人，還沒有實體！」

「我警告你啊，你給我離那個女孩子遠點，別打什麼壞主意，要不然我可不是吃素的！」

我一滴血下去，你可能會死！

然後，我就看到那個人，用那種很不屑的眼神掃了我一下，朝著前面那個女孩子跟了上去。

我是誰啊？打聽個人會打聽不到？

很快就查出了那個女孩子的身份。

她的名字叫夏鳶，是我們學校高二的學生，比我大一屆。

本人性格內向陰鬱，和學校里的人都玩得不好。

但那個男孩子，查無此人。

「難道真不是人？」

帶著這樣的困惑，我回到了教室。

19.

到了教室問了安文文才知道，出大事了。

因為馬老師的事情，關於湯允恩學姐的傳說，再次在校園裡傳播開來了。

不少同學都戰戰兢兢的，嚇得不敢上學。

尤其是我們班的學生，家長鬧得很厲害。

因為湯學姐墜樓的那片空地，距離我們班是最近的。

馬老師堅稱自己見到了湯學姐的鬼魂，還說當年湯學姐死得蹊蹺，現在是湯學姐的冤魂回來索命來了。

醫院已經跟他的家裡人說，建議他去看精神科了。

我們學校的校長還親自出馬，開了個大會，告訴大家，那些都是謠言，要相信科學，破除封建迷信。

我當然是想支持他的啊！畢竟學校是考學為目的的地方，要是搞得人人自危很影響學習的。

但他腦門上的陰氣，黑得宛若實質，就差寫個死字了。

我隱隱約約地覺察出了什麼，課間的時候，我第一次爬上了頂樓，來到了傳說中的，學姐跳樓自殺的地方。

果然，看到學姐在刷短視頻。

她關注了一個小哥哥，狂給人家刷禮物，都刷到榜一了。

我嚴肅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湯允恩！」

學姐的身體好像突然被控制住了一般。

她眼神呆滯，放下手機，走到大樓邊緣，然後身子向後，如同一根斷掉的線一般，直直地墜落了下去。

我深吸了口氣，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控制著學姐反覆來回看了多次，終於可以確定。

「從你墜樓的姿勢來看，你當年是被人推下去的，而不是自己跳樓。」

「所以，傳說中的自殺並不存在，這是一起謀殺案。」

一向對我很囂張的湯學姐，這會兒跪倒在我腳邊哭，柔弱不能自理。

「太過分了……你真的太過分了……」

我趕緊給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不也是為了幫你還有你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