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若華連我能記幾副牌都知道?!
我這回才反應過來,原他今日是蓄謀已久,早就等我自投羅網。如今我插翅難飛,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好吧,那又能怎麼辦呢?我爹娘站太子殿下這邊,我當然也得站太子殿下這邊,日後他登基,我在京城也能橫著走,若二皇子事成,我就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了。
莫名其妙被捲入黨爭,我真是有苦說不出。
誰知若華嘆了口氣,對我道:「你這幅表情……罷了,既然你那麼不願意,便算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居然覺得他的神情有幾分落寞。
他接著對我道:「也不早了,你也該出宮了吧?本宮叫人送你到宮門外。」
說罷,他便要喊紫煙。
我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我陪你去!」
一時心軟、鬼使神差,腦子還沒動,手就先上了,話也脫口而出。
可這回,他沒用幾分力氣就抽出了衣袖,靜靜看向我,對我道:「本宮不想勉強你。」
「你……你不要這幅樣子!」我有些急了,「你幫了我好幾次忙,還幫我保守秘密,我都沒有好好謝謝你。我陪你去是應當的,沒有不願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見不得他這幅有點兒落寞的模樣。
終於,我又見他朝我笑了起來,如往日般溫和:「那好,屆時我差人去謝府接你。」
我心裡鬆了口氣,又答了聲「好」,這才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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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若華真的很早,從我沒有記憶開始,若華就住在我們家了。
彼時我爹娘在雲南隱居。不過隱居是藉口,其實是他們兩個在雲南試驗稅賦改革。那會兒我兩歲,若華六歲,我在大理活得無憂無慮,若華卻在京城面對一場廢太子的風暴。
二十二年前,丞相霍玄承及其黨羽密謀造反。陛下覺察,卻苦無證據,因此故意將襁褓之中的皇長子若華封為太子,激得皇后霍琬動手,最終人贓並獲,拔除了霍氏一黨。
霍黨勢力盤根錯節,此案牽涉甚廣,從京城一路波及到地方,無數官員下獄,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史稱「丙申之變」。
後兩年,貴妃誕下二皇子若瑾。二皇子天資聰慧,三歲識字,四歲背詩,一時被奉為神童。貴妃胞兄為大將軍趙嘯,邊境捷報頻傳,貴妃在宮中地位極勝,而太子生母章妃卻不喜出頭,不愛爭搶,後宮權勢基本都為趙貴妃所把持。
而後流言逐漸傳開。坊間皆道,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基本上是靠運氣撿來的,看不出什麼過人的才能,二皇子比大皇子更聰慧,更適合當儲君。
彼時若華剛滿六歲,正是開蒙的年紀。朝堂上原本在商議由誰來當太子的啟蒙恩師合適,可吵著吵著就變味了,吵到了若華是否適合當太子這件事上。
皇上被吵得頭疼,直接派人護送若華到了雲南,擇我爹給太子開蒙。
我就是這麼認識的若華。
說實話,我已經不記得我倆見第一面是什麼場景了。我娘說,那會兒的若華幾乎不愛說話,一對極黑的瞳仁下,是不屬於那個年紀的安靜和深邃。她總覺得六歲的男孩兒應當活潑愛鬧,卻不曾想過太子殿下會是這般安靜溫和的性子。
他不是不愛,他只是不會。他從小聽到最多的話就是「身為太子不應怎樣怎樣」,剩下的便是「你這個太子之位是撿來的」之類的流言蜚語。
他在我家兩年,性格倒是被養得活潑了一些,有時也與同齡的孩子嬉戲打鬧。兩年後,爹娘攜我們歸京,我爹正式出任丞相之位。
太傅是虛銜,往往還要再加個實職。丞相算是我爹的實職。回京後,我爹便沒空繼續手把手教若華,若華亦不便繼續住我家。他回了東宮,日日天不亮就起床去上書房,只是每旬都會來一趟謝府,帶功課來給我爹過目。
一晃多年。若華十六歲那年,正式開始隨陛下上朝議政,他來謝府的頻率也從一旬一次,變成了一兩個月一次,來時亦是與我爹娘討論政事。
他性格溫雅,做事亦十分妥帖,上上下下都挑不出錯來。倒是二皇子,雖然聰慧是一等一的,但不如若華思慮周全。朝中反對若華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至多是有人故意找茬,說他的性子不太適合當帝王。
