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越生氣,就越像女主啊。
即便,早就知道這一切。
可看到夏斯逾親口說出來,
我的心臟還是細細密密地疼了一下。
我突然開始期待那場搶婚了。
10
外界關於我的傳言越來越多。
大家都說我愛死了夏斯逾。
他當眾給我難堪,我居然還死心塌地地要嫁他。
也有人說,這是金錢的魅力。
我一概不理會。
很快到了婚禮當天。
這次我提議,先辦婚禮,再去領證。
夏斯逾沒多想,同意了。
但讓我意外的是,江則、傅勛和周燃京三人,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婉拒了當伴郎的請求。
在互換戒指的環節。
現場突然陷入漆黑。
燈壞了,工作人員說正在搶修。
夏斯逾不滿地嘀咕:「怎麼能出這麼大的岔子。」
話音剛落。
一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男人突然衝到舞台中央。
他拉著我的手,問:「尹靜嘉,你要不要跟我走?」
司儀傻眼了。
台下更是沒見過這場面。
有人尖叫:「搶婚啦!」
賓客陷入一團混亂。
我心跳得很快。
夢裡的一切,都如期上演。
我看著面前的黑衣男,半晌沒說話。
可就在這時。
夏斯逾突然抓住我的另一隻手。
「靜嘉,別跟他走。」
這是夢裡未曾出現的一幕。
夢裡的夏斯逾,冷眼看著我拒絕,冷眼走完後面流程,下台後,又冷冷地問我:「那是你找來的演員吧?」
可現在。
他抓住我,神色緊張。
「靜嘉,你不會跟他走的,對吧?」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跟他走。」
「求你,靜嘉。」
夏斯逾為什麼會跟夢裡不一樣?
難道……他也看到了全書情節?
那他知道搶婚的人是誰嗎?
我抬頭凝視面前的男人。
就在這一刻。
左手掌心傳來異樣的觸感。
是繭子!
我明白了!
只有那個人,手上才會長出這樣的繭!
11
常年觸摸方向盤的人,手上才容易長繭。
無論如何,我都沒想到,會是他。
按照我原本的計劃。
我要在這一刻,摘掉這人的口罩和帽子。
讓他覬覦兄弟的醜陋之心公之於眾。
可是鬼使神差地。
我甩開了夏斯逾。
我握緊黑衣人的手,拽著他,往大廳外跑去。
拎起婚紗的那一刻,眾人才看見,我腳上穿的是運動鞋。
我奔向那扇寓意為婚姻的華麗大門。
跑出去,跑出去!
只要跑出去。
我就能擺脫既定的命運。
屋外明亮的光線刺痛我的眼睛。
但我前所未有的暢快。
男人的車就停在酒店門口,蓄勢待發。
可是,現在正在大堵車。
身後夏家的人馬上也要追出來了。
男人下定決心:「上車,我來想辦法。」
我知道他車技很高。
但如果他在這時候,一路超車加塞,很可能會被吊銷駕照。
職業生涯就毀了。
好在我早有準備。
我推出藏在門口的摩托車,抱起臃腫的裙擺,頭一仰,就把那倆字還給了他。
「上車!」
他立馬跨坐到後面。
我腳踩油門,在夏家人的驚呼和咒罵聲中,揚長而去。
我的摩托駕駛技術很好。
其實,在認識夏斯逾之前,我一直很喜歡騎著摩托去無人的公路上飆車。
只是夏斯逾說他喜歡乖巧文靜的。
我就戒了這個愛好。
我一路飆出市中心,迎著夏末的風,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去他的乖巧,文靜,溫順。
我笑得像個猖狂的女魔頭。
我在市區外準備了一套小房子。
假意籌備婚禮的這三個月里,我也一直在為自己鋪後路。
摩托停在小房子前。
「上樓坐會兒不?」我問后座的男人。
他悶聲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你是搶婚的人,你居然問我怎麼辦?」
「我是搶婚沒錯,因為我不想你未來生活得不幸福……但你是自由的。」
我怔然:「你說什麼?」
「你是自由的。」他重複道,聲音低沉,「搶婚,是為了讓你自由。」
我想過無數種可能。
他搶婚,讓我和他在一起。
或者,只是為了讓夏斯逾不痛快。
但我從來沒想過。
他只是想讓我自由。
男人似乎對待感情很笨拙。
他揮了揮手:「以後擦亮眼睛,不要再談那種男人了。」
「等等。」
我哭笑不得地攔住他,「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啊。」
他回答得很坦蕩。
也是讓我始料未及。
「那裝什麼大度呢?周燃京。」
12
周燃京一愣。
「你認出我了?」
「……很難認不出吧。」
他一時有些無措。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破壞你的婚禮,但夏斯逾真的不是良配,我提醒過你,但你似乎沒有留意,我才出此下策……」
「停停停。」
我打斷周燃京的解釋,伸出一隻腳,
「你沒看到我穿的運動鞋嗎?沒看到我準備好的摩托嗎?就算你不來搶婚,我也會跑。」
周燃京這才慢慢摘下口罩。
不怪我之前第一個排除了他。
他真不像會搶婚的樣子。
他長得冷,甚至有些凶。
「你說你提醒過我,什麼時候?」
我將周燃京請上樓,倒了杯水。
他坐得很端正,回答:「我在你面前,提起過小凝,就是夏斯逾的前任。」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周燃京平時話很少。
那天難得他主動挑起話題,說到了夏斯逾和前任。
但我沒當回事。
誰還沒個前任呢?
