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外室完整後續

2025-12-17     游啊游     反饋
1/3
1

我自去書架上取了一本新的來,提筆在空白處寫下「虛空居士」四字,又取出柜子里的私印蓋上,才走回炕邊坐下,遞給他,笑道:「按原價收取便是。」

他抬手接了過去,道:「這話本如今賣得這麼好,聽說在南邊和西北都出了名兒,連宮裡的娘娘們都在看,之前還有江南富商萬金求一本帶有虛空居士落款和私印的,都因為找不著人,只能不了了之,先生今日如此輕易地就將此書給了在下,豈不是虧大了?」

之前的確有富商出萬金來求,雅畫將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我想了想便給拒了,雅畫只道了一聲「可惜」,便去回了那富商。

我往炕桌上的畫軸瞄了一眼,道:「衛公子不是帶了謝禮來了嗎?」

他猝然大笑,而後道:「原來早就被先生看穿了,倒是顯得在下裝模作樣。」言罷他將畫軸遞給我,道,「這也不是什麼名家真跡,不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先生瞧瞧可否看得上眼。」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幅《瓊台攬月圖》。

我對畫畫一道是不大精通的,不過對這畫下的印章卻如雷貫耳。

荒野庸人。

這位荒野庸人早年成名,所作之畫一向有市無價。

若說我這個虛空居士如今還算得上小有名氣,荒野庸人便是揚名已久,且真實身份極其神秘。

我是因為之前在鶴家為奴,不想引起人的注意,且一切需要出面的事兒都是雅畫在辦,身份才能暫時保密。

但荒野庸人不同,據說此人出身廟堂,頗有權勢,即便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明說。

如今這位衛公子卻送來一幅荒野庸人的畫當作交換,顯然是我占了大便宜。

我正欲推辭,就聽他道:「這畫不只為了這次,更為了上次先生等於白送給在下表妹的批註。那本若是流傳出去,說不得價值幾何,是以先生不必推辭。」

我道:「我不過一介無名之人,靠著一個話本偶然成名,運氣使然,實說不上什麼價值幾何,且時移世易,過幾年變得一文不值也不一定,不過如今被捧得高了些,莫非就忘了自個兒是誰不成?而公子這幅畫,卻是經過時間的考證。雖也有幾分物以稀為貴的意思在裡頭,但這畫在我這外行人看來都是渾然天成,人景相合。觀這畫上,人攬月,月亦攬人;人有攬月之志,卻無攬月之實;一人一月,一大一小;兩廂呼應,又兩廂對照;其中意境,委實令人深思,顯然是荒野庸人的精心之作。倒也不是在下謙虛,只是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實在匹配不得。」

他沉吟半晌,道:「千金易得,知音難求,就憑先生這幾句話,若說這世上還有誰比先生更堪匹配,在下卻想不出來。先生莫要再推辭。」

他既如此說,我便只能收下,不免又謝了一回。

他臨走時又問:「上次先生沒有回答在下的問題,今日可否為在下解惑?」

我反應了片刻,原來他說的是虛空居士這個名號的來處。

我莞爾一笑,道:「若是衛公子能告訴我『荒野庸人』這四個字的來處,我便告訴公子『虛空居士』的來處,如何?」

他愣怔片刻,大笑而去。

「荒野庸人。」我琢磨著這四個字,好好一個玉樹臨風的公子,卻為何自稱荒野庸人?

