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看過去,易山輕咳一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次的規則有點邪門,我也摸不著頭腦。
「我的建議是,既然規則沒有限定其他時段的自由,那我們現在就去一趟樓頂,搜尋一下線索,爭取能發現些什麼。
「如果得不到可用的信息,也沒關係,先回屋休息,養足精神和體力,才好應對後續的規則。
「回去之後大家都先熱敷按摩腰腿再入睡,儘量減輕乳酸分泌的影響。
「等到上午十點,我們提前出發上樓,儘早落位,方便熟悉場地,觀察動向。
「這次的規則恐怕變數很大,不可控因素很多,我們一定要萬分小心。」
16
在易山的帶領下,我們一起爬到了頂樓。
天台雖然沒有鎖門,但長期無人進出,門縫裡都鑽滿了銹跡。
狠狠踹了好幾腳,才終於撞開大門。
上面空空蕩蕩,除了一個簡易的儲水罐外,便再無他物。
水泥的地面還算是平整,俯下身去便能一眼看到頭。
除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外,什麼也沒有。
如此「乾淨」的地方,我們就算地毯式搜索一趟,也只需要十來分鐘。
確認毫無異常後,只能各自回屋睡覺。
直到日上三竿,臨近十點,才從睡夢中艱難起床,再次一起上樓。
和預料中一模一樣,樓頂天台依然普普通通,讓人摸不著頭腦。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頂樓上的住戶越聚越多,三四十人一起研究,也沒人找得出線索。
在詭異又尷尬的氛圍里,時鐘慢慢接近了中午十二點。
直到此時,我們都不明白,規則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各棟樓的天台都擠滿了腦袋,大家的臉上都寫著不知所措。
未知總是能引起不安,每個住戶都心中惶惶。
我們只能盯著手機和腕錶,時不時張望四周,等待規定時間到來。
眼看螢幕上 11:59 的數字已經停留許久,一道突兀的尖叫聲終於扯破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什麼!」
我急忙循著聲音抬頭看去,果然在遠處的天空中,看到了一個黑點。
綴在天際,看不清具體形狀。
僅僅是三秒之後,黑點的後方,便有更多黑點,迎風而來。
成百上千。
17
成群的黑點飛行速度極快,密密麻麻地朝小區的方向飛來。
顯然,它們就是第六條規則給我們的「考驗」。
待它們飛得近些,我終於看清了黑點的形狀。
居然是一隻只身形龐大的怪鳥!
渾身漆黑,長著巨大的灰色尖喙,嘴角露出鋒利的獠牙,瞳孔閃爍著若隱若現的血色紅光。
既像大號的烏鴉,又像邪惡的禿鷲。
姜子玉拍了拍我倆的肩膀,小聲嘀咕道:
「我們……該不會是它們的獵物吧?」
聽到她的話,我再度看向那群猙獰的怪鴉,眼神熾熱,好似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隨後忍不住點了點頭:「恐怕……是的。」
果然,怪鴉們乘著呼嘯的風,沒幾秒的工夫就飛到了小區上空。
開始圍著這幾棟樓盤旋。
一邊盤旋,一邊時不時俯衝過來,對準人類撲擊撕咬。
它們速度很快,爪牙異常鋒利,昨天才爬過兩萬級台階的人們根本難以逃離,更不用說抵抗。
好幾位住戶被利爪狠狠撕破,三兩口就瓜分掉全部血肉。
只剩下白花花的骨架,孤立原地,慢慢倒下。
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嘶……」
這一幕看得我肉疼,忍不住回頭瞥向下樓的通道。
可規則的威脅也同樣懸在頭頂。
沒到十二點十分,絕對不能下樓。
違背規則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18
面對怪鴉一輪又一輪的襲擊,我們只能瘋狂逃竄,尋找掩體躲避。
