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表指針轉到另一邊,我忘了呼吸。
耳邊聽到他安穩的聲音混進噪音里。
「呼吸,慢慢呼吸。」
跟著他的節奏,我找到呼吸頻率,漸漸放鬆下來。
等跑車到終點時,我還沒回過神。
靳淵停穩車。
起身去摘我的頭盔。
「怎麼樣?是不是心情好很多?」
我下意識抬頭:「很好玩。」
嘴唇無意地擦過他的下頜,靳淵動作一頓。
頭盔安全扣彈開的聲響在車裡格外清晰。
仿佛有煙花在腦海里炸開。
「親錯位置了。」
靳淵壓低聲音道,掌心扣住我後頸不讓後退。
「親這裡才對。」
說著,吻落下。
剛賽車完,我膽子很大,若有似無地回應他。
車裡溫度驟然上升。
沒等我反應過來,安全帶已經解開。
整個人被他掐著腰提起,安置在他腿上。
「獎勵不夠。」
方向盤硌在我後背,泛起微微戰慄。
親到呼吸紊亂,我才推開他。
「我去更衣室換衣服。」
15
換好衣服,手機收到靳淵發來的信息。
【地下車庫 A 區,我等你。】
臉頰的紅暈還沒散去。
我摸了下嘴唇,還有些滾燙。
「姜妍?」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林夏剛換上賽車服,似乎正要進場。
我沒打算理她。
「你來這種地方?不會是被人包養了吧?」
瞥見我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林夏上前一把舉起我的手。
「我就說你被包養了,你對得起顧程嗎?」
之前和顧程在一起,我爸停掉我的卡,我也很少戴首飾。
呵呵,一塊手錶而已,給她嫉妒成這樣。
要是說出來家裡有一整櫃,不得氣死。
她嗓門很大,恨不得讓整個更衣室的人都知道。
四周議論紛紛:
「天吶,年紀輕輕選這條路……」
「聽旁邊人的意思,她原本有男朋友。」
「哎,這年頭啥人都有。」
「我剛剛似乎在賽車場看見她了……」
「......」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並沒有打算解釋。
現在解釋,太便宜他們了。
我要等一個最佳時機,讓他們永遠下不來台。
「你不是喜歡和顧程睡一起嗎?
「剛好我倆分手,給你個機會。」
我勾了勾唇。
林夏臉一陣紅一陣白,狡辯道:「我和他只是兄弟,又沒發生什麼,你別造謠。」
我一臉無辜:「我造謠什麼了?不是你說你倆經常睡一起嗎?」
周圍看熱鬧的女生越來越多:
「呵呵,原來是漢子茶。」
「之前上學接觸過一個漢子茶,天天『兄弟兄弟』地叫我男朋友。」
「比綠茶還噁心。」
「......」
16
周圍的議論讓林夏下不來台。
我懶得看他,轉身朝車庫走去。
隔著很遠,我看見靳淵倚著車門,低頭看著手機。
螢幕的光線將他臉上的五官映得分明。
看見我的瞬間,靳淵眼神瞬間亮了。
「怎麼了?」
我擦了擦臉,
「是有什麼髒東西嗎?」
靳淵笑著捏了下我的臉頰:「是有髒東西。」
我:「???」
怎麼感覺他故意的。
極其自然地接過我手中的包,拉開車門。
「我們回家吧。」
我點點頭。
車輛平穩地行駛。
等紅燈時,靳淵空出一隻手握住我。
沒有人打破此刻的平靜。
我們心照不宣,接受了彼此。
17
我們的感情,最心急的是我爹。
雙方家庭正式敲定訂婚日期,我爹直接派人送請柬樣本到家裡讓我們挑。
「小妍,你喜歡哪個顏色?」
我看了一圈,指向大紅色金邊的那個。
「這個吧,喜慶。」
大部分流程都是靳淵在安排,我只是湊個熱鬧。
我不經意地提了句:「我想送幾份請柬到姜氏娛樂公司的樂隊手裡。」
靳淵笑著:「好啊,我來處理。」
「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我輕輕挑眉,雙手環在胸前。