直到有一回,洛陽太守崔政侵占了當地大商戶的私產,搞得人家家破人亡,對方魚死網破,上京告了御狀,皇上指明交給若華處理。朝中官官相護,崔政請了無數人往東宮遞帖子,結果不僅全無用處,還被若華接連排查出了幾樁陳年舊案。
那是整個朝野第一次看見太子殿下的雷霆手腕,素來以行事溫和著稱的東宮突然這般雷厲風行,令人始料未及。此事一畢,再也無人敢說若華不適合太子之位了。
後來有一回,他來我家吃飯,我聽他對我娘道:「姑母,我的童年非常短暫,也就僅有在雲南的那兩年。我還記得自己頭一回和武安侯府的孩子們瘋成那樣,你來接我,我一時間嚇得不知所措,以為你會責備我,可你只是沖我笑,問我下次還要不要來。」
他笑笑,接著道:「如今過去了這麼多年,我依舊只有在謝家的時候,才會稍微放鬆一點兒。」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明明帶著溫柔的笑意,神色間卻皆是落寞。
我坐在桌子的另一頭,突然覺得心裡一陣發緊。
大約從那時起,我不大能見若華落寞的樣子,一瞧見就心裡發緊,無論如何都想要讓他稍微開心一些。雖然我和他相處不多,但我知道若華和我家很親近,謝府是他唯一可以安心停留的地方。
是以,他在東宮裡對我擺出那副表情時,我是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趕緊就答應他了。
次日,夏時筠登門找我喝茶。
我奇道:「霄宸沒回來啊,你是不是搞錯日子了?」
「我是來找你的!」夏時筠道,「東宮一直在追查是誰傳出你的流言,結果查到了永令縣張家頭上。是張家女眷最早說出去的,被二皇子黨得知後,推波助瀾了一把,最後讓御史鬧上了朝堂――我說,你什麼時候和永令縣張家有來往了?他們家也就出了一個四品京官加一個六品地方官,還當不了你的座上賓吧。」
我拿著茶杯的手一滯。
是了,我在京郊四縣待了三個月,途徑永令縣,想來是被人看見了。
恰逢年關,連年節都是在那邊倉促過的。那個張小姐來京探親,家離京城又近,年關肯定是會回去的。永令縣那么小,她瞧見了我、認出了我,並不稀奇。
我始知她在花宴上遇見我時,說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並不是真的問我本家在何處,而是旁敲側擊地問我為何會出現在永令縣。
她一時對我不滿,覺得我覬覦她的未來夫婿,又突然發現我出身顯貴,更覺心裡不平衡,便把這件事抖了出去。可她畢竟不知道京城裡黨爭的這些彎彎繞繞,竟惹得東宮派人去查事情的始末。
我把茶杯往桌上一敲,面色沉了下來:「哪裡和張家有往來,不過是那個張小姐自己招惹我罷了。招惹就算了,橫豎是我和她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但鬧得這麼大,波及到了這麼多人,我收拾她顯得我太過計較,不收拾她又咽不下這口氣。」
「哎呀,哪裡犯得著你收拾。」夏時筠懶懶打了個哈欠,「張家那個四品官今天上午已經被太子殿下請到了東宮,名義上是過問他手上官吏考核的事兒,臨走前提了一嘴他家女眷傳出去的流言。我當時就在旁邊,呵,可把他嚇得,接連表示定會對家中人好好約束管教。」
這不嚇死也就奇怪了。我心中痛快了些,又喝了口茶順順氣。
「我以後可再也不想見到這家人了。」我嘀咕道。
「見不著見不著。」夏時筠安慰我道,「今年考核結束後,那位張大人就會被平調去地方了,他家京中沒人,也就礙不著你的眼了。
我表示滿意。
這番雖然我倒了霉,但結局還算不錯,甚至還撈了個封號。滿意後又不禁感嘆,身為太子一黨,一定要抱緊太子殿下的大腿,讓太子殿下坐穩江山,我才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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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我與三姐姐上熙春樓吃飯。我上回來熙春樓還是一年多前,不曾想到熙春樓的掌柜居然還認識我,一見到我就迎了上來,給我和三姐姐安排了二樓靠窗的位置。
我的目光順著窗外往下望,京城最繁華的西大街一如既往地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和一年前的熱鬧非凡別無二致。
三姐姐笑話我說:「怎麼,下面有俊俏的小郎君麼?」
我搖了搖團扇道:「論長得好看,可能都比不上咱們家的。」
這話不假。我家裡人都很好看。我爹年輕的時候是京城第一冰冷俊俏的美男子,那畫像饒是我看了都不由地驚嘆;我娘的美貌更不用說,她那張臉比她當年攪弄風雲的手腕更加出名;我弟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雖然終日擺著一張「別來惹我」的臭臉,但架不住那張皮相實在驚艷得過分,京城未出閣的姑娘們都把他當春閨夢裡人。
總的來說,我是我家顏值的地板磚。