雅畫進來道:「他在笑什麼,這麼高興,你們說什麼了?」

我道:「他可能在笑,我也不笨吧。」

雅畫莫名其妙,轉身回了前面。

我進屋將那幅《瓊台攬月圖》展開,小心翼翼地掛在了書案後面的牆壁上,暗樂了好久。

夜裡回了小院,正吃飯,就聽大門「砰」的一聲響。

2

如意和得祿扶著醉醺醺的鶴知舟走了進來,陶媽媽和瑞雙忙圍攏了上來,陶媽媽走到一半剎住腳,轉身出去灶台上端醒酒湯。

直將人扶到圈椅上坐下,如意才抹汗道:「大爺就交給姑娘了。」說罷就將屋裡的人都遣了出去,到門口正撞見了端來醒酒湯的陶媽媽,便接了過來,擱在桌上,一併出去,關上了門。

他這行為莫名其妙,我一時不明,卻見門一關,原本還醉得不省人事的鶴知舟頓然睜開了眼。

「今兒需得借你的地兒一用。」

眼目清明,口齒清晰,哪裡像吃醉了酒的人。

書鋪後院的陋巷,鶴知舟示意我開門。

這後面角門的鑰匙跟前面鋪子的鑰匙是串在一起的,我都隨身帶著。

上次形勢所逼帶鶴知舟到此處找馮平安時,我便想到,以鶴知舟的心機定會猜到些什麼。

可那之後他卻什麼都沒有問,我還以為他事忙忽略了呢,原來他按兵不動就是為了今兒這齣。

進門後,鶴知舟環視了一周,便走進書房,點了燈,我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心裡慶幸昨兒終於勤快了一次,將正在寫的話本稿子收了起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許邵林、張學朝和韓家慶三個便陸續到了。

如意已經自來熟地沏茶送了進來,被我瞪了一眼,笑呵呵退了出去。

我道了一聲「幾位爺自便」,也準備退出去,卻聽許邵林道:「稍等。」

他走到書案前,看著那幅《瓊台攬月圖》良久,頗為奇異道,「這畫是荒野庸人的真跡,怎會在此處?」

說罷就看向已經行至他身邊,同樣在仰首看畫的鶴知舟。

二人對視一眼,一併轉頭來看我。

我心道不妙,這幅畫出現在我這陋室里的確突兀。

鶴知舟微微挑眉,道:「你認識他?」

他這話模稜兩可,這個「他」更是有股莫名的意味。

我沒說話。

許邵林上前一步道:「當真認識?」隨即眸光一閃,笑道,「今兒子穩既然選了姑娘這地兒議事,想來姑娘也不是外人,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話落他又看了鶴知舟一眼,顯然接下來這番話是對他說的。

「如今朝中局勢,你也清楚,譚正手持太子與韃靼勾結的信件,由此定下太子勾結外族,意圖謀反的罪名。你鶴家掌握遼東軍事,又是皇貴妃娘娘的娘家,順理成章成了太子的幫凶。聖上之所以沒有即刻處置鶴家,是因為前太子之死多年來一直擱在聖上心裡,聖上懷愧在胸,這次才沒有僅憑藉譚正拿出的一封信,便處置了太子。說白了,聖上心裡還存著疑,對譚正那封信不定相信幾分。鶴家雖保住了,三位老爺卻下了大獄。我等奔走多日,連一面都不曾見上,這裡面難道沒有聖上的意思?聖上這是既對你鶴家留有餘地,又防著你鶴家呢。帝王之心,實難揣測,卻不是人力不可為。若是有人能在聖上身邊幫鶴家和太子美言幾句,說不定就能改變咱們如今的境況,眼下就有一個大好的人選。」

他提到的那位前太子,乃當今皇后唯一的兒子李沛,皇帝的嫡長子,當年便是死於謀反之罪。

自李沛出生之日起,便被封為太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自從啟蒙之日起,聖上便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養,父子之情不可謂不深。

可就在他二十歲那一年,做了一件糊塗事,被聖上知曉了。

3

李沛私下收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一份重禮,被聖上知曉後,斷言他有勾結內臣、圖謀大位之嫌。

父子二人因此關係日益疏遠,不久後,便傳出太子謀反的消息。

說來,此事還牽扯進了鶴家,鶴知舟跟他前面那位譚大奶奶的姻緣也由此而來。

話說當初鶴家二老爺鶴言恩,年輕時生性豪放,出門遊學之際結識了端王次子李淮,二人一見如故,成為摯友。

李淮有一位嫡長兄,乃端王王位的繼承人,可李淮為了奪得王位,弒兄殺父,在對朝廷的文書中卻說,前端王病故,嫡長兄死於狩獵,又因他提前買通了朝中權臣,終將此事掩藏了去。

