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暖亦知完整後續

平日裡。

江知涼會經常和我一起討論題目，也會代替之前幫我準備拿鐵的林虔辰做好這一切。

甚至會觀察我草稿本的剩餘，幫我準備好新的草稿紙。

「暖姐，我怎麼感覺江知涼都不用你強求，已經乖乖地給你當狗了。」

「說真的，你那天咋不問他條件是啥？」

「我看他那被你拒絕的表情，委屈得都快哭了。」

陸小衣拿著甜筒，靠在天台的欄杆旁。

我看向天邊粉紫色的晚霞：

「他說有條件時，我就沒什麼興趣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等名額定了再說吧。」

「哦也是，那你不在意林虔辰和蘇茉越走越近的事嗎？」

「昨天他們倆一起去圖書館了。」

「去就去吧。」

陸小衣把甜筒一口吞下。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會不會我們都高估了蘇茉？」

「她讓江知涼轉學來，壓根不是為了搶什麼保送名額，而是為了離間你和林虔辰。」

「不然你看，江知涼也不和你搶名額，成天到晚就粘著你，現在林虔辰和蘇茉也經常混在一起。」

我放下書。

心想，這倒是我沒想過的角度。

不過蘇茉好歹也是年段前幾的人，腦子裡真的會把愛情排在學業之前嗎？

好讓人匪夷所思。

「算了暖姐，你也別在意這些，先把保送名額拿下再考慮。」

我頷首。

垂頭繼續翻著書，準備著周末的競賽。

8.

一個月後。

一切都塵埃落定。

北清的保送名額被我收入囊中。

那天。

許多人給我送來祝福，除了蘇茉和林虔辰。

她上一周搬到了林虔辰的旁邊。

成為了同桌。

像是要和我炫耀般，自習時總能聽到他們方向傳來的打鬧聲，和兩人似有若無對我的打量。

此刻，蘇茉的聲音再次傳來：

「被北清錄取又怎麼樣，能比得過國外的好學校嗎？」

「也就這時候炫耀炫耀。」

「一點眼界都沒有。」

她嘲諷的聲音傳來，圍繞在我周圍的羨慕話語也就戛然而止。

旁人看戲般。

眼神在我和蘇茉之間來回掃過。

只有身後的陸小衣忍不住，站起來對蘇茉說道：

「能別酸了嗎？」

「你是收到常春藤的 offer 了嗎，在這瞧不上北清？再說了，你和林虔辰都沒談上就開始 yy 自己也去國外是吧，能不能別招笑了大姐。」

「我…」

「…可…可昨天虔辰已經說要考慮我的表白了！」

我轉過頭。

看向林虔辰，他還是那樣淡淡看向我。

望不出悲喜的模樣。

在蘇茉拽住他的衣袖，想要讓他幫忙解圍時，他也沒有反應。

最後林虔辰只是站起身。

從教室走出去。

靠在欄杆旁不知在想什麼。

9.

晚自習下課後。

林虔辰和他家的司機等在了門口。

他拉下車窗，問我：「回家嗎？」

我看了眼還沒掃好的共享單車，垂眸，搖了搖頭。

「我有話要對你說。」

寒風吹過，我猶豫片刻，上了車。

熟悉的街景閃過。

兩相沉默中，是他先開口。

「你決定好要上北清了嗎？」

我點頭。

他坐在副駕駛，眼神流連在窗外的江邊夜景，沉默片刻後深深嘆了口氣：

「你為什麼那麼固執。」

「和我一起去國外，明明是更好的選擇。」

「你憑什麼這麼說？」

「就連蘇茉都懂的道理，你怎麼可能不懂？」

看著林虔辰太過理直氣壯的表情。

他過去所剩無幾的好印象也逐漸模糊。

「那你讓她陪你去吧。」

我已經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好像自打江知涼坐在我身邊後，林虔辰就變得越來越陌生。

「也可以。」

「不然我一個人去國外，確實孤單。」

他冷漠的話音落下後。

我住的小區也到了。

顧不得其他，我摔門離開。

誰知，林虔辰也跟著我下車。

面對我煩躁的表情。

他攤了攤手：「我爸媽現在也在你家，他們說要一起慶祝你保送成功。」

我嘆了口氣，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

最後還是無奈讓林虔辰跟著進來。

10.

