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說我是青春疼痛文學的女主⻆,以後會愛上混混⻩⽑校霸。
為阻止劇情,我爸教我分辨黃毛的把妹伎倆。
我媽則親自去當了未來男主的班主任,嚴管班級紀律。
但還是阻止不了劇情的命中注定。
在我十六歲那年。
小巷子口,⼀個清瘦的⽩⾐⾝影,被人死死堵著不放行。
而我騎著死⻜,朝他吹了個流氓哨。
下一秒,指尖「噗」了朵⽕焰玫瑰。
急匆匆趕來的爸媽,那時才意識到。
他們管了男主,忘了管我了!
01
我有⼀對奇怪的父⺟。
從⼩,他們就念念叨叨,說我是什麼⻘春文學的⼥主角。
未來會愛上不學⽆術的混混⻩毛,把疼痛文學該走的虐身虐⼼之路全⾛一遍。
為了阻⽌劇情,他們煞費苦心。
對我千叮嚀、萬囑咐。
甚至我咿呀學語時,會說的第一個詞,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
而是:
「……黃、黃毛?」
「——誒,對!老婆,我們寶貝女兒會說話了,說了黃毛!」
他們以為自己天天對我念「討厭黃毛」四個字奏效了。
直到很久以後才後知後覺。
那年,我說的不是「討厭黃毛」,而是「黃毛」。
02
我的父母一心要阻止劇情。
我爸秉持著「走男人的路、讓男人無處可走」的教誨。
親自上手。
教我什麼:「99 句黃毛的慣用話術」、「108 種黃毛的撩妹技巧」。
那時候,我的夢話都是:「你的手好小啊。」「哇塞,你怎麼比我白那麼多啊。」「你身上怎麼香香的。」
他還給我演示了各種街頭魔術。
什麼火焰玫瑰,什麼愛心撲克牌,什麼橡皮筋穿手魔術。
我爸語重心長:「看懂了沒有?看懂了以後你就不會被騙了。」
我認真點頭:「我不僅看懂了,我還學會了。」
我爸很欣慰,說我孺子可教,以後不會輕易被黃毛用小把戲騙走。
而我媽,她走了另一條道路。
……成為幼年男主的班主任。
她一早就知道未來黃毛男主的成長經歷。
那是個和我同齡的男生,家境富裕,容貌俊美,卻自小缺乏父母的陪伴。
逐漸形成了眼高於頂、混不吝的性格。
等到我高中時,他就會頂著一頭染黃的金髮,痞笑著看上人群中乖巧溫順的小白花女主。
然後上演一場「先這樣後那樣最後那樣」的狗血青春疼痛文學。
總之疼痛全在我身上,青春全在男主身上。
我媽對此咬牙切齒:「這麼好的條件,這麼不學好,還想欺騙我的寶貝女兒,我不允許!」
她嚴抓班級紀律。
尤其把男主看成眼中釘、肉中刺。
任何可能學壞的苗頭,她都嚴防死守。
不愛學習?不可能的!
從小男主就被她留在辦公室背誦乘法口訣表。
甚至後來,他養成了放學前先把作業交給我媽檢查後再離開的習慣。
不尊重同學?想都別想!
