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個老女人旁邊的就是她三十歲的繼子嗎?四肢健全還需要人養真丟人。」
看到有人拍他,李耀宗羞憤交加,拉著媽媽就要走。
媽媽依舊繼續罵罵咧咧:「我呸,你爸死了人家可是賠了整整六十萬!這六十萬足夠養我兒子了!我看你就是自私不想養我們!」
媽媽說這句話時,我注意到李耀宗正若有所思的看著媽媽。
第二天媽媽和李耀宗乾脆直接在家門口堵我。
我立刻警惕起來:「你們想幹什麼?還想私闖民宅進去蹲個十幾天?」
提到上次的教訓,媽媽臉色很難看,但是她竟破天荒的忍住了,還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婷婷你別亂說,違法亂紀的事媽媽可不幹。我們是來誠心跟你商量事呢。」
「你爸啊到死也沒有兒子,作為他前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血脈到他這一代斷了。所以啊我打算讓耀宗跟你爸姓,當你爸的兒子。」
「不過呢耀宗都已經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了,作為補償你爸留下的所有東西必須要歸耀宗。」
我頓時感覺太荒謬,直接拒絕:「不需要,我爸也不會想要李耀宗這樣的兒子。」
「哪個男人不想要兒子?」媽媽有些急了:「孟婷婷你做人不能這麼自私,一個人沒有兒子跟白活在這世上有什麼區別?我看你就是捨不得錢和房子!」
「你說你一個女孩要這麼多錢幹什麼?你娘家沒個兄弟照樣會被欺負!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不領情?」
……
正當我們爭吵拉扯時,一直在沉默的李耀宗突然陰森森的開口:「孟婷婷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同不同意這個方案?」
「不就是六十萬嗎?我也可以分分鐘拿到,只是希望到時候你別後悔。」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聯想到了他那次看媽媽的眼神。
我想提醒什麼,但是看到媽媽正在瘋狂辱罵我,最後我還是什麼也沒說。
半個月後我收到消息,媽媽出了很嚴重的車禍住院了。
我知道她可能命不久矣,決定去見她最後一面。
剛到了走廊,就聽見李耀宗正痛哭流涕的訴說著他們的母子情深。
「從小我就和我媽關係最好,她要是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可憐的媽媽呦,你都沒看見我娶妻生子怎麼能死了呢?」
「我不管,你們如果不賠個一百萬我們沒完!我媽的命就值這個價!」
肇事者也惱了:「我就是正常行駛,明明是你媽突然往我車底下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想碰瓷!這事算我倒霉,我意思意思給個幾萬還可以,讓我賠一百萬?那就打官司!」
……
病房外面亂糟糟,病房裡面媽媽帶著呼吸機生命垂危。
哪怕我推門進去,也沒有人發覺。
聽到動靜後媽媽趕緊問:「耀宗是你嗎?怎麼樣對方賠多少錢?夠不夠你娶媳婦?」
可當她艱難的睜開眼後,卻發現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我。
她朝著門口張望:「耀宗呢?」
沉默了一會我還是開口質問:「是不是李耀宗看到我爸的賠償金眼紅了,然後想出這麼個歪主意慫恿你自殺,然後他自己可以從中撈錢?」
媽媽說話都斷斷續續的:「不是耀宗慫恿的,是我自願的。」
「我這條老命可以沒有,但是耀宗必須要有錢娶媳婦為老李家傳宗接代。有兒子家就不會散,我犧牲了這麼多,下去後富貴一定會誇我的。」
我不理解,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真的值得嗎?
我更不理解,為什麼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會有人把兒子當做血脈傳遞的唯一途徑。
就像我媽這種情況,生兒子幹什麼?生下來繼承家裡的鍋碗瓢盆嗎?
