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別回頭,一直跑下去完整後續

2025-12-17     游啊游     反饋
1/3
  小時候,村裡所有人都說,我媽是個傻子,也是個瞎子。

  我也這麼覺得。

  直到我去了鎮上讀初中,心裡長出了一根反骨。

  那天回家,我問她。

  「媽,你想跑嗎?」

  我媽猛地一顫。

  「跑?往哪跑?我跑了,你怎麼辦?」

  我攥住她冰涼的手。

  「老師說了,母親跑得遠,女兒才能跑得更遠。」

  「媽,我不想一輩子都困死在這片山溝里。」

  我開始準備。

  偷了支教老師那副高度近視眼鏡。

  又偷走了爸爸的五百塊錢。

  天還沒亮,我照例背起書包,裝作去上學。

  我讓她送我到門口,然後把眼鏡塞進了她手裡。

  她猶豫著戴上。

  一瞬間,她那雙渾濁的眼突然就對上了焦。

  快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樹下,媽媽的身體開始劇烈抖動。

  我知道,那是她十幾年不敢跨過的線。

  也就在這時,爸爸罵罵咧咧地追了出來。

  「死瞎子,你又想往哪跑!」

  我把那五百塊錢,狠狠塞進媽媽的手裡。

  「媽,跑!」

  只猶豫了一瞬,她瘋了一樣地衝出了村口!

  我死死抱住了爸爸的腿,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媽!別回頭!一直跑!」

  ……

  爸爸手裡的木棍一下又一下落在我身上。

  我咬緊牙關,死死抱著他的腿不鬆手。

  疼,鑽心的疼,但我一聲都不吭。

  「你這個賠錢貨!」

  「我當初就不應該送你去上學!」

  他把我拖回院子,往地上重重一摔。

  後背撞在石頭上,胸口一陣劇痛。

  「你死掉的爺爺說的對!」

  「把你換一筆彩禮就行!」

  「我好心好意送你去上學,倒是培養了一個仇人出來!」

  胸口的痛很熟悉,應該是肋骨又被他打斷了。

  不過沒事。

  只要媽媽能跑,我什麼痛楚都不在乎。

  奶奶從屋裡出來,拉住爸爸。

  「別真打壞了!留著換彩禮,給三娃娶媳婦用!」

  爸爸啐了我一口,然後叫來了大伯和三叔。

  三個男人站在院子裡商量。

  把家裡的三輪車和拖拉機都拉出來開上,分幾路去追媽媽。

  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媽媽,快跑。

  在他們追上你之前,跑到鎮上,跑到城裡,報警……

  臨走前,爸爸還不解氣,拿起扁擔,狠狠朝我又打了十幾下。

  我蜷縮成一團,任由扁擔落在身上。

  背上、腿上、手臂上……每一下都帶著他的恨意。

  奶奶又過來拉他。

  「她爹,差不多得了!別真打壞了,就白養這麼多年了!」

  爸爸終於停手了。

  他們用麻繩把我捆住,扔到柴房裡。

  突突突的摩托車聲響起,然後越來越遠。

  我躺在發霉的稻草上,感覺喘不上氣。

  一張嘴,全是血沫子。

  我知道,可能是斷掉的肋骨插到肺里了。

  腦子開始變得迷糊,記憶像潮水一樣湧來。

  我想起小時候,媽媽每天渾渾噩噩,像個傻子一樣。

  她眼睛看不清東西,村裡人都笑話她。

  但到了我要上學的年紀,她突然變了。

  那天晚上,她砸碎了家裡所有的碗。

  爸爸要打她,她就拿頭往牆上撞,歇斯底里。

  「送她上學!送她上學!」

  全村的人都說,李老二家那個瘋婆娘的病又犯了。

  村長過來勸。

  「雖然是個女娃,但上學也是義務教育,不花錢。識了字,還能要更高的彩禮。」

  爸爸這才鬆了口。

    我記得,那天夜裡,媽媽悄悄走到我床邊。

  她摸著我的頭,在黑暗中輕輕說:

