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重回原點完整後續

2025-12-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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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眼看他,垂頭,繼續看著文件。

「沒情趣。」

青年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小聲抱怨。

說完,把所有奇怪的聊天記錄刪除,把光腦丟回給我。然後起身披上風衣外套。

我抬眼:「你要去哪?」

「還能去哪,幫你幹活唄,小白菜地里黃,沒人關照,隨便死在地里咯。反正種地的人菜種了很多,一棵白菜死了根本不在乎。」

黑髮青年說起不著邊際的話來,酸得很。

我散出一點點精神力,衝撞進他的腦袋裡。

凝成的灰霧四散奔逃,青年眉目舒展,耳尖泛紅,有幾分淚意的眼睛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嘖,真是擅長在驢前面吊根胡蘿蔔。」

「你不是驢。」

我糾正。

「知道了,聒噪。」

青年狼狽地喘了會兒氣,又瞪我一眼,才轉身離開。

步伐輕鬆。

5

說干就干,下午我們便來到了軍部。

軍部專門設立的一個房間供我治療。

房間從外面就圍得水泄不通,還有許多雖然不是軍部的人,但好事,也想擠進來看一看,不過被門衛腰間鋥光瓦亮的火器嚇得閉上了嘴。

耍無賴有很多地方,但是不能耍的就那麼幾個,軍部就是其中之一。

等我到的時候,看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就頭疼。

他們都穿著制式軍服,站得筆直,又有規矩,隊伍不混亂。

但是我一與他們對上視線,這些人就會立刻像開屏的雄孔雀一樣展示著自己的身體。

胸肌,細腰,長腿,還有……

我抽了抽嘴角,無語凝噎。

「嘖,這些人真是沒一點良家婦男的操守。」

陪我來的景君青也吐槽,隨後不知道給誰打了一個通信。幾個戴著臂章的軍人出現到這裡之後,那些人都安靜下來,站姿筆直,目不斜視,眉目凜冽剛毅。

和剛剛簡直兩個樣子。

我嘖嘖稱奇。

「好了。」

我收回精神觸手。

「謝謝您。」

黑色制服的青年感謝。

「沒事。」

我搖搖頭,進行下一個人的治療。

因為隊伍井然有序,效率也高,因此在下班之前,我已經診療完了一個梯隊。

看著仍舊烏泱泱的人群,我沖景君青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是生產隊的驢……」

「知道,你得休息。」

景君青笑著對我說完,轉頭看向外面:「今天就診結束,各位保管好號碼牌,下次仍舊按這個順序進行診療。」

聲音洪亮有力,一改之前吊兒郎當的風格。

畢竟是部長的兒子,還是有一點真本事在身的。

我不免多看了一眼景君青。

他眉目深邃,不笑的時候眸如寒潭,靜默幽寒,笑起來又如春風拂面,讓人不免心生好感。

「怎麼這樣看著哥?愛上哥了?」

他轉過頭,驀然又笑起來,眉眼彎彎,沒有剛剛威嚴的樣子。

我嘆了口氣,剛剛的感覺瞬間蕩然無存:「還是剛剛的好一點。」

「好什麼好,哥那麼冷酷地對你,你應該傷心,不過你真的以為哥不學無術?」景君青誇張地揚起一邊眉梢,「心好疼,哥把你揣兜里你把哥踹溝里。」

我:「……」

這些騷話都是從哪裡來的。

「不和你開玩笑,哥可是個打仗天才。」

我:「我不喜歡打仗。」

景君青聳聳肩:「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哥還是會玩模擬戰爭。」

我眼睛亮了,原來他說的是這個打仗天才:「我也會玩。」

「我可是資深玩家。」

青年笑著說。

我:「不信。」

他:「單挑。」

6

我雖然沒表現出來。

但是其實我很多個夜晚都在做關於火災的夢。

