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能聽懂動物說話,我入職了一家馬戲團當管理員。
可到這裡的第一晚,我就聽到那些動物竊竊私語。
「又騙來一個。」
「什麼時候給我們換腦?我已經迫不及待當人了。」
1
聽到這句話我背後一涼,立刻回了頭。
籠子裡關著兩隻猴子,臉頰貼著護欄,眼神里居然帶著打量。
「我看這個身子就不錯,住進去正好。」
我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那猴子似乎察覺到什麼,忽然往一旁湊了湊:
「她不會能聽懂我們說話吧?」
「怎麼可能,人怎麼能聽懂動物說話?」
按道理說的確不能,可我是個例外。
成年那天,我就發現自己能聽懂動物說話。
小到螞蟻蟑螂,大到老虎獅子,只要靠近就能聽到它們像人一樣的對話。
可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我搬到了郊外,隱藏了這個能力,只圖一個清靜。
直到一周前,我的男友忽然失蹤了。
他像是發了瘋一樣胡言亂語,說自己的姐姐變成了狗,而下一個就是自己。
我笑他恐怖片看得太多,可在這之後,他就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這裡。
這座馬戲團在郊外的一座山上,四處都是樹林。
員工和動物的宿舍在一層樓上,每晚 12 點都要輪流巡視一圈。
我順利入職,然後仔仔細細找了一圈,沒有什麼異常。
直到聽到它們的對話。
一個猴子,為什麼會說出換腦的話?
2
愣神的時候,身後有人拍了拍我。
「苗青,我們該回去了。」
我嚇了一跳,轉頭看到郭雨朝我揮手。
除了我以外,她是這裡唯一的員工,比我前一天到這裡。
「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檢查遇到問題了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兩隻猴子,兩隻綠色的眼睛看得我心裡發毛,趕緊搖了搖頭。
「沒有,快檢查完了。」
這種事情說出去肯定不會有人相信,何況我來只是為了找失蹤的男友,沒必要管太多。
郭雨走過來幫我,忽然想起什麼。
「對了,這裡除了你和我,還有一個張醫生。」
她往上指了指。
「他住在三樓,喜歡清靜,只有動物生病的時候才會下來,你沒事不要上去打擾他。」
我點了點頭,看著她朝著兩隻猴子走過去,體貼地打開了籠子。
「這兩個小可愛怎麼還沒睡?是不是又餓了?」
那兩隻猴子忽然咧嘴笑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她。
「好香啊,我都忍不住了。」
「真想住進這副身子裡,每天都能摸到。」
我一愣,轉身看過去。
只見那公猴子伸手往腰下摸著,臉還貪婪地往郭雨身上湊。
而另一隻母猴子,卻忽然趴在籠子上嘶吼起來。
「渣猴兒!」
「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麼能對這個賤人起反應!」
郭雨閃躲不及,手指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趕緊衝過去把籠子關上,碰到它們都覺得一陣發毛。
「小心點,這畜生很兇!」
郭雨捂著手指,隱約有點出血。
「別這樣叫它們,只是被嚇到了而已。」
我看著那兩個毛茸茸的身影,卻感覺不到半點單純可愛。
這樣猥瑣的畜生,也能叫可愛嗎?
3
我帶郭雨回宿舍找了創可貼,可那傷口還是不斷地往外滲血。
最後無奈只能去樓上找張醫țũ₀生。
我看著牆上的鐘表,卻久久沒等到郭雨回來。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蔓延,我等了整整一晚。
直到第二天出門,才看到她慢慢悠悠地從樓上下來。
「你去哪兒了?怎麼穿成這樣?」
只見郭雨一瘸一拐地扶著樓體,頭上還戴著一頂厚厚的帽子。
她表情有些古怪,過了會兒才開口:
「我昨晚被反鎖在雜物間了,太冷了就找了帽子戴。」
我還想再問什麼,卻見她已經拿起東西準備幹活。
管理員的工作很簡單,基本就是給動物喂食,打掃衛生之類的。
我路過那兩個猴子面前,卻見那隻母猴子躺在角落裡,完全沒了昨日的狂躁。
仔細看,頭皮那裡還被剃掉了一塊,漏出密密麻麻的縫合線。
這是怎麼回事?