只可惜這個天台實在是太過於空曠,除了那個儲水罐,就只剩下平整的水泥地。
罐體後面,包括我們,足足躲著十幾個人。
驚魂未定的我拍著胸口,目睹空地上不停產生的殺戮。
血沫如霧,耳旁縈繞著「沙沙」的磨骨聲。
才剛過去兩分鐘時間,就有一半多的人成了怪鴉的口糧。
「這也太瘋狂了。」
哪怕是一直相當冷靜的易山,此時也難忍驚懼,不停推動眼鏡框,手指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難道說規則覺得前面幾天的死亡比例太少了,開啟了殺戮模式?」
姜子玉點了點頭:「之前的規則雖然難度不低,但也只是消耗住戶們的狀態而已,只要報團取暖,冷靜應對,生存的機會並不小。我做過數據推導,估計會有三十到五十人挺到最後。顯然,規則並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
聞言,我不禁咬緊了牙:「可這才第六天,規則就已經如此血腥,還有誰能熬完後面四天?」
我甚至懷疑,這麼發展下去,小區里都沒人能聽到第七條規則。
見我情緒悲觀,姜子玉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覺得社區總規則里既然點明了存活的可能性,就不會設置絕對意義上的死局,我們留心觀察,或許能找到破局的生機。」
我轉過身,剛想點頭附和她的鼓勵,卻看到一團細長的黑影,卷著血光,朝我們的方向呼嘯而來。
儲水罐後方的空間,也被發現了!
而怪鴉最早盯上的目標,竟然是我們身旁仍在出神思考的易山。
見狀,我急忙伸手呼喊:
「易山,小心!」
19
可惜我的叫喊晚了一些,等到易山反應過來時,怪鴉已經狠狠踩到他的肩膀上。
利爪鋒銳,一接觸到衣物,便將其撕得粉碎,緊緊擰到了皮肉中,綻出一抹抹血花。
易山的五官頓時攪成一團,瞳子裡寫滿了痛苦。
雙肩劇痛,根本無力作出抵抗,只能原地蜷縮起來。
怪鴉的力量之大,讓人難以想像,僅僅一隻,就能讓成年男性失去行動能力。
不僅如此,它還豎起脖子,發出刺耳的鳴叫,呼喚周圍的同伴,想要形成合圍之勢。
姜子玉見狀,立馬向我招手:「快!想辦法救他,不然他就死定了!」
一邊說,她一邊抓住了儲水罐外圍的鐵架,用力向外拔。
鐵架廢棄多年,螺絲早已鬆動掉落,一聲脆響後便脫落下來,好似一根長棍。
姜子玉舉起鐵棍,便朝怪鴉砸去。
鐵屑四散,看得我眼神發愣。
平日裡溫柔可愛的姑娘,居然能這麼猛?
怪鴉雖恐怖,但也是血肉之軀,被鐵棍一砸,同樣吃痛,發出難聽的叫聲。
見這招有效,我也趕緊模仿,同樣拆出一根鐵棍,握在手中。
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我瞄準了怪鴉的雙腳,全力一掄。
「砰」的一聲後,它終於疼痛難忍,放開了易山。
可隨後,怪鴉的怒火全部匯聚到了我的身上。
它瘋一樣地嘶吼著,朝我掠來,翅膀一撲便將我撞翻在地。
跌倒之後,我只覺得渾身發麻,短時間裡使不出半點力氣,怎麼都站不起來。
眼看怪鴉在頭頂越聚越多,我的心落到了谷底:
「完了……」
20
此時此刻,易山剛被鬆開,肩膀上兩條血痕觸目驚心,顯然自顧不暇。
而姜子玉則離我有段距離,正手持鐵棍,想要驅散前來合圍的三隻怪鴉。
儲水罐被這幫臭鳥合力頂開,整個天台早已無處可藏。
每個人都危在旦夕,根本沒人顧得上我。
無力感湧上全身,我死死撐在地上,想要恢復行動能力,卻只能越來越絕望。
無可奈何的我,只能一邊等死,一邊看著怪鴉瘋狂屠殺著四處逃竄的住戶們。
一個,又一個……
它們一次一次地朝著奔跑的住戶掠去,狠狠啄上一口,再盤旋上天。
倉皇躲避的住戶只能被不停啃食,千瘡百孔,最後力竭倒地。
徹底躺倒在地面,失去生機之後,才終於不用被怪鴉盯上。
看著蒼白的天空,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絕望的我,只好閉上眼睛,迎接死亡。
可就在世界陷入黑暗的最後時刻,一個想法突然閃出,扎進了我的腦海。
不對!