  「念念,要好好讀書。」

  念念,那是她給我起的名字,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

  她從不在別人面前這樣叫我。

  在這個家裡,我只是「二丫」,是「賠錢貨」。

  但在媽媽心裡,我是「念念」。

  從那以後,家裡本來應該我做的家務,都落到媽媽一個人身上。

  她本就不好的身體,一直盡力支撐著,卻沒有一句怨言。

  上了學之後,我才漸漸意識到不對勁。

  媽媽和村裡所有其他人都不一樣。

  她的口音不一樣,帶著一種軟糯的腔調。

  她的行為也不一樣,無論在哪,都坐得很端正。

  就連發獃的時候,她的表情也不一樣。

  村裡的女人發獃時都是麻木的,空洞的。

  但媽媽的眼神里,總藏著一種深深的悲傷和絕望。

  我曾經問過她:「媽,你是從哪裡來的?」

  她沉默了很久,然後說:「忘了。」

  但我知道,她沒有忘。

  有一次,我從學校借回來一本生物書。

  媽媽看到了,顫抖著伸出手,摸索著翻開書頁。

  雖然她看不清字,但她的手指停留在那上面,停留了很久很久。

  「媽,你認識這個嗎?」

  她猛地把書合上,搖搖頭,但我看到她眼裡有淚光。

  還有一次,我看到她在豬圈外的泥地上畫著奇怪的符號。

  我當時還以為,她又像之前一樣犯病了。

  在地上神神叨叨畫些沒用的東西。

  直到我上了初中,才知道。

  她畫的那個東西,叫苯環。

  胸口越來越疼,呼吸越來越困難。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但記憶卻越來越清晰。

  我想起媽媽教我寫字的樣子。

  她自己看不清,卻能摸著我的手,一筆一划地糾正我的姿勢。

  「念念,寫字要端正,人也要端正。」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我想起去年冬天,爺爺得了癌症。

  他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疼得在床上打滾。

  媽媽去照顧他,被他罵「掃把星」,但她還是去了。

  有一次,我聽到爺爺咳嗽,然後媽媽輕輕說:

  「如果……如果我的研究還在,這個病是可以治的。」

  爺爺罵她胡說八道,把她趕了出來。

  但我記住了那句話。

  「我的研究」

  什麼研究?

  媽媽明明是個目不識丁的農村婦女,怎麼會有研究?

  半個月前,支教老師李老師無意中說的一句話。

  那天她在辦公室里接電話,我去送作業本,無意中聽到了。

  「郁婉寧?那個失蹤的天才科學家?十五年了還沒找到嗎?」

  「真可惜,如果她還在,癌症早就攻克了。」

  「我看過她的論文,太厲害了,才二十歲就……」

  郁婉寧。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擊中了我。

  那天晚上,我偷偷用學校的電腦查了這個名字。

  網頁上跳出來的資料讓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郁婉寧,生物醫學天才,二十歲就發明了癌症治療的突破性療法。

  十五年前,她前往山區採集樣本時失蹤。

  照片上的她,穿著學士服,笑容明媚燦爛,眼睛清澈得像星星。

  但那張臉的輪廓,我熟悉。

  那是媽媽的臉。

  年輕健康充滿希望的媽媽的臉。

  我繼續往下翻。

  她的父母,郁家,是魔都的名門望族。

  她有個哥哥,是全國知名的企業家。

  她還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叫陸瑾行,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她。

