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懷疑的目光掃過:「她身上有好幾處皮外傷,有些還是新傷疊著舊傷,你說你不知道?」
白夢夢柳眉倒豎:「是我報的警,你們不問我受到什麼傷害,你現在反倒問我她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警察板起面孔:「你說話注意點兒,我們是警察,不是你家的僕人,不是誰報警誰就有理的。」
白夢夢好像泄了氣的皮球:「我不知道她身上的傷是哪兒來的,我只知道她給我下了藥,現在我孩子沒了,這件事你們到底管不管?」
等到警察問完話從病房出來,在護士站找到我:「昨天從你打120叫救護車到現在,你回過家沒有?」
我旁邊的護士站出來作證:「沒有,這孩子從昨天開始到現在,一分鐘都沒有離開過醫院,我們的醫生和護士都可以作證。」
「警察同志,你們可千萬要為這孩子做主啊,剛才你們也看到了,這孩子身上都被打得沒有一塊好肉了。」
「都說有後媽就有後爹,像他們這種虐待孩子的畜生,你們可千萬不能放過那對狗男女啊!」
「放心吧,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警察把目光移向我:「林星瑤同學,能帶我們去一趟你家嗎?」
我點點頭:「當然可以。」
我坐著警車跟警察回了家,打開門把幾個警察讓了進去。
一進門,警察就徑直朝著餐桌走去,指著裝牛奶的那個杯子:「這就是你後媽昨晚喝牛奶時用的杯子?」
我想了一秒才回答:「是的,昨天我就用這個杯子裝了牛奶給她端過來的。」
警察帶上手套,將杯子小心地放進一個透明的袋子裡,這才轉過身看向我。
「你爸爸和你後媽經常打你嗎?」
「也不算經常,但是我如果惹了後媽不高興,我爸就會打我,有時候是拳腳,有時候用皮帶抽。」
「你後媽經常不高興?」
「也不算經常吧,一天差不多兩三回的樣子。」
幾個警察的臉上同時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8
兩天後,警察再次來到醫院,向白夢夢傳達了調查進度。
「你說什麼?那杯子裡什麼都沒有?」
「白夢夢女士,希望你下次再報警的時候能夠搞清楚一點兒,不要因為人家不是你的女兒,就隨隨便便栽贓那么小的孩子。」
帶隊的警察臉上有些不耐煩,眼神中投射出滿滿的鄙夷:「先不說一個初中生怎麼搞到的那種讓你失去知覺的藥,那個裝牛奶的杯子上除了你和林星瑤的指紋外,就只剩下你的唇膏印,杯子裡殘餘的牛奶里也沒有檢測出任何的藥物成分。」
「知道你瞧不上你老公跟前妻的孩子,但是你也不能這麼冤枉人家孩子吧。」
白夢夢眼中精芒一閃:「你們在杯子上檢測出了她的指紋,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警察一臉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牛奶是不是林星瑤給你熱的?」
「是啊,這種伺候人的活她不幹難道我來干?」
「所以啊,那個水杯上有她的指紋不是天經地義的嘛,她送牛奶不用手,難道還用叉車嗎?」
「都是爹生娘養的,我勸你善良,不要因為不是你的孩子就這麼苛待。」
「她身上的那些傷是哪兒來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人家小姑娘被嚇得到現在都不肯承認是你和她爸一起對她動的手,有這樣的繼女,你應該知足。」
「下次再敢胡亂報警占用公共資源,我們可就要對你進行處罰了。」
看著警察離開了病房,無能狂怒的白夢夢發了瘋一樣撕扯著自己的被褥,把枕頭狠狠砸在地上。
她大概也沒想到這麼一件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板上釘釘的事,警察不僅沒有逮捕我,甚至還反過來站在我這邊,跟那些大夫和護士一起對她進行了譴責。
她不知道,我迷暈她的藥其實是從網上弄來的「聽話水」。
我是個未成年,自然沒辦法網購,可我媽剛被趕出來時短租的房子,周圍的住戶就有在夜店工作的服務生。
想要得到這種「聽話水」,隨便找個人問他們買,他們手裡隨時都有貨。
我身上的傷也基本上都是我自己打的,還有一部分我自己碰不到,就只能拜託我媽代勞,就是為了做戲做全套。
而且之前在家的時候我爸也不是沒打過我,每次他因為白夢夢打我的時候,我都會嚎得左鄰右舍都能聽得到。
雖然是別墅區,但整個小區里的人都知道林家的男人逼著自己老婆離婚,還一分錢都沒給老婆,之後還和上位的小三一起毆打自己的女兒。
至於警察口中的那個杯子,我先是把白夢夢用的杯子刷了個乾淨,清理掉了杯子裡殘留的藥物成分,然後又用一個新杯子裝了牛奶,還細心地在杯子上印上白夢夢的指紋和嘴唇上的唇膏。
而這一切的計劃,早在我媽被趕出家門,我被我爸命令要伺候他的新歡時,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一周後,白夢夢出院了。
9
自從白夢夢回到了家裡,她就拒絕再接受任何我經手過的食物。
她自稱獨立女性,既不做飯也不做家務,還說這是男性對女性的無情壓榨。
搞笑,不做家務就是獨立女性了?那她上趕著勾引男人,給人家當小三想要藉此上位又怎麼說。
她那個野雞大學我看也是白讀了,竟然被我這麼一個初中生給玩得團團轉。
我爸因為醉駕,這三個月都不在家,白夢夢壓根不去看守所探望,我是個未成年更沒有探視的權利。
看來她也沒那麼愛他。
我和這位後媽同在一個屋檐下,她每天就像防賊一樣防著我。
可惜千防萬防,到底還是棋差一著。
這天半夜醒來,白夢夢突然發現我就站在她的床前,一把菜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每天睡覺都要關門,可她沒想到我竟然會偷偷找了開鎖師傅配了一把備用鑰匙,半夜拎著菜刀進了她和我爸的臥室。
