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打高端局,好久沒虐菜了,你們就別怪本掌門下手狠了。」
揮劍而出,清光璀璨。
「上清劍,開光!」
清光一瀉而出,數百屍骸如土雞瓦狗,被摧枯拉朽斬在了牆上!
落地,四分五裂!
我吹了口劍氣。
「還是虐菜帥呀!」
背後卻沒有聲音回我。
我轉身,一道身影背著紀姚從破洞一躍而下。
「魏小雨!」
再往下看,人已在玄武門門口。
魏小雨赤裸著腳,青紅色屍腿醒目至極,她一手托著昏迷過去的紀姚,猖狂對我大笑!
「李相柳!你朋友現在在我手裡,我看你這次還怎麼跑!」
我轉身撒腿就跑。
魏小雨笑容一滯:「你?」
卻是連我的背影都沒看到。
我快速跑出墓道,嘴裡念叨著:「紀師姐,希望你算的命是對的!」
一把抓住古井垂繩,幾個蹬腳就出了古井。
給師父打電話。
「師父,有個傻娘們自己鑽墳里了,現在一個豪情萬丈的女俠準備去救她,你記得來救我。
「別忘了搖人!」
把手機放在井沿上,我翻身一躍而下。
4
再次回到古墓,我頗有點三顧茅廬的滋味。
難受,真難受。
關鍵人家三顧茅廬,是請大佬打天下,我三次上門,都是找揍。
眼見這次是第三次了,我的關羽張飛還沒來。
這不純找死嗎?
在破洞上面猶豫了半天。
我心一橫,從包里取出一個墨斗,擠出墨汁全塗在了臉上。
「就當是個主題鬼屋探險吧,小小屍奴,看我嚇不死你!」
悄無聲息滑下繩子,我深吸一口氣,鑽入了古墓內城。
隨後,我差點驚呼出聲。
從玄武門出來,一道懸崖筆直,就在我腳下。
若不是我小心,剛才就掉了下去。
眼前有石柱,數人合抱,從崖下升起,高不可見頂,低不可見底。
旁邊有一條蜿蜒石橋,應該就是陵墓內城的墓道。
石橋繞著石柱一路延展,通向不知何處,淹沒在遙遠的黑暗中。
石橋兩側石柱之上,有童子童女雕像手捧蓮花,蓮花花蕊火焰燃燒,搖曳如妖。
我鼻子微動,嗅到了一絲魚腥味。
《史記》之中曾對秦始皇陵墓內部進行過一些的描述,其中有這樣一句話。
【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
傳說中,長明不滅的人魚燈竟然又出現在了這裡。
我嘖嘖稱奇。
「可別真是秦始皇小時候的墓啊。」
取出氧氣含量測試儀測了測。
見到顯示氧氣含量 19%,無有害氣體,我鬆了一口氣,隨即向陵墓深處走去。
石橋兩邊,童子雕像於黑暗中陰森,不知是不是我進來帶動了墓中的流風,他們手中人魚燈也搖晃不定,氣氛恐怖。
我不由加快了腳步。
而危險悄然而至。
走過一段距離,一道陰風突然貼著我頭皮一轉而過。
我下意識縮脖,看清是一個屍奴向我揮爪,我一把伸手就薅住了他的頭髮。
往地下一拉一按,是一個中年灰襯男,應該也是失陷的考古隊一員。
「從哪跳出來的你?」
灰襯男嘶吼,我取出一張鎮屍符貼在了他的眉心,抬頭看去,石橋兩側石柱上,一顆顆頭顱攢動,都是些行屍走肉,攀爬在石柱上看著我。
數量遠遠超過了考古隊人數。
我後背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麼客氣啊,夾道歡迎。
「不過大家又不是蝙蝠,大晚上掛這可有點危險。」
從包里快速抓出一包糯米,我用力一甩,天女散花。
點點火星在黑暗中炸起,連接一片,便是聲聲慘叫!
下餃子般,屍奴掉落懸崖,一個個消失不見。
剩餘少許,喉嚨間低吼連連,但又不知聽到了什麼聲音,一個個向著石柱頂端爬去,消失在了視野里。
好對付得都讓我有點蒙。
這些屍奴不比魏小雨,只能說是能打能跑的炮灰,並沒有被保存靈智。
看樣子,這個地兒的主人也不是什麼人都要啊。
不過,這跟我就沒什麼關係了。
知道這些屍奴好欺負就行了!
