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殺…錯誤…衝突…執行!】
系統音斷斷續續。
「快拉開她!」警察和幾個鄰居趕緊上去拽。
王翠花死命掙扎,指甲在張偉臉上脖子上撓出血道子,披頭散髮,鼻涕眼淚糊一臉,扯著脖子尖嚎:
「放開我!你們懂個屁!我有系統!『離婚系統』!完不成任務我真會死!那賤人知道!她知道仙丹!她想搶我的返老還童丹!那是我的命!放開!系統!系統救我啊——!!」
她已經徹底瘋了,嚎得撕心裂肺。
居委會李主任撇撇嘴,搖搖頭:「唉…瘋了…徹底魔怔了…這都是啥跟啥啊…」
旁邊年輕警察也低聲說:「精神分裂吧?得送醫院了。」
「我沒瘋!是真的!系統在我腦子裡!它要殺我啊——!」
王翠花一聽更瘋了,拚命喊,可她越喊「系統」、「仙丹」,在大家眼裡就越像個瘋子。
沒人信。
她還在掙扎,嘴裡胡言亂語,罵張偉,罵我。
混亂里,我緊緊抱著嚇哭的閨女,退到牆角。
冷眼看著額頭流血、眼神呆滯的張偉,再看被警察按著還在發癲的王翠花。
她腦子裡那系統音,最後【抹…殺…執…行…】一聲雜音,徹底沒聲了。
王翠花掙扎的動作猛一停,眼珠子直勾勾瞪著天花板,喉嚨里「嗬嗬」兩聲,身子一軟,癱了。
警察趕緊摸摸她脖子:「暈了!叫救護車!送精神病院!」
張偉想攔,被我媽一把按住:「你再攔你跟她一起去!」
婆婆被拖走那一刻,還在吼:
「曉曉你別得意!你也跑不掉的!系統不會放過你!!!」
我低頭拍拍閨女:「妞妞不怕…都結束了…」
屋裡亂鬨哄的,叫車的,問話的,議論的。
我抱著閨女,站那兒,沒說話。
看著張翠花瘋瘋癲癲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是爽,不是恨,更多的是荒唐。
張偉站在客廳,一臉呆滯地說:「曉曉……我媽她是不是……真的病了?」
我沒說話,只是指了指攤在茶几上的那一沓錄音、視頻、聊天記錄。
「這些,是她怎麼罵我,怎麼唆使你打我,怎麼偷塞假幣栽贓我,怎麼慫恿你聯繫前女友的。」
張偉越看臉越白,最後低下頭:
「我、我沒想到……我媽會變成這樣。」
我輕聲說:「她一直就是這樣,只是你以前不願意承認。」
他突然看著我:「我們還能回去嗎?」
我愣了下,然後笑了。
「你問這個問題,還不如問問我『孩子還好嗎』,起碼這會讓我覺得更欣慰。」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7
第二天,我拿著所有證據去了法院,遞交了離婚申請。
家暴、精神虐待、操控、栽贓……法官聽完這些只問了一句:
「她們孩子願意給你撫養?」
「當然。」我答。
撫養權、財產、限制張偉探視——我都一步不讓。
我不再是那個在手術台上哭著說「保孩子」的脆弱女人了。
我現在是要把孩子護到底的媽。
幾天後,離婚判決下來了,我贏得乾脆利落。
張偉被刑拘十五天,婆婆住進了精神病院。
她天天在裡面喊「離婚系統」那一套,護士已經給她貼上了重點監護的標籤。
我辦完離婚那天,天特別晴。
律師把判決書交給我:
「孩子撫養權歸你,房子歸你,張偉需每月支付三千贍養費,因家暴被判拘留十五天並納入黑名單……你贏了。」
我點點頭,接過紙,沒太多情緒。
不是不開心,是太累了,真情實感都耗光了。
「你下一步打算做什麼?」律師問。
我猶豫了一下,說:「先把生活過回正常。」
但我知道,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離婚一周後,婆婆還在精神病院。
據說她整天拿被子蒙頭,嘴裡念叨「任務失敗會死」、「返老還童丹一定不能落在她手上」這類瘋話。
醫院精神科主任給我打電話:
「林女士,她精神高度緊張,一直說有人在控制她,你要不要來看她一趟?」
我本來不想去,後來拗不過心裡那個「搞清楚真相」的執念,還是去了。
她坐在病床角落,眼神發空,看到我立馬神經似地縮起來:
「你別過來!你想拿走我的丹,對不對?系統任務失敗會死,成功也不能把丹暴露出來!」
我蹲下身,低聲說:「媽,那顆丹……你真的看見了嗎?」
她呆了一下:「它說任務成功後會獎勵我。但失敗就會讓我死……我怕死,曉曉……我太怕死了……」
我沉默了幾秒。
「你知不知道,這系統是怎麼來的?」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它突然就出現了,好像我早就跟它簽了什麼協議……」
看她也是迷迷糊糊的樣子,我沒再問她,而是轉身走了。
也許在其他地方能找到一些線索。
我回到家,開始整理婆婆留下的雜物。
在衣櫃頂的角落發現了一個老舊鐵皮盒子,扣子都生鏽了。
我撬開後,裡面裝著幾封泛黃的信,還有一張發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王翠花,笑得賊燦爛,站在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身邊。
背景是一間實驗室,牆上貼著一塊模糊的招牌——「星創·意識控制實驗基地」。
信紙背面寫著一行字:
「項目『婚姻解體者』首批志願者王翠花。」
8
我心裡猛地一顫。
不是撞邪!不是天罰!更不是啥狗屁系統!