父母的臉上都掛著笑容。

尤其父親，已經很少能見到他如此外露的情緒了。

但我隱隱感到他們的笑意里還有幾絲猶豫。

果然。

在和林叔叔林阿姨客套了幾句之後，他們詢問道：

「暖暖，叔叔聽說你已經在和北清那邊溝通保送的專業了。」

「你這邊是有什麼想法？」

我放下筷子。

「我打算去數學科學系。」

「哦這樣嗎，已經決定了？」

「我走的競賽保送，是要和科目相關的，所以基本已經確定了。」

林叔叔點了點頭。

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般，「那你對人工智慧這塊感興趣嗎？」

「還可以。」

「我這個專業畢業後，應該也可以從事相關的行業。」

「怎麼了叔叔？」

「沒什麼，叔叔有個朋友在 x 國的國家理工學院任職。」

「我想著你和虔辰可以一塊去，他們那邊都是最前沿的人工智慧研究，不比國內的北清差。」

聽到這裡。

我總算知道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了。

「你看你和虔辰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也能看出來這小子蠻喜歡暖暖你的。」

「你們一塊去國外讀書，以後可以一起留在國外拿綠卡，要是你們能走到一塊，我們當然是最開心的…」

握住筷子的指尖有些收緊。

我的目光掃過父母。

他們眼神閃躲。

「那我的爸媽怎麼想的？」

「哎呀，剛剛我和他們聊了很多，你爸也很支持！他剛剛喝多了還和我說，他現在也特別後悔以前傲得很，沒有在機會最多的時候跟我一塊做生意，就一股腦讀書去了，他可不想你走他的老路。」

我心下一冷。

站起身，給自己盛了碗湯。

父親清高了一輩子，如今在大學任教，我難以想像他會和林叔叔說這樣的話。

但看到他們沒有回應的模樣，大抵也清楚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笑了笑。

「林叔叔，我暫時沒有出國的想法，北清已經是國內最好的大學了，我很滿足了。」

「但國外有更好的教育資源，那是世界級。」

我垂下眉眼。

腦海里閃過這十來年不曾懈怠的堅持，那一筆一畫留下來的痕跡，才融成了我如今的血肉。

「那我也不要。」

「叔叔，我只想要我自己爭取來的。」

話落。

林叔叔眼裡露出一副難以置信，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目光。

「算了爸。」

「我勸過很多次，明暖她不願意。」

林虔辰插話道。

在這坐了二十分鐘，他一口飯都沒吃。

「哦？」

「這我倒是沒想到…」

「我還以為你們年輕人思想會比較活躍，懂得變通些。」

林叔叔話裡帶了些鄙夷的笑意。

他拍了拍父親的肩膀。

「老明啊，不愧是你的孩子，和你一樣，又卑又亢。」

這話明明是諷刺。

但父親卻不得不陪著笑。

兩人喝了幾杯後。

林叔叔再次開口：

「唉暖暖，叔叔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這一次機會難得，要是想好了要儘快和叔叔說。」

「如果錯過了，可會像你父親一樣，被埋沒一輩子了。」

我對長輩向來有幾分尊重。

但此時此刻，我卻連點頭都不願意。

只是目光冷淡地送著他們離開。

林家走後。

客廳里傳來了許久的沉默。

我走到陽台上，盯著天邊最亮的星。

以前我被習題困得煩躁時，總能在這遠距離的對視中得到平靜。

可今晚。

卻遲遲沒有緩解。

11.