不過我也不是特別在意這種事。我不大會收拾打扮自己,忙起來的時候,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寫稿,滿地都是紙張,待到出來時,整個人髮絲散亂,眼底儘是黑眼圈;至於隨我爹娘出門時,我更是常扮男裝,胭脂水粉都不抹。
我不擅長這些事,也不喜歡。就算是陪三姐姐出來吃飯,也只是略微盤個頭髮,隨意拿簪子一固定就出了門。
此番我坐在窗邊往下望,卻好巧不巧,遇上了和一年多前幾乎相同的一幕。
韓奚仲騎馬而過,身姿挺拔,我恰好透過熙春樓外梅樹的枝椏瞧見他。區別是他這次沒有著緋色的狀元服,後面也沒有烏壓壓跟著其他的進士與護衛,而這一回,他卻抬了頭,恰好注意到正在看他的我。
我們四目相對,我下意識收了視線,往裡挪了挪座位。
三姐姐奇怪地朝下探了一眼,頓時也明白過來。
「哎呀,怎麼最近老碰見他?」她不滿道。
我和韓奚仲的始末,三姐姐一直都知道。我老往滄州文社跑那會兒,她看韓奚仲哪裡都很順眼;後來張小姐找上了門,她就看韓奚仲哪裡都不順眼了。
我道:「京城就這麼大,碰見也正常。橫豎我們吃我們的,他還能進來不成?」
偏偏,我就烏鴉嘴了。
韓奚仲真的在熙春樓前下了馬。小廝替他牽馬去了馬棚,店小二則招呼他進了樓內。
我尷尬地搖搖扇子:「看來不巧,他今兒也來這裡吃飯。不過也無妨,他也不一定到二樓來。」
然後,我就聽見樓梯處傳來了腳步聲,緊跟著,韓奚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眼前。
他一身月白長衫,目光沉靜,卻始終看著我。
三姐姐瞥了我一眼:「來找你的。」
我放下了手中的團扇。
「韓大人好。」成年人的世界很體面,大家既然認識,就好好打聲招呼。
他朝我點點頭,先轉向我三姐姐:「謝三姑娘,我想與四姑娘單獨說幾句話。」然後轉向我,「謝四姑娘,可否借一步?」
我微微蹙眉:「有什麼話,這裡說就好。」
他一愣,隨即看向我:「你離京前……對我不似這般疏離。」
「韓大人多慮了。」我搖搖頭。我之前對他也是這般有禮,只是如今更客氣一些。
「罷了。」他嘆了口氣,接著正色道,「我是想跟你道聲歉。流言的事情,直到御史上奏時我才知道。我若早些發現,便不會有這件事發生。」
我「哦」了一聲:「張小姐不在京中了麼?你是替她來向我道歉的?那大可不必。」
「不是替她。」韓奚仲皺眉,卻又礙於我三姐姐在旁邊,想說些什麼,但欲言又止。
三姐姐嘆了口氣:「我去更衣,你們慢聊。」
三姐姐離了席,他才從袖中掏出一本書來,交予我。
正是我替他校對的那本文集。
他看向我的眼睛:「你替我校對此書,本就應該送你一本。偏偏你校對完就離京了。此時送給你,希望不晚。」
我翻開一看,扉頁有他的字跡:贈予霄月。
他從未喊過我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見他寫我的名字。端端正正的館閣體,一筆一畫都十分認真仔細。確實是要贈予我的書,並非他心血來潮。可他為什麼今日會帶著?
「我們今天……是偶遇吧?」我試探著問。
他點點頭:「我不知何時會再見到你,所以一直隨身帶著。」
我「哦」了一聲,又問:「你是何時知道我的身份的?」
「之前有猜到,但不確定。謝家女才情過人很正常,但能看懂我文中所言的,恐怕只有謝相之女。直到你離京後,我才真正確認了這件事。」
原來他早就猜到,卻也從未跟我提起過。
看來自始至終,韓奚仲對我這個人,就不見得多在意。過去都是我自作多情,還好迷途知返。
「書我收下了。」我淡淡看向他,「謝大人還有別的事麼?」
他的眸光卻低了下來:「我和張姑娘確實早就相識,但並沒有婚約。」
「……」他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麼?
我蹙眉道:「她在京中那副以你為未婚夫做派,難道是假的嗎?她不要名節了?」
「四姑娘,我知你聰慧,很多事情一想就能明白。如果張家有心招我為婿,為何我在永令縣時毫無動靜,如今有幸食朝廷之俸,張姑娘便來京城了呢?」
我怔怔看向他。
韓奚仲沒有避開我的目光,我從他的雙眼裡看見了一絲堅決又急切的情緒,他似乎在等我的回應。
我當然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憑韓奚仲之才,他中進士只是時間問題,張家資助他讀書,自然就是資助未來的京官,就算不把女兒嫁與他,他也得承張家一輩子的情。如今張家見他高中狀元,又受聖眷,仕途順遂,又進一步動了結親的心思。而韓家受其恩惠,反而不好拒絕,更不能這時候說張家上趕著。
張家對韓奚仲與其說是欣賞,不如說是想討好處。每一筆投入都要有確定性的收益,不見兔子不撒鷹,算計得明明白白。
是以張惜柔主動貼過來,他也暫時只能吃悶虧。
我一時間覺得心中有些亂。
他現在對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我又能回答些什麼呢?
