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肆頭一歪,腰一叉,「不告訴你,猜去吧。」
8.
剛好今天閔雪讓我陪她去逛街。
一見面就抱著我痛哭,「念念,你不知道。我的未婚夫馬上快三十的人了,昨天晚上居然問我愛不愛他。」
「還說什麼如果不願意的話,他不會強迫我。」
閔雪抓住自己的肩膀打了個寒顫,滿臉的困惑,「這實在是太可怕了,怎麼能讓愛情玷污我跟他之間純潔的金錢關係呢?」
我們這個圈子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的情況實在常見。
我笑著調侃,「你這是撿到寶了。」
她搖了搖頭,順手挽住我的胳膊就把我往商場裡面帶,「算了算了,我們姐妹倆出來提他幹什麼。」
一頓買買買。
兩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
拎著購物袋出來的時候,恰巧撞到晏肆。
以及,他身邊白裙子的女生。
心臟有些酸澀。
這就是晏肆說有事兒嗎?
「來了來了,女主妹寶終於出場了。要不是女配那個煩人精,我也不至於現在才看到甜甜的小情侶。」
「什麼甜甜的小情侶,反派不過是調味劑好不好。」
「妹寶真的好可愛,出門兼職居然忘了換工作服。還不小心把咖啡潑了反派一身。慌張道歉的小模樣真是萌死我了。」
我抬頭,晏肆的大衣確實沾上了褐色的污漬。
這件大衣我有印象。
是晏肆生日時撒嬌賣萌讓我送給他的,結果轉眼他就給我買了同款。
「姐姐,這看上去像不像情侶裝。」
平常寶貝得不行。
這下卻眉眼淡淡,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止咬器都擋不住嘴角邊的笑意。
看起來溫柔又可靠。
「嗚嗚嗚嗚嗚反派好溫柔,第一反應居然是關心女主有沒有被燙到。」
「一點都不像原劇情一樣病嬌。」
我挑眉,心裡忍不住升起一點驕傲。
這可是我從小教育的結果。
道德經,三字經。
每天早晚背誦。
那會兒晏肆趴在桌子上,一臉的不理解。
「姐姐,我為什麼一定要背這些啊?」
我翹著二郎腿,擺弄著新做的指甲,「不指望你有多出息,但是我希望你能平安。」
閔雪搭著我的肩膀,眯起眼睛,「這是不是你家小獸人?」
她擼起袖子,憤憤不平,一副馬上就要衝上去揍人的架勢,「有主人了還跟別的女人勾勾搭搭,反了天了他!」
我笑笑,攔住了閔雪。
「小年輕有喜歡的人就讓他試試唄。」
話是這麼說,但心裡總有那麼一塊地方不是滋味兒。
9.
閔雪非拉著我帶我去點男模,我的酒量不太好。
才喝了幾杯就有些藏不住事兒。
趴在閔雪身上痛哭,「我的小狗最喜歡的人不是我了嗚嗚嗚嗚嗚。」
「我養了他這麼久,這麼盡心盡力地照顧他。他怎麼可以對著別人搖尾巴。」
閔雪冷笑一聲,「剛剛不還說自己不在乎的嗎?」
她攤手,模仿著我之前的語氣,「有喜歡的人就讓他試試唄。」
額頭被狠狠地戳了戳,「現在好了吧,自己一個人躲在這裡哭。」
「嗚嗚嗚嗚嗚,我都這麼可憐了,你還凶我。」
哇地一下,我哭得更大聲了。
【好了。】
閔雪揉了揉我的腦袋,大手一揮。
十幾個帶著尾巴和角的小男孩出現在面前。
「不是喜歡獸人嗎,這夠嗎?」
閔雪笑著,屁股慢慢挪遠了一點,「我這有婚約的人就不參與了,不道德。」
我眯了眯眼睛,總覺得中間那隻狐狸看著越發的眼熟。
腦子裡閃過什麼,我試探性地開口,「宋泊淮?」
宋泊淮猛地抬頭,眼眶變得濕潤,「顧念姐姐。」
宋泊淮是我在斗獸場救助的第一隻獸人。
但是我對狐狸實在沒什麼興趣,確認傷好之後又重新放他走了。
在這裡看到他我還有些驚訝。
【你怎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猛撲抱住。
零幀起手,躲都來不及躲。
「姐姐,我好想你。」
雙手抵在宋泊淮的腹部,我嘗試掙扎。
鼻尖碰到的地方像是柔軟到要陷進去一樣。
「宋泊淮,你冷靜一下。」
「我……不能呼吸了。」】
下一秒,頭頂出現一片陰影。
宋泊淮整個人被掀翻,面前的酒杯撒了一地。
閔雪驚叫一聲,「我去,嚇死個人了。」
巨大的聲響頓時讓我酒醒了大半。
抬頭就看見晏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真不好意思,手滑了。」
聲音平靜,聽不出有什麼情緒。
視線停留在宋泊淮齜牙咧嘴的臉,以及被飛濺的碎片劃出來的細小傷口。
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的彈幕刷得飛快。
「剛剛還在說反派溫柔,現在看來明明還是瘋狗。」
「啊,突然就不想讓他跟女主寶寶在一起了。」
「這已經不是病嬌了吧,這簡直是暴力狂。怪不得之後死得那麼慘呢,純活該。」
晏肆走過來,脫下衣服披在我肩上。
緩緩在我面前蹲下,「念念,我們回家吧好不好。」
「啪」的一聲。
包廂內都安靜了。
晏肆被打偏過去,臉上幾乎是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
閔雪過來勸我,「念念,這一下有點重了吧。這麼多人呢。」
我沒回應,握緊了發麻的手對著晏肆道,「道歉。」
晏肆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給宋泊淮道歉。」
我冷聲又重複了一遍。
晏肆慢慢站起來,對著宋泊淮鞠了一躬,「對不起。」
宋泊淮捂著嘴,擺擺手。
語氣輕鬆,開玩笑道:「沒事兒,下次別手滑就行。」
10.