怪鴉「吃人」的行為,好像是有規律的!
21
周圍滿地都是住戶殘破的身軀,可屍體與屍體之間,卻有很大差異。
有些已經成了白骨,被吃了個精光。
另一些的身軀則相對完整,雖然血流滿地,卻並不存在太過駭人的缺口。
這是為什麼?
難道人肉也有好吃與否的區別?
我搖了搖頭,把這樣毫無依據的想法拋開,緊緊看向住戶們零落的軀體。
回憶著他們每個人死去時的畫面。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些只剩白骨的住戶,都有過抵抗激烈,亡命奔逃。
直到被瓜分完畢,才終於散架倒下。
而那些看似「難吃」的完整身軀,往往只是被啃了十幾口,就失去了生機。
迅速躺倒在地,再也「無鴉問津」。
兩相聯繫,結論呼之欲出。
這些怪鴉……並不會吃那些已經「躺下」的住戶!
不管對方身上到底還有沒有肉,肉多還是少。
通通棄之不顧。
剛剛死去的生命,血肉無疑都是相當新鮮,不可能用「拒絕食腐」去解釋。
念頭一轉,我猛然想通了一切。
立馬朝著易山和姜子玉高聲呼喊:
「它們有視力缺陷!」
怪鴉行動敏捷,卻偏偏認不出平面上靜止的身軀。
「躺下,死死貼緊地面!」
說完之後,我也立馬原地俯身趴下,把身體死死「粘」在地面。
絕不翹起任何一個部位。
聽著耳邊呼嘯而來的疾風,我咽了口唾沫後,閉上了雙眼,等待命運的審判。
足足在心裡默數了半分鐘,竟都沒有一隻怪鴉找上門來。
它們盤旋在我頭頂,明明很近,卻好似突然失去了目標,只能原地撲飛。
這一刻,我終於鬆了口氣。
心中巨石落地:
「我……活下來了。」
22
在掌握了怪鴉行動的規律後,樓頂終於變得平靜了許多。
光聽見鼓盪不停的風聲,凌亂的腳步聲和慘叫聲越來越少。
倖存的住戶都學著我的樣子,死死貼緊地面,不敢動彈分毫。
怪鴉們變得茫然失措,突然沒了目標,只能在樓頂一圈圈地盤旋。
直到十分鐘消耗殆盡。
隨著十二點十分的到來,它們仿佛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驅使,匯聚成團。
循著來時的方向飛走,又變回了一粒粒密密麻麻的黑點。
我們終於可以,從疲憊和驚惶中站起身來。
姜子玉滿臉是血,看著四周感嘆道:「十分鐘前這裡還站著三十多個人,現在還能站起來的,只有六七人了。」
易山捏著仍在疼痛的肩膀,沖我微微一笑:「幸虧你找到了破局關鍵,不然我已經變成一堆肉渣了。」
我苦澀一笑,點了點頭,隨後扶住他的手臂,朝樓道的方向走去:「趕緊回去包紮休養吧,這才只是第六天而已。」
他捏了捏已經扭曲變形的眼鏡,眼神同樣無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後續的規則恐怕會繼續壓縮存活人數,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危險。」
穿過漆黑的樓道,度過漫長的一日。
我們迎來了第七天。
23
【請注意,六日規則後,社區存活 36 人。】
【社區規則 7:當日必須前往一號樓第十層,乘坐一次電梯。違者,死!】
第六次規則,無疑是一場恐怖的屠殺。
存活人數從 215 人銳減到寥寥 36 人。
偌大的小區,已經和死城沒什麼區別。
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任何活人的蹤跡。
只有漫無邊際的血腥氣、殘肢斷臂和零星點亮的幾盞孤燈。
而第七天的規則,和我們預料的一樣,詭異程度絲毫不減。
看著極其簡單,僅僅是坐一次電梯。
甚至連時間都不做限制了。
可經歷了群鴉風暴之後,誰還敢輕視這看似平淡的規則?