他們感情再好,都過去了。
因此,我忽略了周燃京的話外音。
更何況,夏斯逾剛和我戀愛那會兒,很主動,很專一,手機也隨便看。
我壓根沒往懷疑的方向去想。
如今想來,夏斯逾當時的深情,只是因為忘不掉小凝,心懷愧疚罷了。
「謝謝你周燃京。」
「謝我什麼?」
「雖然我沒 get 到你的意思,但你盡力了。」
「不客氣,我應該做的。」
對上我的視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挪開。
但一轉頭,就看到我掛在陽台上的內衣。
周燃京唰地臉紅了。
他趕緊收回目光,緊張地捏著杯子。
天啊,誰能想到。
他頂著這樣一張臉,從事著最囂張的職業。
性格卻這麼純情?
「夏斯逾那邊,我會去跟他解釋的。」
周燃京說,
「責任都在我這裡,你不用擔心,如果他們問起來,你也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就好。」
我回憶起原本的劇情。
原書里,我沒跟他走,也沒有揭開他的身份。
周燃京第二天就出國了。
並且一直到故事最後,也沒有回來。
他的戲份很少,像是個用來烘托男主圈層牛叉的工具人。
「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我們兩個好像沒什麼交集。」
周燃京垂下眼眸:
「我們很早前就見過,只是那一天,你沒注意到我。」
13
我和周燃京的初次見面,要追溯到兩年前。
那天,他被人約到了環海公路上。
說是要比賽飆車。
那條路提前清場了,所以不會有事故危險。
但周燃京到了才知,對手不是汽車。
而是摩托車。
還是個女騎手。
出發前,大家對那位女騎手說:
「靜嘉,你今天的對手是專業的,隨便比比就好啦。」
女騎手不以為意。
「專業的又怎樣?我不一定會輸。」
聞言,周燃京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女生笑容燦爛,跨上座椅,戴上頭盔。
陽光灑在她身上。
隨後比賽中,周燃京難得地分心了。
他的餘光里,總有對方迎風飛舞的長髮,和矯健的身姿。
周燃京是個很慢熱的人。
也從未對誰動過心。
彼時,他並不知道這種分心意味著什麼。
直到那天晚上回到家,他失眠了。
眼睛一閉,腦海中就浮現出那個女生風馳電掣的模樣。
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天。
周燃京才意識到,他不對勁。
他找到朋友,幾經詢問,得知對方叫尹靜嘉。
他要到微信,卻遲遲不敢加。
他很少跟女生說話。
加上好友後,該怎麼打招呼呢?
他不停地練習。
然而,就在他準備充分的那一天。
夏斯逾向他介紹了新女友。
「燃京,這是我女朋友,尹靜嘉。」
周燃京沒有說話。
他沉默地看著發小和新女友手牽著手。
沒人知道,他在心裡默默說出那句:
你好,我是那天跟你比過賽的賽車手,周燃京。
14
周燃京的家教很嚴格。
朋友的女友,不是陌生人,但勝似陌生人。
換言之,是一定要保持界限和距離的。
周燃京的確也是這樣做的。
以前有一次,我去找夏斯逾。
我們約在了一家汽車改裝店裡見。
去了才知,這家店是周燃京投資的。
他當時就席地而坐,沉默地搗鼓賽車部件。
我坐在一旁椅子上,等夏斯逾來。
我們之間隔著三米距離。
從頭到尾,就說了三句話。
「你好,我來找夏斯逾。」
「他還沒來,你隨便坐。」
「嗯,謝謝。」
然後,再無話。
周燃京甚至沒有抬頭看我。
也就是從那一次起,我以為周燃京討厭我。
如今想來。
他的沉默里,包含了多少克制?
