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
還是頭疼。
我吃力地睜開眼睛,視野從模糊到清晰……這這這好像不是何韻家,也不是我家!
這是哪兒?!
我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房間很大,裝修風格簡約大方,又透著些冷硬。
像是……男人的房間。
我不會是一夜情了吧?
我慌得不行,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應該是被人換過了。
但是身體又沒有什麼感覺。
應該沒事吧……
手機也找不到,我二話不說就下床打算逃跑,再不跑肯定出事,萬一被人嘎腰子了就完蛋了。
正找著衣服,面前就出現了一雙男人的皮鞋,「要去哪兒?」
有些熟悉……
我僵著脖子緩緩抬頭……
司司司秉澤?!
司秉澤會在這兒我完全沒想到。
而我現在這麼尷尬地跟他處在一個房間裡,我更沒想到。
我目瞪口呆,「什麼鬼啊!」
司秉澤皺眉,低頭看到我赤著的腳丫,「鞋呢?」
深秋了,早上已有些涼意,這樣站著也確實凍腳了點。
可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我險些跳了起來,「你先跟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說了,先穿鞋。」他極為堅持,態度也嚴肅,這要擱以前,我不得嚇得屁顛屁顛地趕緊聽他的啊,可這種情況嘛……
「你沒長耳朵啊!把我的話當放屁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氣得頭髮都快豎起來了,「問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是聽不見,什麼我穿鞋不穿鞋的,關你什麼事……」
一激動起來,我的膽子就突然變大了,這當口讓我揍他我覺得我都敢。
司秉澤輕輕地嘆息。他沒有說話,二話不說就彎腰抱起我扔在床上。
我嚇得驚呼:「你幹嗎?瘋了嗎這是……」
司秉澤單膝跪在地上,拿起我的鞋,聲線沉穩,「穿鞋。」
他這種態度讓我有種重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反正在他嘴裡也問不出什麼,我乾脆平靜下來,問:「我手機呢?」
司秉澤還是不回答。他轉身離開,臨走前撂下一句,「吃飯,吃完再說。」
我:「……」
經過這會兒的觀察,我終於確定了,這不是什麼酒店,而是他的家。
不是司家,是司秉澤自己的家。
他很少回司家的。或許是那裡有太多不好的回憶了。
換好衣服後,我從二樓到了客廳,有用人在樓下等待,「小姐,先生在飯廳等您。」
都這樣了,肯定得先把飯吃了,不然手機都拿不回來。
我嗯了一聲,規規矩矩地跟著她們過去了。
飯菜很豐盛。
我本來不餓,這樣一看還確實有些餓了。
司秉澤坐在那邊,我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又擺出了最舒服的姿勢,一言不發就開始乾飯。
他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我。
我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並沒有理會,直到他忍無可忍,「你都是這麼吃飯的嗎?」
怎麼吃飯?
我頓了一下,擦掉嘴角沾著的飯粒,淡定道:「不然呢?用手抓著吃嗎?」
司秉澤沉著臉,「坐端正,背挺直,吃慢點,不要狼吞虎咽。你這樣,對胃不好。」
真囉唆。
還是那句話,要是之前,我哪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啊,肯定都端著,用畢生所學的用餐禮儀武裝自己,唯恐他覺得我粗魯。
可到底是,今時不同往日。
我冷冷道:「我愛怎麼就怎麼,你少左右我!」
張北北還是那個張北北。
愛說髒話,有媽生沒媽養,粗魯又沒教養,沒見過什麼世面,不是那種很討人喜歡的乖巧女孩子。
她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像王子一般的男孩,就笨拙地將自己裝成公主,誰知弄了個四不像,邯鄲學步,令人啼笑皆非。
都不喜歡了,那還裝什麼?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吃完手機就給我,我要回去,OK?」
司秉澤眼神暗了暗,「你非要這麼跟我說話?」
真好笑。
「那可不用,」我懟他,「我更願意不跟你說話。」
空氣有剎那的安靜,我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司秉澤卻猛地將手中筷子一拍,起身離去。
紅燒肉都嚇得掉在了桌子上。
說實話,我還是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他情緒這麼失控。
司家的獨子,唯一的繼承人,誰見了不說一句打小就沉穩,心機深沉,是做大事的料,心情也不會寫在臉上,像今天這樣發脾氣,那自然是極少見的。
還是我惹的。
這讓我更興奮了。
吃完飯,我找司秉澤要手機。
他態度冷漠,全程不跟我說話,我忍無可忍,「行,這麼喜歡我手機是吧,送給你送給你,我不要了!」
說罷,我摔門而出,並同時詛咒他吃方便麵永遠沒有調料包,坐凳子永遠三條腿!
