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甜完整後續

2025-09-1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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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趙子矜站定了,轉過身看著我。

「那天分配財產,是我衝動了。悅瑾每天都在跟我吵架,許桃,你那麼祝福我們,也不想看見我們變成現在這樣子吧。」

我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怎麼也想不明白,人怎麼能說出這麼噁心的話來。

「怎麼,反悔了?」

「要不是因為公司資金鍊出現問題,我也不想這樣。許桃,財產我們重新劃分,一人一半吧。」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原本急著離婚,也是因為悅瑾懷孕了,不想讓孩子生下來沒有爸爸。現在,其實倒是不那麼急了。」

我笑出聲:「趙子矜,我沒聽錯吧,你是在威脅我?」

我拔高的聲調引起了蘇悅瑾和李墨的注意。

他們二人停止了交談,紛紛望向我們這邊。

突如其來的安靜令我冷靜了下來。

我告誡自己,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

否則,這長達三年的暗戰將功虧一簣。

我閉了閉眼,攥了攥拳。

猛地撲到了趙子矜身上。

「那就別離啊!你以為我願意和你分開?

「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哭醒,抱著你用過的枕頭難過一整夜。

「子矜,我不喜歡錢,我要這些不過是為了逼你走投無路回頭找我,只要你願意回來,我們一家三口,還和從前一樣!

「子矜,子矜,沒有你我可怎麼活……」

我抹著眼淚,從指縫偷偷看了看蘇悅瑾和李墨。

二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像兩座石化的沙雕。

10

趙子矜沒料到我是這樣的反應,愣了片刻,眼神變得猶豫不決。

看樣子,是缺錢缺得狠了,他竟然真的在考慮這件事。

見到趙子矜這個反應,蘇悅瑾先急了。

她走過來,挽住了趙子矜的胳膊。

「你不會……真的想和她復合吧。

「那我們這些年的感情算什麼?」

蘇悅瑾開始施壓。

見趙子矜不為所動,她聲音微顫:

「就像你說的,你在,公司在,以前怎麼賺的錢,以後仍怎麼賺,我願意信你的!

「資金鍊的問題,你不是已經聯繫過易華集團的易總了嗎?一定可以解決的!」

我火上澆油:「公司之間合作是為了賺錢,不是做慈善。這個時候,房價大跌,子矜的地產項目處處停工,誰會那麼好心拿錢替你補窟窿?」

趙子矜皺眉深思。

我說:「跟我回家吧……我立刻簽字,同意你將資產抵押周轉,渡過眼前的困境。」

這時,趙子矜的電話響了。

是易華集團的董事長,易辰華。

趙子矜面色凝重,去旁邊接了電話。

等待消息的時間一秒一秒地數。

對我和蘇悅瑾都是巨大的煎熬。

趙子矜接完電話回來,那張一貫很臭的臉上綻放著張揚的笑意。

「悅瑾,成了!易華願意出資。我就說,你該相信我的!」

「我信你!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他們二人含淚擁抱在一起。

像對歷盡磨難終於要過上幸福生活的苦命鴛鴦。

而我像個多餘的卑劣女配,只能目送別人相擁離開。

他們走遠後,我回過身,鬆了一口氣。

看到李墨,又覺得有點難堪。

「你現在,有什麼想問的嗎?」我問。

「沒有。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李墨情緒穩定。

這時,電話響了。

我接起來。

易辰華的聲音透著無奈:「我已經照你說的,和趙子矜談妥了合作,明天就要簽約了。這筆錢,算是進了無底洞了。你答應我的條件,可以兌現了嗎?」

我說:「當然,你的新項目主攻下沉市場,也符合我當前的投資邏輯,這筆合作,我明晚就和你簽。」

易辰華嘆道:「你們都要離婚了,你還肯暗中幫他周轉,這樣的情義給這樣一個人,值得嗎?」

我語調哀怨:「自古以來,深情總是被辜負,有什麼辦法,誰讓我戀愛腦呢。」

掛掉電話,發現李墨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剛才那句話,我好像說早了。

「今天,才是我第一天正式認識你。」

他唇角帶笑,眼裡似籠起一層光暈。

我衝進飯館:「不急,慢慢認識,來日方長。先乾飯,餓瘋了!」

11

趙子矜事業回暖,意氣風發,冷靜期一到,乾脆利索地跟我辦了離婚。

一切辦理妥當,我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也不跟他演了,拎包就走。

倒是趙子矜不習慣了。

民政局門口,他叫住我。

「許桃,夫妻十年,如今分道揚鑣,你沒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我想了想,說:「倒是真有幾句。」

