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靳抬頭看我,神色莫名。
「他們家需要提前預約。」
見我尷尬又緊張,他也沒有繼續逼問,反而是將電腦合起,微微斂起眼眸,用手指揉了揉額角,一副疲倦的樣子,讓我更加不知所措。
道歉有這麼難嗎?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嘴裡說那些惡毒難聽的話時倒是侃侃而談,向被傷害的人道歉怎麼像個啞巴。
我騰地一下站起身,幾步走到楚靳面前。
「哥,靳哥,對不起。我為我之前對你說的所有難聽否定的話向你道歉!如果你肯賞臉的話,能不能給我一個請你吃飯的機會!」
楚靳睜眼看我,唇角微微勾起。
「不覺得噁心了?」
我咬著嘴角。
「我現在只覺得之前像傻瓜蠢蛋沒腦子的我噁心!」
10
我帶著楚靳去了一家我之前很喜歡的私房菜館,因為楚靳說他最近胃不太舒服。
我擔憂地替他盛了一碗湯。
「哥,你老不記得吃飯可不行!反正我天天也沒什麼事,我得監督你吃飯,你還這麼年輕,胃可不能餓出毛病。」
楚靳偏頭打量了我一眼,無端讓人後背寒毛直豎。
我縮了縮腦袋:「我是說,如果你願意的話。」
許久沒等到旁邊人的答覆,我有些喪氣,我是真的想和楚靳處好關係。
他是我哥,是我父親為我選擇的家人,他能對我以命相護,我也願意付出生命去保護他。
我之前做了太多錯事,我要盡全力去彌補,最起碼,不能讓我倆相看兩厭才是。
還沒等我重振信心,忽然聽見楚靳用很短促的氣音笑了一下。
「那麻煩咱們大少爺了。」
我抬頭驚喜地看向他。
「我的榮幸!」
11
和楚靳相處起來比我想像的更加容易。
雖然他看上去是個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但實際上人非常隨和。
具體表現在我倆一起吃飯時,菜上快了他稱讚餐廳有效率,菜上慢了他肯定慢工出細活,菜不好吃他打趣生物多樣性,菜好吃他吹捧我的眼光好。
我穿著他幫我訂製的和他一樣的同款大衣,在公司樓下等他下班一起吃飯,不知不覺間,我越來越期待我們一起的晚餐時間。
天空開始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彰示著一年最冷季節的到來。
我哈出白氣,和那邊喜悅於我倆終於破冰的老爹結束通話。
還沒等我轉過身去,忽然聽見尖酸嘲諷的聲音。
「時大少爺,你現在是又開始故技重施找人打聽我的行蹤,然後堵在我的必經之路?」
我面無表情地回頭,簡寧推著薄韞,一臉高傲地給了我一個白眼。
12
當你喜歡一個人時,她坐著摳腳你都會覺得她大方真性情。
而當你討厭一個人時,和她處在同一片時空,你都會覺得她污染了空氣。
薄韞依然是那副清冷公子哥的架子,他煞白煞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作為這本書的男主,他屬實有些單薄。
如果按照我的審美,選男主我絕對會選楚靳而不是薄韞。
薄韞太瘦,而楚靳身材卻是剛剛好,穿衣顯瘦,脫衣……薄韞的臉太窄太薄,而楚靳的臉型輪廓十分深邃凌厲。尤其是那雙鳳眼,惑人又勾人。薄韞的氣質太清冷不食人間煙火,好像下一秒就會咽氣,但楚靳是冷漠中透著一絲痞氣,有仙氣又接地氣……
薄韞咳嗽了一聲拉回了我的注意力,他看向我的眼神十分厭惡。
「你在打量什麼?」
我扯了扯嘴角。
「打量你沒有我哥長得好看。」
簡寧像個老媽子一樣,她蹲下身,溫柔地整理起來薄韞戴著的暖色圍巾。
「時軻,用不著你在這裡嘲諷阿韞。我和你一直都沒可能,如果不是你那該死的婚約束縛,我根本就Ťů₈不會看你這種無用的二世祖一眼。」
說完她又惡意滿滿地冷笑。
「真是看你這種人一眼都嫌髒。」
13
在我像傻帽一樣的上輩子裡,簡寧對我說的這些話可謂是稀鬆平常。
