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子鎮完整後續

「但……那可是一千萬啊，張熙寧。

「你不想要，但你老公想要，我也想要！」

她盯著我的臉：「張熙寧，其實你老公還挺愛你的。你不想生，他就讓出去三百多萬，讓你什麼髒活兒也不用干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你跟著他得了唄。」

我脫口反問她：「這愛給你要不要？」

秦妙妙嚇得連說十遍「退】：「別別別，我可只要錢！」

這應該是秦妙妙的心裡話：「只生不養，就能拿到三百多萬，不用處理老公的糟心事，也不用養你那種傻逼兒子，多好的生意？狗才結婚！」

我終於明白了那天葬禮上，那個女人為什麼說我「有福氣」】了。

有什麼東西從我腦中一閃而過：「所以……你怎麼能肯定，被獻祭的是你的孩子，而不是林佑辰呢？萬一你的孩子更優秀、更聰明呢？」

「當然是因為……」

門把手的聲音就在此時打斷一切。

林佑辰面無人色地從門後走出。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

12

還沒反應過來，林佑辰已經不管不顧地拉住我：「絕子鎮獻祭兒子的說法……真的不是大人嚇唬我的，對嗎？」

我沉默了幾秒。

他蹲在地上號啕大哭：「所以媽媽，你做的一切真的是為了我……

「是我自己毀掉了你對我的付出……」

秦妙妙神色冷漠地看著他。

他抬起頭，怨懟地去扯秦妙妙：「你這個壞女人，你毀了我的家庭！」

秦妙妙抬手就給了他一耳光：「小賤種，是你自己沒珍惜！

「沒把你祭天就回房間偷著樂吧，別找抽！」

我在一旁平靜地看著。

林佑辰，我的兒子，終於知道了一切真相。

可秦妙妙即將臨盆，我也已經復通，林佑辰對於任何人而言，都再也不會是唯一的火種。

「林佑辰，我從前不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怕你知道以後，被絕子鎮的人永遠禁錮起來。」

