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月初,我就接到了房東的電話:
「這個月五條人命,什麼時候交?」
我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卻正好看到幾個同事圍在一起造我黃謠。
不多不少,正好五個。
1
這不巧了!
我一拍腿走出去,站到了他們身後。
幾人抽著煙,嘴裡越說越起勁。
「干老師這一行的,內心都騷得很!」
「一班的周老師就是個典型,沒見她天天給男同學補課嗎?」
「什麼成分大家心裡都清楚!」
巧了,我就是那個典型的周老師。
這可是冤枉啊。
除了愛殺人之外,我真的沒有別的不良嗜好了。
我走過去,直接站到了他們中間。
「什麼成分,我也想知道。」
幾人面露尷尬,都閉上嘴,看向了帶頭的陳揚。
他眼睛斜到一邊,冷哼了一聲:
「這還有必要明說嗎?」
「那天我可看見了,你跟你們班一個男生一起去了君悅,真不嫌自己年紀大啊!」
一聽到這個名字,我立刻擰緊了眉。
君悅就是我們公寓樓的名字。
而那個男生,是我們樓下鄰居的孩子,因為有事挪不開就讓我幫忙帶他回來。
原本我那天是想幫他打車的,可沒想到陳揚忽然拉住我告白。
可我跟他並不算很熟,便說不合適拒絕了。
更沒想到他立刻就變了臉,把花一摔惡狠狠地看著我: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吧?」
「其實你也挺一般的,裝什麼裝?」
我看他破防,只能藉口有約了趕緊離開,沒想到他居然跟著我到了公寓門口。
還看到了那樣的畫面。
「你別亂說,我們是鄰居,我只是順路帶他回家。」
可一聽這話,陳揚更是大笑了起來:
「周老師真是撒謊不打草稿啊!」
「君悅可是市中心最貴的公寓樓,你一個月薪兩千的教師怎麼能住得起?」
陳揚說著咧嘴一笑,目光落在我的絲襪上:
「不過也是,畢竟周老師長得好看。」
我心底一陣噁心,恰巧上課鈴響了,幾人嬉笑著轉身離開。
2
這事兒還沒解決,鄰居周哥居然又找上了門。
「周老師,你再幫我接接孩子吧,這幾天屍體攢得太多,我想趕緊剁碎埋了。」
我果斷拒絕,把今天鬧出的傳言告訴了他。
他聽完也不生氣,反而嘿嘿一笑問我:
「你這個月的房租是不是還差五條人命?」
見我點頭,周哥雙手一攤:
「你幫我接孩子,我幫你殺了他們付房租,這樣總可以了吧?」
別人不知道。
我們這棟公寓住的都是殺人犯,後面的草坪上也全部埋著屍體。
就連每個月交的房租,也都是切好的屍體。
我最開始因為復仇住進這裡,但實在是不想濫殺無辜,所以一直拖欠著房租。
眼見就要到月底了,這幾個造我黃謠的人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可雖然說得容易,房東也明確說過,不讓我們在公寓以外的地方殺人。
周哥聳聳肩,給我出主意:
「我們不能出去,你讓他們進來不就行了?」
「我聽我兒子說,你們學校正在準備公益演出,你把地點選在這裡不就行了?」
他說著還拍了拍胸口:
「你放心,只要你把他們帶來,我有的是辦法!」
我看著他興奮的模樣,只能說考慮考慮。
3
但我沒想到,第二天謠言傳得更大了。
陳揚繪聲繪色地跟大家講著那天看到我的模樣,甚至把小區改成了酒店。
辦公室的人都開始躲著我,甚至有幾個男老師在廁所外對我吹起了口哨。
我回過頭,就見陳揚在一旁陰陽怪氣:
「別吹了,你不知道嗎?周老師喜歡年紀小的!」
我只覺得胃裡一陣犯噁心,直接叫住了他:
「下班後我們談談吧。」
其實他造謠我這事兒,也挺好解決的。
找找監控證明自己的清白,再去教育局申訴一下,就能讓他從這裡滾蛋了。
所以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他這麼造謠下去,如果影響到了那位男同學的名聲。
下場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周哥是我們公寓里最擅長分屍的,而且他最喜歡的就是在人活著的時候動手。
從四肢到軀幹,那些人通常都會被折磨一天一夜才死去。
我咽了口唾沫,想上個廁所便去找陳揚。
可沒想到剛到隔間,就聽到了隔壁的聲音。
「她找我肯定是回心轉意了唄?」
「一看就是個賤貨,等我得手了給你們拍大片,到時候看她怎麼在這所學校里待!」
我腳步一頓,改變了主意。
在我們業主的群里,給周哥發了條消息:
【有空嗎?幫忙砍一刀。】
4
看著那邊刷屏的回應,我關上手機走了進去。
陳楊已經打完電話,靠在門口打量著我:
「找我有什麼事?」
辦公室的人已經走光了,我也不想跟他賣關子:
「我覺得你跟我之間有些誤會,並且這些誤會已經有點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他看著我半晌,忽然冷笑一聲: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怎麼不找找自己的問題?」
我對他的話表示認同,然後便提出了讓他跟我回家的建議。
陳楊瞪了眼,立刻站直了身子:
「讓我跟你回家?」
我點點頭:
「之前拒絕你時,我的確有些自大了,所以想請你吃頓飯,而且也可以讓你見見,那個學生真的是我的鄰居。」
看到他臉上有一絲猶豫,我又欲擒故縱地轉身:
「我知道有些唐突了,你就當我沒有說吧。」
果不其然,我剛拿起包,手臂就被拉住了。
他不光答應了和我回家,還在路上買了瓶酒,說是為了慶祝我們之間解開誤會。
路上他還特意打探:
「你是在這裡租的房子?跟人合租嗎?」
「沒有,我是自己住的。」
他點點頭,又問:
「這酒冰鎮了更好喝,你家冰箱還有位置吧?」
「有。」
我點頭,想起了存放屍體的大冰櫃,沖他笑了笑:
「放心,位置還很大。」
出了地鐵,沒走幾步就到了公寓門口。
保安攔住我們,拿出了一本登記冊:
「外來訪客麻煩把信息登記一下。」
陳楊雖然有點不耐煩,但畢竟都到門口了,還是接了過來。
「怎麼還要填家庭住址?」
我趕緊解釋:「前段時間不是有流感嗎?萬一傳染了也好及時隔離。」
陳楊將信將疑地寫完遞過去,卻聽保安隨意地問道:
「還出來嗎?」
他眼神一斜,似乎理解錯了意思,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應該不出來了。」
保安點了點頭,對我說了聲恭喜,然後直接關上了小區的大門。
陳楊頓時蒙了,轉頭問我:
「這就關大門了?沒人再進來了嗎?」
我趕緊拉著他進去,隨口找了個理由:
「還有後門呢,裡面的人直接就刷卡進了。」
不關緊大門,一會兒被他跑出來了可怎麼辦?