  網頁上有他們的照片,有無數人發起的尋人啟事,有高達千萬的懸賞金。

  我看著那些資料,眼淚止不住地流。

    原來媽媽的名字不叫瘋婆娘,不叫死瞎子。

  她的名字叫郁婉寧。

  這麼好聽。

  原來,我媽媽不是傻子。

  她是天才。

  她是可以拯救無數生命的科學家。

  她本該站在世界之巔,卻被困在這個骯髒的山溝里,被當成生育工具。

  被打罵,被囚禁了十五年。

  十五年。

  她人生最美好的十五年。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看著媽媽。

  她還是那個渾濁著眼睛,看不清東西的「傻子」。

  但我知道,她不傻。

  她只是被困住了。

  被這副看不清的眼睛困住了,被這個封閉的山村困住了,被十五年的折磨困住了。

  「媽。」我叫她。

  「嗯?」她轉過身,朝我的方向望過來,眼睛對不上焦。

  「你想跑嗎?」

  她的身體猛地一顫。

  我知道她想跑。

  這十五年,她一直想跑。

  但她有了我。

  她不能丟下我。

  所以她從來不敢跨出村口那棵老槐樹。

  所以她寧願裝傻、裝瞎,也要活下去。

  因為她還有一個女兒。

  「老師說了,母親跑得遠,女兒才能跑得更遠。」

  我握住她的手。

  「媽,我不想一輩子都困死在這片山溝里。」

  「但如果你也困在這裡,我就永遠跑不遠。」

  「所以媽媽,你要先跑。跑得遠遠的。」

  「然後我才能跑。」

  那天晚上,媽媽哭了很久。

  她抱著我,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念念……」她顫抖著說,「媽媽對不起你……」

  「不,媽媽。」我說,「是我對不起你。」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早就逃走了。」

  「現在,讓我幫你逃。」

  媽媽看著我,鄭重點點頭:

  「念念,你放心,如果媽媽能逃走,媽媽一定會來接你!」

  現在,躺在這個發霉的柴房裡,我不後悔。

  我聽到遠處傳來摩托車的聲音。

  爸爸他們回來了

  突突突。

  越來越近。

  然後停下了。

  「媽的,那賤人跑哪去了?」

  大伯的聲音傳來。

  「我去鎮上找了一圈,車站也問了,都沒人見過。」

  三叔說。

  「我去縣城方向也是,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爸爸的聲音充滿了憤怒。

  我躺在稻草上,虛弱地笑了。

  太好了。

  媽媽真的跑掉了。

  可是,我可能等不到她來接我了。

  肋骨插入肺里,我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血沫。

  我覺得,我應該撐不下去了。

  「老二,那五百塊錢呢?」

  大伯突然問。

  「什麼五百塊?」

  「你不是說那死丫頭偷了你五百塊錢嗎?」

  「哦,那個……」爸爸的聲音頓了頓,「那是我收的張家的定金。」

  我的心猛地一沉。

  「張家?村東老張家?」

  「對,我把二丫定給他家做童養媳了。」

  爸爸說得理所當然。

  「誰知道這死丫頭把錢偷走了,還放跑了她媽。」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悲涼。

  原來那五百塊錢,是爸爸賣我的錢。

  我用賣我的錢,買了媽媽的自由。

  這大概就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柴房的門被踹開了。

  刺眼的陽光照進來,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爸爸的聲音充滿了意外:

  「還活著?命真硬。」

  他走過來,一腳踢在我身上。

  我本就斷掉的肋骨,再次被踢中。
1/3
下一頁
游啊游 • 148K次觀看
游啊游 • 5K次觀看
游啊游 • 25K次觀看
游啊游 • 17K次觀看
游啊游 • 11K次觀看
游啊游 • 19K次觀看
游啊游 • 26K次觀看
游啊游 • 4K次觀看
游啊游 • 6K次觀看
游啊游 • 39K次觀看
游啊游 • 14K次觀看
游啊游 • 6K次觀看
游啊游 • 7K次觀看
游啊游 • 10K次觀看
游啊游 • 5K次觀看
游啊游 • 43K次觀看
游啊游 • 6K次觀看
游啊游 • 9K次觀看
游啊游 • 33K次觀看
游啊游 • 5K次觀看
游啊游 • 9K次觀看
游啊游 • 37K次觀看
游啊游 • 46K次觀看
游啊游 • 15K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