我媽教誨男主要為班級付出,家裡有錢更要付出得多。
幼稚的男主那時呆呆的,但還是聽話又主動地為班級值日、擦黑板,捐款什麼事也最積極。
從小連揪女生馬尾的事情都沒做過一件。
我媽甚至還有先見之明。
在那個小朋友連男女性別意識都還懵里懵懂的年齡。
悉心地和男主說什麼「男生力氣大所以更應該保護女生而不是欺負她們」「真正的喜歡不是用欺負引起注意,而是關心和保護」。
我媽當了男主 9 年的班主任,從小學一年級管到初三。
中考結束的那年。
名叫「程野」的男主。
成為了一個愛穿白襯衫,戴著金框眼鏡,成績優異的溫和學神。
我媽心裡很滿意。
我也是。
03
把程野堵在巷子口的時候,是我高中入學後沒幾天。
我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覺得這人長得真的很順眼。
那年我十六芳華,正是一生中當大姐頭的黃金年代。
腳踩死飛,胸口貼著非主流紋身貼,只覺整個寧城一中都是我的掌中之物。
出去玩帶個帥哥,多有面?道上小說都這麼寫。
程野這麼靚的男人,正適合當我的初戀。
「你很特別,你和我見過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樣。」
「你有一種疏離感……」
只可惜,我的火焰玫瑰還沒在程野面前「噗」完。
金絲框眼鏡後,程野已經平靜地垂眸。
「道具藏在左手中。」
我有些懵,程野卻又繼續懶懶道。
「你還要把我堵在這裡多久呢?我比你高 20 厘米。」
「這個角度,我能看見你發縫。」
哥們,你這樣說就有點不中聽了啊。
我爸媽就是這時趕到的。
他們的語言比恩腦子反應得更快。那個也
我爸護犢子擋在我身前:「別以為我女兒會看上你這樣的混混!」
我媽則劈頭蓋臉準備訓話。
「程野,你都忘了老師怎麼教你的嗎?你都……」
下一秒,他們戛然而止。
因為看清了騎著死飛,堵著程野,捧著劣質魔術道具的人是我。
程野微微一笑,那張清俊的臉仿佛春雪初融。
配著他純白的襯衫,還有右胸口上縫著的學生會胸章。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
「林老師您好,好久不見,暑假愉快。」
「只是,混混,誰,我嗎?」
04
跟著爸媽回家時,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們的凌亂。
我爸:「女兒,今天的人,是你本體嗎?」
我:「老爸,為什麼他一眼就能看出我的魔術秘密,你那有沒有什麼一眼看不出的魔術?」
我媽:「書然,是不是住校壓力大,你剛升入高中不適應。」
我:「媽,那個男生叫程野是嗎,長這麼帥,你怎麼不早介紹給我。」
那時他們終於意識到。
辛辛苦苦管了黃毛男主十幾年。
他們忘了管我了。
我媽痛心疾首:「怎麼黃毛成了你,小白花成了男主?」
「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明天我要把你調到最嚴格的那個班,讓老師好好管管你!」」
我轉了轉眼睛,甜甜地笑著同意了。
「好啊,謝謝爸媽,我最想在那個班了。和那麼多人一起好好學習,我想我一定會進步很快。」
他們以為我改邪歸正,感嘆幸虧我的主線沒太崩。
殊不知,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程野也在那個班。
05
轉入程野班的第一天。
我羞澀地走到他面前:「你有沒有同桌?」
一個瘦成麻稈的眼鏡男看著我的朋克短裙和煙燻妝。
慌忙擺著手收拾好書包。
「他沒有,沒有!」
位置上的程野眼皮跳了跳。
「現在你有了。」
我以為成為程野的同桌是結局,殊不知這只是個開始。
第一天,他當作沒見過我。
對我和我的 8 個黃毛小妹的齊聲招呼視而不見。
第二天,他當作沒記住我。
拒絕坐上我沒掛牌子的死飛。
第三天,他當作和我不熟。
說他放學後更想回家寫作業,而不是去遊戲廳打遊戲。
洋柿子小說上不是這麼寫的啊。
他不應該被我隨便一個眼神勾得情迷意亂然後和我瘋狂墜入愛河嗎?
為什麼他只是問我是不是斜視?
