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的那一刻,護士正在給我換藥。
見我醒了,立馬關切道:
「你醒啦,怎麼樣,還難不難受?」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不懂得珍惜生命,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啊,這是世界上還有許多愛你的人。」
「你看看你男朋友不眠不休的守了你三天,你死了他該多傷心……」
「滾開!」
這一刻,我內心僅存的理智徹底崩裂了。
我打斷她的話,嘶啞著嗓子的大喊:
「給我滾出去!」
我該怎麼跟她說,我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我的男朋友也不愛我。
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想回家。
回到真正愛我的人身邊。
護士罵罵咧咧的走了。
我痛苦的捂著腦袋坐在病床上。
「不行,我必須馬上去死。」
我喃喃道:
「爸爸媽媽還在等著我……」
下一秒,我像個瘋子一樣衝出病房,爬上窗台,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
一雙大手卻將我拉了回去:
「宋溫汐,你瘋了!」
是許江樹的聲音。
我被摔在了地上。
面前的男人將我拽了起來,雙目赤紅,瘋狂的搖晃著我的身體,咆哮道:
「為什麼又想尋思死?你不是在演戲是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徹底崩潰了。
我跪在他面前,絲毫沒有尊嚴的沖他磕頭,比任何一次懇求都要用力:
「我求求你了,別攔著我了,我真的想死。」
「你難道不想讓我死嗎?我死了你就能跟何歲歲在一起了,你不是噁心我嗎?只要我死了,你就再也不用見到我了……」
額頭毫無章法的砸向地板,很快溢出了血跡。
可我像是感知不到疼一般一次比一次用力。
我只求他能放過我。
許江樹一臉痛苦:
「溫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5.最終,我被趕過來醫生強行打了一針鎮定劑,才結束這場鬧劇。
再睜眼,許江樹一臉疲態的看著我。
他憔悴了不少,眼底泛著烏青,仿佛一夜之間老了許多歲,卻還是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生怕我跑走一般。
我沒有理會他,只是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沙啞著嗓子開口:
「溫汐,你是生病了嗎?」
「生病了我們就去看心理醫生,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你看,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不,我沒有生病,我想回家。
可他不會懂,他也不需要懂。
於是我閉上眼,輕聲說:
「我沒有生病,只是想死了而已。」
許江樹面上浮現濃濃的悲傷,他緊緊握著我的手。
害怕的渾身都在顫抖:
「你不能死,你說過的,你要陪著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可是你也說過,這輩子只會愛我一個人,怎麼就突然又愛上別人了呢?」
我拍開他的手,淡淡笑了一下。
許江樹僵在了原地。
我也不想再跟他說話,也不想再去看他。
便翻過身去,看窗外的飛鳥。
許久,我才聽到他的一聲嘆息:
「溫汐,不要離開我。」
6.許江樹還是給我找了心理醫生。
一個療程下來之後,醫生很客氣的說:
「宋小姐沒有心理問題。」
即使這樣,許江樹仍舊要求他每天給我做兩次心理輔導。
這天,將醫生送走後,我繼續坐在床上發獃。
自從上次自殺未遂過後,病房的一切尖銳物品都被撤走,就連窗戶都被焊上了鐵鏈。
像是為我緊張的不行。
可我只覺得可笑。
就在這時,走廊突然傳來行人恐慌的聲音:
「天啊,著火啦!」
「快跑啊,二樓著火了,火要是燒上來我們都出不去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尖叫聲,恐慌聲充斥在走廊。
人們都賣力的向逃生出口跑去。
我已經聞到了一股清晰的燒焦味兒。
可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病床上。
有醫護人員注意到了我,要將我拉走,卻被我微笑著拒絕:
「沒事兒,這裡是頂樓,火燒不上來,我到時候讓消防員救我下來就好了。」
對方還在遲疑,我補充道:
「我可以行動,你先去救那些不能行動的病人吧。」
醫護人員走了之後。
我終於激動起來。
連忙起身向頂樓的天台跑去。
誰知剛走出病房,就撞見了從樓梯口跌跌撞撞衝上來的許江樹。
他頭髮已經被燒焦了大半,渾身狼狽不堪,跑過來拉住我,喜悅道:
「溫汐,太好了,你沒事!」
「你主治醫師說沒看到你下來,我就過來找你了,快跟我下去!」
我還沒說話,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何歲歲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出來:
