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讓我想想……我們得先搞艘遊艇……媽的誰有遊艇?」他絞盡腦汁了一會兒,突然拍腿道,「草,我還真知道誰有遊艇!先聲明,你不能因為遊艇的主人原因而不肯坐!」
「誰啊?」
「就……隼哥之前那個前未婚妻!她現在正好在香港,她還有一艘遊艇,就停在清水灣!」
「我特麼……這種時候就算是前妻我也認了!管不了了!」
夜幕之中,汽車的大燈在城市的道路上劃出筆直的線條,黑色的 SUV 向著清水灣的方向狂奔而去。
***
清水灣半島,位於有著「香港後花園」美稱的西貢區,有著蔚藍的海灣與綿長的海岸線,著名的香港科技大學便坐落在此地。
香港 local 的黑話,薄扶林、清水灣和馬料水,分別就以地點來指代港大、港科大和港中文。
曾經這裡是著名的邵氏電影片場的所在地,而如今已然被開發成又一大豪宅片區。鄭穎曦的私人度假別墅便在此地。
白泠曾在四周目時見過十八歲的鄭穎曦,模樣稱得上是可愛,而且很有身為千金大小姐的自信,而顯然六周目的鄭小姐對白泠一無所知,一臉懵逼地在晚上十點多穿著睡裙接待了何唐和白泠,並用眼神詢問何唐「你在搞什麼飛機」。
何唐輕咳兩聲,介紹道:「這位是阿隼的女朋友,白小姐。」
鄭穎曦呆愣了一陣:「阿隼的女朋友?是來問之前訂婚的事情嗎?我跟阿隼很純潔的啊,他沒有說過我們只是假訂婚麼?」
「我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白泠立刻道,「鄭小姐你好,我叫白泠,深夜叨擾很不好意思,我來你這裡是想借你的船去澳門。」
她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只用三五分鐘就把她和李隼當下的處境描述得一清二楚,以至於鄭穎曦連連點頭,對何唐道:「沒錯沒錯,阿隼喜歡的是這個調調的。」
白泠:「……」
白泠:「所以他有前女友麼?」
鄭穎曦:「沒有沒有!我保證他是個處男!」
何唐扶額:「求求了姐姐不要越描越黑了……」
鄭穎曦雙手環胸,上下打量著白泠,目光中帶著考量:「所以你要現在去澳門?用我的船?你知道這種行為叫偷渡麼?」
「如果你怕被波及到的話,可以說是我偷了你家的船,徹底撇清關係。」白泠道。
鄭大小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一邊找遊艇鑰匙一邊道:「為什麼要撇清關係?就算是假訂婚也是真發小啊,發小有難當然義不容辭了!你準備好了是吧?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白泠覺得李隼喜歡靠譜的人也很正常,他身邊特麼就沒一個靠譜的。這都是一群什麼樣的歡脫敗家子啊?
就在這時,突然有傭人慌慌張張地一路小跑到了客廳。
「不、不好了!」傭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小姐,外面停著七八輛黑色的轎車,裡面全都坐著穿制服的男人!看著不像是警隊的,倒像是私人安保人員!」
白泠和何唐的神情頓時緊張起來。
緊跟著,又一位傭人跑過來喊道:「大小姐,李太突然登門了!」
「不好,老妖婆找過來了。」鄭穎曦的目光瞬間變得警惕。
「把老妖婆請到樓下茶室周旋一下,就說我要換身衣服。」她指揮著傭人,同時拽過白泠和何唐,「我們現在從後院出去,後院直達海灣,船就停在那裡!」
三個人剛往後院奔去,便聽到外面有傭人在高喊:「李太,李太!您怎麼可以帶人強闖我們鄭家呢!」
「快跑!」鄭穎曦加快了腳程。
他們在黑夜的沙灘上狂奔,因為怕被追兵定位,連手機上的手電筒都沒有開,直到三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奔到了遊艇邊,鄭穎曦駕輕就熟地摸到駕駛室發動了遊艇,而隨著馬達聲不可避免的響起,他們還是引起了岸邊人的注意,穿著西服的保鏢們也黑壓壓地往海邊跑來。
「找位置坐好!系好安全帶!」鄭穎曦指揮道。
白泠很迅速地繫緊了安全帶,還是不放心地問道:「你開船能行麼?」
「有一說一,我們這些敗家子,跟隼哥那種十項全能的完全比不了,但遊艇趴倒是從小開到大的,開個船又算得了什麼?」鄭穎曦調轉船頭,然後把馬力推到最大,「坐好了啊!我們沖——!」