天知道電梯裡面,又會有什麼恐怖的存在。
當喇叭聲緩緩停下後,我深深吸了口氣,瞥向易山的傷口:「這一次的規則沒有限定時間,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按照我的想法,易山傷勢不輕,行動還不算方便,既然有幸遇到不限時間的規則,不如先休養生息,以最好的狀態去面對。
誰知易山輕輕拍了拍肩膀上的繃帶,笑著說:「不必考慮我的狀況。」
隨後他便主動走下沙發,拉開了房門:「越是不限時間的規則,我們就越要第一時間趕過去。」
我微微一愣:「怎麼說?」
他輕輕往外邁步,回頭說道:「上一輪的經歷已經證明,再兇險的規則,也存在著一線生機。我們越早過去,就可以觀察到越多樣本,這樣就能……」
聽完易山的講述,我恍然大悟,拍手說出了後面的半句:
「就能推斷出電梯里的生機所在!」
24
一號樓是我們小區里最高的主樓。
足足有 20 層樓,也是唯一裝了電梯的建築。
而另外幾棟樓,包括我們所在的這棟,統統是清一色的老式樓房,只有六層樓高。
如果不是因為規則的緣故,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跑到別的單元。
迅速走到一號樓底層後,我們嘗試坐電梯上樓,卻發現無論怎麼按動電梯按鈕,梯廂都穩穩地停留在十層。
絲毫沒有移動的跡象。
顯然電梯已經被規則動了手腳,只有從十樓才能進入。
無奈之下,我們只能爬了十層樓梯。
好在之前已經爬過兩萬級台階,這點樓層根本算不上考驗。
抵達十層之後,我們並沒有直接走進電梯,而是選擇躲在附近的走廊角落。
利用消防門的縫隙,悄悄觀察電梯門的位置。
待了不過十分鐘,就等到了第一批抵達電梯的住戶。
那是一對情侶。
他們的神色相當緊張,在門前躊躇猶豫了很久,才終於按開了電梯。
裡面極其平靜,空無一物。
看到這一幕後,他們倆鬆了口氣,總算是放心地走了進去。
十指相扣,默默等待電梯關閉。
我們則屏著呼吸,目送他們二人的身影消失。
姜子玉摸了摸鼻子,說:「我猜電梯一關閉,裡面就會出現比怪鴉還恐怖的東西。」
我和易山點了點頭,心中的猜測也和她差不太多。
然而關門之後,電梯的樓層顯示器突然開始變幻。
經過一陣跳躍,樓層數字從 10 變成了 3。
隨後,電梯便迅速下降,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裡,從十層衝到了三層。
慘叫聲、碰撞聲從電梯門外隱隱傳來。
再度歸來時,梯廂里已經是兩具發軟的屍骨,全身遍布青紫色的斑痕。
25
「我靠!」
看到這一幕,我的天靈蓋仿佛都被人掀開了。
毛骨悚然。
這樣的死法,和處以極刑有什麼區別?
好在聽易山的話,先來觀察別人的遭遇。
不然直接一股腦鑽進去,現在豈不是遭老罪了?
