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的回禮送得很快。
嫡母信佛,每月十五皆要去城外的慈雲寺上香還願。
這月卻不幸遇到流匪,對方武力高強,侯府家丁竟也不敵,被他們將財物與嫡母擄了去。
第二日,嫡母滿身傷痕、衣衫不整在城門外被發現,沒人知道那一夜她經歷了什麼。
我聽到這消息,只覺可惜,嫡姐在家養傷,並未與她同行,逃過了一劫。
如今的世道,男子可以妻妾成群,女子的清白卻比命還重要,嫡母當年就是用的這個方法除去我娘。
我娘當年的事,侯府壓下了沒有外露,可嫡母從城門一路被人送回侯府,眾目睽睽下鬧得滿城皆知,如何能再將消息壓下?
她瞧不起我娘,覺得我娘是侯府的污點,可如今我成了寵妃,我娘入了族譜,她自己卻名節盡毀,變成全城的笑話。
一切翻轉。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知道嫡母能撐到今日幾時。
出了這種事,莫說父親,怕是她的爹娘與兒女也希望她早些自盡,保全他們的清譽。
我又一次為自己可惜,出不了宮,看不到她被所有人逼死的痛苦模樣,是我今生一大憾事。
當日下午,嫡母自盡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算上上一世,這應該是她第二次死在我手裡。
娘親,女兒沒有辜負你。
只是,對付女人容易,向男人復仇難,你再多等些時日,到時我會親手將父親送下去。
見識過我的能力,不久後,五皇子主動派人聯繫,我與他正式結為同盟。
我需要他幫助我在宮外建立消息網,掌握前朝動向。
而他,需要一個蟄伏在天子臥榻之側的眼線。
宮外我依靠他,培植宮內勢力一事,我交給了父親。
此事耗錢耗精力,唯有侯府能願意全心以待,畢竟在父親眼中,我在宮內的勢力便是侯府的勢力。
時間飛逝,入宮第二年,宮中宮外皆小有成就。
皇帝與周堯臣掀起了一場懲治貪腐的風潮,鼓勵官員互相檢舉,對貪腐官員抄家追贓,處死重犯,一年下來,已有好幾位京官全家被抄。
由於御史台可風聞奏事,無需確鑿證據即可舉報,權力頗大,因此周堯臣辦起事來無所顧忌。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陛下動的,其實大多是涉及黨爭的官員。
三皇子和五皇子手下,皆有折損。
這過程中,皇帝對後宮管控頗嚴,宜貴妃犯蠢為自己表妹夫求情,惹惱皇帝,罰了她禁足三月。
我與她完全相反,全心全意迎合皇帝。
御史台內,有些御史認為陛下短時間內懲處太多官員,會令朝野震盪,指責皇帝株連太廣,處罰過重,有暴虐之嫌。
為保周堯臣,皇帝只能任由御史罵他,我聽說後很是氣憤,在與皇帝獨處時怒罵御史。
不僅孩子氣地詛咒他們,秋獵時還會蒙面故意去蹲那幾人,往他們身上扔爛泥。
他們告到皇帝那,我故意躲在皇帝身後做鬼臉,皇帝臉一轉過來,我就耍賴說他們先扔的,還讓丫鬟們為我作證。
把這群御史氣得老臉漲紅,轉頭就去對付我爹。
皇帝因此越來越寵我,親自教我騎射之術,獵場同行。
入宮第三年,周堯臣查到了我父親身上,其他反對的御史突然噤聲,沒有任何人反對。
砸了一年的爛泥,終於有用了。
父親最終推了個頂罪羊出來,只落下個治下不嚴的罪名,罰俸半年。
臨恩侯府的風頭一弱,這年冬日,我懷孕了。
我拖到三月胎穩才公之於眾。
這之後,便是漫長的保胎過程。
皇帝表面上對這胎極為重視,將我抬為嬪位,賜封號「麗」,但送來的安神香卻有虧氣血的藥物。
我便如他所願,在外人眼中身子一日日變差。
我懷孕後,三皇子與臨恩侯府關係變得微妙,宜貴妃開始抬舉清商才人,將我從近臣之女轉為仇敵。
我和五皇子的關係也進入易碎期,淑妃與他都不會願意我平安生下皇子。
唯有臨恩侯府出全力保胎,不僅送來珍稀藥材,宮內眼線也幾乎全線出動,嚴防他人黑手。
次年秋月,趁皇帝秋獵,我故意中宜貴妃之計,傷身早產。
為了這日,我與侯府早備好一切,只待胎兒落地。
劇痛中,嬰兒沾血的小小身體滑入穩婆的手中。
「娘娘,是個公主。」
孩子皺皺一團,被綢被包著,遞到我面前。
我將早為她準備好的赤金平安鎖放至錦被內,依依不捨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