遊艇瞬間衝出了海灣,在清水灣留下一條筆直的白線。
白泠死死抓著扶手,只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宛若夢境。她轉頭看向岸邊的追兵,男人們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在夜色中徹底消失不見。
清晨。香港李記總部大樓會議室內。
李梁淑儀已經坐在了 CEO 的專屬座位上。
在李厚呈生病靜養以前,這個位置自然是李厚呈來坐;李厚呈不來董事局會議了,也是由輪值 CEO 來坐。只是如今,再也沒人能把李梁淑儀從這個位置上趕下去了。
李梁淑儀支著頭,向坐在自己斜後方的何麗姿低聲道:「還是給他們逃了?」
「在海上搜尋過了,也派人去澳門找了,但澳門並不是我們的地盤,找了三天也沒找著。」
李梁淑儀「嘖」了一聲,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何麗姿立刻道:「那個白泠成不了氣候,大機率是走澳門的路線回內地去了。其實只要她不來香港,我們也根本懶得管她,這種人能掀得起多大的風浪呢?」
「是啊,老老實實在內地待著不就好了?」李梁淑儀冷哼了一聲,「香港哪裡是她能涉足的地方?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李梁淑儀的語調拖長,帶著隱隱的威脅。
「她最好不要再出現了。否則,別怪我下手太狠。」
會議室里的人陸陸續續來齊了。
上午十點,董事局例行會議正式開始。
今天對李梁淑儀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日子,她需要在這裡、當著所有人的面,確保自己對李記的絕對領導權——哪怕只是走個過場,這個過場也尤為重要。
會議正式開始。她按亮了自己座位前方的話筒,清了清嗓子,然後義正言辭地開始發言。
「各位董事局成員,大家上午好。」
「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我的丈夫李厚呈先生,和他的長子李隼,都先後生病住院了。特別是李隼,因病情惡化,還做出了一些傷害公司利益的事情。雖然我盡全力力挽狂瀾,沒有給各位股東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大損失,但李隼未來恐怕也不適合再重返李記了。」
「在這種時候,我必須義不容辭地擔起責任來,將我們李記的各項業務經營好,確保公司業務和股價的穩定。從此以後,我將帶領整個李記,繼續鞏固現有的主營業務,同時在網際網路領域謀求進一步發展。」
……
李梁淑儀按照事先準備好的稿子平靜地發言,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她甚至傲慢地想,這一次,再也不會有討厭的繼子推開這扇會議室的大門。
從此以後,整個李記就在自己的股掌之間了。
然而,就在這時。
和前段時間近乎一模一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等一等!」有人在門外喊出了三個字。
緊跟著,大門被猛地一推。
來人扎著幹練的高馬尾,穿著白色粗花呢刺繡外套,裡面則是簡約的真絲打底衫和黑色高腰長褲,手上套著小羊皮的白手套——全部來自今年香奈兒的高級手工坊系列。在一對山茶花鑽石耳釘的襯托下,職場女性的幹練與貴氣被凸顯無疑。而她手上那隻黑色亮面金扣的愛馬仕 Brikin,更是讓周身的氣場一覽無餘。
——這一身行頭,簡直就像是來砸場子的。
這套衣服是鄭穎曦給白泠挑的。鄭大小姐義正言辭地表示,女人必須盛裝打扮奔赴戰場,衣服是你的武器,包包是你的大招,咱們輸人不能輸陣,一定要用最貴的高跟鞋踩在她的臉上!
臨出門前,白泠站在鏡子前,覺得自己是真是要變身成香港豪門的少奶奶了。
但她一想到李梁淑儀這個女人,每次登場的時候都恨不得把「我超有錢,你惹不起我」寫在臉上,白泠就覺得自己確實需要誇張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