「你、你要幹什麼?」
她的聲音里都帶上了一抹恐懼,原來讓別人恐懼也是一種會讓人上癮的事情。
「我、我跟你爸已經領證了,我可是你爸的老婆,我是你後媽,你不能這麼對我……」
「你還沒成年,你現在要是傷害我,警察可是會把你抓走的。」
菜刀的刀刃貼在了她的脖子上,我就這麼笑眯眯地看著她:「原來你還知道我是未成年啊?那你知道未成年人犯罪會有什麼後果嗎?」
「你攛掇我爸把我媽趕出這個家,還讓我媽一分錢都得不到,你覺得我這個當女兒的會很喜歡你嗎?」
「你不能殺我,你要是殺了我,你爸會打死你的。」
「是嗎?我怎麼感覺不是這麼回事呢。」
「別忘了,我爸現在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他如果有別的孩子那他還有可能大義滅親,可現在如果我一刀砍了你這個狐狸精的腦袋,你猜我爸會不會看在我是他唯一的女兒這層血緣關係上對我進行諒解呢?」
外面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在菜刀上,反射出一片殘忍的光澤:「親愛的後媽,我現在有兩條路給你選,你瞧我多仁慈,我都沒趁你睡著直接剁了你的脖子。」
「所以,你可千萬不要不識抬舉啊。」
「什麼選擇?」
「第一,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砍死你,所以我會花了你的臉,用刀在你的臉上刻字,左邊騷逼,右邊賤貨,額頭刻婊子,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得人,然後被我爸討厭,他就會像當初處心積慮甩了我媽一樣,也處心積慮地甩了你。」
「第二,」我掏出一個小瓶子:「把這裡的東西給我喝下去,我保證這不是毒藥或者迷藥,你絕對不會死,只要你喝下去,我就告訴你這裡面究竟是什麼。」
菜刀從她的脖子移到了她的嘴邊:「我希望你選第一條,這樣我就可以給我媽報仇了。」
「我選二!」
懾於菜刀的刀刃,她毫不猶豫地從我手裡拿過了那個小玻璃瓶,直接擰開瓶蓋就一口把裡面的東西給喝了下去。
我拿著菜刀後退了兩步,看著她被小瓶子裡腥臭的東西噁心得連連乾嘔。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都說母子連心,你難道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我嘴角翹起的弧度里掛滿了殘忍:「看來人家大夫說得對,你確實不適合生孩子。」
她瞪大的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你……」
我輕輕點頭:「沒錯,你喝下去的是你那個不到兩個月的孩子。」
「親愛的後媽,那個滑溜溜的東西,是你孩子的胚胎。」
10
白夢夢瘋了。
第二天她就瘋了,我只能打了精神病院的電話,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醫院。
我媽幫我申請了探視的請求,和我一起去看守所見了我爸。
他聽到這個噩耗整個人都懵了,半天才緩醒過來詢問我細節。
我自然不可能跟她說實話,只說她趁著我爸不在家,經常夜不歸宿,有幾次還把陌生的男人帶回家裡,還威脅我要是敢把這件事告訴我爸,就要和那幾個男的一起把我給綁了,直接賣到大山溝里去。
我爸聽著我添油加醋的信口胡謅,竟然真的信以為真,穿著小馬甲對白夢夢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末了,他又把目光看向我媽:「慧蘭,我知道我之前對不起你,是我禁不住誘惑,被那個騷貨給騙了。」
「家有賢內助,百事都順路,你看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對外面的女人動心了。」
我爸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媽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啦。
我爸拘役結束那天,他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法院起訴,要跟白夢夢離婚。
理由是白夢夢毆打虐待我。
我只感覺很諷刺,我身上的那些傷,白夢夢根本就沒動過我,大部分都是他打的。
等到法院的判決下來,我爸又拉著我媽去民政局復了婚。
之後幾年,我爸雖然也在外面拈花惹草,好幾次帶著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但幾乎每個被他帶回來的女人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我媽也終於開始學尖了。
我大學畢業那年,順利進入了家裡的公司。
我拒絕了我爸讓我從實習生做起的建議,而是讓他把我放在了管理層。
一個責任有限制的法人公司,有什麼可實習的。
實習期滿一年後,我爸在一場飯局上突發腦溢血,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第二天,就在我全面扛起公司大旗的同時,我媽也當著醫生的面,簽下了放棄治療的同意書。
雖然醫生百般勸解,說只要接受手術,我爸痊癒的希望還是很大的,但我媽執意要求放棄治療。
等我趕到醫院時,我爸已經撒手人寰,被蓋上了白布。
「可惜了,沒見到他最後一面。」
醫院的走廊里,我縮在我媽的懷裡,輕聲說出了這句話。
我媽輕輕拍拍我的背:「沒見到怕什麼,你爸臨走前,我已經幫你把話帶到了。」
「你跟他說什麼了?」
我媽嘴角輕翹:「當然是告訴他,咱們娘倆就盼著這一天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