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初至平湖完整後續

2025-12-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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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老狐狸話鋒一轉,說小賀啊,你到平湖縣後,大約也對當地情況有所耳聞。這平湖三姓,在當地的地位盤根錯節,霸占太湖邊上不少耕地,而且都是私田,從不交稅,讓本官很是頭痛啊。

若華說還有這等事?奉平道,你原先不知也正常,如今不是知道了嗎?你連山匪都擺得平,想來搞定這三家,對你來說應當是易如反掌。這樣吧,你先把他們去年欠的稅收上來,何如?本官下個月去平湖縣巡視,要看到結果。

然後奉平說他還有事,就送客了。

若華回來後悠悠地跟我說了全過程,而後斯文地呷了口茶,我愣在原地,心想,這位奉大人日後也不知道會多麼得悔不當初……

算了,各人有各命。

山匪頭子還關在縣衙牢房裡。平湖縣衙的官差們已經盡數繳獲了山寨里的銀錢和貨物,都是山匪們攔路搶來的。這窩山匪中間估計還有帳房先生,居然還留了本帳本,每次都登記造冊,省去了我們盤問的煩惱。

若華對我嘆道:「有一技之長的人,都要跑來南邊當劫匪,可見在西北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安慰他:「不僅因為乾旱,也因為北漠侵略邊境,鬧得民不聊生。待到戰事畢了,民生都會漸漸恢復的。」

「希望如此。」若華沉聲道。

霄宸這次回來,問我為什麼突然要幫東宮做事,我回答說,我覺得太子殿下一定會成為一位明君。

現在我也依舊這麼認為。

我看了看山匪的帳簿,又核對了百姓來縣衙報官的案子,一樁樁對應上,然後發現,這窩山匪搶余家的次數最多,因為余家經商,往來貨物最多;但其實劉家損失最大,因有一回給貴人送禮,直接路上被劫了,那禮物價值不菲,劉家也因此報了官;朱家也被劫過兩次,卻都是在這窩山匪剛出現在平湖縣時,後面再也沒中過招。

如果非要說,他們沒要事就不走那條路了,那也講得通。但我還記得徐夫人對我說的那番話:朱家一口氣送了三個女兒到吳郡駐兵的裘總兵那兒,一位夫人兩位愛妾,全都是朱家的人。

並且,吳郡官員懇求裘總兵剿匪,對方雖然答應了,但一直按兵不動。

——這平湖三姓,看來並非鐵板一塊。

我把推測跟若華說了,若華道:「那個劉縣丞就是劉家的人,你不如和他一起去審問山匪頭子。」

「我不會審人啊!」我一臉懵。這屬於我知識的盲區了。

我的其他盲區還有:不會做飯,不會繡花,頭髮只會盤一種,妝只會畫一套……嚴格來說執掌中饋我也不太會,我爹爹沒有妾室,我娘既不管姨娘也不管帳目,我也沒法耳濡目染。

不會執掌中饋的大家閨秀,自然也就不會審人。

若華倒是一臉淡定:「學學就會了,總得學的,你以後總是避免不了要審人。」

我有點兒想像不出來我有什麼需要審人的場合,但既然若華這麼說了,我擼起袖子去干就是了,反正「學學就會了」。

我去找劉縣丞,讓他跟我一起審山匪頭子。

劉縣丞很年輕,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瘦長的臉,臉頰微微凹陷,長得有點兒刻薄,講話也挺刻薄。

他雙手環胸,挑眉看我:「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審犯人?」

我平靜道:「這是賀大人的命令。」

他嗤笑道:「你來這兒也有幾天了,難道沒人跟你說,我從不幹這些事兒?」

我「哦」了一聲:「那請問,劉大人平時都做什麼事情?」

他扯了扯嘴角:「你孝敬一下爺,爺考再慮考慮提點你。」

我心想他這個官莫不是捐的?然後突然意識到他姓劉……行吧。

我又去問李主簿,李主簿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家,在縣衙乾了二十多年的主簿。他倒是很好說話,對我道,劉縣丞是劉員外的侄子,官倒不是捐的,是正經考中了舉人再授官的,但劉縣丞志向頗高,一心想往上走,人家志在平江府衙,家裡又是當地豪紳,在縣衙平日裡也不幹活,之前徐大人都是隨他去,對他也很客氣。

我心想,他這性子,別說到平江府衙了,光是到了吳郡的奉平手下,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又回去找劉縣丞,客氣道:「之前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了。但小人畢竟不是縣衙的人,小人審完了那山匪,供詞還得大人過目,再按上官印,小人才好去找賀大人交差。」

