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考驗完整後續

弟弟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鬧了，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望著我。

我最後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弟弟盯著我的背影，喃喃自語著什麼。

但我沒有聽到。

5

我輕輕打開門，向外探頭。

樓道漆黑一片，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中。

為了防身，我在懷裡揣了一把水果刀。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對養了我二十年的爸媽下得去手。

但我不想死。

我走在空曠的走廊里，聲控燈一個接一個地亮起。

我現在只想儘快逃離這裡。

到了電梯口，我瘋狂地按著電梯，進去以後才稍微鬆了口氣。

我靠在電梯牆壁上，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

思考著一會兒該去哪。

噔！

電梯到達一樓，門緩緩打開。

我的動作一下僵住。

我爸媽並排站在電梯門口，凝視著我。

空氣陷入了沉默，我們視線交錯，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

沉默了大概一分鐘後，我媽開口了：

「茜茜，你不是明天回來嗎？」

我愣了一下。

對啊，他們不一定知道我剛才在家。

我眼睛一轉，緩緩道：

「我提前買的票，晚上的票比較便宜，正好還能給你們一個驚喜。」

我媽笑了笑，似乎想上來抱我，但被我爸攔住了。

他看出了我眼神中的怨恨和憤怒。

但他也不敢保准，所以沒有直接挑明。

「回來就好，正好一起回家吧。」

電梯里，空氣依然很詭異。

我媽局促不安，我爸摩挲著手指，一直低著頭。

「這麼晚了你們去哪了？」

我問。

我爸身體一顫，沒有說話，他看見我的手一直揣在懷裡，臉上似笑非笑。

重新回到房間，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這樣的狀態也好，或許我能夠慢慢知道真相。

我們一家人圍坐在沙發上，彼此沉默，這種詭異的氣氛令我抓心撓肝。

突然我媽站了起來。

「還沒吃飯吧茜茜，看你這樣一定累壞了，媽去給你做飯。」

我沒有阻止，轉頭看向我爸。

「怎麼了茜茜，你好像不太高興？」

我揉了揉太陽穴。

「沒怎麼，只是坐車有些累了。」

「在車上我還做了一個噩夢。」

「哦？什麼夢？」

「我夢見我爸媽要殺我。」

我爸撲哧一下笑了。

「哈哈哈，傻孩子，你是爸媽的心頭肉，我們怎麼會殺你呢？」

我也笑了，只不過是苦笑：

「是啊，那只是夢而已。」

然後我抬起頭：

「那我和弟弟在你們心中誰更重要？」

我爸眼角猛地一跳：

「你們在我心中都一樣。」

突然，我聽到一聲嗤笑。

我愣了一下，四處尋找這個聲音的來源。

我爸眯著眼睛看著我。

「你在找什麼？」

「你聽到有人笑了嗎？」

「沒有。」

我低著頭，思考著究竟是直接攤牌還是繼續演一會兒。

我爸眼神飄忽，總是不自覺地瞄著哪。

這時我媽端著菜過來了，臉上帶著笑意。

「吶，你最愛吃的可樂雞翅。」

我盯著那道菜看了好久，突然笑了，然後拿起了筷子在桌子上頓了頓。

「還是老媽了解我，知道我要回來，連我最愛的食材都備好了。」

我話鋒一轉，微笑著抬起頭：

「現在，回答我，你在這道菜里放了多少藥。」

6

屋子裡針落可聞，只有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我向後靠了靠。

「勒死我的那根繩子我看到了，可真夠粗的，你們真是不手軟啊。」

「茜茜，你說什麼呢，媽怎麼聽不懂啊。」

又是那聲嗤笑。

我心煩意亂，一把將菜掀翻。

「都到這時候了還不承認嗎？」

「你都聽到了是嗎？」

「你早就回來了，一直躲在家裡。」

我爸緊盯著我。

我點點頭。

「下午我就到了。」

「在衣櫃里？」

「是，我親愛的弟弟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我爸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像是一下蒼老了十歲。

「你真的相信，我和你媽會殺了你嗎？」

我冷笑一聲。

「你還要騙我嗎？」

我媽在微微啜泣，我死死地攥著拳頭。

「爸爸，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到底為了什麼，你們要殺死自己的女兒？」

「你們一直說為了弟弟，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爸嘆了口氣，慢慢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孩子，我真不希望我們走到這一步。」