我認真地說出心裡話：「而且，我是一個母親，但更是一個獨立的人。

「我本就應該有自己的選擇權，想生就生，想結紮就結紮。

「可你們卻把這標記成了我的錯誤，甚至家庭的污點。

「從前結紮保護你，是因為愛。」

我搖搖頭：「可是林佑辰，你還配我不顧一切的付出嗎？」

林佑辰無力地滑落牆角。

秦妙妙站起身：「話已經說完，我該走了。

「等我生完孩子，你離不離婚我都不會幹涉。

她回過頭：「但是……林源真的會放你走嗎？」

13

第二天如果不是林源提醒，我都忘了今天是兒子的生日。

他誠懇地提議：「兒子都十八歲了，一起出去好好地吃頓飯吧。」

林佑辰也小心翼翼地問我：「媽媽，咱們去吃你一直想吃的海膽，好不好？」

看著林佑辰如同喪家之犬的眼神，我嘆了口氣。

可我和林佑辰都沒想到，一上車，林源就按下了鎖車鍵，猛踩油門，直接把車開進了鎮醫院的地下！

他面無表情地從後視鏡看著我：「對不起，熙寧。

「但是秦妙妙要臨盆了。

「過了今晚，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腦中的弦瞬間斷開。

而林佑辰，更是面無血色！

他終於徹底明白，他在他父親和秦阿姨眼裡，不過是一張兌獎支票。

他的風險，他的情緒，都沒有人在意。

而唯一在意過的人……被他親手推開了。

林源解鎖的一瞬間，林佑辰迅速地推開車門想跑。

可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已經將我們團團圍住。

我突然想起來。

林佑辰為了提前入學，改了生日。

後來為了騙過學校和同齡家長舉報，就硬著頭皮按身份證上的日期過生日，養成習慣直到現在。

可實際上……他還有大半年才能成年！

獻祭儀式，已成必然！

我幾乎開始雙腿發軟。

一群人「簇擁」著我們，進了一個巨大的電梯。

護士的笑容無比猙獰。

她掏出一張特殊的電梯卡，刷卡後按下了一個血紅色的按鈕。

我的心和電梯一起猛然下墜。

電梯停在了從未出現過的地下三層。

護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左拐就是特殊妊娠病房哦。」

我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在前面。

越走，詭異的熟悉感越強烈。

林佑辰如同被鬼咬了一般叫了起來。

就在同一時間，我終於意識到——

這裡，就是絕子鎮的地鐵站底下！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可以準備祭祀了！」

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我慢慢地轉過身。

鎮長帶著手下的人，守住了每一個出口。

而他自己拄著金絲楠木的手杖，站在了電梯口前。

「絕子鎮的儀式，從未出現過意外。

「今天也一樣。」

擔驚受怕了太久，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我反而平靜了一些，沒有那麼打戰了。

我直視著林源：「我只有一個問題，至少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吧。」

我看著他有些心虛的眼神：「祭品不會是林佑辰，對不對？

「繼承人選，是你自己決定的，對嗎？」

林源舔了舔嘴唇，正準備回答我。

鎮長卻在此時插話：

「孝道就是天道！

「誰是貢品誰是繼承人，當然只看長輩的喜好！」

林源沒有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

但我已經來不及逼問。

因為護士大喊出聲：「孕婦羊水破了！都做好準備！」

秦妙妙要生了。

通道里瞬間變得混亂起來。

我捏了捏口袋裡的小刀和辣椒水，默不作聲地辨認著操作室的瓶瓶罐罐，把一大瓶強腐蝕性的液體放在窗台上，伸手就能拿到。

此時秦妙妙卻突然要我和她單獨說兩句：

「不答應我的話，我就撞牆，讓孩子胎死腹中！」

我只能單獨進入病房。

秦妙妙看起來很痛苦。

汗水打濕頭髮，凌亂地貼在臉上。

可她卻還有餘力，對我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其實林源騙了你。

「你那個傻逼兒子，怎麼可能做個好的繼承人？

「我肚子裡的男孩，馬上就要踩著你兒子的命迎接榮華富貴了！」

恍惚間，我又看到了復通手術後的那個恐怖夢境。

那個手被反擰的小男孩突然長出紅色的瞳孔，變成了一個男嬰的樣子。

他拎著溢出鮮血的小桶撲向我：

「為什麼要傷害我……」

我晃了晃腦袋，摩挲著胸前的吊墜。

轉胎丸……真是個好東西啊。

14

分娩到最後，秦妙妙短暫地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我已經抱起了襁褓里的嬰兒，臉色鐵青。

她看著我，得意地笑了。

「張熙寧，你算計了那麼久，是不是沒想到自己的轉胎丸壞了事？」

她眼中儘是瘋狂：「你知道我託人查到是個女胎的時候，有多崩潰嗎？

「還好那天，我認出了你的吊墜！」

「感謝你的轉胎丸，我和我兒子會分你點好處的！哈哈哈哈……」

林源和林佑辰剛好進門，震驚地看著她。

而我沒有回答。

鎮長就在此時讓人把我往外拉。

「別廢話了，快開始祭祀，不要節外生枝！」

一群人推推搡搡地把我們往外擠。

通道另一側的地鐵站底下，掛滿了孩童的屍體。

這裡，就是祭祀場。

「兩個女人，誰負責殺了這個孩子？」

而我就在此時，解開襁褓，把孩子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沒有必要做這個儀式了。

「因為……根本沒有第二個兒子！」

我手裡的女嬰受了涼，發出巨大的哭泣聲。

15

時間退回到一刻鐘之前。

我摩挲著吊墜，最後，取下塞進了兜里。

絕子鎮的因果，我絕不會再插手。

16

女嬰的啼哭引來了秦妙妙絕望的哀號。

「為什麼……你這個賤人！」

她連滾帶爬地出來：

「你為什麼沒有用轉胎丸！」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佑辰的臉，在這一瞬間血色褪盡。