我一想到劉縣丞接下來要被我當槍使,就願意先對他客氣客氣。

劉縣丞也沒有刁難我,表示按官印沒問題,審犯人別找他就行,他有潔癖,不想去牢房。

我心想,真不愧是紈絝子弟,雖然和夏時筠差得遠,但有點兒部分京城貴公子那個矯情的調調了。

但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審人。

所以我抓了花燃來幫忙。他們影衛所一向是個豎著進橫著出的地方,能活著出來的人通常都精神渙散、雙目無神,想必花燃審起人來很有一套。花燃果然是個小魔王,表示這等小事都包在她身上,我不太能見血腥,就在牢房外面等。她提著刀進去,沒一會兒提著刀出來,山匪頭子已然全招了。

山匪頭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我說:「俺也沒說不招,你們官差為什麼問都不問,上來就叫個小姑娘挖人膝蓋?」

乖乖,上來就用臏刑,影衛所的小姑娘可真兇猛。

我道:「你這膝蓋不是還好好的嗎?更何況,我看你手下的人截我的車時,可是要朝死里砍我們啊。」

他吼道:「俺們從來沒殺過人!……傷是傷過……但絕對沒殺過人!」

見他強調這點,我盯著他,緩慢道:「你若真殺過人,哪裡會好好在這兒待這麼多天?但你領頭打劫,所涉銀錢累計過千兩,根據我朝律法,也是砍頭的命。」

山匪頭子面如死灰。

「諒你淪為匪患皆因生活所迫,現在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你務必要好好珍惜。」

「什麼機會?」他猛地抬頭。

「你和平湖縣朱家,有沒有來往?」

他整個人一震。

「你、你你你……」

「你想問我怎麼知道的?」

他僵硬地點頭。

我淡淡道:「你先一五一十地把經過交代清楚,若有欺瞞,死罪難逃。」

半個時辰後,我帶著審完後的供詞,出了牢獄。

小小縣衙的牢獄確實不是很乾凈,我沾了一身奇怪的霉味,都想立刻回屋中沐浴一番,也難怪劉縣丞不肯一起來。

但我還是先去找了他,道:「劉大人,你瞧瞧?」

「哎呀,你這一身味兒!」劉縣丞相當嫌棄我,「快去換衣服!」

我無語道:「劉大人先蓋官印。」

他立刻就要去找官印。

我制止了他:「你還是先看看吧,蓋了你的官員,就相當於是你審的,出了什麼事兒都要你負責的。」

「哈?這能有什麼事兒?」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大事兒,我畢竟是新來的。」我含混道,「你自己看看?」

聽我賣了這番關子,劉縣丞狐疑地拿起供詞,一目十行地掃讀了起來。可他越看速度越慢,越看眼睛就越靠近那張薄紙,最後整張臉都差點兒要貼上去了。

「——他真是這麼說的?!」劉縣丞的嗓音起碼拔高了兩倍。

「我有什麼理由編造供詞?」我攤手,「更何況,他畫押了啊。」

劉縣丞拿著供詞就要往縣衙外走,我給他拽了回來:「這個我是要拿給賀大人的,你別讓我難做啊,我還要在縣衙討生活呢。」

他方覺自己不該這麼激動,又仔仔細細看了遍供詞,幫我蓋了個印,然後拍拍我的肩:「我突然有事得先走,賀大人問起就說我病了,明白嗎?」

「好。」我點點頭。

他又看了看自己拍過我肩膀的手,嫌棄地在褲子上擦了擦。

「你要換衣服啊!」他強調。

我:「……」

煩死了這個人!我再也不要去牢房審犯人了!

我差人把供詞送去若華那裡,自己回了屋子沐浴,起碼泡了半個時辰才肯出來,確保自己身上清清爽爽沒有霉味了才罷休。

突然想起了若華身上雪中春信的味道,是梅花初綻的淡淡清香,以及初雪的清冽料峭。

他什麼時候開始用這種薰香的呢?尊貴如太子殿下,平日裡不是應當用龍涎香才對嗎?

我正在思索,有人敲響我的門,道:「盛公子,賀大人讓你收拾好了就去偏廳,大人今晚要在縣衙招待朱員外。」

我心想,若華的動作到快,我這才洗了個澡,他已經把朱員外叫來了。

我見到朱員外時,他正看著那份供詞,面露驚慌。

「誣陷,這一定是誣陷!」朱員外高喊。

他頭頂上也就剩幾根頭髮了,如今一激動起來,最後那一點兒髮絲也在搖搖欲墜。

若華見我前來,便道:「正巧,你今天下午怎麼審的那個山匪,好好給朱員外說一下。」

我配合道:「他很快就交代了,說是收了朱家的錢,因而後來再也不打劫朱家的車隊,朱家還承諾,三個月里吳郡都不會派兵剿匪,讓他們三個月內轉移去別的地方去,這中間能打劫到多少銀兩,全看他們的造化。朱家唯獨有一個要求,就是三月初劉家的車隊,他們必須攔截住。」

三月初,就是劉家人護送禮物、結果損失最大的那一回。既然是給貴人送禮,那損失的可不止是銀子,還有貴人那兒的情誼,劉家氣得跳腳,卻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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