「江樹,你在哪兒?你不是給我發消息說讓我去找你嗎?我在醫院二樓,我怎麼沒有看到你……」
許江樹一愣:
「我什麼時候給你發消息……」
緊接著,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
轉頭惡狠狠的瞪著我:
「是你乾的?」
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但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何歲歲乾的。
聽筒那邊的哭腔越來越大了:
「江樹,二樓的火燒的好大我好害怕,我好像出不去了,我的肚子也有點疼,我們的孩子是不是馬上要沒了,你能不能過來救救我……」
「嘟嘟嘟……」
聲音戛然而止。
許江樹捏著電話,臉色差的嚇人:
「宋溫汐,是你用我的手機給歲歲發的信息讓她過來的吧?看來你還是死性不改,虧我這幾天還這麼為你緊張!」
「歲歲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恨她!她現在可是兩條人命啊,你就執意跟她過不去嗎?」
見我不說話,他揉了揉眉心,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剛才看了火勢,應該燒不到頂樓,你一會兒讓消防員營救就好了。」
「我先去救歲歲了,你一個人在這兒反省吧。」
我沒有理會他的這些可有可無的叮囑。
只是在他沖回樓梯口的那一刻,替自己小聲辯解:
「我沒有給她發信息。」
可許江樹還是沒有聽到。
我也沒有再重複,繼續抬腳向天台走去。
許江樹找到奄奄一息的何歲歲後,迅速將她抱出醫院。
消防員也剛好控制了火勢。
許江樹向頂樓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前去營救的消防員。
那種強烈的不安感又來了,他立馬拽住幾個剛從火場出來的的消防員,大吼道:
「頂樓還有人啊,快派人去營救!」
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有人跳樓啦——」
隨著這一聲高呼,系統的歡呼雀躍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恭喜宿主,成功脫離此世界,可以回家啦!」
7.「歲歲,吃飯啦!」
媽媽笑著推開我的臥室門,在我身上拍了一下:
「快起床吃飯啦!」
我還沒睡夠,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不起來。
「你爸做了紅燒排骨,再不吃就放涼啦!」
一聽這話,我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下來,像條哈巴狗一樣圍著媽媽:
「起起起,我已經起床了!」
媽媽被我逗的直笑。
我盯著媽媽的笑容,感覺怎麼都看不夠。
我已經回來快一年了,對系統和那個世界的事已經淡忘。
只是今天將紅燒排骨吃完後,一道久違的聲音傳了出來:
「嗚嗚嗚,宿主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這一年間,系統進化了許多,不再是統一的格式化的聲音,越來越有人情味兒了。
所以我並不反感這個聲音,便擦了擦嘴,回復他:
「怎麼了。」
「那個……許江樹跟我說,他想見你。」
我愣住了。
同時也捕捉到了裡面的關鍵詞,有些緊張起來:
「他為什麼是跟你說?難道他知道了?」
系統嘆了口氣,開始跟我講,我走之後發生的事。
系統說,許江樹徹底瘋了。
他一開始不願相信我已經死了,他篤定我沒有死,每天抱著我的屍體求神問佛,尋找讓我甦醒的辦法。
與此同時,他對我一心求死的疑焦越來越深。
於是他開始查找我生前的所有信息,照片,視頻,聊天記錄,甚至連購物記錄都沒放過。
可一段時間之後,他又突然異常的停了下來了。
不僅老老實實的將我的屍體安葬,還重新跟何歲歲回歸正軌。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放棄時。
許江樹自殺的消息傳了出來。
他在浴缸里割了腕,血淋淋的手舉著手機,上面正播放著幾年前我與系統對話時,是被監控無意間拍出來的視頻。
如果是旁人,看到一個女人自言自語,會罵一句神經病。
可這對許江樹來說卻宛若救命稻草。
他眼含精光,對系統說:
「如果你不讓我去見溫汐,我就去死,讓你們這所謂的世界觀徹底崩塌。」
原來他之前的假意放棄是偽裝,是怕系統知道他找到視頻後強行銷毀。
無奈之下,系統只能答應給他三天時間。
但前提是許江樹要答應他一個條件。
我好奇:
「什麼條件?」
系統嘿嘿一笑:
「把他的所有家產都給我。」
我有些無語,但還是認真的拒絕道:
「我不會去見他的。」
因為許江樹現在所承受的一切在我眼裡都是自作自受。
出軌的是他,讓小三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也是他。
如果沒有系統,沒有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