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知道他回來後就睡在客房裡,只是我沒想到他還會把許喬帶到我們家裡。
晨跑回來,一進門就聞到煎蛋的香氣。
我腳步一頓。
餐桌上,許喬穿著我的真絲睡衣,因為尺寸不合,領口鬆鬆垮垮地敞著,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她正小口吃著培根,看到我時,呀了一聲。
周慕遠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喬喬,衣服拉好。」
許喬慌慌張張地捂住領口,站起來時眼眶已經紅了:「姐姐對不起……我、我昨天吐得太厲害,又洗了胃,胃裡空空的,遠哥才給我做了早餐……」
我看了一眼盤子裡精心擺盤的太陽蛋。
周慕遠已經很久沒給我做過早餐了。
我直接轉身準備上樓。
周慕遠追過來解釋:「昨晚太晚了,喬喬昨天酒精中毒了洗了胃,她又不喜歡住醫院,這邊離醫院近,才帶她回來暫住。」
他頓了頓,「衣服也是臨時找不到合適的,所以拿了你的。」
我哦了一聲,懶得拆穿他的謊言。
衣帽間裡明明有全新的客房備用睡衣。
晚上是周家的家宴。
周老太太見到許喬就眉開眼笑,拉著她的手不放:「喬喬最近怎麼瘦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許喬乖巧地依偎在老太太身邊,時不時用濕漉漉的眼神偷瞄周慕遠。
老太太對我只是敷衍地寒暄幾句。
說到婚事時更是意有所指:「你跟小遠這麼多年了,還不打算結婚嗎?女人過了三十可就越來越不值錢了。」
我抿了口紅酒。
「我是不急,只是要看慕遠今年能不能讓我感動了。」
周慕遠乾笑兩聲:「那我……努力下?」
許喬聞言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周慕遠注意到她的目光,不自在地別開了臉。
宴會散場時,許喬怯生生地遞來一個紙袋:「嫂子,你的睡衣我洗乾淨了……」
我沒接:「丟了吧,我有潔癖。」
周慕遠扯了扯我的袖子:「悅思,別這樣。」
許喬吸了吸鼻子:「我明白了……嫂子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和遠哥保持距離的。」
接下來的半個月,許喬真的沒再聯繫周慕遠。
甚至在周家偶遇時,她也只是紅著眼眶轉身就跑。
周慕遠想裝作不在意,可還是會不自覺盯著她消失的方向看很久。
他的兄弟們開始頻繁在他面前煽風點火:
「喬喬現在都不跟我們玩了。」
「聽說她和前男友分手了,最近跟秦家那個少爺走得很近。」
「秦家那個私生子?那小子玩得可花了,喬喬跟他在一起不是羊入虎口嗎?」
周慕遠胸口發悶。
因為他在酒吧撞見許喬被秦家少爺按在牆上親吻。
男人的手已經探進她的裙擺,而她閉著眼,臉頰潮紅,順從地仰著頭。
他就站在陰影里,看完了全程。
等秦家少爺離開後,他才走出來,「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就跟她在一起?」
許喬整理著凌亂的衣領,「知道啊,但不用你管。」
他甚至偶遇好幾次秦家少爺摟著不同女人從酒店出來。
不知覺會拍下視頻發給許喬。
許喬只回了一句:「關你什麼事?你這麼關心我,不怕你未婚妻吃醋嗎?」
他抓狂,卻又啞口無言。
6.
七夕時,周慕遠跟我一起去了預定好的餐廳。
周慕遠突然單膝跪地。
這已經是他第五次求婚了。
按照約定,我該答應他。
我看著他明顯心神不寧地掏出戒指盒。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有人發來消息:「遠哥快看朋友圈!喬喬說要今晚獻出第一次!定位就是你們附近的酒店!」
周慕遠手一抖,戒指掉在地上,滾到我腳邊。
他猛地站起身:「悅思,我突然有急事……需要離開一下……」
我伸出手,「哦,這樣子啊,那你去吧。」
他如蒙大赦,抱了抱我。
「等我回來。」
他走後,周黎北站在了我面前。
「慕遠只是不懂事。」
我冷笑,「周黎北,當初要不是你慫恿他來替你相親,我會有今天這場笑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什麼主意。」
他臉色一變。
我擦擦嘴角,「南郊那塊地皮讓給我。要不然我不介意讓媒體知道知道周家那些事情。」
回家後,我讓保姆把周慕遠的東西全部打包。
收拾時才發現。
我送他的限量腕錶被隨意丟在抽屜角落,錶盤已經刮花;那支我託人從拍賣會買下的鋼筆,甚至還沒拆封。
但抽屜最裡層,卻整整齊齊放著許喬學生時代送的廉價手繩、乾花書籤,連糖紙都塑封保存。
「都送回去周家。」
做完這一切,我按照自己規劃的踏上出差航班。
等待時候,手機不斷震動。
好事者發來視頻:周慕遠衝進酒店房間,而許喬衣衫不整地撲進他懷裡。
兩人緊緊相擁,嘴幾乎快貼在一起。
聊天群里有人艾特我:「現在知道誰才是小三了吧?」
我回覆:「不用提醒,我已經踹了。」
「前面演偶像劇演得不錯,有興趣可以再拍個動作片續集哈。」
發完這句,我退出群聊,拉黑這個群所有人。
7.