我向後退了兩步,一個助跑,跳上了石柱!
石柱上有童子雕刻,我攀住一處凸起,輕巧向上攀去。
而果然,等我爬到高處,石柱突生枝丫,一根根如蛛網密布,平鋪而開,互相連接,竟是成了一片可供人行走的平台!
點點幽火點綴,鬼斧神工完全不足以描繪這場景!
我爬了上去,輕輕敲擊了下延伸的石柱,迴音空靈,石柱內似有空洞。
我想起來一種樹。
來源炎黃傳說中的不死樹,甘木。
《山海經·大荒南經》註:【甘木即不死樹,食之不老。】
相傳甘木為蚩尤之須,是他死後妄圖復生催化出來的魔物。
食石成石,食木成木,不死不滅。
這玩意,不會就是紮根在石脈之上的甘木吧?
那它所在的陵墓……
我今天第三次後悔進入這座陵墓了。
「突然覺得紀師姐吉人自有天相……」
然而就在這時,我隱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們幹什麼吃的!這麼多人拿不下她,你們讓我怎麼跟國師交代!
「快去給我找到她,主人需要修道者的靈血。要是這次再失敗,你們就徹底變成屍體吧!」
魏小雨的聲音。
我再次探上甘木樹枝。
遠遠就看到魏小雨站在屍奴群中發號施令。
而隨著她一聲令下,所有屍奴如蟻獸散,爬下甘木,去尋找我了。
我看著獨自站在甘木上的魏小雨和她手中的紀姚,嘴角微微翹起。
踩著甘木枝,我一步步加快,向她跑去。
到近前,她似乎察覺到不對。
猛然轉頭,就見我從黑暗中探出黝黑的臉龐,笑出一口白牙。
「啊!!」
我伸手就將一把糯米塞進了她的嘴裡,然後連同她的頭按倒在了地上。
「剛死了還沒習慣是吧?沒事,多死幾次就不怕了。」
糯米灼得魏小雨嘴裡嗞嗞作響,她還想掙扎,我提起桃木劍劍柄就按在了她的眉心。
「冷靜一下,不然我把劍插進你腦袋裡,給你燙個腦花。」
魏小雨身軀一顫,提起的雙手無力落下。
我鬆開手,任憑魏小雨將口中的糯米吐出。
「現在我問你答,敢說一個不字,敢拖延一點時間,我就直接給你一個痛快,明白了嗎?
「第一個問題,你主人是誰?」
魏小雨喘著粗氣。
「主人!主人不會放過你的!」
「好回答,你太爺一定很滿意這個答案,因為他馬上可以見到自己的孫女了!」
我甩開桃木劍,毫不猶豫一劍就插向她的頭顱。
魏小雨驚駭,她張嘴還想說什麼,但她根本不知道我對墓主人的身份其實一點興趣都沒有。
紀姚救回來就行。
我一劍下去,魏小雨驚恐閉上了眼睛。
然而一把摺扇卻迎了上來。
一把桃木扇架住我的桃木劍,順勢一挑,將我推開。
一個長得像《九品芝麻官》裡面方唐鏡的衣冠禽獸擋在了我的面前。
拱手見禮,他露出了欠打的笑容。
「玉修會會長馮修遠,見過道友。」
我拱手:「告辭!」
腳尖一點地面,拉開距離,我轉身就跑。
可就在我準備跳下甘木的時候,眼前虛空突生漣漪。
我向後一跳,避開,就見一把島國武士刀從漣漪中探出,橫在了我的面前。
一個紅臉長紅鼻子,身穿蓑衣,背生雙翼的高大妖物憑空出現,擋在了我的面前。
「式神天狗,陰陽師?」
我轉身。
陰陽師,島國江戶時代,安倍晴明創立的道派。
御使式神是他們的招牌手段,而天狗可算式神中強大的一列了。
「從哪學的?你島國人?」
馮修遠手持摺扇,微笑道:「微末伎倆。」
我點頭:「確實,打這地 960 萬平方千米,就沒幾個人玩,說吧,你找我幹嗎?」
馮修遠收起笑容,拱手一禮。
「請道友獻出自身靈血,復活不死帝君,贏勾!」
我瞳孔驟然縮緊。
5
贏勾。
四大殭屍始祖之一。
相傳贏勾曾是黃帝手下的一位大將,為黃帝立下赫赫戰功。
但在一次大戰中,贏勾沒有聽從黃帝的安排,貪功冒進,導致全軍潰敗。黃帝一怒之下讓贏勾去冥界看守黃泉冥海,永遠不能回到凡間。
贏勾心裡非常不滿,怨氣很大,最終吸引來了犼的一份魂魄。犼為古凶之一,與贏勾合為一體,最終造就了一水火不侵、金剛不壞的怪物。
——殭屍。
後來,傳說贏勾從冥界跑到人間找黃帝報仇,被黃帝用至陽至剛的軒轅劍毀掉了軀體。
沒想到他竟沒有死,而且在這裡,藉助蚩尤的甘木謀劃復生。
我的表情似乎讓馮修遠很是滿意。
他大笑道:「還得感謝道友幫我打敗了玉江山的妖修,不然我可沒那麼容易收集到他們的精血!」
我哦了聲:「是嗎,我說他們最近咋不見了,那門口血僵王的血肉也是你偷走的?你想幹嗎?」