她不怨恨想往上爬的簡父,也不怨恨見錢眼開的簡母,更不怨恨勸她蟄伏隱忍的薄韞。
她只怨恨作為炮灰男配的我。
於是我拉長了腔調,笑呵呵地應著:
「如果簡小姐還是學不會禮貌的話,我相信你父親會很願意和你討論一下,簡家在面對我時,該體現出什麼樣的教養。」
簡寧的臉因為恨惱氣得通紅,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難聽的話,但顧忌著家裡不得不將其咽了回去。
但我沒什麼顧忌,我繼續發泄我的怨氣:「既然簡小姐這般受不了我,為什麼之前不明擺著拒絕我呢?我記得你讓我幫你引薦生意時,說的可是我們遲早會變成一家人。你和我要錢時,說的可是咱們倆還分什麼你我。」
看見對面兩人難堪的神色,我心裡快意極了。
「怎麼,利用完我讓薄韞在薄家站穩了腳跟,就把我丟了?你們倆可真是王八配綠豆,般配極了。」
我剛剛說完,薄韞那邊就已經控制不住內心的火氣。
有些事情,做出來他們還可以告訴自己這是忍辱負重,但是說出來可就是在打他們的臉了。
他雙眼一眯,反諷道:
「時軻,我勸你嘴巴放尊重點。畢竟現在時家當家作主的,可不是當初的時老總,而是楚靳。你以為還是你為所欲為的時候?」
「他時軻,就算把天捅破,我也給他撐著。」
我轉頭一看,楚靳站在不遠處,指間夾著香煙,慢條斯理地吐著煙圈,也不知來了多久。
14
見我們都將注意力轉向他,楚靳又狠狠吸了幾口香煙,猩紅的火星在漸漸變大的雪花中十分扎眼。
他熟練地將煙掐滅,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隨後向我這邊走來。
當他在我身邊站定時,我心裡被簡寧勾起的浮躁奇蹟般地慢慢平息。
我聽見楚靳說:
「時軻就是讓我現在弄死你們倆,我也絕無二話。」
簡寧站起身:「楚總可別忘了,咱們剛剛談成的那筆生意。」
楚靳嗤笑一聲:「你們不是說,是時軻讓你們來找我的嗎?」
簡寧此時似乎已經不知臉面為何物了。
「若我不那麼說,您的秘書根本不會同意我們上去。但這次合作,是我們雙方互利共贏的好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吞併碼頭那邊的生意,您有我們的幫助,最起碼可以省下一半花銷!」
楚靳攬住我的肩膀,不給對面兩人半點反應。
「餓了嗎?」
我老實地點了點頭。
「我們回去吃飯。」
我繼續老實點頭。
簡寧見楚靳沒理她後,咬牙切齒瞪向了我,隨後像是做了什麼大決定一樣,艱澀地開口。
「我們可以再讓一分利。」
楚靳拉著我往車的方向走,他的手很暖,像是冬日的陽光,我又聽見他說:
「對了,碼頭那邊,我楚靳全要了。你和薄韞,半分利都拿不到。」
15
車子啟動,開往了我家的方向。
自從我知道楚靳一個人住會自己工作到深夜後,就熱情地邀請了他搬來我家和我同住。
我們現在,就和親兄弟無異吧。
他罩著我,我照顧他。
「楚靳。」
我悶著嗓子開口:「你不能隨便殺人,那是犯法,要坐牢的。」
楚靳在等紅燈間隙看了我一眼,隨後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
我想著剛剛簡寧說的碼頭生意,那似乎就是上輩子楚靳出事的根源。原Ťũₗ來當時楚靳和簡寧能談成合同,是有我的緣故在。那如今沒有簡寧和薄韞插手,楚靳還會出事嗎?這碼頭的生意,到底該不該做?簡寧那麼在意這個買賣,會讓楚靳安穩拿下嗎?
還沒等我思考出個三四五六七,楚靳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心情不好?今天哥請你吃頓好的。」
楚靳帶我來了超市。
看著楚靳熟練挑選蔬菜的模樣,我不可置信地問ƭū́⁴道:「你會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