又等了三分鐘後,新的住戶走上了樓。
這次是一個穿背心的大叔,獨自前來。
等他按開門,我們驚奇地發現,那對情侶的屍骨居然已經消失不見。
電梯仿佛回到了最初狀態,普普通通,空空如也。
而大叔也像前面那對情侶一般,站進了電梯。
這一次,顯示器的數字,變成了 16。
電梯猛地上升,同樣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裡,呼嘯而去,鑽到了十六層。
大叔不出所料,變成了梯廂里第三具亡魂。
看著這一幕,我們沉默了許久。
直到姜子玉緩緩開口:「所以說,這個電梯每一次開啟,都會隨機選中一個樓層,以極快的速度衝刺過去?」
易山點了點頭:「恐怕是這樣。」
我摸了摸下巴,問道:「那這樣的話,我們必須隨機到上下三層以內,才有可能存活吧?」
想到這裡,我不禁嘟囔了一聲。
這個規則,也太考驗運氣了。
對於我這種臉黑的人來說,簡直是要命。
而易山聞言,沖我搖了搖頭:「往上三層,恐怕也懸。要知道,經歷這樣快速的衝刺,向上比向下還要可怕。」
「嘶……」
26
後續的半個小時里,我們又「蹲守」到了三批住戶的蹤跡。
先是一個戴眼鏡的女大學生,她極其幸運,隨機到了 9 層。
僅僅需要下墜一層。
哪怕速度快,但也只是有驚無險。
很快她便安然無恙地返回。
而後面的兩撥人就沒那麼走運了。
一個穿西裝的年輕人,倒霉地抽中了 2 層。
電梯極速俯衝,送回來一堆渣滓。
最後一批人是四人同行,三男一女,一起進入。
隨機到了 15 層。
極速上升之後,同樣沒有一人倖免。
短短半個多小時,我們目睹 9 個人分別進入電梯。
活著走出來的,只有女大學生一個人。
這個生還率,讓我後背發涼。
這一關,太難了。
面對這樣的困境,我只能不停在心裡盤算著存活的機率,並且默默祈禱奇蹟的發生。
可就在我伸手寫寫畫畫的時候,易山突然目光一閃,拉起我們就走出了長廊。
「快!去電梯!」
我和姜子玉都有些莫名,連忙問:「怎麼了?」
可易山並沒有第一時間解釋,而是焦急地往前走:「先進去再說,不要被人搶先了。」
就這樣,我們一頭霧水地被他拉進了梯廂。
看著電梯門慢慢關閉,顯示器上的數字開始跳躍,我心裡一緊。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怎麼就走上行刑場了?
27
幾秒之後,數字終於定格。
我懷揣著複雜的心情,仔細看了過去。
它停留在了「8」。
隨後便開始下降。
極快的速度讓我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失重感。
降到八層時,毫無疑問地受到了一次重創。
不過好在僅僅只有兩層高。
這樣的重創雖然痛苦,但並不致命。
回到十層後,我驚魂未定地走出電梯,忍不住向易山發問:「你怎麼知道這一次是安全樓層的?」
他火急火燎帶我們去乘坐電梯,生怕被人搶在前面,絕對是想到了什麼規律或者漏洞。
易山扶了扶鏡框:「電梯的關鍵,就在於 7 這個數字。」
「7?」
「沒錯,就是 7。」
易山點頭回道:「這些樓層數字看似隨機,其實每一次,都是在上一次的基礎上,下降 7 層。
「第一次那對情侶的 3 層,是初始樓層的 10 層下降 7 層。
「而我們如果把每次下降到底層,都視作一輪循環,重新從 20 層開始,那麼第 3 層下降 7 層,就是第二位大叔的 16 層。
「第 16 層下降 7 層,就是第三個女生的 9 層。
「第 9 層再下降 7 層,就是青年的 2 層。
「2 層下降 7 層,又到了那四個人的 15 層。
「所以我才如此篤定,這一次的電梯,會再度下降 7 層,也就是我們所經歷的,第 8 層。」
聽完易山的話,我和姜子玉都驚訝地捂住了嘴。
電梯規則的背後,居然是這麼簡單的規律!