直到,我在看到有女生臉紅撲撲地捧著數學題來找程野,他溫聲回應。
我開了竅。
原來一個猴子一個拴法。
程野喜歡這樣的。
於是,第四天,我也捧著物理練習冊攔住程野。
嗲聲嗲氣道:「程野同學,這道題我不會,你教教我可以嗎?」
程野看看作業,又看看我,太陽穴好似要爆炸。
「……周書然。
「你好像買錯了。」
「初一的物理題,你到高一了還不會嗎?」
總而言之,程野對我的一切套路免疫。
我說他手好白,他說那是黑色素沉澱合成不足;我誇他特別,他說人格具有獨特性。
不接我茬。
臉上橫豎寫著對我「不感興趣」四個大字。
眼見情場失意。
我的事業場也完全不得意。
轉入的新班節奏快,壓力大。
上課稍不注意就可能聽不懂。
我這種完全不注意的,半學期下來,在月考中光榮墊底。
連在黃毛圈也是倒數。
眼見著家長會要開了。
我爸媽要是看到成績單,那肯定要斷我的零花錢。
就在這時,程野卻好似突然轉了性。
他主動說,放學可以給我講講物理題。
我問:「辣弟,你終於承認自己早已愛上我了嗎?」
「放學還講啥題啊,快一起出校快活啊!」
程野努力抑制想翻白眼的衝動。
「老師選我當學習委員。
「有個職責是要幫扶學習困難生。
「雖然我也沒想到,我們班真的會有學習困難戶。」
06
不得不說,程野確實是個很較真的人。
別班只是隨便說說的「學習委員職責」,他當了真。
每天放學後都拉著我講題。
從物理到數學,從文言文講到英語長難句。
在學校待了一整天,我本來就頭暈眼花。
他追問的時候,我含混地點頭。
沒想到程野卻很仔細。
「這題聽懂了沒?聽懂了你再複述一遍。」
「你剛剛不是點頭了嗎?點頭了怎麼還寫錯了。」
他側過頭來問我。
「周書然,我聽說很多人為了擔心對方覺得自己笨,所以有問題會不敢提出。」
「你是不是也害怕我覺得你能力不夠,所以沒聽懂也假裝聽懂?」
「至少在我這裡,你你不用這樣。你不必擔心。」
「題目懂了,你就點點頭;不懂,我可以一遍又一遍教你。」
傍晚夕陽的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襯得程野的半張側臉格外好看。
我忽然為自己的敷衍感到愧疚。
「……好吧。我剛才其實沒懂。」
混著一點歉意,我第一次認真地聽起別人講我最討厭的數學。
其實我也並不是一開始就討厭數學,或者討厭學習。
只是小時候,第一個老師總是用不耐煩的表情看著我的作業本和試卷。
說:「這麼簡單你還不會嗎?」
當小時候的我鼓起勇氣問問題時。
老師眼裡混著一點輕蔑:「你是豬嗎?看看課本就明白了啊!」
自此我就不願意提問。
可此時程野卻一遍遍耐心地溫聲解答。
甚至我停頓筆尖,沉默的片刻。
他會敏銳地意識到:「是不是這裡卡殼了?對,這裡的確是易錯點。」
我的心好像有一小塊塌陷了,軟得一塌糊塗。
我扭頭對程野說:「喂,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真的很迷人。」
程野平靜地聽完我說的話。
「好,剛剛算出 x=8,下一步你要做什麼?」
「程野,現在你真的成功吸引我的注意力了。」
「下一步是不是我們可以把 x 代入原項,然後計算出那個多項式的結果。」
「我感覺我要越來越欣賞你了,你不僅臉好看,品行也很端莊。」
程野淡定的臉短暫地開裂了一瞬。
卻忽然春風拂面般笑了笑。
「真的嗎,書然,那你願不願意為了我,做很多事?」
「那當然。」
「行。為了我,你先做完這道數學題。做完之後,還有物理題。」
我:?
07
在程野的幫助下。
我的成績提升得很快。
班裡其他同學意識到程野在課後替我補課後,不少人也想加入。
程野想了想,道:
「不是我不願意,只是周書然的基礎很差,我給她講解的,也就是最基本的概念。」
「你們的成績都還不錯,適合更拔高一些的內容。」
「聽過於基礎的內容,反而會浪費時間。」
程野說的是真心話。
只是我沒想到,卻逐漸演變成了風言風語。
「學委程野真自私啊,看周書然漂亮,就幫她補課。」
「別人想要請教,他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怕別人學會了超過他吧?」
後來,更有甚囂塵上。
「他的那筆記有好多擴展知識,但是他說要自己推導出來才記得牢,只告訴了我方法,還要我自己去算,好煩人啊!」
這些,我只是私下聽到,沒有人當著程野的面說。
而我莫名不想讓他接收到這種惡意,也沒有對他說。
直到有一天,物理課上,一個紙條無意地被丟到程野的桌上。
他隨手打開的瞬間,臉上的血色倏然消失。
我清晰地看到上面寫著:
「程野說我最近物理波動很大,這一章節很難,問我哪裡是不是不懂。他在裝什麼啊,要他來指導我?」
08
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
我「蹭」地走到倒數第二排。
「啪」地一聲,拍在陳飛的桌子上。
本來有些吵鬧的課間瞬間安靜了一瞬。
大家齊刷刷地往這邊看。
我挑挑眉,冷漠地道:「筆記本拿出來。」
陳飛臉色煞白:「什麼筆記本?」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是說程野借你的物理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