趙子矜面容舒展,靜靜聽著。

像高傲的神邸,等著他的信徒做離別前最後的拜謁。

沒有他想要的依依不捨,痛哭流涕。

我一臉淡漠地看著他,語調冰冷:「雖然我們倆人離婚了,但你還是我兒子的生身父親。

「兒子的理想是做一名檢察官,希望你今後慎思慎行,不管身處何種境地,都不要做出極端的事情,影響我兒子考公。」

說完轉身就走。

留下趙子矜一個人呆若木雞。

路上,我又接到了易辰華的電話。

「許桃,履行完合約數額,往後不會繼續為趙子矜的公司注資了。這筆錢雖然不少,對於他的事業來說也不過能解眼下之急,環境不對,越掙扎,只會越深陷泥潭。只有趙子矜還在堅信自己可以轉圜。」

我語氣遺憾:「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往後的事,該履約履約,該清算清算,易總,你也不必心軟了。畢竟,你已經幫了夠多了。」

易辰華道:「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希望後面我處理和趙子矜的債務時,不會影響到我們二人的合作。」

我說:「當然,這點事我還是懂的。」

我那恃才傲物的前夫,我只能,托舉你到這裡了。

這個高度,剛好夠我鬆手時,讓你粉身碎骨。

三個月後,趙子矜宣布破產。

那天,我在他公司對面的咖啡廳里吃早點。

馬路上水泄不通,擠滿了維權的工人。

討薪的橫幅像一條條火舌,將公司大樓團團困住。

李墨坐在我的對面,為我剝雞蛋殼。

他將雞蛋遞給我:「快吃,再不吃就涼了。」

我平靜地目視著窗外。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李墨,這就是我和他的十年。」

十年春秋寒暑,富貴迷眼,不過是南柯一夢。

我收回視線,飛快吃完了面前的早點。

我和趙子矜,還有些余帳未清。

12

我來到趙子矜辦公室。

順便給他帶了一份早點。

三個月不見,趙子矜更顯清瘦。

他的辦公室早已被搬空,只剩一個銀質的地球儀,那是他的項目遍布全國時,別人送他的賀禮。

也是易華集團給他留的最後一點尊嚴。

趙子矜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原本白凈清俊的臉上長滿了胡茬。

一個月前,蘇悅瑾見形勢不對,已經果斷和他分手,投向了別人的懷抱。

順便帶走了趙子矜保留的最後一點籌碼。

一腳將他蹬進了萬劫不復的懸崖。

趙子矜處處受挫,早已心如死灰。

此刻,看到我的一瞬間,他眼裡燃起了一點光。

「桃桃,你是來拯救我的嗎?」他衝過來,抱住我痛哭。

我用手指將他戳開,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是來收租的。」

是他許諾我的,不管公司經營如何,房租不會少我一分。

趙子矜捏住我的手腕,眼中帶淚:「你曾說過的,只要我肯回頭,我們就還像從前一樣。難道不算數了嗎?」

我面上帶笑:「你也曾說我是你人生的光,你會好好愛護我一輩子的。」

趙子矜怔了怔,眼裡的光終究是全滅了。

他蹲在地上,滿臉痛苦與不甘:「許桃,你說,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沉聲道:「還記得,十幾年前,我們初次認識的那天嗎?