我無話可說,又走出了病房。
幾天過後,我接到了媽媽去世的消息。
而李耀宗拒絕給她下葬,而是把屍體放到肇事者的小區門口,要求對方賠一百萬。
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都上社會新聞了。
網友們得知來龍去脈後,把李耀宗罵上了熱搜。
但是李耀宗絲毫不在乎,繼續討要賠償金。
就這麼一連過了好幾天,媽媽的屍體都有味了,李耀宗才咬咬牙決定降價到五十萬。
眼看五十萬人家也不賠,李耀宗只能持續降價,最後降到了十萬,肇事司機才「呸」了一口:「算我倒霉。」
拿到錢的李耀宗欣喜若狂,第一時間就來找我嘚瑟。
「孟婷婷你媽的命可真是賤啊,竟然只能賠十萬!」
「嘖嘖嘖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其實你媽的車禍不是意外,是我故意慫恿她碰瓷的。本來我還以為會費一波周折,沒想到你媽猶豫了一會還真答應了!」
「哈哈哈真是蠢貨一個,她偏偏還自我感動的不行。」
「你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話嗎?錢我分分鐘就能拿到,不過代價是你媽的命,怎麼樣你後悔了嗎?」
可惜讓他失望了。
我的臉上毫無波瀾。
經歷了種種,我對媽媽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她如今的悲慘結局也是她自找的。
我面無表情:「說完了嗎?說完就可以滾了。」
這讓李耀宗破防了。
「孟婷婷你媽死了你為什麼不傷心?那個糟老太婆說的沒錯,你就是個白眼狼!」
「你憑什麼對我露出這副表情?是看不起我嗎?你一個女人有什麼可牛氣的?以後吃穿用度還不是要依靠我們男人!」
「現在社會就是給女人的權利太多了,才會讓你們蹬鼻子上臉!」
……
等他罵累了,我才悠悠開口:「我為什麼要看得起你?都三十歲了還一事無成。我爸從小把我教育的這麼好,就是為了避免讓我的社交圈出現你這種人,沒想到還是碰到了。」
「我這是大器晚成!」李耀宗氣急敗壞:「孟婷婷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看不起我,唯獨女人這種低等生物不行!我可是男人!從性別上就壓你們女人一頭!說我一事無成?」
「你等著,老子一定會賺很多錢,讓你跪下來求我!」
看著他氣憤離去的背影,我露出嘲諷的笑容。
三十歲無任何工作經歷、頭腦簡單、其貌不揚體重超標,這種人想僅靠著那十萬賠償金翻盤?
不可能!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都沒有看到過李耀宗,直到隔壁大爺神秘兮兮的告訴我:「婷婷啊,我好像再賭場裡看到你那個肥豬繼哥了,就一會時間贏了好幾千。」
「不過吶,我怎麼看都感覺像別人給他做的局。」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來他爸的死對他教訓還不夠,李耀宗竟然還企圖用賭博翻身。
隔天我在大街上看到了他,他正帶著一群光著膀子的精神小伙吃飯。
「今天我又贏了兩千,這段飯哥請了!」
周圍一片吹噓聲:「耀宗哥真是慷慨大方,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耀宗哥還真是賭神附身,回頭教教小弟唄。」
在一聲聲的吹捧下李耀宗逐漸分不清東南西北。
突然他看見了我,立刻朝我吆喝道:「呦這不孟婷婷嗎?過來叫我聲爺,我請你吃頓飯。」
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得意和挑釁。
「李耀宗你忘了你爸是怎麼死的嗎?」
「少拿我爹的事壓我,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贏錢!我才沒他這麼蠢,我想不明白這麼簡單我那個爹怎麼就欠了二十萬?」
我沒有接話。
希望不久後他還能笑得出來。
不出所料,沒多久我就聽到隔壁大爺八卦:「你看我就說吧,是有人做局騙李耀宗錢,他現在已經輸錢了,今天都已經輸了好幾萬了。」
「我看啊用不了多久,李耀宗吃進肚子裡的就會加倍吐出來。」
我也曾偷偷的去賭場看過李耀宗。
此時的他瘦了很多,眼睛透露著瘋狂仿佛已經走火入魔了。
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媽的又輸了!老子今天運氣太差了改天吧改天吧。」
見他要走,立刻就有人拉著他:「耀宗再玩一盤再玩一盤,說不定下次運氣就能好了呢?把之前輸掉了錢通通贏回來。」
「耀宗可是賭神附體,怕啥接著來!」
……
李耀宗抵擋不了誘惑,又重新坐下了。
……
一個月後李耀宗不僅把那十萬塊都搭進去了,還輸了五十多萬。
李耀宗賭紅了眼,還想繼續賭。
但是別人已經不讓他進了,除非把債還清。
但是李耀宗硬要床進去,討債的人也不是吃醋的,當街把李耀宗暴揍一頓。
講到這隔壁大爺故作深奧的嘆了口氣:「害現在的人啊就是太浮躁太想一飛沖天,也不想想天下哪有掉餡餅的好事?還是一步一個腳印最踏實啊!」
「我當時就在現場,嘖嘖嘖你是不知道那個李耀宗被打的有多慘,都沒人樣了。走的時候整個人都搖搖晃晃。」
我就這麼津津有味的聽著大爺的八卦。
第二天一早,大爺就炸炸呼呼的找我。
「婷婷重大消息,李耀宗死了!」
「聽說是腦袋受損了,估計是昨天被打的太狠了,醫生搶救都沒搶救過來。」
這個結局在我意料之中,所以聽到後我並沒有絲毫震驚。
人,總會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