王翠花腦子裡那催命鬼…那逼她發瘋作惡的東西…那「離婚系統」…它壓根兒就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它是人造的!
所以她不是突然瘋的,她是真的被那所謂的「系統」控制了。
我開始查「星創」這家公司,但在網上幾乎查不到,只有一條十幾年前的舊新聞:
「星創實驗室疑似涉非法人體意識植入項目,負責人失蹤,項目終止。」
網上的信息少得可憐,但我找到了一個關鍵帖子——
一個自稱「前實習工程師」的人匿名發的:
「他們搞的不是晶片,是控制行為的神經信號植入系統。當年確實招了一批『情緒波動強烈』的女性,說是測試『婚姻適應度增強裝置』,但據我所知,真實目的是模擬『刺激性決策行為』。後來項目叫停,公司也黃了,但裝置據說已經植入完畢。」
我婆婆,是那批志願者。
而她的「系統」不是系統,是晶片。
激活點呢?
也許是「產房門外一句話」,也許是「女兒出生」引發的情緒強刺激。
我再細看舉報帖末尾,寫著一行字:
「當年該項目未被徹底銷毀,疑似仍在某些家庭測試中。」
也就是說——
這遠遠不是結束,是開始。
我開始懷疑:那顆「返老還童丹」到底是什麼?
是某種藥?某種獎勵?某種……控制手段?
還是根本沒有「獎勵」,只是誘餌?
我去探望張偉時,順便打聽他小時候有沒有見過家裡來過什麼「叔叔」、「醫生」之類的。
他說:「有啊,我媽以前說我小時候發燒的時候,她認識的一個研究院的老朋友來過一次,說要幫我檢查。」
我盯著他:「他給你打過針嗎?」
「……應該沒有吧,我記不太清楚了。」
我突然很想帶女兒去醫院拍個腦部 CT,確認我們腦袋裡是不是都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到了晚上,我徹底睡不著覺了。
翻來覆去,心裡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
——我一定要查到底。
我聯繫了那個發帖的「前工程師」。
起初他不回我,直到我發了婆婆的照片,還有她的住院記錄,還有我寫的一封郵件,郵件最後我寫了一句話:
「我不是記者,也不是來搞事情的,我只是一個媽媽,我想知道我女兒以後會不會也遇到這樣的事。」
三天後, 他還是回我電話了。
聲音很沙啞, 說話帶點北京口音。
「你是王翠花的……兒媳婦?」
「嗯。」
「我記得她, 當年很瘋,為了參加實驗, 撒謊說自己學歷高,說自己有『情緒調節障礙』,她是第一批裝上晶片的。」
我喉嚨發緊:「那你們真的……在她腦子裡裝了什麼?」
「是神經觸發裝置,靠外部電波刺激激活, 系統只會在受刺激環境下啟動, 默認『婚姻衝突』為觸發源。」
我沉默了三秒:「她是被你們害的。」
那人苦笑:「我們當年只是打工的, 那玩意能不能停、有沒有副作用, 沒人管,項目上面全是軍轉民人員,搞個系統出來能控制人行為就能上市套現。」
我攥緊拳頭:「你能幫我拆掉它嗎?」
他那邊沉默了很久:「你女兒幾歲?」
「三個月。」
「那就沒事。你得把她看好了, 別讓她去碰你婆婆留下的任何東西, 尤其是藥瓶、老手機、甚至枕頭。我建議你儘快搬家。」
我吸了口氣, 問:「那我婆婆……現在沒救了是嗎?」
他回答得很直接:
「她腦子裡的裝置太老了, 信號錯亂就像 bug 瘋了的人工智慧, 醫院那種靜養環境能維持她穩定, 拆不掉, 動手術風險太大。」
又是一夜沒睡。
第二天我帶著女兒搬家了,租了套新房子,離得遠遠的。
我聯繫了那個老工程師幾次,後來他把所有關於「泰模公司」的資料都發給我,還加了一句:
「你要寫,就寫出來吧。讓世人知道, 我們搞過多麼荒唐又可怕的事。」
我沒說行, 也沒說不行。
我只是把資料存好了。
9
半個月後, 張偉打電話過來。
「我媽出院了。」
我手一抖:「醫生怎麼會讓她出院?」
「她說她裝的。」他說,「她突然哪天就不吵了, 每天乖乖吃飯、笑呵呵的, 說什麼都聽, 醫生說她症狀緩解了,讓我們接回家。」
我心裡一沉:「你把她接回來了?」
「沒辦法啊……她是我媽。」
我沒說話。
張偉猶豫了一下,說:「她說……想見見孩子。」
我冷笑了一聲:「她要是敢來,你就等法院傳票吧。」
電話掛斷前,我聽見他低聲說了一句:「她好像……變了。」
我盯著窗外發了會兒呆,女兒剛醒,咿咿呀呀地對我笑。
我抱著她, 低聲說:「別怕, 媽媽會一直保護你。」
我會保護她的, 不止是防著那個瘋婆婆。
我要防的, 是那個「系統」背後的人、機構, 還有這世界上, 那些看不見的惡意。
如果我連自己母親都保護不好, 那我當初在產房裡死撐著「保孩子」有什麼意義?
我已經活過最黑暗的那段時間了, 接下來,不是復仇,而是——清算。
最後, 我在某個私密文件夾里新建了一個文檔,取名就叫:
「婆婆的離婚倒計時:婚姻解體者第一案筆錄」
故事剛開始,但我已經不是那個弱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