靳淵:「我信你。」
正準備回房間。
靳淵一隻腳橫在門框處,擋住我關門的動作。
「幹嘛?」
靳淵眨著眼睛,仿佛要滴下幾滴淚:「我……我最近晚上有點怕一個人睡。」
我翻了個白眼:「那你前二十年怎麼睡的?半個人睡嗎?」
伸手去關門,又被他攔住。
「老婆……我最近有好好練腹肌,你要不要摸摸看?」
我:「......」
這已經是近幾天靳淵第十七次色誘我了。
其中還不包括,他洗完澡裸著上半身在我面前來回走 N 次,
也不包括,他每天早上在廚房做早餐時,有意無意將袖子拉到肩膀,露出整個肱二頭肌。
說自己不心動是假的,每次看見都心痒痒的。
「我這兩天特殊時期。」
我喉嚨發乾。
靳淵得寸進尺,溜進我房間。
「想什麼呢?大色女。」
靳淵撲倒在我床上,
「人家只想純聊天。」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一整晚手都沒停下來。
18
訂婚宴選在京北最豪華的酒店。
來的不僅有世家大族,還有各家新聞媒體。
我爸在商場上步步謹慎,從未在媒體面前提過孩子。
今天也是一個機會,為以後我繼承家業鋪路。
從休息室出來,看見不遠處熟悉的幾個人。
我上前去打招呼。
「你們好啊。」
幾個人看見我後,愣了一下。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顧程。
「姜妍,你怎麼在這?晚宴後我們聊聊。」
我內心冷笑:沒有我,你們幾個怎麼配來這。
林夏陰陽怪氣:「喲,上次戴了百達翡麗,這次換翡翠了?」
所有人看向我脖子上那串價值連城的翡翠項鍊。
我媽送我的訂婚禮物之一。
林夏左右張望:「沒人陪你來嗎?還是故意來這裡蹭?」
樂隊其中一人嘲諷:「肯定是被人拋棄了,戴個贗品撐場面。」
我眼睛彎成一條縫:「狗眼看人低。」
另一個人:「你,你竟然罵人?」
我:「嗯,純罵人,不自證。」
笑話。
他們什麼位置,也配讓我自證?
僥倖被我施捨幾分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如果不是我有意幫顧程組建樂隊,還不知道他們幾個在哪混呢。
「程哥,她這麼囂張跋扈,找保鏢給她轟出去。」
「程哥,你這麼好的條件,當初真的瞎了眼看上她!」
我樂呵地看他們借勢表演。
若沒猜錯的話,他們之所以這麼擁護顧程,是因為一開始樂隊組建就以顧程為主的。
而他們誤以為顧程是隱姓埋名、不紅就得回去繼承家業的富二代。
顧程表情不自然地避開他們的話。
「妍妍,如果你現在回頭,我可以原諒你。」
我撩了下卷髮:「不好意思啊,我要訂婚了。」
顧程眼裡閃過錯愕。
「真的……真的要和那個老男人訂婚了?」
說完又嗤笑幾聲。
「果然呢,榜上大款了?」
林夏幫腔嘲諷:「程哥,我說的沒錯吧,她就是個小婊砸。」
我勾了下唇。
等著吧,好戲剛剛開始。
「顧程,你以後要注意分寸了,『妍妍』不是你能叫的。」
林夏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呵呵,真以為自己是誰了?一個妓女而已。」
她似乎等著看我破防、驚慌、羞愧。
可惜,讓她失望了。
「我今晚有點忙,晚點陪你們敘舊哦。」
19
話音落下,所有的光線、視線,都投向看台方向。
靳淵握著話筒站在那裡,說了一段客套的開場白。
可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
林夏四處探頭:「靳總的未婚妻是不是在我們附近?」
顧程恍惚了一瞬,心裡有個不確定的想法,但只是一閃而過『姜妍怎麼會是靳總的未婚妻』。