落地休息第二天我才開機。
談完合作後,助理支支吾吾打來電話:「林總,周先生找不到你後就在在公司來找你,說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
「嗯,以後不用通知我,他如果再來就叫保安趕出去。」
我改簽了機票,沒回公司而是直接飛往雲城。
這座四季如春的小城有最好的陽光和最慢的時光,正好適合養一養被噁心到的心情。
這一個月,我刻意避開所有可能看到周慕遠消息的渠道。
除了郵箱裡那些已讀未回的道歉信,偶爾瞥見,只覺得心煩。
這天,我抱著一束剛剪的玫瑰回到別墅,遠遠就看見周慕遠站在門口。
他瘦了不少,下巴冒出青茬,眼下帶著青黑,一見我就委屈地開口:「悅思,你為什麼拉黑我?」
「不是說了等我回來嗎?那天真的是有急事……」
「喬喬跟我這麼多年的情誼,我只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誤入歧途。」
他頓了頓,「我知道那天很重要,肯定是讓你難過了。」
我繞過他,指紋解鎖開門:「說這麼多,不如直接承認跟小青梅親嘴,挺帶勁的吧?」
「那是借位!是有人故意的。」
我懶得聽他狡辯劃開手機螢幕將許喬發來的床照懟到他眼前:「這也是借位?」
周慕遠心虛卻還在掙扎。
「絕對沒有的事,那天真不是這樣子的。」
「是她故意找的角度……我讓她來跟你解釋!」
我淡淡抬眸看他,「行啊。」
周慕遠很快就帶著許喬來了。
他眼下還帶著紅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眠。
但看向我的眼神裡帶著討好,「悅思,我把她帶來了。」
許喬被他往前一推。
她一見面就深深鞠躬:「姐姐,求你不要跟遠哥分手……」
「我太嫉妒你了,所以才想出那種辦法支走遠哥,遠哥是真的很愛你……」
我在別墅院中慢條斯理地修剪著玫瑰的刺:「所以呢?」
周慕遠急忙接話:「所以你能不能別生氣了?」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們就在這裡定居。」
他自顧自地說著,眼神漸漸亮起來。
「這裡很美,有很多花。我想在這裡再給你求婚,以後我們就生活在這裡。」
我抬起下巴點了點許喬:「那她呢?」
周慕遠有一瞬間不自然。
「她愛去哪去哪,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許喬低著頭,手指絞弄在一起:「是,姐姐才是哥哥的女朋友。我只會祝福你們……」」
「我知道我做錯了事……」
她抬頭不安地望著我,「但姐姐能不能先別趕我走?我想做力所能及的事補償你。」
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片刻。
「行啊,我缺個主播。你來吧,沒工資,一天八小時,願意嗎?」
她有些驚訝但立刻點了點頭。
「好。」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真相。
他們對我來說,不過是兩個不值得生氣的爛人。
在雲城的這一個月,我收購了當地一家瀕臨倒閉的花卉公司。這裡陽光充足,土壤肥沃,卻因為管理層固守傳統銷售模式,導致大量鮮花爛在倉庫。
我重新規劃了線上銷售渠道,準備離開前把公司盤活。
如今送上門的免費勞動力,當然要白嫖。
8.
我沒有同意周慕遠的復合請求。
只是平靜地告訴他:「我們已經結束了,沒有復合的可能。」
但他執意要留下來幫忙,甚至租下了我隔壁的別墅。
他站在我辦公室門口,眼神近乎哀求:「悅思,就當是朋友之間的幫忙可以嗎?我只是……想彌補一些什麼。」
我看著他微微顫抖的手指,最終沒有拒絕。
在簡單培訓後,我把他們安排進了直播間。
鏡頭前的周慕遠侷促地舉著一束花:「我來介紹下這是我們的……呃、藍色妖姬?」
「笨蛋遠哥,這是藍繡球啦!」
許喬嬌笑著湊近,在鏡頭前不著痕跡地與他肩膀相貼。
彈幕瞬間沸騰:
【啊啊啊好配!】
「這是什麼神仙顏值組合!」
「好好磕,民政局我給你們搬來了!」
許喬看到這些彈幕彈幕,故作羞澀地說。
「你們不要鬧了,我們只是在認真賣花。」
「我跟遠哥,哦不,這位小哥哥只是同事關係呢。請支持我們直播間,多多下單哦。」
「我都聽見叫遠哥了,哈哈,這不是小情侶間欲蓋彌彰嗎?」
「磕到了,姐妹們,我們下單就當給他們禮金!」
透過監控室的玻璃,許喬對上我的視線,帶著得意。
我絲毫不在意抿著咖啡,目光在逐漸上漲的銷售額上才唇角微揚。
然後輕輕敲了敲話筒:「注意直播紀律。」
下播後,周慕遠急匆匆地追出來解釋。
「悅思,我真不知道彈幕會這樣……」
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慌亂,「要不以後我和喬喬分開直播?」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真是可笑,他居然還覺得我在意這些?
我看了他幾秒,但到最後我說:
「具體安排讓導播決定。」
轉身離開時聽見他欲言又止的嘆息。
現在的他們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不錯的營銷噱頭罷了。
我怎麼會和自己的生意過不去呢?
9.
這幾天的直播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公司帳號粉絲數直線上升,櫥窗庫存很快告罄。
倉庫里一片繁忙景象,臨時工還沒到齊,我不得不親自下場幫忙包裝。
許喬也跟了過來,可她穿著價值不菲的弔帶裙,在包裝區顯得格格不入。
「哎呦。」
她又一次被花刺扎到手指,嬌聲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