「彼時,你創業失敗又屢屢碰壁,到我爸的公司來推銷你的產品,怎麼趕都趕不走。

「我著急讓我爸下班,又覺得你這人實在是軸得可笑,就故意揀難聽的話說,想把你勸退。」

趙子矜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那時你穿著一條淺粉色的裙子,皮膚白裡透紅,青春洋溢得像樹梢上沾著露水的水蜜桃。」

是啊,曾經我也是那樣青春鮮活。

後來,卻被這婚姻傷得體無完膚。

他和蘇悅瑾一起傷害我的這些年,又何曾想起過我們初識的模樣。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當時我挖苦你,創業慘敗成這副晦氣模樣了,一看就命里沒財,誰敢真金白銀跟你做生意。

「你記得自己當時怎麼說的嗎?」

趙子矜看著我,神色茫然。

他果然,已經忘了。

「當時你貼著門框,倔強筆直地站在那裡。

「你說,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沒有什麼東西是命里註定的,世間萬事都要講究一個因果。

「你說,你此刻失敗,是因為從前的經驗不足,只要意識到了這因,你便能扭轉這果。

「你告訴我,因果不是玄學,而是一種自然規律。」

我轉向他,一詞一頓:

「趙子矜,從前你那麼相信因果,為什麼事到如今,卻不肯相信自己是惡有惡報?」

趙子矜怔住了。

許久,他薄唇微顫,眼神中儘是自嘲。

「原來是……因果報應。」

13

離開時,我順走了他桌上那個地球儀。

兒子喜歡許久了,他都不捨得給。

雖說我如今獨享億萬家財,買什麼都不在話下。

但畢竟也是跟著他過過苦日子的,主打一個該花花,該省省。

走到門口, 又叮囑他一句:「別忘了, 兒子是要做檢察官的,別影響他考公。這是你如今, 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趙子矜目光呆滯地坐著, 沒回應我。

樓內寂靜陰鬱。

一出門, 才發現這天竟是絕佳的好天氣。

藍天如鏡,萬里無風。

李墨等在門口,倚車而立,一雙腿長得誇張,引得路過的小姑娘頻頻回頭。

見我出來, 他鬆了一口氣。

反手拉開車門將我塞了進去。

他埋怨道:「怎麼進去那麼久,害我好一頓擔心。」

我拍拍他的腦袋:「放心啦!我還有兒子, 會好好愛惜自己的小命的。」

李墨目光閃爍:「只為兒子嗎,沒有別的什麼人嗎?」

我想了想:「還有陳晨的狗,沒有我, 它一周就能餓掉半斤肉。」

李墨嘆氣:「竟然有點羨慕狗。哎,能不能它當醫生, 我來當狗。」

我瞄他一眼,內心有點髒了。

你想當狗,還不簡單?

第二天,李墨又來接了我。

他休了假,說帶我四處轉轉。

我們目標不是那麼明確地沿著路一直開。

我不知道想去哪裡,只覺得內心從未有過地踏實與寧靜。

這樣走走停停玩了兩天。

第三天一早,陳晨打來電話, 我點了免提。

電話那頭又是一通鬼哭狼嚎:「桃子,別玩了,快回來吧!趙子矜死了!昨晚他開車載著蘇悅瑾, 不知怎麼開進了河裡。這會剛撈上來,兩個人, 全死了!」

我和李墨都沉默了一瞬。

剛才目標還不怎麼明確, 現在明確了。

我說:「走吧, 回去吧。」

李墨調轉車頭。

他沉吟片刻, 說:「要不要找地方,買束花帶著。」

我問:「買花做什麼?」

李墨說:「不是要去祭奠趙子矜嗎?」

我說:「不, 去保險公司。你知道這三年, 我給他買了多少意外險嗎!」

李墨:「……」

他又問:「你怎麼確定他一定會意外亡故?」

我說:「沒有那麼確定, 但也八九不離十。到了窮途末路的那一天,他那樣的心氣,蘇悅瑾那樣的性格,會共同造就這樣的結果。」

趙子矜自己都不再記得他的因果論, 我卻比他還要篤信。

「李墨, 你知道嗎?從我決定跟他離婚的那刻起,就已經做好了和他永別的準備。

「我再三叮囑他別影響兒子考公,其實還有個原因, 就是怕他亂來,我的巨額保險就白買了!」

李墨沉默了。

「怎麼不說話了,嚇到了嗎?我也曾戀愛腦過,可你沒趕上好時候。如今已經這樣了, 我也沒辦法回到以前了。」

我把自己的臉懟在他面前。

「其實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李墨勾唇一笑。

他俯下身,在我耳邊低語:

「來不及了。已經……陷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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