主台上的男人放下話筒,一步步走下台,徑直朝我走來。
隨著人群的自動讓開,所有聚光燈都打過來。
顧程脖頸處的血管突突直跳。
那個遙不可及、他擠破頭也夠不到擦鞋的男人,舉著一顆鵝卵石大小的鑽戒單膝跪在女人面前。
仰起頭:「姜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原本靳淵計劃要說『姜小姐,你願意讓我入贅嗎』,不過被我爹那個老古董給攔下了。
我緩緩抬起手,幸福在臉上洋溢。
一字一句承諾:「我願意。」
沒去看顧程樂隊幾人驚掉下巴、慘白的臉色。
我牽著靳淵的手,一步步走向主台。
20
晚宴開始。
我和靳淵四處敬酒。
最後, 走到角落裡的那群人。
林夏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姜妍, 你——」
我打斷她:「錯了,以後你要叫我姜總, 畢竟很快我就是你的頂頭上司。」
又抬手晃了晃脖子上的項鍊:「現在你說說,它值幾個錢?夠買你幾十條命了吧?」
林夏整個人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顧程恍然大悟,打了個寒顫:「所以, 你一開始就故意介紹我去姜氏娛樂公司的?」
「過去的就不要提了,」
我懶得理他們,自顧自地抿了口酒, 看向他們幾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你們簽的十年合同,現在還剩七年半。」
幾個人倒吸冷氣,額頭冒汗。
沒有一個人敢和我對視。
靳淵攬著我的腰,笑裡藏刀:
「解約的話,要賠天價違約金, 所以——
「以後你們要和小妍好好相處。
「不然, 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林夏腳一軟, 跌向顧程。
卻被他躲開, 一下子癱在地上。
角落不起眼,所以無人在意。
我拉了拉靳淵的手:「老公, 你別嚇他們了,等會兒暈過去不好收拾。」
轉身走時,又拋下一句。
「我們慢慢來,還有七年半呢。」
21
靳淵又帶著我去見他父母。
靳伯母笑得合不攏嘴。
「還以為我兒子這輩子結不了婚呢!終於把心儀許久的媳婦娶到手了。」
我疑惑:「啊?」
明顯感覺到靳淵僵了一下。
「小妍, 你在德國當交換生時,小淵在讀碩, 見到你第一面就打電話回國讓我調查你身份。」
靳伯母眨眨眼,
「查到是姜氏千金, 不過有男朋友了, 我就勸他放棄, 結果你猜他說什麼?」
我不知道,搖了搖頭。
「他說他知道,嚇老娘一跳,以為他要當小三。」靳伯母笑著說, 「結果他說你很快就會分手。」
我迷茫地看向靳淵:「什麼時候的事?」
靳淵笑著摸摸我頭頂:「柏林、秋天、奧伯鮑姆橋邊。」
我愣住。
那時秋冬交替,我不適應當地氣候,凍感冒了。
在醫院裡掛了一晚上水,出來打電話給顧程。
打了幾次才接通。
【姜妍,別鬧了好不好, 我要去工作了。】
原本只是想聽他聲音找點安慰,說完這句話就掛了。
我蹲在橋邊哇哇大哭。
一個陌生的男性停在旁邊, 遞了張紙。
頭痛得厲害,剛站起來直接暈了過去。
隱隱約約記得他抱我去了醫院。
醒來時護士姐姐說『陪床去買早飯了, 讓我等他』。
我著急趕課題, 留下一沓錢匆匆離開。
一直後悔沒有當面道謝。
原來那時,我們就見過了。
靳淵握緊我的手, 掌心傳來溫熱的感覺。
遠處鋼琴聲優雅動聽,但我們只能聽見彼此心動的聲音。
原來對的人,會一步步朝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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