馮修遠笑容更盛:「自然是用你們的血復活帝君。待我復活帝君,彼時彼刻,真正的華國將在帝君手下降臨!而我馮修遠!將成為新國之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忍不住抬手打斷他:「建國都多少年了,別說那喪良心的話。」
馮修遠笑容一冷:「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怕自然是怕,不過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憑你也想走倒車?你註定要失敗,而我李相柳出現在這裡,你說,那個贏家會是誰?」
我坦然看著他,絲毫不畏懼他陰寒的笑容。
「那如果你現在死了,贏家會是誰?」
我打了個響指。
「她。」
馮修遠疑惑轉頭,就見一記鞭腿快如閃電,狠狠掄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下力道極重,直接將他抽飛了出來,掉落下了甘木!
紀姚吃痛收回腿,呼了口氣:「師姐沒騙你吧?打人,我是有一套的。」
「對對對,快跑啊!」
我甩了一張符紙到魏小雨身上,她剛想站起來,這下又不敢動了。
而轉身就跑的我便看到馮修遠的式神天狗振翅衝下了甘木,去救他了。
我暗罵一聲禍害,抓緊往外跑。
紀姚緊跟著我,逃跑的速度和我不相上下。
順著甘木爬下去,我倆立刻朝著玄武門的方向逃去。
她邊跑邊道:「那人說想要你的血,我剛想到,血不就是水嗎?而且這條龍脈快死了,你說這裡的風水會不會是龍吐血呀?!」
我瘋了:「龍脈吐血?這也行的嗎?師姐你別太抽象啊!」
紀姚很興奮:「我的直覺肯定是對的!這裡的風水就是龍吐血,不對!龍喋血!」
「那個贏勾怕是需要一些上好品質的血來完成龍喋血,相柳,你怕是早早就被姓馮的盯上了!」
我一下明白了過來。
「媽的畜生啊,快溜快溜!」
紀姚點頭,我側耳,身後一聲爆炸聲傳來,我放在魏小雨身上的引爆符被觸發了。
不知道是她動了,還是馮修遠回來了。
我不敢耽擱,抓緊跑路。
石橋已到盡頭,我見狀終於鬆了一口氣,拉著紀姚就踏出了石橋。
抬頭看去,眼前一座四柱大殿,大殿中央,粗壯鎖鏈吊著一副石棺。
我傻了。
紀姚愣住了。
「我們……是不是跑錯方向了,這怎麼看著像墓室……」
「完蛋,跑反啦……」
「那我們是往回走嗎?」
我沒說話,身後隱約卻傳來人聲。
「外城門早就被我的人封鎖了,量你李相柳也逃不出去,等馮國師抓到你,我一定把你施加在我身上的屈辱都還給你!」
我湊過去好奇道:「屈辱?被人變成這不死不活的屍奴就不屈辱?」
剛走到這的魏小雨渾身一震,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你!你怎麼在這!」
我看了眼她肚子上被引爆符炸得黑紅的傷口,煞有其事道:
「我在你肚子上拍了一下,讓你中午一點鐘到這裡來,看來,你是領悟了。」
「你胡說什麼?」
我攤開手笑道:「不然,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等你?」
我說得隨意,但越是這樣,便越顯得我說的不假。
魏小雨不敢置信,可給她兩個腦袋,也猜不到我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收起笑容,呼了口氣認真道:「現在我要給你說的話你務必記住,不然,待到帝君出棺,你我都會因外賊入侵而被帝君懲罰,永世不得翻身,你聽清楚了嗎?」
魏小雨驚叫:「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我告訴你,我才是玉修會會長。」
空氣突然安靜。
魏小雨滿臉不敢置信,我繼續道:「茅山掌門的身份只是我直播時的偽裝,我原名叫蚩玉,是玉修會創立人,玉修會的名字就是以我的名字起的。」
「這些年我一直在為復活帝君而努力。我找來血僵王,打敗群妖,但就在我即將成功的時候,島國的妖人發現了我的動作,企圖偷走我的身份,蠱惑帝君為他們做事。現在我獨木難支,不是那島國妖人對手,我需要你來助我。」
一通話說得魏小雨連連後退,紀姚在角落,看著我,眼中全是崇拜!