我只好說:「我知道了。」
僅此四字。
他似乎還等我說些別的,我低頭想了一會兒,道:「我三姐姐快回來了。我知韓大人貴人事多,就不多叨擾你了。」
他抿了抿唇,終是對我道:「打擾了。韓某告辭。」
我看著他下樓的背影,久久沒有動。
過了好一會兒三姐姐才回來,她跑下樓去給我買了糖葫蘆,我們一人一根。糖葫蘆真的是很有趣的零嘴,外面的糖稀那般甜,一口咬下去,裡面的山楂卻是酸的。
到真像是有心事憧憬的少女,本以為前面都是蜜糖,跌入其中,卻覺得四肢百骸都酸疼。
三姐姐見我這幅食不知味的模樣,嘆氣道:「要我說,這事兒得怪伯父。」
「怪我爹?為什麼?」我疑惑道。
三姐姐慢條斯理道:「你爹娘曾彼此錯過許多年,後來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你又是他倆成親三年後的第一個孩子,是以伯父對你寵得不行,有求必應,更是一句重話都沒說過你。就連你說你喜歡韓奚仲, 伯父都默許了,甚至還在聖上跟前提攜了他。若非伯父太慣著你, 你也不至於受這種情傷。」
我啞口無言。
這頓飯吃得毫無滋味,回家時只記住了糖葫蘆酸溜溜的內芯。我爹見我一臉惆悵,沒忍住問我:「發生什麼了?」
「我遇見了韓奚仲。」我老老實實道。
我爹頜首:「然後呢?」
「他說他沒有和張小姐定親。」我抿了抿唇。
而後, 我簡短複述了今天發生的經過。
其實三姐姐說得沒錯, 我爹是真慣著我, 這要換別家的閨秀,早就被家裡打斷腿了, 也就我敢跟我爹說。
我問道:「爹爹,他從翰林院調往吏部,是你的手筆麼?」
我爹大方道:「是。他頗有能力, 在政事上亦有主張,我覺得沒必要讓他在翰林院蹉跎三年。不過這點跟你沒關係,單純是皇上惜才。」
我就知道跟我沒關係, 三姐姐還是誇張了。我爹在選官用官方面,素來是剛正不阿的。
我又問:「為何你同意我去接觸韓奚仲?因為欣賞他的才能?」
我爹思索了一番,回答道:「才華品行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是你喜歡他。這世上你碰見一個喜歡的人並不容易,就算是皇帝, 坐擁三千後宮,也很難擁有一個真正知心的人。而比喜歡更難得的,是年少時的喜歡, 一個人往後再也不會擁有那樣的感情。」我爹沉聲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 就很喜歡你母親,因為種種原因蹉跎了十幾年的歲月, 兩個人一直不斷地錯過。最後能在一起, 大抵是花光了這輩子的運氣。所以, 我希望你能比我順利些,年少時就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我娘是陳朝的傳奇。她在掖幽庭隱姓埋名保護皇上六年,助皇上登基後, 又代為攝政五年, 後消失於宮中大火。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早已殞命時,她又回到皇宮, 殺伐果斷地解決了丙申之變。
不過我出生時, 她已經在雲南過上了不著調的生活, 整日以戲弄我和弟弟為樂,順便給若華灌輸些歪理。
「我娘年少時是什麼樣的?」我好奇地問。
我爹回憶了一會兒,兀自溫柔地笑笑:「是個很純真的小公主。但她決定做什麼事的時候,卻比誰都要認真,也更肯下苦功夫。」
我嘆了口氣:「那她現在這般為老不尊, 肯定是爹爹你慣的緣故。」
我爹思索了一番, 然後肯定地點點頭:「我的確一直很慣著她。」
我們這番父女夜談快要結束時,我爹突然對我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其實也不是每個人年少時第一次喜歡的, 就是真正的良人, 只不過我遇到的人我一直很喜歡,就忘了這一點。」
我知道我爹是在勸我不要太在意韓奚仲的事兒,我表示理解,我會自己調整心情。
畢竟若華還派人傳了口信來, 說明日要來接我呢。我抖擻了精神,告誡自己:在奪嫡面前,兒女情長都是小事。我得先好好幫太子殿下把正事兒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