「我們本來可以以一種更簡單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的。」

「他還在笑！」

我牙齒咬得咔咔作響，那個煩人的笑聲真的要把我逼瘋了。

「現在你要干什么爸爸，用刀殺了我嗎？」

「我只想知道真……」

我突然腦袋一暈，身軀搖晃，一隻手扶住沙發。

眼前的景色變得飄忽不定，放大又縮小，不停地顛倒變換著。

兩隻耳朵發出刺耳的尖叫，混雜著恐怖癲狂的笑聲。

我還是中招了。

暈倒前，我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淚水與悲哀。

隨後，我眼睛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7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

我被牢牢地困在衛生間的椅子上。

一直到剛才，我仍在心中抱有幻想。

我多麼希望這是一場誤會，我的父母依舊像以前那樣愛我。

可現實告訴我，他們不要我了，給予我生命的人，現在要取走我的命。

「爸爸，姐姐醒了。」

我聽到了弟弟的尖叫，伴隨著一陣腳步聲，我爸爸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醒了。」

我咂了咂嘴，有些口渴，但我沒有說。

我爸緊盯著我，隨後又看向不遠處的繩子。

弟弟站在我面前，用手指著我。

「爸爸，我討厭她。」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讓我看見她的。」

我爸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

「嗯嗯，爸爸答應你，今天以後，你絕對不會再看到她了。」

「好耶！」

弟弟發出一聲開心的笑，淚水卻在眼角打轉。

「呵呵，爸爸，你真的要殺了你的親生女兒嗎？」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爸淡定地盤起繩子，背對著我。

「你沒做錯什麼。」

「但是你必須要死。」

「我都要死了，你還是不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理由？」

我爸愣住了，轉過身，慢慢貼近我的臉：

「理由就是，我只需要兒子，不需要女兒。」

「培養你上大學已經耗盡了家裡的財力，現在你這個吸血鬼應該消失了。」

我苦笑一聲：

「拙劣的謊言，這個理由可說服不了我啊爸爸。」

「信不信由你。」

他扶正我的身子，嘴角在顫抖。

「好姑娘，別亂動，父女一場，爸爸儘量快一點，不會讓你太痛苦。」

我垂著腦袋，淚水無力地滑落。

「媽媽呢，她不來送送我嗎？」

「她不想見你。」

繩索慢慢攀上了我的脖子，我已不報任何期待。

無論什麼理由，我都不會原諒他們了。

在他即將拽緊繩子的前一秒，我用藏著的刀割開了捆手腕上的繩子。

我爸當場呆住了，他沒想到我還有這一手。

在他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時候，我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弟弟傻眼了，一邊跑一邊喊：

「媽媽，姐姐要殺爸爸。」

我爸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臉上帶著欣慰的笑：

「你這丫頭，總是這麼出乎意料。」

握刀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瘋狂顫抖，後槽牙幾乎被我咬碎：

「現在告訴我，為什麼！」

我用野獸嗚咽般的聲音質問他。

他眼睛看著遠方：

「你我之間已經沒有父女情誼了，動手吧。」

「你想讓我弒父？」

「一個想要弒女的父親也不配活著。」

我快瘋了。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為什麼寧死你們也不願意告訴我真相！」

8

我媽尖叫著沖了過來，手裡拎著菜刀：

「放開你爸爸！」

「你這個喪門星，毀了我們的生活還不夠，還要殺你的親生父親嗎！」

「是你們要殺我！」

我吼得聲嘶力竭：

「媽媽，我不是從你的肚子裡生出來的嗎？」

「你們到底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媽手在發抖，哭得不能自已。

「茜茜，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個屁，給我殺了她！」

「你個賤貨，我真後悔生了你！」

我再也忍不住我心中的怒火，高高地舉起了刀。

只要刀尖落下，我就能刺穿我爸爸的頸動脈。

只需要不到一分鐘，就能奪走他的性命。

那一刻，我爸反而安靜了，沒有恐懼，沒有怨恨，甚至帶著幾分期待。

我手不停地顫抖著，腦海里想起了以前。

我騎在我爸的脖子上，手裡拿著鳳車，銀鈴般笑著。

我爸一邊笑一邊跑。

媽媽總會跟在身後，叫我們慢點。

夏天的風吹過風車和髮絲，那種幸福的味道現在還在我的鼻尖縈繞。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手一松，刀無力地滑落在地，我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哭得像個孩子。

「你在幹什麼，殺了我！」

我爸站起來，把刀塞進我的手裡，眼睛瞪得極大。

「把刀插進我的脖子，現在。」

我震驚地看著他。

「你不恨我嗎，我剛才可是差點殺了你啊。」

我搖搖頭：

「我的命本就是你們給的，還給你們就是了。」

我爸一拍大腿。

「傻孩子！殺了我，只有這樣你和你弟弟才能活！」

我瞬間抓住了信息，瞪大眼睛盯著他。

「你說什麼！」

「快動手！」

「為什麼？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