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完整後續

2025-09-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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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燒紙一邊念叨著廠長叔叔的名字。

下輩子不要做好人了,你看死的多慘。

我借的五千塊錢還沒還你呢,說請你喝酒這也還沒請呢。

說著,他端起旁邊的酒杯倒在地上,又給自己滿上一杯後一飲而盡。

看到我過來,他把最後一?ū??把紙幣扔進火桶。

「廠長,若你在天有靈,就託夢給我和小丫頭,告訴我們害你的兇手到底是誰?」

我跳到木板房上,才看清楚屋裡赫然擺放著廠長的黑白遺像。

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我沒有哭,我知道此刻不是哭的時候。

憤怒的情緒灼燒著我的四肢百骸。

我只想要一個真相和公道。

孫大爺看著我久久沒說話。

猶豫、審視,又帶著絲絲的不安和恐懼。

「我們要面對的是很厲害的人,也許我們也會橫屍街頭。」

我點頭,我知道。

孫大爺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進肚:「老漢我無兒無女,是廠長養了我三十年,廠子建成到現在他從沒短過我一口吃喝。」

「他是廠長,卻待我像他親爹。」

「丫頭,你說自己的兒子被人害了,當爹的不得幫他報仇嗎?」

我看著孫大爺,往日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如今掉得露著頭皮。

臉上再不見昔日樂呵自在的笑。

有的只有落魄和滄桑,還有渾濁的眸色里怎麼也遮掩不住的戾氣和恨意。

我們都接受不了好人會落得這樣不得好死的下場。

15

許厚望被我送到了千里之外城市的一所封閉學校。

費用很貴,軍事化管理的貴族學校,勝在安全性很好。

我可以放開手腳做我想做的事情。

有他在,總是顧忌重重,很不方便。

我也害怕保護不了他,會辜負李阿姨對我的信任和託付。

眼下花錢買安全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且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找到李阿姨,這其中所有的真相大概只有她知道。

孫大爺能提供給我的信息很有限。

他只知道前段時間有幾輛車很是頻繁地出入廠區。

每次廠長叔叔送他們出去時臉色都很不好。

最後一次爆發了劇烈的衝突,廠區所有的保安都去了。

雖然事情沒有上升到打架鬥毆的程度。

但矛盾感覺比那還嚴重。

不可調和的利益糾紛才是最大的不可測的隱藏的危險。

我的調查剛開始。

廠子被拆除的消息就傳來了。

那裡規劃要建小區,蓋高樓。

我和孫大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很平靜的瘋感。

狐狸做了壞事連尾巴都懶得藏。

我花了十萬塊讓私家偵探幫我找李阿姨。

也在此刻有了消息。

她被關在五百公里以外的一家精神病院。

我趕到的時候,很明顯地看出來這裡是有專門的人在看著李阿姨。

我不敢貿然進去接人。

我和孫大爺的力量太小了。

許厚望還那么小,路行此處,要是沒有萬全的準備。

我不能賭,更不能意氣用事。

16

孫大爺告訴我他沒時間了,沒辦法再等了。

起初我沒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後來他自焚在這所精神病院的院子裡,我還是沒明白他說的沒時間了是什麼意思。

只懂了他說的不能再等了的深意。

出了人命,自然就會有人來查。

家屬們紛紛要把自己患病的親人往別的病院轉移。

我也趁亂把李阿姨帶了出來。

打手和撬鎖的,我準備的很充分。

費了些功夫,但比想像中順利得多。

兩個月沒見,她瘦得皮包骨不說。

整個人呆滯又邋遢,身上散發著一股惡臭。

從裡到外的都透著恐懼、無助和茫然。

我沒時間想那麼多,只想儘快帶她遠離這裡。

這是孫大爺用命換來的機會。

我必須帶李阿姨成功逃離。

心頭悶得難受。

想吼叫、想發泄卻又覺得此刻的自己沒資格做這些。

壓抑的人想瘋。

我和李阿姨在鄉下的深山溝里住了好多天。

她的精神狀態也好了許多。

卻不敢睡,強行讓她睡著,可她又總是從噩夢中尖叫著、哭著醒來。

我不知道她這段時間在精神病院到底經歷了什麼。

但肯定是一些特別可怕的事情。

混沌了好多天後,某天清晨起來,李阿姨突然眼神清明地看著我。

「慕棠,孩子呢?」

「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上學,比現在跟著我們強。」我有些緊張。

快要觸及真相的緊張。

李阿姨鬆口氣的同時,控制不住情緒地低聲啜泣。

可悲傷只有短暫的幾分鐘,她就恢復了堅強。

「慕棠,借給阿姨一筆錢,然後你就走吧,這段時間當做沒見過我。」

我搖頭,無比堅定地蹲下看著她的眼睛說:「叔叔死得那麼慘,我要是就這樣一走了之,我還是人嗎?」

「況且……孫大爺豁出命來託付我的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也染上哽咽。

李阿姨呆呆地看著我,不可置信地想要聽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近乎於撕裂的痛哭聲壓得人想要窒息。