我不得而知。
聊得差不多了,周燃京起身要走。
將他送到門口,我到底是忍不住,問:
「周燃京。」
「嗯?」
「我去你店裡的那個下午,你究竟在想什麼?」
周燃京靜了片刻。
「我在想,背叛兄弟,捨棄道德,好像也不是很難。」
15
搶婚的事在圈子裡傳開了。
還有人錄了視頻發到網上。
夏斯逾和我,都成了大家飯後閒談的話題。
但很奇怪的是。
夏斯逾始終沒來找我理論。
我其實一直保留著他的聯繫方式。
我以為,他會質問我為什麼。
可他沒有。
他平靜得有些不正常。
但這樣也好。
也許夏斯逾發現,他真正愛的人,只有小凝。
當然,我也不打算離開這個城市。
我的工作就在這裡,憑什麼我要離開?
生活平靜了半個月後。
這天下班,我跟朋友約吃飯。
剛進飯店,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
是江則和傅勛。
見到我,他們很驚喜。
「靜嘉,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
「有事嗎?」
「你搬去哪裡了?就算要跟夏斯逾分手,也沒必要拉黑我們吧。」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忙了。」
「等等。」
江則伸手攔下我。
他倆個子很高,一齊站在我面前,就像一堵牆困住我。
「是周燃京把你帶走的吧?那個老狐狸,平時看起來悶不做聲,沒想到玩得比誰都野。」
「聽說你和周燃京沒有在一起,實話說了吧,我們兩個都對你有興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
我驚訝:「你倆要同時當我男朋友嗎?那誰是正宮,誰是小三?」
江則和傅勛被我的話震愣了。
倆人互看一眼,頓時有了敵意。
「我沒有這個癖好。」
「我也是,我不習慣跟別人分享女人。」
「那好難辦哦,」我假裝苦惱,「你們兩個都很優秀,我選不出來。」
「選我啊,我可以唱歌給你聽,不,我專門寫給你,你如果想公開,我也勉強能答應。」
「一邊去。靜嘉,還是選我吧,跟了我以後,你這個破工作可以辭了,我帶你玩藝術。」
我微微一笑:「那你倆打一架吧,我選擇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
16
兩人臉色均是一變。
「你耍我們?」
「才看出來?我以為你們很聰明,早在扔照片、送情書的時候就該明白了。」
江則:「送情書?傅勛,你背著我給她送情書?!」
傅勛:「好你個江則,扔照片是只把夏斯逾的那部分扔了吧?!」
他們是髮小,自然很了解彼此。
爭執一番後,他們才找回重點。
「我們兩個,你都不喜歡?」
「不光不喜歡,還挺討厭的。」
「為什麼?」倆公子哥都不太相信。
「因為你們不尊重我。」
我仰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你們所謂的喜歡,不過是在夏斯逾面前詆毀我而已。對了,之前當面對峙的時候,兩位為什麼都不敢承認喜歡我呢?
「一個說我配不上夏斯逾。
「一個說在替夏斯逾考驗我。
「你們的感情,就這麼拿不出手嗎?」
我輕笑一聲,語氣譏諷。
「連承認都不敢,你們還不如夏斯逾。」
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他們抬起眼睛,望向我身後。
我回頭,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夏斯逾。
17
很意外。
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再見面。
才一周,夏斯逾瘦了不少,臉也憔悴。
他們三個不是一起來的。
據說,婚禮過後,四人組就決裂了。
夏斯逾不再跟他們任何人來往。
周燃京也是。
夏斯逾走過來,身體擋在我前面。
「放過靜嘉,不要糾纏她。」
江則冷笑:「你現在以什麼身份保護她?」
「我再說一遍,不要糾纏她。」
傅勛也笑了:「夏斯逾,你算老幾?當初我們兩個隨便挑撥一下,你就信了,最對不起靜嘉的人,是你。」
「我知道。」
夏斯逾身體微微發抖,
「我從來沒想否認我的錯誤,我也不指望靜嘉原諒我……但你們兩個,也不行。」
「哈,人走了,知道愛護了,早幹嘛去了?」
「滾。」
「你沒資格要求我們,靜嘉,到我們這邊來。」
「滾!」夏斯逾抬高了音量,「再糾纏她,我不介意把全場人喊來圍觀!」
「你瘋了吧?!」
江則和傅勛,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外面最怕被人圍觀。
「把人都叫來,你就不怕自己淪為更大的笑柄?」
「我什麼都不怕。只要靜嘉不想見你們,我就要幫她。」
夏斯逾的背影透著幾分孤決。
眼看周圍人越來越多。
江則和傅勛只好自認倒霉,遮著臉趕緊離去。
「好了,他們走了,放心吃飯去吧。」
夏斯逾還像以前那樣。
聲音溫柔,好似在安撫我。
但他從始至終,不敢和我對視。
18
但我沒有走成。
夏斯逾這頓飯,是家庭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