夢裡火焰滔天,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一些不熟悉的面龐,有時候是十三。

他們在火焰之中,幽幽地盯著我。

說:「我們是因為你而死的。」

「你就是助紂為虐的幫凶。」

我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被用針線縫上。

「鏡一,好疼啊。

「你知道嗎,我們在火焰裡面好熱,濃煙嗆進來,進入喉管裡面,我開始不停地咳嗽,流淚,然後慢慢地呼吸不上來,最後死在這裡面。」

有一個臉已經被完全燒成黑炭的亡魂說。

「鏡一,為什麼不來救救我們?」

「鏡一,這場火災是因你而來的。」

一聲聲在時空之中重疊,又因為無數次的迴蕩而生出朦朧的毛邊,那些聲音空靈而悠遠,就像是一層層疊在一起的海浪聲。

我猛地搖頭,將自己拔出愧疚的漩渦。

「我不該死。」我說。

「不,你才該死,沒有你,他就不會把我們殺了。」

我猛地坐起身來,背上冷汗已經浸染透了睡衣。

我不想死,誰都不想死。

「你們應該去找鏡泉,而不是我,不是我害了你們,是他。呵,他現在不殺人,之後也是會殺的。他結婚的衣服,因為工期要得很緊,幾個繡娘挑燈縫製,熬壞了眼睛,但他卻不捨得賠錢,用權勢鎮壓下去,逼得她們跳樓。」

我雙手托著額頭低聲說。

「你們不死,也有別人死。這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這個故事的主角是一個行為不在乎別人的主角。因此他的盛大必然伴隨著其他人的落魄來襯托,他的生機勃勃自然有一些人的死亡來相送。」

這是一個淺顯意賅的結論。

我並不害怕屍體,或者是亡靈,更何況這次火災並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屍體。

最早一次,應該是和徐渭在那個小巷子裡。

但是死的人有三個。

三個。

這個數字已經足夠衝擊人的心靈。

有三個家庭沒有了父親或者母親。

他們才剛剛因為自己的孩子拿上鐵飯碗而歡欣鼓舞,覺得一切苦盡甘來,卻因為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鏡泉。

不珍惜其他人生命的東西。

該死。

我雙手交叉,緊緊地握著。

目光深沉地看向窗外。

我不能再等了。

7

我把鏡泉逼到了絕路上。

這其實是他自找的。

當他準備殺害無辜的時候,以為自己穩操勝券的時候。

這些人的勢力遠比目前他傍上的人還要大。

尤其是當我把所有的證據提交給有關部門之後,有關部門抓捕的動作很快。

我再次見他的時候,他眸色陰沉。身上背負了三條人命,即便是普通人的命,通過特定人群、網絡以及權貴的有意放大,便成了種族問題。

「你是我的姐姐,這麼對我。」

他與我遙遙相望,聲音冷肅。

四周的牆壁是冷硬的青灰色,兩邊站立著肅穆的士兵,表情冷冽,目不斜視。

「你只是一個陌生人,卻殺掉了三個素昧平生的人,那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你逃不掉。」我隔著玻璃,聲音傳過去有些失真,但還算清晰。

「我不會死。」

鏡泉無所謂地說。

作為一個治癒者,總有人會想把他從監獄裡面贖出來。

我漫不經心地笑:「是嗎?」

「什麼意思?!」他瞪大眼睛,目眥欲裂。

「我可以發育緩慢,你也可以……突然消失。」我意味深長,沖他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他隔著欄杆對我嘶吼。

不過是拿回我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他變回一個普通人。

「如果我回家,那這些力量會不會重新回去?

「不會,沒有『鏡一』這個角色,他甚至沒有成為主角的契機,只會是一個普通人。

「看不起普通人,最後成為普通人,這結局挺好的。」

我這麼說著,耳邊系統的計數聲響起來。

【當前進度:899999/1000000。

【想回家嗎?快了噢。】

冰冷的機械聲此時聽著竟帶上了幾分類人的調笑。

要怎麼做呢?