李阿姨抱著我哭了很久。

哭到徹底釋放完情緒,再抬頭時,她滿眼都是誓不罷休的狠色。

廠長叔叔的廠子,地皮是自己的,開發商想要占用。

這件事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廠子的生意蒸蒸日上,還想擴大規模的叔叔。

怎麼可能再同意賣地皮。

談不攏的後果就是,廠子的生意接二連三地出意外。

先是工人受傷,再然後是產品生產線出問題。

大量殘次品積壓。

客戶的訂單不能如期交付,違約金賠了一筆又一筆出去。

這些事情都集中發生在短短的兩個月之內。

廠長叔叔再傻,也該猜出來是怎麼回事。

他也是有血氣的人,被人這樣欺負。

自然是忍不下這口氣。

可剛開始反擊,廠子就被查了。

一場大火又差點燒沒。

到這個時候,廠長叔叔已經明白了,那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不能再堅持,也不敢再堅持。

可再次商談,地皮的價格對方一直往下壓。

連???3市場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連工人們的遣散費怕都不夠支付。

明晃晃地欺負人,廠長叔叔實在沒法再忍。

可接著,他的車子就被人動了手腳,要不是他反應快,那次車禍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可躲過了初一,卻躲不過十五。

廠長叔叔好像預知到自己早晚要出事,把廠子的地契藏了起來。

這幫人就去家裡鬧,李阿姨最後一次接到廠長叔叔的電話是他死的前一天。

他把藏地契的地點告訴了李阿姨就掛了電話。

再打已經打不通了。

李阿姨嘗試過很多次報警,可都不了了之。

他們缺乏證據。

準確來說,對方行事一點痕跡都不留。

17

如何斗?怎麼斗?

那是一次兩天兩夜不吃不睡的謀劃。

李阿姨比我想像中的更了解那些人的行事風格。

他們看不起我們,視我們為螻蟻,覺得我們可以隨意被欺負和踐踏。

卻沒想過螻蟻也是人,說的也是人話,也有一顆永不服輸和反抗的心。

孫大爺自焚的事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又發生在臨市,那些人的勢力和爪牙在這裡弱了很多。

我用了一大半的存款讓幾家很有權威的新聞號發布了這件事。

昔日蒸蒸日上的工廠,工人無故被遣散。

廠長橫死街頭,妻子失蹤不見。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廠址就被新的開發商侵占。

有點新聞嗅覺的人都敏銳地察覺到了此事的不尋常。

但稍微一調查,敢出頭髮布揭露此事的卻寥寥。

孫大爺在護城河邊那個用破船搭起來的臨時的家也被警察找到。

廠長叔叔的黑白遺照被擦得乾乾淨淨,破敗不堪的船屋中,這副照片顯得尤為顯眼。

因為孫大爺是在臨市的精神病院自焚的,來辦案的也是臨市的警察。

在船屋中也搜出了孫大爺肺癌晚期的檢查報告。

到此時我才徹底明白彼時大爺口中的「沒時間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用自己最後的生命來點亮這條「公道」之路。

我是以孫大爺乾女兒的身份報的警,我堅稱孫大爺是被人逼死的。

否則好端端的人怎麼會跑到那種舉目無親的地方自焚。

即便是想不開,也不會用那樣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都是老警員,這一連串的事情串起來。

都知道這是件盤綜複雜的棘手案子。

一個搞不好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與此同時,李阿姨也帶著狀子跪在了調查組的必經之路上。

18

事情在短時間內炒得紛紛揚揚,有種全民都為我們主持公道的感覺。

我和李阿姨甚至還害怕輿論會不會被人強壓下去。

可事實上,這件事情的熱度不過幾天的時間就沒什麼太多的人關注了。

我們一遍遍的跑去問案件的進度,可得到的只有一句「請耐心等待」。

李阿姨不吃不喝地守在辦案人員的門口。

她說那裡是唯一可以給我們主持公道的地方,只有待在那裡她才覺得安心。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塊地皮連最起碼的停工都沒有。