我趕緊喊郭雨過來:
「這猴子好像受傷了,要不要叫張醫生看看?」
她打開籠子看了一眼,卻忽然抬起了手裡的掃把。
「畜生,怎麼還在睡!」
「快起來,不然我打死你!」
我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擋住。
「你怎麼了!」
「怎麼忽然動手,昨天不是還說它們可愛嗎?」
誰知郭雨卻忽然換了一副猙獰的表情,五官抽動著大罵:
「不過就是個賤東西,又打不死。」
4
她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看得目瞪口呆。
我想聽聽那猴子在說什麼,卻忽然被郭雨推開。
「好了,你去打掃衛生吧!」
她拿起地上的食物,又忽然變了模樣,小心翼翼地倒進湯勺里,然後喂給了那隻公猴子。
「慢點吃,我給你加了很多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郭雨有精神分裂嗎?
我顧不得她的反常,還是湊近了籠子,想聽聽它們在說什麼。
下一秒,就聽到那公猴子發出陰惻惻的笑聲。
「老婆你現在變得好美!」
「什麼時候輪到我啊,我也等不及了。」
這話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它老婆剛被打得奄奄一息,怎麼就美了?
難道這句話是對郭雨說的?
我身子一震,猛地看向那隻母猴頭上的縫合線。
難道真的是換腦?把母猴子的腦子換到了郭雨身上?
一股涼意從腳底往上躥,我衝過去一把扯掉了郭雨的帽子。
可下一秒,就看到她濃密的頭髮。
郭雨一臉詫異,捂著腦袋瞪我:
「你發什麼神經?」
「把帽子還我,我正冷著呢!」
我徹底蒙了,難道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了?
郭雨戴好帽子,不耐煩地瞥了我一眼。
「對了,上次你給我看的照片,我給醫生看了看。」
「他說一周前見過你男朋友,讓你今天過去一趟。」
我心底頓時喜悅起來,顧不得那些詭異的事,跟著她準備往樓上走。
可轉身的時ƭūₒ候,我忽然聽到一股陌生的聲音。
「不要去,她在騙你!」
是郭雨的聲音。
可她就在我面前,根本沒有開口啊。
我回頭望了一眼,那隻母猴居然虛弱地站起來。
而郭雨卻已經上了樓,笑盈盈地舉著我男友的照片。
「快來啊,你不是要找你男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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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徹底蒙了,矛盾地站在原地。
去,還是不去?
5
郭雨見我猶豫,不由分說地拉住我往樓上走。
走廊盡頭有一扇虛掩的木門,透出巨大的消毒水味,讓人幾乎頭皮發麻。
我看到一旁的廁所,身體已經先一步地反應過來,猛地甩開了她的手。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要先去下廁所!」
一口氣跑進去,我迅速反鎖上門,才癱軟地坐下來。
好在這裡的廁所是男女通用的單人間,郭雨在門口喊了幾聲,最後也沒辦法進來。
我衝到鏡子前洗了把臉,腦袋裡不斷循環著昨天發生的一切。
還有剛才的聲音。
那一定是郭雨。
可她為什麼會在母猴子的身體里,難道真的是所謂的換腦?
這項技術真的能夠實現嗎?
這裡的一切都太詭異了。
我看著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又想起那扇虛掩的門。
所以門外的郭雨,是想騙我也去做這個手術。
那我的大腦會放在哪裡?
那隻公猴子的身體里,還是隨便丟進哪個垃圾桶里?
我胃裡一陣翻滾,忍不住趴在馬桶上吐了出來。
可就在抬頭的瞬間,角落裡的一個東西卻讓我愣住了神。
那是一條斷開的手鍊,上面的星星吊墜跟我手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我和男友的周年禮物。
他平時洗澡都不捨得摘下手鍊,為什麼會掉落在這裡?
我看著上面的血跡,心臟止不住地狂跳。
不對,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越是危險,我越要堅強。
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他。
6
我把手鍊放進口袋裡,使勁摳了摳嗓子,讓自己吐到臉色蒼白才打開門。
果不其然,郭雨看到我就嚇了一跳。
「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可能是昨天吃壞了東西。」
我捂住嘴,又使勁摳一下嗓子,直接吐在了她的腳邊。
「沒事,我拿個袋子接著就好了,醫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