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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馬傳信給福祿客棧各個分點,以給西邊店鋪補給的由頭,齊齊將餘糧往晉縣運。
我和二哥在城中收購了所有糧食和衣物,還帶著一些常用藥材,連夜往西邊趕。
鵝毛般的大雪日夜不停地下,風呼嘯著刮過,宛如鐮刀要剝下臉上的皮膚。
這一路我們清理了十二處雪崩,修了三座橋,躲開九處卡口和崗哨。
日夜兼程,等趕到晉縣那裡都快要成一座空城了。
四處找尋,才發現他們將百姓都聚集在一起,集中取暖,集中施粥。
凌自南衣著單薄,同手下一起劈著柴。
他突然停了下來,腳步急促地走開,我連忙跟上,只見他繞進一個無人的小巷。
我還沒走進去,便有急促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三步並兩步走進去,凌自南一手撐著牆,一手捂住嘴鼻,想要咽下咳嗽,怕被人發現。
但咳嗽哪是藏得住的。
人長高了些,但也更瘦了些。
撐在牆上的手指瘦得見骨,青筋直冒。
這人又好像回到了我買下他的那個冬日,變回了那個可憐巴巴連飯都吃不上的小狗。
他回過身準備回去,於風雪中抬頭,視線與我相交,瞬間愣住。
盯著我一動不敢動,仿佛是在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我嘆了口氣走上前,為他拍去身上的積雪,摘下身上的披風蓋到他身上。
他的視線隨著我的動作變化,低著頭呆呆地看著我為他繫緊帶子。
「還說會照顧好自己,怎弄成這個樣子,還不如同我回去開客棧。」
這人如從夢中驚醒,一把將我拉入懷中,兩人一起罩在披風下。
他那吹得冰冷的頭貼在我的脖頸,喃喃道,
「這麼冷怎麼還跑這麼遠,是擔心我餓死在這嗎?」
我一時之間也愣住,沒推開他。
直到感覺這人體溫正常了一些,才捶了他一下。
「暖和了就撒手,我還得去卸貨。」
「今晚給城裡百姓加餐。」
這人被我勒令坐到火堆旁休息。
百姓們見來人是他,主動挪出個空缺,
「凌將軍都熬了兩個月了,是最該休息的人。您要是垮了我們可就沒有主心骨了。」
「您忙前忙後的我們都看在眼裡,真心做事的人啊學不會偷懶,我們看著都心疼。」
「凌將軍每天起得比我們早睡得比我們晚,吃得還比我們少,您要是累垮了,我們去哪再找一個這麼好的將軍!」
他低著頭紅著耳朵先將我推坐到那個空位,只一味地否認,
「他們都是隨凌家軍亂叫的,我擔不起這個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