甚至夜以繼日地趕著工期。

再有人出現,就是要跟我們和談。

大概意思就是地皮他們已經用了,現在走流程談賠償也不晚。

我們拿了錢息事寧人是最好的選擇。

李阿姨氣笑了,偌大的會議室,她笑彎了腰,笑得攥緊拳頭直捶桌子。

「二十個億,少一分這塊地皮你們都別想拿走。」

對面談判的人立時就黑了臉,踢開凳子陰狠地盯了我們一眼轉身就走。

這個價格遠遠高於市場價,李阿姨故意的,可我們從始至終想要的都不是錢。

只是想要一個公道。

19

後來的後來,我在牢里接受改造,再不得自由。

可我還是沒後悔那天的選擇。

為了真相,為了公道。

為了死去的廠長叔叔和孫大爺。

更為了還活著的李阿姨和許厚望。

他們都是那樣好的人。

好人,就該好好的活著。

既然沒證據,那我就收集新的證據。

既然事情鬧得還不夠大,那我就把事情鬧得更大。

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誰也不能知道。

我把卡上僅剩的一百多萬全部留給了李阿姨。

跟她說:「我走了,阿姨,你多保重。」

她晦暗的眸色變得更加沉寂。

「走吧,你已經盡力了,棠棠,你叔叔在天之靈也會感激你的。」

那天的分別是那樣的平淡和決絕。

第二天晚上我就出現在了某高檔會所。

我會化妝,且化妝技術還很不錯。

長得也不差,甚至是可以媲美女明星的長相。

唯一容易露餡的便是我的手指頭,斷指。

醫生給我戴上了美容指,我又在手上紋了紋身。

配上薄紗手套,昏暗的包廂里,誰也不會注意到我的手有一根是斷指。

燈紅酒綠。

紙醉金迷。

我很快就成了這裡很有名的人。

我也終於在一個月後見到了我想見的人。

真正心黑手狠的那個人。

他們都叫他王總。

我叫他老王。

只一晚,他就把我帶出了會所。

他說我身上的氣質很不一樣,在他沒膩之前希望我是只屬於他一人的金絲雀。

大概是不一樣的吧。

我不畏懼他的權勢,眼中更沒有對他金錢的貪婪。

有的只是滿眼墮落的冷意和麻木。

我把自己偽裝成受盡磨難而對生活喪失熱情的失足女。

我什麼都豁出去了。

把自己也豁出去了。

20

老王年過五十,有孩子,但不多。

且跟他並不十分親近。

當他得知我懷孕後,是有些高興的。

又知道我識相地準備自己偷偷打掉孩子的時候,他顯得更開心了。

就是那一晚,是他徹底放鬆警惕的一晚。

他耐心地哄著我讓我生下這個孩子。

我冷著臉端起酒杯準備喝,他一把奪過去一飲而盡。

告誡我孕婦不能喝酒。

我當然不會喝,下了藥的酒可是精心為他準備的。

擱到往常,任何離了他眼皮的吃喝東西。

除非有人替他試過沒有問題,否則他是一口都不會碰的。

老王那天晚上睡得真香啊。

一點也沒失眠。

因為他跟廠長叔叔一樣,被人把心臟都給掏了出來。

我洗了澡,換上乾淨的衣服。

帶著這幾個月搜集到的鐵證。

下樓開車直奔檢察院,路上又打給了相熟的警察。

自首、檢舉!

還是為那個真相。

路上我久違地登錄了我的自媒體帳號,粉絲已經有六百多萬了。

微風吹拂。

我打開了直播。

靜靜地講述著消失的這段時間我都乾了什麼。

以及接下來我要去幹什麼。

螢幕炸了,三十萬人在線。

沿途的警車提早得到了消息,前後左右夾道保護著我的車能順利開到目的地。

這是一場正義和邪惡的博弈。

直播的最後,我安穩把車停了下來。

對著螢幕前的網友們淡然說:「祝我好運吧,謝謝你們陪我到這裡,接下來的路我得自己走了。」

關閉直播。

下車後,我信任的人都在。

他們都是曾經有心卻無力幫我對抗黑暗的人。

看到他們,我長舒一口氣。

淡然上交了懷裡的證據,又伸出手,?ù?讓他們為我戴上手銬。

21

在審訊室這一夜,我無比地踏實和安心。

他們告訴我,這次……壞的人插翅難逃。

再之後,這件轟動全國的大案子,一年?ū??多的時間才徹底地塵埃落定。

我殺了人,但網友自發地為我請願。

又有自首的情節。

判了十年的監禁。

至於肚子裡那個不成型的孩子,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

李阿姨帶著許厚望來看我,隔著探視的玻璃重重給我鞠了一躬。

「棠棠,媽媽和弟弟等你出來。」

我一愣,媽媽?弟弟?

「哎,好,等我出去,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再也不分開。」

真好!

幸好!

那是屬於我們獨有的幸福的笑容。

緣分很奇妙,誰也不知道它會把我們帶到哪個人面前。

也不知道會跟這個人一起經歷什麼樣奇妙的事情。

因為表現好,我減刑後提前一年出獄。

李阿姨已經把昔日的廠子重新撐了起來,規模甚至比以前的更大。

她帶我去祭拜了李叔叔,旁邊埋著孫大爺。

墓碑上寫的是「爸爸」。

李阿姨給我的卡上有很大一筆錢,裡面的零我數了好幾遍才數明白。

「每年的分紅我會定時轉進這個帳戶,棠棠。」

「這些年你受苦了,孩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玩累了就回來幫媽媽。」

「我們一起把廠子做大做強。」

許厚望撓撓頭,忐忑地說:「我可以跟姐姐一起去嗎?」

李阿姨扭頭就走:「這你得問姐姐。」

我嘿嘿一笑:「你實驗不用做了嗎?論文寫了嗎?」

他瞬間垮臉:「姐你又把天聊死了。」

那天,陽光明媚。

我的人生又摁下了重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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