我嘆了口氣繼續道:「我知道你一時半刻很難相信我,但你剛才已經通過我的考驗,面對我的逼問,你並沒有出賣帝君,所以我會永遠相信你!」
「我會在這裡守著帝君。如果我在等下的大戰中敗給島國妖人,被他殺害,我要你潛伏在他身邊,在關鍵時刻告訴帝君真相,維護帝君的威名。除此,我蚩玉別無所求,你,走吧。」
我轉身毅然扔下她走向了石棺。
魏小雨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不!會長,我相信你!」
我嘴角翹起。
大學生真好騙呀!
我一本正經點頭道:「那就去召集你的屍奴大軍吧,我們……打鬼子!」
「嗯!」魏小雨淚目,燃起熊熊鬥志。
她轉身就要走,我想到什麼又問道:「對了,你是怎麼變成屍奴的,你見過帝君了?」
魏小雨搖頭:「不是,我是一覺醒來就變成帝君的屍奴了,還沒見過主人。」
我若有所思,魏小雨去召集屍奴了。
紀姚問道:「接下來做什麼?」
我看向大殿內,四條碗口粗石鏈吊或者說鎖著那石棺。
石棺樣式古樸,長丈許,通體顏色偏黑,刻有象形文字,一時也難辨真意。
而我看久後,竟然有一種跪地歌唱的衝動。
「是那個時代的人不錯了。」
紀姚問怎麼了,我告訴她別老看人家棺材,容易跪。
紀姚驚得咦了聲:「不會是嬴勾已經復活了吧?」
「鬼知道,要不我們開棺?」
紀姚這會兒放鬆了,笑道:「行啊,反正我今天有驚無險。」
我也笑了:「紀師姐,我出門沒看皇曆,你給我也算一個,今天是吉是凶?」
紀姚掐指一算,很裝模作樣道:「有驚無險!」
我一拍手:「那就妥了,開棺!」
紀姚一愣:「啊??不是……」
我摩拳擦掌就朝著大殿中的石棺走去。
「我開棺嚇你總好過你開棺嚇我。」
走近石棺,想了想,我又取出一支蠟燭點在了大殿東南角。
「這種地方,還是這種方法比較科學。」
我靠近懸棺,紀姚緊張道:「你真要開棺啊?這裡面可是贏勾,算下來就是現在的閻王,也得叫一聲府君!」
我瞥了她一眼:「知道你還問,當然不開了,我有病啊。」
「贏勾肯定是沒復活,現在復活他的方法有了,我找找有沒有繼續讓他沉睡的方法。」
我仔細查看著石棺上的刻文,紀姚也明白過來,一起研究。
只是如此安靜的科研工作也沒能持續太長時間。
馮修遠終於找來了這裡。
他臉色鐵青。
「李相柳,你膽大包天!」
他說話咬著牙,我好奇看著他背後的式神天狗問道:「你的天狗手裡東西都拿滿了,它剛才是不是用腳把你提上來的?」
馮修遠沒有說話,帶著天狗一步步就向我走來。
明顯是要動手了。
我哼了聲,拉著紀姚就躲在了石棺後面。
「來呀,你打啊,棺材打碎了,我看你的皇帝砍不砍你腦袋。」
馮修遠氣得火冒三丈:「你這是對帝君不敬!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門,怎麼可以這麼無賴!」
「對不起,最近不是了。下次我師父出國,我會發通知,到時候你預約下,我倆再打一架吧。」
馮修遠沉默了。
紀姚悄悄問我:「你能不能打過他啊?」
我淡然道:「可以打,但沒必要。」
「為什麼?」
「因為我搖了人。」
馮修遠沒再說話,一直定定看著我。
我面上不動聲色,但已經覺察到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