當局者迷,我們兩個竟沒有一點察覺。
也難怪易山要如此火急火燎地拉著我們進入電梯。
要是錯過了這個輪次,後面的層數將依次為 1 層、14 層、7 層、20 層、13 層……
第七天的倖存住戶一共就 36 人,我們或許再也遇不到比下降兩層更安全的情況。
28
【請注意,七日規則後,社區存活 9 人。】
度過安穩的二十多小時後,第八天的鐘聲終於響起。
不知不覺之間,我們已經在恐怖的規則束縛中,待了七天七夜。
簡直像是一場漫長的折磨。
而小區住戶也從最開始的 600 人,銳減到如今的 9 人。
電梯一關,生機狹窄,一次性把存活人數削減到了個位數。
在緊張的氛圍里,我們迎來了第八日的規則。
【社區規則 8:經歷多日怪談侵擾,小區已經髒亂不堪。請各位住戶於當日十二點,準時前往一號樓,根據名單清理各層配電室,限時五分鐘。違者,死!】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的規則內容,比往常都複雜了不少。
好在我們提前打開了錄音機,否則還真難保證逐字記憶。
規則出現之後沒多久,喇叭里又公布了一份名單。
【1 樓:李觀棋。】
【2 樓:沈念。】
【3 樓:張明。】
……
一連走過六個名字,才終於聽到了我。
【7 樓:林長安。】
隨後便是他們兩個。
【8 樓:姜子玉。】
【9 樓:易山。】
聽完名單的一瞬,易山手中不停旋轉的筆驟然落地。
撿起之後,他目光一滯,表情略有些凝重。
許久終於開口:「看來這次的規則,我們沒辦法一起面對了。
「一人一層樓的模式,幾乎是強行逼迫抱團的住戶分開,各自為戰了。
「這一路走過來,不管是子玉的果決,還是長安的細緻觀察,抑或是我的分析推理能力,都是我們求生的關鍵要素。
「真可惜,這一次註定要被拆解開了。
「哪怕只有五分鐘,這樣孤獨面對未知困境的氣氛,都讓人有些無力啊。」
說完,他嘆了口氣,重重地窩到了沙發里。
不得不說,規則真的很懂得如何挑逗人心。
每一次的考驗,總能比上一次,更加沉重。
29
和之前幾次一樣,我們還是選擇了提前踩點觀察。
既然配電室需要我們清理,那總得先去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樣的「髒污」。
只可惜,和意料中一樣,沒有到達規則約定的時間,就不會出現任何異常。
每一層的配電室都乾乾淨淨,只有各種整齊的線路儀器,在默默運轉。
連灰塵都找不到一粒,更別提什麼「髒污」了。
簡單巡視一圈後,我們只能悻悻而返,回屋睡覺休息。作為酷愛研究電子機械的理工男,易山還特意從積灰的箱子裡翻出了三隻老式對講機。
調到同一頻道,就能在一公里內實現實時對話。
不需要連接公網,剛好適合我們現在的需要。
帶上各式清掃工具,做好十足準備後,我們各自守在對應的配電室門口,等待十二點的到來。
電流聲嗞嗞作響,讓我十分緊張。
光顧著深呼吸調整情緒,居然都忽視了手機屏上時間的變換。
直到聽到易山那邊傳來聲音,才回過神來。
「我已經打開配電室的門了,裡面居然是……」
話還沒說完,就變成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一邊開門,一邊拿起對講機,問道:「怎麼了?」
「每一面牆都是血,密密麻麻的血痕,腥味滔天,我戴了三層口罩都待不下去。」
聽到的易山的描述,我覺得有些瘮人。
同時也憂心忡忡。
不知道我對面的這扇門後,會是什麼東西。
也會和死去的住戶有關嗎?
而在我之前,姜子玉也第二個打開了配電室的門。
順帶講述起了情況:「我好像運氣不錯,這裡面只有幾處……塗鴉?」
易山聽完,有些興奮:「那太好了,你如果可以快速搞定的話,就能及時支援我們兩個了。」
與此同時,我也終於用力摳開了緊閉的鐵門。