自然是逼一把我的爸媽。

我垂著眼瞼,沒有表情。

它的聲音平緩,帶著愜意,似乎也已經預見到了這個故事即將要走到結尾。

但是半場開香檳是我所忌諱的,於是我沒有說話,只是進一步地完成我的布局。

故事仍舊在向前發展。蝴蝶的雙翼扇動讓我面臨的一切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這些細微的差錯堆積成現在他們所面臨的後果,變成了在無數個劇情之後,來自可憐的女配對他們真正的審判。

此時此刻,我將成為他們的命運,目送他們走入完全不一樣的軌道之中。

網際網路即便在千百年之後,仍舊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一個事件的影響醞釀到最大,我的父母在無數次發消息都沒有得到我的回應之後,終於決定利用網絡的輿論壓力來迫使我乖乖就範。

他們的兒子已經進去,現在所能指望的就是我,如果我不能為他們所用,他們寧願就這麼將我毀掉。

他們拍攝真情流露的視頻,手中拿著我小時候的照片,訴說著一些經過添油加醋而成的完全與事實相悖的故事。後來父母決定開啟直播,通過更加有衝擊力的方式來讓更多的網友相信他們所說的故事。

在這個過程中,許多網友快速地進行倒戈,開始在我的社交媒體下面來討伐我,斥責我,認為一個冷心冷肺、不念血緣的白眼狼。那些惡毒的話語和圖片通過私信發送過來,帶著赤裸裸的惡意。這些惡意以我的沉默為土壤,愈演愈烈。

但緊接著,相關的證據被官方送上熱搜,父母的號被封,兩個人也因為惡意中傷治癒者被送入監獄。全場直播,一些網友又一次倒戈。

他們尖叫著,要我出來,面露猙獰。

我沒出現,遠遠地看著法庭的審判。

【沒必要感到愧疚,這是他們應得的。

【當前進展:1000000/1000000。

【恭喜你,你可以回家了。

【很簡單,不是嗎?】

系統笑道。

這一次我又能聽到,在紊亂的電流聲覆蓋之下,是一個略微尖銳的女聲。

被獨立而出的能力。

系統類人的怨恨。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原來在我身邊陪伴我最長時間的不是別人,而是這個故事裡面真正的惡毒女配,那一個命運多舛,具有悲劇色彩的鏡一。她以系統的視角看著我用她的身體完成她所布置的任務,最後逃離了那個讓人絕望的命運。

這麼想來,我頓時覺得有些五味雜陳,我雙眼看著虛空,就好像是真正看到了她一樣,我說:「你是原來的,鏡一。

「你是……鏡一。」

我所說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系統沉默。

良久良久。

在我以為她不會給我答覆的時候。

我突然聽到一個清脆的笑聲,不是冰冷的機械音,而是獨屬於一個女生的,聲音。

【是的,你找到我了。】

「是的,你找到我了。」

8

【你要回去嗎?】

我言簡意賅:「回去。」

【你要放棄這裡的榮華富貴,回去嗎?】

「這裡不是我的世界,這裡不是我的家。」

我說。

【那這些人呢?】

圖片顯現,我看到了正在自己的小房間裡面安靜地坐著,等著我回去的十三,他的膝蓋上,毛茸茸的小機器人搖動黑色的羽毛。他猩紅的眸眼低垂,神色柔和,偶爾抬頭看向窗外,片刻之後又有些失望地低下頭去。

景君青買了兩杯咖啡,正哼著歌向辦公室這裡走來,不知道和誰打著電話,語調歡快,還夾雜著歌曲:「得循序漸進,不能嚇到人家小姑娘,我可不和你們一樣膚淺,當初、當初沒暴露身份的時候,我就喜歡……咳咳,別笑,哥認真的。」

這麼說完,青年的耳尖紅了,不知道一句什麼,隨後哼哼了幾聲,不再說話,掛斷通信之後,他哼著沒有調調的音樂,快步向前走。

玉潮坐在房間裡,隔著窗簾望著母親:「是的母親,我錯了,沒有人能抵擋治癒者,包括我。」幽青色的香薰在略有些昏暗的房間裡燃燒,銀髮青年低下頭顱,朝自己的母親認錯,親自將已經堅持了多年的對抗全盤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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