一路沉默,晏肆幾次開口我都沒有回應。
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的教育方式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怎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剛進玄關門,手腕就被抓住。
後背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姐姐,你生氣了嗎?」
晏肆腦袋搭在我的肩膀上,軟乎乎地撒嬌:「不要生氣,我下次不會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晏肆好像就發現了撒嬌這招對我特別管用。
只要悶聲悶氣地求我兩句,我就會心軟。什麼都由著他去了。
但是現在不行。
我一根一根掰開晏肆的手指,「你鬆手。」
沒想到晏肆抱得更緊了,「我不。」
肩膀被一道大力向後掰去,晏肆委委屈屈,「我的胸也很大,姐姐為什麼不埋我的。」
腦袋被摁進去。
耳旁聲音響起,「不軟嗎?」
【我。】
靠,好軟,好 Q,好彈。
這下是真的什麼氣都消了。
晏肆臉還腫著,當時手下一點也沒留情。
回到房間,打開藥箱給他上藥。
手剛碰上,晏肆就抽著氣往後躲。
貼上去的瞬間,幾乎能感受到皮膚底下滾燙的血液。
我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下手太重了。
「姐姐,你打我打得好疼。」
眼淚是說掉就掉。
熾熱的淚珠落在我的手背,燙得人一哆嗦。
「你不喜歡小狗嗎?那隻狐狸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家獸人。」
「你為什麼要護著他,他止咬器都只有一根帶子,騷哄哄的他能是什麼好獸。」
11.
越說我是越愧疚,全然忘記了是晏肆先動的手。
呼吸噴洒在脖頸處,我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
晏肆現在已經是個成年獸人了。
一米九幾的身高,沒辦法把他當成小朋友一樣對待了。
剛準備抽身,腰上陡然傳來一陣力道。
天旋地轉。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臉頰上已經被貼上一個柔軟的東西。
晏肆有意無意摩挲著我的唇角,「姐姐,你要補償我。」
晏肆的眼神實在太有侵略性,我慌張地錯開眼。
【補償什……?】
下一秒,沒說完的話被盡數堵在喉嚨里。
本能地想要推開,視線在接觸到晏肆露出的紅腫側臉時頓住。
我嘆了口氣,算了。
嘴唇被懲罰似的咬了一下,「念念,專心一點。」
「靠靠靠,反派怎麼就跟女配親上了。」
「這不對吧,女主怎麼還在兼職,你家被偷了。」
「早就說了這個反派不對勁,你們說我媽飛了。」
一吻結束,我喘著氣靠在晏肆懷裡把玩著他的手指。
腦海中突然想起晏肆在咖啡店裡的畫面。
斟酌著開口,「晏肆,你要是有喜歡的人,記得跟我說,我支持你追求幸福。」
搭在腿上的尾巴僵住,毛都炸了起來。
晏肆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姐姐,你在說什麼啊?那我們剛剛算什麼?」
「親朋好友?」
死一樣的寂靜。
「砰」的一聲,門被摔得震天響。
震得人心口發麻。
我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
滿腦子都是晏肆通紅的眼眶。
「女配有點渣啊,親都親了不打算負責嗎?」
「親了就要負責嗎?這什麼強盜邏輯。」
「不潔?棄文了。」
12.
我撥打了晏肆的電話,但手機在客廳響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我有些慌張。
因為我發現晏肆消失了,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他。
「哦豁,小狗離家出走了。」
「該!女配活該!」
「嘖,看來劇情力量還是強大的,反派這是要去找女主了吧?」
「去找妹寶好!妹寶貼心小天使,才不像這個冷血女人!」
心一寸寸下沉。
他的生活簡單,基本兩點一線。
我忍不住後悔,晏肆從小離開媽媽跟著我了,怎麼能這麼欺負他。
晏肆跑走了,但是他的生活里只有顧念,所以轉了一圈後還是回到別墅前的樓梯坐下了。
他琢磨了很久姐姐的話是什麼意思。
最終得到一個結論,姐姐這是在試探自己。
晏肆哼哼兩聲,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
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
最終還是決定妥協。
「獸人地位本來就低微,姐姐不計較這些養了自己,自己怎麼還能要求她一心一意呢。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自己年輕,體力好。比那隻狐狸不知道小了多少,有的是時間耗下去。】
【女人三心二意沒什麼,這都是正常的。誰家不都是這樣過來的。】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套了件大衣慌張出門,門剛開就看見蹲在角落裡的大狗狗。
實在是委屈壞了,尾巴跟耳朵都一溜煙地冒了出來。
石板有些冷,晏肆還用尾巴當成坐墊,墊在屁股下面。
見我來,朝我伸出手。
委屈巴巴地在脖頸處蹭了一遍又一遍,「姐姐怎麼現在才來找我,尾巴都凍僵了。」
當晚,我跟晏肆久違地睡在了一起。
他側躺著,耳朵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我的下巴。
「念念,喜不喜歡狼?」
我捏住耳朵尖尖,不出意外地聽到一聲悶哼,「我比較喜歡狗。」
【哦。】
安靜了一會兒。
晏肆像是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的樣子。
「那更喜歡狐狸還是喜歡狼啊?」
即使是在黑夜裡我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那熾熱的視線,一顆真心擺在面前真的很難讓人拒絕。
搭在腰上的手指在微微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