我把孩子重新包好，並沒有看她一眼。

「秦妙妙，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轉胎丸的秘密，但我……」

我晃了晃吊墜：「並沒有用轉胎丸。

「我沒有上當，並不是因為識破了你的激將法。

「而是因為……你生男生女還是生個叉燒包, 我都不想干涉了。」

秦妙妙當場跌坐在地！

「我的三百五十萬……」

而林佑辰抬起頭看著我：「媽……

「你一點也不在意我的安危了嗎？」

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

「即使有可能這個賤人生了個兒子, 即使我有可能會成為那個祭品……

「你也不在意了嗎？」

我嘆了一口氣。

「我管不了。

「也不想管了。」

「林佑辰，是你自己毀掉了保命符。」

他終於癱軟在地, 如同一攤爛泥一般, 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他嘴裡還在喃喃低語：「我錯了……

「我害得我媽失去了自救機會……」

下一秒, 身後響起尖叫聲和嬰兒的啼哭聲。

我僵硬地轉過身——

秦妙妙握著一把匕首。

一刀一刀，把嬰兒捅成了一攤血肉！

我驚呼出聲：「你在幹什麼！」

她瘋了。

她滿臉鮮血：「殺一個孩子，加一百五十萬！

「林源，人我殺了，你不能賴帳！

「三百萬……你要給我三百萬……」

而林源的反應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他甚至沒有走進去看一眼那個嬰兒：

「生女孩, 我就只有一個兒子，沒有多餘的貢品。

「不吃貢, 就沒錢。」

他掏出一張支票丟在她腳邊：「拿著五十萬滾吧。

「你殺了人，也不可能告我了，識相點滾吧。」

林源轉過頭, 接著看著我：「熙寧，我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我們倆能過更好的日子。我……」

他緩緩地低下頭。

匕首的刀尖穿透他的胸膛。

秦妙妙拔出刀子：「那你也去死吧！」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一瞬間，林源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把秦妙妙的後腦勺重重地按向牆角！

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住了。

是林佑辰最先反應了過來。

「救人，快救人！」

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嗓音：「醫生呢，護士呢？為什麼沒人？」

明明是在醫院。

可是所有人就這樣包圍著，看著兩個人的血和腦漿慢慢流地干。

鎮長罔若未聞，拄著手杖看著我：「林家媳婦,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的話，你也不能離開這裡了。」

他揮揮手，一群人向我緩緩地走來。

我握住兜里的防身器具。

而下一刻——

林佑辰突然抄起窗台上的醫用試劑, 開始亂潑！

鎮長猝不及防地被潑到，捂著臉就開始慘叫！

他撿起秦妙妙的刀子, 又瞬間劃破兩個人的脖子！

混亂中, 一隻手把我推進電梯。

「媽媽, 你走吧！

「去重獲自由！」

這就是林佑辰, 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而我真的沒有回頭。

我一氣呵成地跑進車裡，啟動, 直到開出去兩百公里。

17

林源和林佑辰無一倖存。

鎮長也死得很慘。

但這件事並沒有傳出任何風聲。

意料之中。

這樣的秘密, 是值得全鎮的人拚死守護的。

我給父子倆立了衣冠冢, 再也沒有回過絕子鎮。

不動產我一個都沒要，只轉走了林源帳戶里的五百多萬元。

已經平穩地過了幾個月，一切就像一場夢一般。

在林佑辰農曆生日的前一天，我去給他們掃墓。

我用硃砂把林佑辰的生辰八字寫在黃紙上, 在他的墓碑前燒掉。

做完一切, 我艱難地撫著肚子站起來。

旁邊有個小姑娘來幫忙：「姐姐這是懷孕六七個月了嗎？」

我笑了笑：「快五個月了。」

小姑娘開心地祝賀我：「知道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嗎？」

我摩挲著胸口的轉胎丸吊墜：「不重要。」

因為結果，都會是一樣的。

其實我也沒有想到，那次的婚內強暴會讓我這麼快就有了二胎。

現在所有鄰里朋友都很關心我, 說我喪夫喪子，一定過得很艱難。

可只有我知道——

不用處理和老公的糟心事，不會再有養歪了大號傷我的心，重新好好地培養小號, 其實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更何況……

這個孩子，會在成年那天，資產千萬。

享盡一生富貴榮華。

備案號:YXXB1GNN643Y0YURWrNZ7T4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