回到學校後。

我身上的壓力少了很多。

但為了保持第一名的成績，也沒有放飛自我。

這天。

江知涼在午休時來到了天台。

陸小衣不在，她應該是在教室做錯題集。

「什麼事？」

我放下書，看向少年清冷的眉眼。

不知是不是看林虔辰越來越不順眼的緣故。

這會兒覺得江知涼更好看了些許。

「可以給我點時間嗎？」

我挑挑眉。

「好。」

少年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鬆了口氣，咬住下唇：

「明暖，無論你是真的對我有想法，還是只想把我當樂子。」

「我都願意。」

「嗯？」

沒想到他還惦記著給我當狗的事…

「那還有別的條件嗎？」

天台的微風吹起他襯衫的衣角。

露出裡面深淺不一的溝壑。

這一次他給出了和上次不一樣的回答。

「沒有了。」

他誠懇的模樣讓我合上書，有了和他好好探究的興趣：

「上次我以為你會說把保送名額讓給蘇茉，所以就打斷了你。」

「我原想你這次還會談條件，比如，把林虔辰讓給蘇茉…」

「明暖。」

江知涼清澈的聲線叫住了我。

「我和蘇茉雖然是表兄妹，但本就不熟，我轉學來這，也不是為了她。」

「那是因為什麼？」

他淺灰色的眉眼在陽光下透出別樣的色澤。

少年垂眸：「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我想了想。

保送名額已經確定，我對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也沒了興趣。

江知涼確實長得很對我的胃口。

沒了考學壓力，也是時候好好放鬆一下。

而且林虔辰似乎看江知涼很不爽。

既然如此，利用一下也是個好主意。

「那我們就試一試吧。」

說完這話。

少年的眸底從緊繃中釋放，流露出驚喜。

我放下書本。

站起身，踮起腳尖。

輕輕碰了下江知涼的唇瓣。

「你好，男朋友。」

12.

「暖姐你真的和江知涼在一起了嗎？」

「有人說看到你倆在食堂牽手了…」

我放下手裡的薯片。

點點頭。

「我去，可以啊暖姐，以前摸不清你到底喜歡誰，我還不敢發言，但說實話我肯定是更支持你和江知涼在一起的。」

「為什麼？」

陸小衣喝了口豆奶，思索片刻道：「嗯…雖然林虔辰以前對你不錯，也就話少了點，但他最近為了氣你，故意和蘇茉走得太近，讓我覺得他是個神人。」

「這人估計沒啥正確的感情觀，擰巴又自負，和他在一起得老遭罪了。」

我點點頭。

覺得陸小衣分析得在理。

我之前想過我為什麼選擇江知涼，得出的答案是，他不會搞我的心態。

人乖乖的。

一頭冷白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毛茸茸的，好像只薩摩耶。

想到這，我不自覺地心情也好了些。

只是笑意還沒持續多久。

一前一後從教室後面進來的林虔辰和蘇茉，就讓我凝住了嘴角。

林虔辰一臉陰沉。

他把和蘇茉的同款奶茶丟在垃圾桶後，徑直走到了我的座位前。

「出來。」

少年冰冷的語氣直接點燃了我的怒氣。

我也不打算給他面子。

「有話直說。」

在那雙凌厲的鳳眼裡，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情緒，有憤怒，有不可置信，有難堪，也有痛苦。

僵持了片刻。

他終於放軟。

「明暖，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沉默了幾秒，最後站起身。估計一會兒會鬧得不好看，還是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

13.

長廊的尾端。

當林虔辰停下腳步時，我才發現他全身都在發抖。

他應該是剛知道我和江知涼在一起了。

「你為什麼要選擇他？」

我蹙眉，自然而然道：

「喜歡。」

「喜歡…」

他薄薄的唇瓣將這兩個字細細碾過。

好似是第一次聽我說這兩個字。

也對。

我除了年幼時說過喜歡他拉小提琴外，就再也沒說過喜歡他什麼。

「我不明白…」

「和江知涼比起來，我到底輸在哪裡了？」

「明暖，你為什麼不給我點時間？你曾經說要讓我聽話，其實這件事，我…」

「其實你也可以做到是嗎？」

面前的少年已經失去了理智。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自尊和感情在他腦子裡極盡拉扯，但卻沒有得到統一的答案。

最後是我深吸一口氣，冷聲開口：

「放棄吧，林虔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