東西收拾完,我二話不說就出門離開,門口站著個穿黑衣服的小哥,他瞧見我,熱絡地接過我的東西,笑著說:「先生讓我送您回去。」
我本來想硬氣一回,冷哼一聲揚長而去,可看了看這別墅的位置……在山上。
我沉默了。
「行吧。」
識時務者為俊傑。
能麻煩別人的,一定不能委屈自己。
一上車,那小哥就給了我一個東西,「先生讓我拿給您的。」
我一愣,接過,這不就是我手機嗎?
好傢夥,終於捨得給我了。
我連忙打開,鎖屏上是無數條消息。
其中包括何韻的幾十個電話。
這麼久沒信,她肯定急死了。
我給她回了回去,那邊幾乎立刻就接通了,「你死哪兒去了,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我哪兒都問過了,就是不知道你的去向……」
嘰里呱啦一大通後,何韻終於冷靜了下來,給了我一個說話的機會。
「先等等,我現在在車上,等我回來了跟你解釋。」
「行,你今兒要是不給我說個一二三的,我非得揍死你!我都嚇死了你知不知道,跑去派出所報警,人家說失蹤時間不夠不能立案,我尋思著這你要是死了,我要怎麼活下去,我還不知道你銀行卡密碼呢……」
?
「滾吧。」
我利索地掛斷電話。
一天天的就盼著我死好繼承我的花唄。
呸!
狗女人。
繼續翻看著信息,在清一色的何韻中,有個陌生的未接來電。
應該是打錯了或者是推銷之類的,我也不想回過去,打電話什麼的最煩了。
不僅這樣,微信信息里也有個不認識的人。
那人給我發了個:「我是高川。」
顯示是昨晚添加的,我想了想……沒想起來。
我只能主動問:「你好,請問你是?」
那邊竟然秒回:「這麼快就忘了我了?姐姐記憶力真的不行哦。」
我驚了。
這誰啊?
等等……「姐姐」這個稱呼,為什麼這麼熟悉?
好像有人這麼叫過我……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雙電力十足的桃花眼……
是他!
我手一抖,忙問:「你是那個酒保?」
他回了個:「嗯哼。」
問題太多了,我手底下打字飛快:「你嗯哼什麼呢,你怎麼跑到我列表里的,還有昨晚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又怎麼在司秉澤家裡!」
他這次直接發了一串語音過來,「姐姐昨晚喝醉了,我就用你面部解鎖解開了你的手機,加了我自己,還用你手機給我打了電話,號碼也存了哦。對了,昨晚我還有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呢。」
他可能剛睡醒,聲線慵懶又低啞,雜糅著隱隱約約的少年音,竟讓我恍惚了一下。
這也太勾引人了。
我還沒回,他又發了另一條語音,「我送姐姐回去的時候,遇到了那個人,他看起來很不好惹哦,姐姐還跟他說話呢,我想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就讓他帶走你了。」
算了算了,不知者無罪。
我咽下這口氣,問他:「不說這個了,你加我幹什麼?沒什麼要緊事的話我就刪你了。」
他發了個委屈的表情包。
一個大男人家家的……我有些無語。
他繼續發:「就是想跟姐姐聊天嘛,我從小就沒什麼朋友,很孤獨的,姐姐願意當我的朋友嗎?」
喲喲喲,這還給我演上苦情劇了?
我剛想回復不行,他就又發過來:「沒事的姐姐,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姐姐想做什麼就做,我會尊重姐姐的意願,我天生就是這個命,沒有朋友也正常,一個人頂多就是孤獨點,也不會死……」
我:「……」
行,我自認倒霉。
我回他:「別說了,我不刪你就是了。」
他回了個開心的表情包,又發了個三秒的語音,我點開一聽,他仍舊是那種懶散的聲音,卻突然有了些微妙的性感。
他說:「姐姐真乖。」
我覺得這個高川,可能或許大概有那麼點病。
車子到了小區,我一時半會兒忘了自己坐的什麼車了,下意識就問:「師傅,多少錢?」
小哥撲哧一笑,「小姐,不要錢。」
我有點囧,連忙拿著東西下了車。
「謝謝啊。」
不管司秉澤怎麼著,給人家說句謝謝還是必要的。
上了樓,出電梯,拿出鑰匙開門,進屋。
然後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盯著我的何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