5
走到小區里,陳楊不停地四處張望。
「你這一個月房租多少?」
我剛想說一個數字,忽然想起來我們這裡的房租都是按人命算的,趕緊轉移話題:
「也沒多少,我們快進去吧。」
陳楊也沒再問,只是冷不丁地在我身後說了句:
「沒想到你還挺著急的。」
我還沒細想,就看見周哥帶著孩子站在門口,正等著我們。
「這就是我的鄰居,還有他兒子,你都認識的。」
那孩子背著書包,乖巧叫了聲:「周老師,陳老師。」
周哥趕緊走過來解釋:
「你就是孩子的體育老師吧?」
「聽小周說你們在學校鬧了點誤會,都怪我這幾天忙,沒來得及接孩子,這才讓小周幫我順路帶一下,誰知道還鬧出笑話來了!」
「我兒子今年才 14,再怎麼說也不能開孩子玩笑是不是?」
陳楊吃驚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想到我叫他來真的是為了解開誤會。
看我沒反應,他直接漲紅臉,說話也帶上了刺:
「你們的誤會,關我什麼事?」
周哥原本就是為了我才解釋的,一聽到這話也沉下了臉:
「怎麼不關你事,謠言難道不是你傳出去的?」
陳楊瞥了一眼,冷笑著看過去:
「大叔,你有證據嗎?上來就說我傳謠言,是想故意找事嗎?」
他個子高,又一身腱子肉。
說話的時候還揮了揮拳頭,一副威脅的模樣。
周哥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
6
一看氣氛不對,我趕緊走過去拉住周哥:
「既然都知道是誤會了,那這事兒就翻篇吧。」
周哥被我推著往回走,反應過來立刻皺緊了眉:
「小周,你不會是想放他走吧?」
見我不回答,他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教育我:
「你可別犯傻,你還欠著房租呢!」
「不是都說好了嗎,欠的哥都給你交好,你就別管這事兒了。」
我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是聖母心泛濫。
只是陳楊負責的是我們班的體育,真殺了他,往後的體育課豈不是都要改成專業課?
我可不想平白無故地加班。
我擺擺手說考慮考慮,就把人推進了屋裡。
可回過神,陳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們身後,目光幽暗地看著我。
那樣的眼神嚇了我一跳,我趕緊後退了一步:
「陳老師麻煩你跑一趟了,誤會也解開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他眯著眼看我,揚了揚手裡的紅酒:
「不是說請我吃飯嗎?吃完飯我再走吧。」
我猶豫片刻,還是打開門讓他進了屋。
陳楊一進屋就反鎖了門,不等我反應就往冰櫃旁邊走。
我趕緊過去攔住他:
「明天我們還有課呢,就別喝酒了吧。」
那冰櫃里還有好幾具沒有處理的屍體,被他發現就糟了。
可話音剛落,頭頂卻傳來一陣冷笑:
「不過就是個婊子,裝什麼?」
7
空氣忽然就凝固了。
我錯愕地抬起頭:
「你說什麼?」
「聽不懂嗎?」
陳楊笑了,直接扯住我的胳膊,把我推倒在了沙發上。
「我說你是婊子,母狗。」
「我說你怎麼對那個學生那麼殷勤呢?搞了半天是跟他爹有一腿啊!」
我聽著這些下流的話一陣噁心,直接拍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他一臉陰冷,戲謔地盯著我:
「我剛才都聽見了!你的房租都是那個鄰居交的,我說你怎麼有錢住在這裡,原來是方便上門服務啊!」
「真辛苦啊周老師,白天上課晚上還要加班做雞。」
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忽然就不生氣了。
反而覺得很可笑。
我剛才是腦子抽風了,居然想放過這個畜生。
不就是少上幾節體育課嗎?為民除害,祖國的花朵們應該可以理解的。
陳楊見我不說話,直接過來抬起了我的下巴:
「害怕了?」
「放心,只要你伺候我一晚上,我就幫你保密。」
他笑得一臉猥瑣,我腦海里閃過千璽開炮,努力忍住才不吐出來:
「你真的會幫我保密嗎?」
「那是肯定。」
我慢慢地站起來,主動接過紅酒放進了冰櫃里,然後轉身去廚房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