二老爺得知內情後,斷定李淮此人狼子野心,不可深交,便逐漸與他斷了聯繫。

後來前太子謀逆的消息傳出時,李淮以勤王之名出兵京都,實則才是真正的謀反。

而所謂太子謀逆,也是他為了名正言順地出兵,而設計栽贓在太子頭上的罪名。

當時京都兵力不足,是正在駐守遼東的二老爺鶴言恩聞訊及時帶兵回京,與大老爺鶴言秉裡應外合,這才保住了京都。

按理在此事當中,鶴家當得頭功,不料有人將二老爺鶴言恩與逆王李淮前有私交的事暗稟聖上。

當今疑心甚重,雖因鶴家的護駕之功沒有怪罪,卻也沒有再提對鶴家應有的封賞,連身處深宮的皇貴妃也受到了牽連,被聖上冷落。

鶴家當務之急,便是解除當今的疑心。

這時,譚家遞來了橄欖枝,提出要與鶴家聯姻。

譚家雖算不上清流世家,但譚家家主譚正卻是個善於鑽營之人,當時他已入閣多年,頗得聖上青眼。又因譚家的起家背景,與朝中世家貴族牽扯不深,聖上因此對譚正也多了幾分信重。

與譚家聯姻,鶴家在聖上面前不僅多了一個說話極有分量的人,還能在聖上面前表明立場,鶴家只忠於聖上。

問題是,譚家正房的姑娘自小體弱多病,那病症還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此事無人不知,若是娶了她,便難有後嗣,鶴家對此事也是打聽得清楚明白。

可若論當時形勢,鶴家猶如在走鋼絲,與譚家聯姻,的確是當時來說最好的選擇。

據說,鶴知舟主動站出來承當了此事。

他夫婦二人婚後的感情如何我不知,只以前聽府里的丫頭提過幾句,說譚大奶奶不孕、善妒,且不允大爺納妾,總之沒一句好話。

但鶴家人因譚家幫他們渡過了難關,對譚大奶奶多有寬容,兼之鶴知舟自己也沒有提過納妾的事,二人勉強算得上相敬如賓。

只是後來出現一個傳聞,說當年參鶴家與逆王李淮有舊的那道摺子,乃是譚正暗中使人寫的。

譚家想借鶴家,躋身世族清流之列,是以算計了鶴家。

聽府里的老人說,自那之後,鶴知舟便再沒進過譚大奶奶的屋子,二人由相敬如賓變成了相敬如「冰」。

後來才有了譚大奶奶將紫黛送出給鶴知舟做通房的事,這算她的一步妥協,可即便是妥協之舉,也委實做得不漂亮。

譚、鶴兩家的關係因此降至冰點,在譚大奶奶病逝後,更是反目成仇。

4
1/3
下一頁
游啊游 • 149K次觀看
游啊游 • 5K次觀看
游啊游 • 25K次觀看
游啊游 • 17K次觀看
游啊游 • 11K次觀看
游啊游 • 19K次觀看
游啊游 • 26K次觀看
游啊游 • 4K次觀看
游啊游 • 6K次觀看
游啊游 • 39K次觀看
游啊游 • 14K次觀看
游啊游 • 6K次觀看
游啊游 • 7K次觀看
游啊游 • 10K次觀看
游啊游 • 5K次觀看
游啊游 • 43K次觀看
游啊游 • 6K次觀看
游啊游 • 9K次觀看
游啊游 • 33K次觀看
游啊游 • 5K次觀看
游啊游 • 9K次觀看
游啊游 • 37K次觀看
游啊游 • 46K次觀看
游啊游 • 15K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